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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番外BY渥丹(明星VS摄影师,美攻平凡受,好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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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看见谢明朗走进那片草丛深处,只留给他一个穿白衬衫的背影,和那个早已熟悉的举相机的姿势。不知名的野草在夕阳下深深浅浅地绿着,微风拂过,泛着金光的草浪一层层低下去,野花的香味却在同时浓郁起来。而谢明朗被这些茂密的植物包围着,自在又安然。
言采忽然想到,曾几何时,凝望的那个人,换作了他自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明朗,言采 ┃ 配角:卫可,潘霏霏,孟雨 ┃ 其它:电影
文章类型:HE 同志文的开头,童话般的结尾
文章进度:完结
攻受类型:美攻凡受
评论:
《浮光》讲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摄影小子谢明朗与超级明星言采结下缘分,两人渐行渐近而后成为情侣。在一次把臂出游曝光后,因言采不愿公开同志身份,两人遂分手。在经过一系列的意外后,两个人勇敢地迈出了携手同行的步伐。我虽行过死亡的幽谷,但却不害怕,因为你与我同行。(N的,为什么由偶来总结故事就变得这么狗血。泪~~~)就偶个人的感觉而言,文章有着同志文的开头,童话般的结尾。私人觉得就算最后两人要在一起,也未必要向世人出柜,这么做也许可以称之为勇敢,却不现实。
前阵子大热的明星文,天皇巨星言采在大荧幕上光彩照人,而私底下他和谢明朗的爱情却是一波三折,后来俩人恋情 曝光


1楼2015-05-15 17:18回复
    原文地址:
    .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00726


    2楼2015-05-15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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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电影节的安排表翻了翻,又瞄了眼手表,查出自己想看的某部参展影片的最后一场在半个小时内上映。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换了衣服,朝影院去了。
        不巧的是这出电影的门票早早售完,纵是谢明朗不死心等到开场,还是没有见人来退票。在回宾馆的路上他买了两瓶啤酒,一路喝着,等到意识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沿着海滨大道,走出好远了。
        这一带离明星们下榻的高级酒店颇有一段距离,也就没太多人,连路灯似乎都黯淡下去一些。谢明朗在意识到自己走远了之后,忽然觉得疲倦起来,就朝着视线尽头那张长椅快步走过去,想得到一刻喘息。
        夜里的海水是黑色的,潮涌起来,夹着潮圌湿的冷风扑过来,空气中是淡淡的腥咸味。谢明朗觉得有点冷,开始大口地喝酒,喝着喝着莫名被呛了一下,痛苦咳嗽的时候他稍微一转头,蓦然惊觉一米之外的另一张长椅上,还坐了另一个人。
        咳嗽并没有被潮水声完全盖住,但是那个人无动于衷,一手握着酒瓶,另一只手上一点红光时隐时现,是烟。
        虽然没有任何交谈,谢明朗一瞬间还是有个人空间被侵入的感觉--当然如果认真追究起来,谁是那个侵入者还未可知。于是他打开另一罐酒,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身体迅速暖和起来,他也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离开,准备就此回去,再蒙头睡个好觉,第二天再开始拼命工作。
        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手机的铃圌声。
        酒精让不擅长饮酒的他大脑迟钝,听到声音之后,他竟然转过去身去,又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这已经不是他清醒之下的正常举动,但是至少目前谢明朗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行为的失常,反而开始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不远处那张椅子上另一个人的长相。
        这时那个男人忽然站起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就很干脆地掐断了来电,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用力甩了出去。
        手机落在海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变回了有规律的潮起潮落声了。但是这个动作让谢明朗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他皱着眉,走近两步,远处的路灯在那个人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但已经足够让此时的谢明朗认出来。
        那个名字在嘴边一绕,又压了回去。察觉到响动的言采下意识地回头,微微眯起眼,他看清楚谢明朗的脸,在同样不甚明亮的光源下模糊着。他看见后者脚步踉跄地走近,手里还拎着啤酒罐,似乎有一点尴尬和手足无措。
        言采就笑了,冲着谢明朗打招呼:"谢明朗,是你。"
        面对言采时谢明朗总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尴尬感,就像是踏进了他所不知道的领域,让他哪怕走近一步都觉得背后发寒。这种感觉此刻尤其明显,听到言采的声音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意识地就想说:"我不想打搅你......事先没看到......"
