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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历史】从本愿寺石刻看唐代获鹿的地方社会 刘淑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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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 言
由於中古史的文献多集中在都城,或者是少数几个地区(如杨州、广州等地)的记载,所以,前此中古史的研究也多限於当时都城或少数几个大区域的研究。近二、三十年来兴起的「微观研究法」(icro--analysis),乍看之下,似乎很难运用在中古史的研究上。所谓的微观研究法,简言之,包括以下几点:缩小研究的范围、强调精读少量相关的原手文献、集中在一个较小范畴现象的研究、重视下层阶层的研究、以及精英和平民文化的交互作用,并且使用相关的研究方法以进行研究。值得庆幸的是,迄今还有大量中古的石刻资料尚未被善加利用,如果我们妥善地运用其时的石刻----特别是当时大量教的石刻资料,选择恰当而有意义的题目,这种研究方法还是可行的,并且可提供中古史研究新的突破。


1楼2015-06-05 16:20回复
    本文系透过在河北获鹿县(即今河北获鹿)九个唐代佛教的石刻,研究当时此一地区的社会和佛教。它具有以下二重意义:第一,它是透过一个地方寺院历史,延伸至当地历史的研究;期望这个尝试可中古地方史研究的一个起始。第二,它提供了我们从另外一角度去了解中古时期佛教的发展。中古时期是中国佛教从发展到趋於极盛的时代,在其流布发展的过程中,僧人和寺院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迄今有关的研究大都集中在都城的名刹大寺,和少数高僧(注1)。至於地方的寺院则少有人注意,有则亦从国家政策的观点来看(注2)。然而,其时佛教的流传兴盛,遍及於乡村和都市(注3);又,当时佛教僧人数目非常可观,若仅注意少数高僧,实难以窥其全貌。因此,若要对中古寺院、僧人,乃至於中古佛教有更全面的了解,势必不能仅从都城的大寺来看,而需兼顾地方寺院,以及那些名不见史传僧人们的研究。本文所探讨的主题----本愿寺,它就是一个地方寺院,透过这个佛寺及其僧人的考察,以及他们和地域社会的互动关系,有助於我们对中古地方的佛教与社会,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2楼2015-06-0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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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本愿寺史
      (一)本愿寺发展的背景
      本愿寺位於今日河北获鹿县。获鹿县原称鹿泉县,因为它的西边有故井陉关(又称土门关),在历史上曾经好几次成为重要的战场,而赢得了「赵地咽喉」之称(注8)。汉代此地是常山郡石邑县的一部分,至隋初,分常山郡石邑县地,置鹿泉县,属并州。唐高祖武德元年(618),改井陉邵为井州;四年(621),划鹿泉县属井州。唐太宗贞观十七年(643),废井州,复为井陉县,和鹿泉县并隶属恒州(注9),玄宗天宝十五年(即至德元年,756),
      ——————————————————————————————
      注1 :以研究北魏洛阳和唐代长安、洛阳的寺院为最多,其中最有系统的是中国陕西三秦出版社的《长安佛教研究丛书》,分别以专书叙述唐代长安的寺院,一寺一书。
      注2 :如颜尚文<隋「龙藏寺碑」考(一)----定州地区与国家佛教政策关系之背景>,《第二届国际唐代学术会议论文集(下册)》,台北,文津书版社,1993年,页937-969。
      注3 :刘淑芬<五至六世纪华北乡村的佛教信仰>,《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11卷第2分,1993年,页497-544。
      注4 :《常山贞石志》,石刻史料新编第一辑第十八册,台北,新文豊出版社,1977年,卷8,页13,<莲花座题名>,其题刻中有「□(为)国敬造石幢一所」,故知此为一经幢之幢座。
      注5 :同前书,卷8,页22。
      注6 :同前书,卷9,页21,<本愿寺铜钟铭>,此钟及钟楼在开元十九年便已完工。
      注7 :同前书,卷9,页22-25,<本愿寺造舍利塔并石象碑>。此舍利塔和佛像在开元八年即已完成。
      注8 :俞锡钢主修、曹鑅纂《光绪获鹿县志》,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藏,卷1,页56。
      注9 :《旧唐书》,卷39,<地理二>,镇州条,并井陉、获鹿县条。


