(二)
梅长苏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飞流会做出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
竟就这样生生给他灌输了半数生机!
那日在说出要帮他后,飞流竟乘着梅长苏不注意,便吻上了他的唇,还温热的舌尖血混杂着盎盎生机,就这样直接渡入了梅长苏的口中,顺着他的咽喉流进了身体里,滋养着他十多年来倍受损伤的身子。
飞流揽住他脖子的力气极大,任凭梅长苏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没有人明白,看着飞流越发苍白的脸色,梅长苏内心的焦急与痛苦,而当飞流最后放开梅长苏向后倒下时,看着他无力地晕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唇色惨白,那一刻,梅长苏突然看见了他的世界在顷刻间支离破碎。
直至——
直至当他惨白着脸,瘦长的手指压抑着颤抖移至少年的鼻下。
只一瞬,梅长苏仿佛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冰凉的指尖处传来的,那轻缓的呼吸,虚弱却又令人安心。
一下一下,拯救着他崩塌的世界。
他突的吐出了一口黑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匆忙间,他只来得及扣住飞流的手。
梅长苏醒在三日后。
披散着头发,光着脚满军营地寻着飞流,完全失了以往镇定的风度。幸而他反应过来,拉住了一个士兵询问了飞流此刻的住处。
他急不可耐地赶过去,心挂着飞流的伤势,略过外面的士兵,他“倏”的一下划开军帐的幕布,帐中的蔺晨似是早知道他会来,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而梅长苏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只是径直向床上躺着的少年跑过去,然后脚步减缓,最终停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与床上之人不过三步的距离。
梅长苏遥遥望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色,几乎没有颜色的唇瓣。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胆怯。
这个昔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毫无畏惧,在仇恨和病痛中隐忍多年的人。望着床上昏迷的少年,他的内心在害怕。
梅长苏在想,眼前这个人,他疼他,宠他,满心满意,只想护他一生一世。然而也正是这样的自己,以爱的名义,伤了他。
是的,他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