        但他还是咽住了。几个月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经验还是救了他。他堆起一个不免僵硬的笑容:"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真是巧。"
        "这就是小地方的坏处,车都不用,随便走几步,就能碰见一群人。"
        这句话听不出语气来,谢明朗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着托词的时候,言采已经自顾自说开了:"这几天总是看到你。"
        没想到言采能在黑压压一群记者中看见他好几次,谢明朗正在想是不是要适当表示出"很荣幸"的态度,不过后来想到天色这么黑,实在没什么必要。从言采这句话里,谢明朗已经听出他多多少少醉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记得今天晚上《蓝色之外》有个大派对的。"
        言采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目光飘向远方那灯火通明的游轮,漫不经心地说:"哦,你是说那个吗。实在太无趣,所以我溜了。"
        谢明朗心下一惊,飞快地想是不是该趁着言采话没起来赶快溜掉。
        "你在怕什么?"
        猛地听见这一声,谢明朗先是一愣,既然奇异地镇静了,走到言采身边:"没有的事。只是这个时候晃荡的记者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也不是所有的杂志都和《银屏》一样只做电影报道。你又何必等着人家来找你?"
        言采听到这句话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当日霏霏那句"他这个名字还真的取对了"在谢明朗耳边炸开,他不敢多想,但那句话又挥之不去。正在心烦意乱,言采接了话:"今晚人人都在忙,闲下来的记者,估计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坐吧。"说完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那半张椅子,示意他坐。
        事已至此,谢明朗还真的坐了,并顺手接过递过来的啤酒,等着言采开口。


      16楼2015-05-15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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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采这下真的笑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酒店。"
          没有再多说话,言采继续往前走。本着礼貌起见的原则,谢明朗加快几步,和言采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并肩而行,但几乎没有交谈。
          眼看就要到这个城市内最知名的豪华饭店,言采放慢了脚步,眼底的笑容缓缓浮现,他对着这一途中一直在悄悄打量他看的谢明朗说:"如果你不困的话,一起去喝一杯。"
          也许是他因为疲倦而彻底麻木的神经,也许根本是因为那个笑容,谢明朗甚至没有去想这声邀请背后一切的可能性,就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
          他们在酒吧里喝了几杯,谢明朗稍稍有点上头,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言采若无其事地建议"去楼上继续喝吧",也没有反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往电梯走。
          走进再无他人的电梯间,在言采按电梯的那一瞬间谢明朗忽然醒过来,他猛地意识到事情正在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谢明朗看见电梯中镜子里的自己,发红的眼睛和泛红的脸,疲态无处掩藏,再与镜子里出现的另一张面孔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察觉到忽然伸过来的手,谢明朗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紧张地盯着言采。然而言采只是伸手去按电梯,衣袖似有似无地擦过谢明朗的脸,那一块就好像更要烧起来了。
          因为潜意识里觉得不安,谢明朗稍加犹豫,开口道:"今天喝得太多,不能再喝了,我还是回去吧。"
          言采微笑地看着他:"你去哪里?"