      4楼2015-06-0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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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0 :《常山贞石志》,卷8,页12。
        注11 :颜尚文,前揭文,页950。
        注12 :冢本善隆<北魏建国时代佛教政策河北佛教>,收入:《冢本善隆著作集第二卷:北朝佛教史研究》,东京,大乘出乘社,1974年,页5-20。
        注13 :刘淑芬,前揭文,页536-537。
        注14 :河北佛教很盛,隋代有佛会活动,《隋书‧酷史‧王文同传》:「及(炀)帝征辽东,令文同巡察河北诸郡。....(文同)求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文同以为聚结惑众,尽斩之。....帝闻而大怒,遣使者达奚善意驰锁之,斩於河间,以谢百姓。」
        注15 :刘淑芬<佛顶尊胜陀罗尼经与唐代尊胜经幢的建立----经幢研究之一>,《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67卷第一分,1996年,页150-155,页162-172。
        注16 :陈寅恪《金明馆丛稿二编》,台北,里仁出版社,1981年,页200。


        6楼2015-06-05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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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北魏以来河北佛教兴盛,新译经典在此地的流传也很迅速;唐代本愿寺所建立五所经幢,就是新译经典在河北地区流传的一个明证。石经幢是至唐代才出现的一种新的佛教石刻,上面所刻的是《佛顶尊胜罗尼经》。在高宗时代,此经才传入中国,由於其内容极具吸引力,加上其梵本传来的的传奇故事,使得此经汉译之后,便迅速流传开来(注15)。在此经译出不到十年之内,它就已经被选为石剧佛经的题材之一,武则天如意元年(692),史延福便在龙门摩崖上镌刻此经。本愿寺纪年最早的一所尊胜经幢,建於武则天长安二年(702),则是现今所知年代最早的经幢。由此可见:在武则天时代,河北地区不仅有佛教界最新的资讯,而且在经幢的建造上,也是开风气的先驱者之一。
          就石刻所见,唐高宗迄玄宗天宝初年是本愿寺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这可为唐代佛教自高宗以后始大为兴盛这一点,提供一个佐证。唐代佛教之盛,实始於高宗之世,就当时的寺院数目和现今所见其时的写经题记而言,都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陈寅恪<敦煌石室写经题记汇编序>一文,从写经题记以系有隋代和唐高宗武则天年号者为最多,论及其时佛教之盛。他认为这和当时皇帝的态度有关:隋代皇室自杨坚以下,即甚崇佛,以致於当时「民间佛经多於六经数十百倍」;及至唐代,高祖、太宗并不崇佛,至高宗之世,因武则天之母为隋代观王雄之后,加以武周革命时,尝藉佛教教义,以证明其政治上特殊地位之故(注16)。因此,从唐高宗之时,佛教因帝室的提倡而趋於兴盛。从寺院的数目,亦可看出唐高宗至玄宗开元时期,是唐代佛教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太宗贞观二十二年(648)时,「海内寺三千七百一十六所」(注17),至高宗乾封元年(666),诏「天下诸州各营一寺」,全国佛寺因而增至千余所(注18)。随著帝室的提倡鼓励,佛教日益昌盛,至开元末,全国佛寺增至五千三百五十八所(注19)。


          7楼2015-06-05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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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建寺的年代与传说
            关於本愿寺之名,「本愿」梵语作"Purvapranidha"na(注20),因位的誓愿之意,系指佛、菩萨过去所发的誓愿。由於唐代驻锡本愿寺的僧人都不是名僧大德,所以无从追究它是属於那一个宗派的寺院。另外,它究竟是在何时?何人所创建的?也都不得而知。
            本愿寺具体建寺年代不详,仅知此寺创建於唐代以前。明、清两代所修的《获鹿县志》,都称此寺建於开元八年(720)(注21);然而,从本愿寺的最早纪年的石刻系建於长安二年(702),可知建於开元年之说不确。另外,本愿寺石刻的内容更清楚地说说明:此寺早在唐代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不过,在唐代以前此寺的历史并不清楚。
            本愿寺两个唐代石刻都说:此寺为一古刹,是阿育王所造的八万四千灵塔之一。刻於开元十九年的<本愿寺铜钟铭>称:「有旨哉!伊本愿道场,昔鬼工所卜,即轮王建塔之地。」(注22)另一建於开元年间的<本愿寺三门碑>也说:


            8楼2015-06-05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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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愿寺者,昔在育王之所建也,在赵之鹿泉,鹿泉□□(下缺)....常山为镇,俯仰形胜,为百城之宗。案育王盖飞行之帝也,以铁轮为□□尽有□□(下缺)....惟□图,乃分遣鬼雄,大建灵塔,所设八万有四千,建塔亦如之(注23)。
              据佛经说,纪元前三世纪,统一印度的阿育王,信奉佛教,在其国境内建造八万四千宝塔(注24)。在中国和日本都有阿育王塔存留的传说,唐代僧人道世所撰的《法苑珠林》第三十八,记中国境内有二十一个阿育王所造之塔(注25)。其实,阿育王的领土并不及於中国,中国境内的阿育王塔当系一种附会;又,此二十一个阿育王塔之中,也没有本愿寺之名,可知唐代佛教界并不认定此寺为阿育王所造塔之地。然而,开元时期本愿寺的碑文却将其附会为阿育王造塔地,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则因本愿寺并非官寺,二则此寺亦非名僧驻锡的道埸,寺院僧人可能为了增加此寺的声望及其对信徒的吸引力,而做此托附。


              9楼2015-06-05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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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页126
                本愿寺石刻文字中,对於唐代以前本寺的历史都是一笔带过,将之附会阿育王建塔的传说。由此可以推想,唐代以前此寺可能仅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地方小寺院。入唐以后,此寺发展的很快,而在开元年间达到其最盛期。
                开元年间的本愿寺的规模,除了佛寺殿堂、钟楼、舍利塔之外;在其殿堂之内,还有一高二丈八尺规模宏伟的佛像。从碑文所记,可知此寺在唐初曾经过一番整修,<本愿寺三门碑>云:「太宗位天,光复释旧。开皇福地,尽举而存故,兹离正可知也。有若法宇禅居,率皆增□□....」(注26)<本愿寺铜钟铭>也说:「皇唐统天,增壮厥构。」(注27)不过,唐初此寺可能仅有基本的堂殿;此寺陆续修建寺院大门----又称之为「山门」、「三门」(注28),以及铜钟、钟楼、舍利塔,乃至於大佛像,则是高宗以后才建立的。高宗时,麴名昉等人倡修寺院三门,在志此门完成的碑文中,并未提柔先前建有三门。又,在开元十七年以前,本寺的铜钟规模有限,可能也未建钟楼。<本愿寺铜钟铭>形容唐初时此寺的情形:「皇唐统天,增壮厥构,虽台殿有赫,而钟□未确。曰都维那慧仙、寺主道瑗、上座慧超等,....昌议改作。」(注29)本愿寺的铜钟和钟楼、舍利塔,以乃此寺有名高二丈八尺的石佛像,都是在开元年间完成的(注30)。在开元以后,就几乎没有关於此寺的文献可资追寻,石刻资料显示:天宝以后,本愿寺的发展似乎渐趋於停滞,证诸历史,也确可能有此结果,主要是由於安史之乱对本地建造成直接破坏的缘故。安禄山叛变初期,获鹿所属的常山郡及其邻近地区便是主要的战场之一。天宝十四载(755)十一月,安禄山反唐,起兵范阳,河北原在其统属范围之内,所过州县,望风瓦解。至十二月,平原太守颜真卿、常山太守颜果卿、长史袁履谦等起兵讨伐安禄山,河北诸郡纷纷响应。天宝十五载,正月,颜果卿起兵才八天,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德引兵皆至城下,颜果卿昼夜抗战,常山城陷,史、蔡纵兵杀万余人。史思明等既破常山,又引兵击河北诸郡之不从者,所过残破(注31)。获鹿地区受安史兵灾的影响,可能是此后少见到有关本愿寺碑刻的原因。


                11楼2015-06-05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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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42 :《常山贞石志》,卷9,页20,<本愿寺铜钟铭>。
                  注43 :同前注,页21。
                  注44 :《常山贞石志》,卷7,页12,<本愿寺石幢>。
                  注45 :同前注,页20。
                  注46 :同前注,页24。
                  注47 :同前注,页21。
                  注48 :《常山贞石志》,卷9,页23-25,<本愿寺造舍利塔并石象碑>。