          这等于是句废话。谢明朗却老实:"回宾馆。"
          "不过一张床而已,哪里不是睡。"
          吃惊之下谢明朗飞快地扭过头去盯着言采,后者在他眼前莫名幻化成好几个叠影,好似还越逼越近。他暗想不妙,四肢却根本用不上力,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言采已经架住他,还是在笑,从容不迫地说:"你真的喝多了,都站不稳了。"
          谢明朗空着的那只手辅助电梯的墙壁,勉强笑道:"所以我说我醉了。谢谢你刚才拉我一把。再待下去就要出丑了,我真的要回去。"
          电梯在这个时候到达指定楼层,门打开,言采不着痕迹地引着谢明朗迈出电梯。他的手臂坚实有力,一直维持着单纯的搀扶姿势。然而在他说话时,每一声都愈发贴近耳侧:"啊呀,真是个乖孩子。"
          言语中有着很明显的调笑意味。但是谢明朗又醉又累,根本思考不出任何反击的句子,虽然心里一再有一个声音翻来覆去地说"离开,赶快离开",但行动上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你......"
          言采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好像一切被光线吸收,成为铺天盖地而来的影子。他有些困惑,竭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一切,听清楚一切,并做出正确的判断。
          然而言采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划过谢明朗的脊背,后者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温顺,在亲吻开始之前言采再次露出笑容:"何必骗自己呢。"
          吻带来的温度让谢明朗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忘记了反应,而等他开始有所动作,整个场面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了。但他怀念这种久违的亲昵感和略微的呼吸不畅的痛苦,因为酒精而温暖起来的身体随着从唇圌舌间转移到颈子上的一个个吻而变得愈发滚烫,好像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有一刻谢明朗在想,还是赶快推开吧,再多一步就完蛋了。
          但是下一刻那个缠上来的爱圌抚勾起他某些深藏的回忆,他无法不缴械投降。而后又索性更进一步,颤抖的手贴上身边那个人同样沾上汗水的后颈。
          空旷的过道里吹来通堂风,谢明朗身上一凉的同时终于从这种类似于自我放纵的沉迷中分出一点神来。他的手贴在言采脸上,额头碰着额头,是那样容易引起错觉的熟悉和亲密;他感觉到言采的手从他背后滑进衬衣里,手心烫得要命。谢明朗口干舌燥地问:"你想待在走廊里多久?"


        19楼2015-05-15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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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朗看见他的微笑,那是与他知道的"言采"的笑完全不同的笑容。那一刻他心跳如鼓,下意识地转身去找自己的相机,想把这一刻记录下来。也就是这一刻,他醒了过来。
            电视屏幕上电影的剧情还在继续,正好是言采的面部特写,和梦中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没有任何笑容,眉心微微蹙着,正在沉思,但是眼中光华逼人。谢明朗简直不敢正视这个镜头,赶忙转开脸,又懊丧地把脸埋在双手之中。
            他反复地想,真是要命,真是要命。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他都在看一会儿片子睡一会儿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度过,结果弄得有点着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也打不起精神,心神不定,眼前飘的是前一天夜里看过的片子的镜头,零碎地没有任何情节上的联系。
            临下班之前人事主任忽然过来,叫他去办公室谈话。谢明朗看了一眼主任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进门之后刚一坐下,果然就听到主任说:"小谢,这个月的副刊,怎么你一张照片也没有?"
            谢明朗本来还有点走神,听到是这个,反而不那么担心了。他露出个态度良好的笑容:"我不知道去哪里拍这些照片。"
            "你也不是入行一两个月的新人了,这种事情要多问多跑,坐在办公室里是抢不到新闻的。还有,下个月开始就要给每个摄影记者分配额定指标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谢明朗心一沉,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主任,我真的不是这个材料。而且报社其他的任务也有,我可以多做一点报导照片这方面的工作......"
            "你和我讲这个也没有用。我只是按规矩通知你一声。要不然你让你的责编和总编去谈,看看怎么说。"
            这么说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谢明朗听了之后有些麻木地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主任你了。"
            "哦,还有一件事情。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个展出的设计?"
            谢明朗一怔。他大学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办一个艺术展,他也在帮忙作一些布展方面的设计和安排。谢明朗虽然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但听主任这么说,应该是多少知道一些风声的。他就赶快说:"啊,就是给大学同学帮帮忙而已。主任您放心,我都是在闲暇时候来做这些事情的,绝对没有影响到工作。"
            "嗯,那就好。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忙了。好好加油吧。"
            到了月底,总编果然提出了摄影记者在每个月到达到多少工作量的相关要求,并把这些直接与工资奖金乃至出勤率挂钩。谢明朗无法,私下和孟雨商量,孟雨也是苦笑:"我这个时候要是去帮你说话,那就是害你。要不然过一个月,看看完不成这个标准是什么后果。不行我们就一起跳槽吧。"
            她说的轻松,谢明朗却没法如此轻松对待,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是骑着他的摩托出去乱转,美其名曰找新闻。但目的地往往是郊外的公园或者田野,初冬了,他也不在乎,几个小时的冷风吹下来,相机里总能多出几张照片,却都是风景或者普通人,和那个花花绿绿的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眼看着又一个月就要过去,谢明朗还是只交给责编采访照。责编催了几次,看他态度良好又坚决不改,叹了口气,由着他去。
            那天谢明朗又一次采风回来。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责编拉住:"明朗,正好你回来了。今晚有个活动,我想要你跟着孟雨一起去。"
            "是什么?"他迎风吹了好几个小时,面颊冰冷,说话都不太利落。
            "一个大型的慈善晚会,很多艺人出席。要求记者正装出席,我们想了想,穿正装还满像一回事情的,你算一个,所以就是你了。"说到这里责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这是个好机会,不要错过。多拍一些片子回来,这个月就过关了。"
            谢明朗知道这是责编在帮他,但感激归感激,心里还是有些抵触。因为他面上还僵着,这点小情绪没藏好,被看出来了。责编就说:"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何况这个机会难得,别人抢还抢不到呢。你先开社里的车回去换衣服,再去接孟雨,晚上八点,不要迟到了。"
            晚会的举办地恰好是当初谢明朗跟着孟雨第一次采访言采的那间酒店。事隔半年,当谢明朗再一次踏进酒店的大厅,一时间竟然微微地出神了。
            孟雨只见他出神,而不晓得在想什么,就拍了拍他:"宴会厅在那边,你可以先取吃点东西,再开始工作。"


          27楼2015-05-15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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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采一笑,指着手指间的烟说:"烟瘾犯了,出来抽一支烟。"
              "哦,你慢慢抽,我先进去了。"谢明朗借势要走。
              "你脸冻得发白,快进去吧。"言采点燃烟,轻声说。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轮廓还是很清晰。谢明朗静静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句:"那好,再见。"
              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只觉得身后一阵力拽了他一把,他毫无防备,就被那阵立拉得往后跌去。最初谢明朗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等清醒过来见言采和他都已经站在台阶下的暗处。谢明朗只能看见言采的眼睛,有着戏谑的笑意,他不由又惊又怒,双手冰冷,脸却是烫的:"你这是做......"
              "你声音轻一点,这里这么静,我也没有聋。"
              谢明朗没再说话,静了一刻,觉得自己镇定了,才复又低声开口:"这可不有趣。"
              "你又在害怕。"
              "我怕什么?"谢明朗反驳,"我倒是冷,这身衣服不是穿来吹冷风的。"
              "好,我们进去聊。"言采掐了抽了一半的烟,说。
              "聊什么?"
              "随便,我在那里面待够了,短时间内不想回去。"
              "怎么,不想和徐雅微再演下去了?"
              言采微笑:"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是我演得还不够好。"
              谢明朗亦笑:"不,演得非常好。只是正如你的职业是把不同的角色演得让所有人信服,我的职业恰好是在一瞬间捕捉人各种最细微的表情,再客观地记录下来。你夸奖过我的天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东西,但是偶尔的灵感还是会冒出来的。"
              言采听后一时没有做声。谢明朗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有点后悔,转而说:"我还有工作要做,离开得太久实在对不起我的薪水。"
              言采笑得眼睛弯起来,这是明知道谎言却不戳穿的了然表情。谢明朗看见他这样的神色,自己终于先心虚了,口气不知不觉中有所转变:"我不是个好聊伴,总之......"