                  19楼2015-06-05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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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本愿寺的舍利塔和石像的建设中,平民也占了很高的比重。
                    鹿泉人氏张成是建舍利塔的创议者之一;另有「净邑长老王口丘等五十二年人」在舍利塔西面建阿弥陀像,此「净邑」当是佛教信仰团体「义邑」或「法社」之名。太原人胡仙於舍利塔的北面建弥勒像。又,本愿寺的僧人们「乃起合寺诸释乡城长幼,及笃信麴客良等」,在
                    本愿寺北殿建立了一高二丈八尺的释迦石像(注48)。在本愿寺其他建立经幢、刻经碑的宗教活动中,也有平民居於倡导的地位开元七年所建的「金刚经碑」,就是本愿寺法师智琇劝化获鹿县崇善乡「乡望」五十人等所建立的;而在建此碑的过程中,赵仁审是一个主要人物,<金刚般若石经赞并序>中称:
                    (兹)有清信士赵仁审者,身处俗流,心专妙理,长者买地,不难倾金,仙人掩涂,宁辞布发?佥谓劳生易尽,至教难闻,雪山敬师,致身充供,波仑重道,以血洒尘,未能剥皮,用书日□,□石为字,留此经典(注49)。
                    赵仁审系一介平民,虽然在题名中他是署有「乡望」这样的头衔:「□□(乡望)都检校维那赵仁审、妻、息元□、元招」(注50),「乡望」所指的是地方上有声望之人,它并非一个官衔。《梁书‧韦睿传》:「初,高祖敕景宗曰:『韦睿,卿之乡望,宜善敬之。』景宗见睿,礼之甚谨。」又,《周书‧苏绰传附苏桩传》云:「(大统)十四年置当州乡帅,自非乡望允当众心者,不得预焉。」乡望是地方上有名望者,大体上是地方上的大族,不一定是有官衔者,如<金刚经碑>中五十二个「乡望」的题名中,其中二十九人系有官衔(包括勋官),二十三人是平民。赵仁审为都检校,他应当是建立金刚碑之事的总其事者。


                    20楼2015-06-05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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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平民是本愿寺重要的赞助者之一,他们的经济状况便和本愿寺的发展有相互的关连。关於此地平民的生计,据《元和郡县图志》载恒州(常山)开元时的贡品为罗、赋是绢、绵(注51);又,《新唐书‧地理志》有此地开渠溉田的记载,可知此地的产业系以农业蚕桑为主,因此,农业收成的优劣便成为此地经济状况、以及人民生计好坏的一个重要的指标。水利灌溉攸关农业经济良□,文献所见,唐代获鹿地臣仅有两次兴修渠道的记载,一次是高宗时期,一次是玄宗时代。获鹿东北十里原有大唐渠,自平山至石邑,引太白渠以溉田。高宗总章二年(669),又自石邑西北引太白渠入真定县界以溉田。至天宝二年(743),复从石邑引大唐渠东南流四十三里入太白渠(注52)。这两次兴修水利恰和本愿寺发展时期重叠,由此可以看出本愿寺发展和地区经济有其一致性。
                      注49 :同前书,卷8,页3,<金刚经碑>。
                      注50 :同前注,页5。
                      注51 :唐‧李吉甫撰、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卷第17,河北道二,恒州,页477-478。
                      注52 :《新唐书》,卷39,地理三,河北道镇州常山郡条。


                      21楼2015-06-05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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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勋官
                        本愿寺唐代的碑刻题名中,可以发现有不少的勋官,这在神龙尊胜经幢的题名中,颢现得最为清楚,其所列获鹿县的四个乡(封龙、光泉、豊润、崇善)的信徒中,有官衔者计六十六人,而纯为勋官者有十六人(注53)。
                        唐代的官阶,可分为四种:职事官、散官、勋官和爵号,其中散官、勋官和爵号都无兼官,只有职事官都并带散官、勋官和爵号的。所谓的「勋官」源自北周、北齐时,因战事频繁,所以授勋官以酬庸有功的战士。北周时,勋官共有十一级,隋朝亦然。至唐高祖初年,订勋官为十二等,这十二个等级是:上柱国、柱国、上大将军、大将军、上轻车都尉、轻车都尉、上骑都尉、骑都尉、骁骑尉、飞骑尉、云骑尉、武骑尉;其官品颇高,起正二品,至从七品(注54)。又,勋官中的轻车都尉、骑都尉、云骑尉是可以袭爵的。不过,唐代勋官的来源已经不仅限於军功而已,另外还有色役人赐勋改转和以货买勋等方式(注55)。在唐代,勋官享有免除课役、免除征役和可按其品级授予职分田三种恩赐特权(注56),关於职分田的授与规定如下:
                        「品有职分田十二项,....亲王以下又有永业田百顷,职事官一品六十顷,....上柱国三十顷,柱国二十五顷,上护军二十顷,护军十五顷,上轻车都尉十顷,轻车都尉七顷,上骑都尉六顷,骑都尉四顷,骁骑、飞骑尉八十亩,云骑、武骑尉六十。散官五品以上给同职事官。五品以上受田宽乡,六品以下受於本乡。解免者追田,除名者受口分之田,袭爵者不别给。流内九品以上口分田终其身,六十以上停私乃收(注57)。