              "难道你真的想回到那里去?"
              谢明朗一震,沉思一刻,说了实话:"不想。"
              "那干嘛急着回去?看浮世绘吗?"
              谢明朗差点脱口而出说再怎么样无聊也比现在要好。他非常不喜欢眼下这种感觉,那种不可名状微微的压力和紧迫感让他紧张,甚至会发冷到战栗。
              "言采......"
              他本来想说什么,应该满重要的,但是在感觉到言采停在他脸上的手之后就彻底忘记了。谢明朗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电影节那晚的感觉又回来,他觉得危险。
              "你的脸都冻僵了。"
              言采压低声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稍微有一点嘶哑。谢明朗都要佩服自己怎么能听得出这样细微的差别,而下一刻言采温暖的手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温暖的东西。
              那个吻很短,蹭了一下就离开。谢明朗惊讶地睁大眼睛,听言采说:"你是喜欢这家酒店,还是换一个地方。"
              "我......"他本来下意识地要说"我不知道",好在立刻反应过来,话锋一转,"我都不想选。"
              他指尖一直在发抖,直到言采的手握住他的,言采身上的烟味很淡,酒味更浓一些,这让谢明朗有一刻的恍神。也就是同一刻,言采抓起谢明朗的手来,送到嘴边亲吻他的手心。谢明朗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个人就可以这么温暖。
              "你不冷吗,早点做决定,也就少挨一点冻。"言采的声音模糊在谢明朗的手心里,但那笑意是绝对不会听错的,"你拖到现在,总不是为了再次拒绝我。"


            31楼2015-05-15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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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太积极的回应,言采只说:"你怎么知道我有这张碟?"
                "难道你没有?"谢明朗显出很惊讶的神色,"我原以为你听到这个提议的下一句话是'我们看哪个版本'。"
                言采看他眼中笑意乍现,应道:"你要看哪一版?"
                "你肯定各种版本都有,看得也比我熟,你来挑吧。"
                言采真的上楼拿下一堆碟来,并以录像带居多。谢明朗见状,说:"怎么还有录像带?这个年头还有人看这个?"
                "这是前人舞台剧的录像,没有公开发行的,有录像带看不错了。"
                谢明朗笑说:"言采,你拍一部片子,到底要下多少工夫?"
                "我不是在惯性演出吗,不需要下工夫。"言采打开电视和音箱,回头对着谢明朗一笑。
                谢明朗听出这句话中的调侃语气,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想看你以前的片子。"
                "我这里没有。"言采毫不犹豫地接话。
                谢明朗有点意外,心里还是不信的,笑着走到言采身边去,拉住他换碟的手,问:"哦,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来不看自己的片子。"
                "我是不看。你要是嫌舞台剧无趣,那看电影吧。"他拿出碟,塞进播放器里。
                "但是你看自己的照片。"
                "那又怎样?"言采反问。
                "演员大多自恋,我想你也不例外。何况你对工作认真苛刻,怎么会不看自己的片子。"
                "你会看自己拍的照片?"
                "时常拿出来看。不然怎么知道自己进步没有。"谢明朗答得理所当然。
                言采耸耸肩,口气不变:"我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干过了。"
                "那就找你以前看过的片子也一样。"
                言采笑着说了一句"得寸进尺",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之前放进去的碟片开始读了,音响效果太好,骤起的音乐声把两个人骇了一下,他们对望一眼,笑了出来,先前在说的事情也就暂时搁下,谢明朗回座位之前顺手关了灯,言采则把音箱的声音调低几格。
                他们靠在一起看片,前一个小时谁也没有说话。谢明朗觉得热度又有点上来,人也犯困,却撑着没有提,只是说:"演得真好,电影和现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言采是早就看过这个片子的,听到谢明朗开口也就分出神来:"哪里不一样?"
                "这是考试吗?"谢明朗偏头看他,只见言采的目光还盯着屏幕,"感觉上如果电影导演乐意的话,可以很轻易用镜头来引领观众注意一些他希望我们留意的细节,但是坐在剧场里,所有的微妙处都要自己来发觉。不过话说回来,演戏和演电影的感觉,肯定也完全不一样吧?"
                "那是当然。也许是我舞台剧演得太少,差别尤其觉得明显。"
                谢明朗这时有了精神,连电影也不要看了,问:"我很好奇,说说看罢。"
                言采瞄他一眼,指着屏幕上的主角说,"你知道吗,在最初选角的时候,两个人原本演的对方的角色,当正式彩排之后,发觉交换一下更合适,结果拍出来果然效果更好。"
                "所以人家说你和郑晓当初把角色换一下,要是换了,说不定就是另一番气象了。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前不免又浮现出言采年轻时候的模样来。
                言采微笑:"你对什么都很好奇。"
                "好奇是年轻人的特权。"
                "那身为老人的我就保留'慎言'吧。你就不能安心看完这个片子,这种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
                谢明朗这下异常执着,但还是在笑的:"为什么每每这时你就要弄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势。好像你真的大我二十岁。"
                "要是真的有这么老,当时我怎么留得住你。"言采一味微笑,继续周旋。
                谢明朗至此知道是从言采口中问不出什么来的了,但是总归还是不甘心。他低下头去,笑容收敛,慢慢说:"那好吧,那就从半个同行的角度来说,你既然不喜欢看到屏幕里的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这条路?总不是为生计所迫。"


              39楼2015-05-1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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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朗白他一眼,正要说"步行可达到的范围不算在内",言采已经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也朝湖的方向望去:"这是职业病吗,看到好风景都要拍下来?"
                  "我没有看过大雪过后的湖面,没想到是这样的颜色。"谢明朗目不转睛盯着湖水,低声说。
                  言采见状放开手,径自离开卧室,等到再回来手里多出个相机,还是专业机型。谢明朗瞄见相机眼睛噌一下亮了,忘记之前言采叫他下棋时候推说的发烧头痛,一味笑逐颜开:"一起出门?"
                  "呵,这就退烧,头也不痛了?"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裹着围巾戴了帽子,尤其是谢明朗,更是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他原本嫌这样不好活动,不肯穿长外套,但相机还在言采手里,无奈之下只有妥协。
                  还是新年假期当中,去湖边的路上没有其他人,两个人仗着这一点,牵着手一前一后走过依然被积雪掩埋的步行道。谢明朗被冷风一吹,反而来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和言采说一些以前为了拍照冒险的事情,言采看他兴致这样好,也不打断,由着他一路说下去。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湖边,谢明朗身上起了汗,要解围巾,却被言采拦住,最终只是脱了手套和帽子了事。走近了之后,湖水的颜色又和之前从窗子里看到的不同。近岸的水蓝得发绿,远处的湖面则在阳光下显出纯粹的宝石蓝来。
                  谢明朗用言采的机子试拍了几张,终究不顺手,总觉得哪里差了一点。如此一来他的固执劲又上来,沉下心来慢慢调整焦距和光圈,在岸边寻找不同的角度去捕捉阳光下湖水颜色最美的一瞬。他如此忘我,彻底忘记了时间,眼看着到后来太阳西去光线变差,才惊觉他已经不晓得把言采一个人撇开多久了。
                  那时谢明朗已经沿着湖岸走出很远一段,言采起先还慢慢跟在后面,后来索性躲在背风的地方抽烟,等着谢明朗回来找他。谢明朗一时没看到人,有些内疚,往回跑了一段,才在一棵松树下面看见言采的身影。他加快步子跑到言采面前,又笑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拍着拍着就忘记时间了。"
                  言采看他冻得鼻子都红了,觉得很有趣,把手上最后一点烟掐了:"回来得正好。我正好抽完最后一支烟。"
                  谢明朗低头见一地都是烟头,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笑笑说:"不敢劳你再等,我们回去吧。"
                  "拍到满意的照片了?"