                        22楼2015-06-05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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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松永雅生研究,在武后执朝政之初和玄宗开元二十年以后这两个时期中,勋官数量大为增加。由於勋官人数的增加,勋官的授便渐渐形同具受,这种情形到开元以后就更为严重(注58)。本文所根据本愿寺碑刻的年代,恰好是在武后以迄玄宗天宝初年,因此,碑刻题名中有不少的勋官,正足以反映了这两个时期勋官人数增加的事实。同时,也可以推知此一时期内获鹿地区的勋官可能未能被授以足数的勋田。又,如前所述,勋官的品级颇高,起正二品至从七品,然而,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武后以后,由於勋人数众多、以及其多出身军旅和其职务这三个因素,更导致其地位低降。《旧唐书》卷四十二(职官一)云:
                          永徽巳后,以国初勋名与散官名同,年月既久,渐相错乱。咸亨五年三月,更下诏申明,更以类相比。....自是已后,战士授勋者动盈万计。每年纳课,亦分番於兵部及本郡当上省司。又分支诸曹,身应役使,有类僮仆。据令乃与公卿齐班,论实在胥吏之下,盖以其猥多,又自兵卒,所以然也。


                          23楼2015-06-05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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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上可知,从武后以后,勋官不仅地位低下,而且可能无法获得足够的职分田,其经济情况不见得优渥,因此,虽然获鹿有不少勋官,但未必显示其经济能力较强,可以对本愿寺的发展有较多的奉献。从碑刻所见,对本愿寺的发展有具体贡献的仅是勋官中出身军旅者,特别是那些有实际出征经历者。那些出征的军人们在实际的战役中,目睹战乱生死,而萌无助和祈求平安的心理,使得他们转向宗教的慰藉;他们在行役的茫然惊恐中许下誓愿,或是造寺、造像等,促进了地方寺院的发展,如麴名昉等人便倡导修建本愿寺的三门。<本愿寺三碑>云:
                            注53 :《常山贞石志》,卷7,页13-15,<本愿寺石幢>。
                            注54 :《旧唐书》,卷42,职官一。
                            注55 :松永雅生<唐代勋官>,《西日本史学》第12期,1952年,页28-31。
                            注56 :同前史,页33-36。
                            注57 :《新唐书》,卷55,<食货志五>。
                            注58 :松永雅生,前揭文,页35-36。


                            24楼2015-06-0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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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将有事东夷,诛有罪也,中山次飞,麴名昉等率六十人,忠勇冠时,言从薄伐。既其□(下缺)....天,绋绣曷维,橹息惶汗,归怀法王,下冀神效一徵,树以遐福,既契既丘,飒然而□(下缺)....循其本,乃建斯门,崇昔愿也。视定极紘幅广设阶分下袭,粗给猃狁之故,其业中断(注59)。
                              由上可知,本愿寺的三门原来是出征辽东的鹿泉县麴昉等人,自战场上平安归来之后,为实践昔日在烟烽战地中所发的愿誓而倡建的。不过,碑中并没有说明这是什麼时候的事,查史书记载,此当是唐高宗龙朔元年(661)正月之事。《旧唐书‧高宗纪》:「(显庆)六年春正月乙卯,於河南、河北、淮南六十七州募得四万四千六百四十六人,往平壤带方道行营。」(注60)此次河北被徵调出征者,当不在少数,所以高宗於次年(龙朔二年,662)年底,下诏:「十二月,戊申,诏以方讨高丽、百济、河北之民,劳於征役,其封泰山、幸东都并停。」(注61)碑文中称「中山次飞」,按获鹿所属的恒州(天宝十五年改为常山郡),其治所在真定县,它曾一度改称中山县(注62);而唐代兵士隶卫,各有其名,左右金吾卫曰「次飞」(注63)。故此即指麴名昉等人和一些恒州应募者隶属左右金吾卫,从征高丽。<三门碑>中的题名不见於著录,因此无法得知所有倡建者的姓名,仅知领衔者是麴名昉,而从本愿寺<金刚经碑>的题名中,得知麴名昉是一勋官,被授以上柱国(注64)。


                              25楼2015-06-05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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