                  "现在还不知道,目前是觉得没有。你的机子太好,我用不惯。"
                  "这湖一直在这里,改天再来拍过好了。"
                  谢明朗心想改天未必有今天的效果,他也没多说,还是依着原路回去,路上听言采说当年怎么因为看中这片湖光山色而买下这栋房子。太阳虽然在西下时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但积雪让四下依然很亮,只是雾气慢慢从湖南岸一侧的山上飘下来,没多久这一带都是云遮雾掩的了。谢明朗这时回头再往湖面上看,那一块雾气更重,只显得整片湖面云水蒸腾。谢明朗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言采也跟着他回头看,并说:"你不是喊着恐怖电影的桥段吗,眼下最好。你想,天色再暗一点,这一片林子里看不见其他人,不知怎么迷路了,只有远处有一点灯,你朝着灯光走,忽然听见脚步声......"
                  在雪地里站久了,言采的声音也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听来尤其性感。谢明朗听着他说,不由笑起来:"怎么停下了?"
                  言采停住脚步,朝一个方向屏气凝神片刻,反问:"你真的没有听见脚步声?"
                  谢明朗听他如此说,也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此时除了微风吹落松树上积雪的簌簌声,和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一时间哪里还听得到其他声音。
                  谢明朗转念一想,重重拍了言采一下;却不料与此同时附近的树上猛然发出一声巨响,那一棵树剧烈地抖着,雪大块大块地往下落。两个人都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却是一只雉鸡飞了出来。
                  他们对望一眼,对方的表情让彼此忍俊不禁,笑声大起来,震得附近的树上的雪哪怕无风也开始滑落了。
                  彼此取笑一番后言采说起雾之后多半下雪,果然前脚进门,后脚开始落雪。雪势虽然不大,但谢明朗一想到如果明天路还不通怎么赶回去上班是个问题,不免有些担心。但他运气不错,第二天起来时雪不仅停了,道路维修部分的相关人员也把路清理好,他们总算得以顺利回去。


                41楼2015-05-1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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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着这个契机,谢明朗逐渐有了更多和演员们打交道的机会,他工作的时候认真投入,工作完没什么废话,听见看到的东西也不见在什么花边报刊上乱飞,慢慢交了一些朋友,再到后来,有演员时不时送戏票给他,还请他去后台做客。如此一来,开场前散戏后在后台乱晃的时候,也会拍上一些片子。这样的机会多了,谢明朗乐在其中,偶尔还拿着戏票和言采一同去看。
                    他在这个圈子渐有名气,言采心里有数,还是不作声,关键时刻不动声色把他往前再推一步。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有些事情自有默契,开起玩笑来倒是越来越没谱。
                    终于有一天谢明朗受邀去言采主演的电影的剧组探班。之前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几个编辑都不太信:因为那导演是出名的苛刻,言采也不喜欢有记者在电影拍摄中途拍照,为此他们还问谢明朗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认得的剧组人员给了什么便利。
                    谢明朗只装傻,到了采访当天按时去了摄影棚。他和片子里的一个配角挺熟,到了之后先站在一旁聊了一会儿,并在相关工作人员的指引之下拍了几个无关剧透的场面,终于被问到:"谢记者这次来是为了拍言采的吗?"
                    谢明朗笑笑:"我没听说这一项。当然如果剧组不介意,我想去他的化妆间走一圈。"
                    听到谢明朗开口,剧务专门让人去问言采的意思,没多久之后回来说没问题。谢明朗忍着笑,让工作人员领着自己走到摄影棚的后面,问清楚方向之后,自己走过去。
                    化妆室的门关着,谢明朗先敲了敲门,才推门而入。
                    言采正在喝茶,看见谢明朗后微微一笑:"他们冲了一壶茶,你也喝一杯?"
                    谢明朗看他在这宽阔的化妆间里无比舒服自在,点点头:"也好。"
                    他把相机放在桌子上,自己也顺势坐上去,前几个礼拜言采出外景,两人分开将近一个月,再次见面,倒是在摄影棚里。他看着言采穿着戏服倒茶,拿起相机照了一张。听见快门声后言采抬起头,说:"小别重逢,你就不能在按快门之外做点别的吗。"
                    他递过茶杯,谢明朗没接,拉着他毛衣的前襟送上一个吻。亲吻中言采手中的茶杯茶水全部泼出来,他不管水热,转手把杯子搁在桌面上,转去拥抱谢明朗。分开的时候谢明朗笑着抵在言采肩膀上:"这样下去,工作就全毁了。"
                    言采轻声说:"我找个机会见见你而已。今天的戏难拍,十之八九要到半夜,我把钥匙留给你吧。"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谢明朗埋头一笑,再抬起头来故作严肃地说:"等我为你拍完这张照片再说。说来我到《聚焦》之后,反而一张你的照片也没有拍过了。"
                    言采一想的确如此。谢明朗这时说:"不过不要在化妆间里,我们换个地方。"
                    谢明朗人生地不熟,四处乱走,最终带着言采来到一个临时出口外。这一块装修得很简单,单调灰色的墙壁,天花板上是粗细不等的水管和导线,门上和四处的墙壁贴满了各色标识,什么"非请勿入"、"请勿吸烟"、"勿携带食物和饮料入场"、"关闭手机等相关通讯设备"、"留神台阶"、"仅供紧急用途",甚至还有"严禁宠物",就像一个还在施工的场地。
                    言采靠着门,习惯性地点烟。谢明朗指着牌子说:"没看见禁烟吗?"
                    说是这样说,他也并没有特意要求言采把烟真的掐了。进入工作状态之后两个人都收起笑容,不需要谢明朗细说,言采已经自己找到角度,在这个时候,他总是有着惊人的准确感。
                    言采靠在门边,没有笑容,正视镜头的那一刻,锐利的目光好像刀子,能把整个镜头劈开。他的倒影投在墙壁上,被灯光扩大了无数倍,就像一幅单色的装饰画,分割了单调的墙面。
                    这个背景下言采换了好几个姿势,并随着姿势调整表情,始终没有笑。如此表情的言采谢明朗也觉得陌生,但又觉得魄力惊人,完全压制住了整个场景的空旷和单调。他多拍了几张,才满意地收手:"我想可以了。"
                    言采立刻恢复了之前轻松的表情,就像卸下一张面具,又随手扔到一旁。他没有看照片,而是和谢明朗又一次亲吻在一起,直到外人的脚步声逼近才不得不分开。几乎在同时,谢明朗外套口袋一重,言采的声音凑在耳旁:"晚上见。"
                    照片出来之后再度大卖,用谢明朗编辑的话说,"虽然背景都是'严禁'、'不许',但那一刻言采不苟言笑的神情,倒更像是在默许和邀请。这比其他任何方式的诱惑,来得还要见效得多。"


                  43楼2015-05-1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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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其中细节谢明朗毫不清楚,言采不把工作带回家,至少谢明朗在的时候如此,谢明朗也乐得不问。后来他参加摄影年会,和一干同行们集体南下,就更是把这件事情抛去了脑后。
                      年会的地点是阳光充足的海滨小城,虽是严冬,此处一件单薄外套,顶多再一件薄毛衣,中午时候就能让人额头发汗。这一群人聚在一起,说是开年会,其实更多的还是认识朋友,扩展人际网络,再交流一下创作上的心得。谢明朗在这几天里认得新朋友,同行聊天,总是话语投机,加之没有任何压力,这几天就好像在彻底的休假一样。
                      某天他起得迟了,错过了大会组织的去附近的另一个小岛上采风的活动,索性自己带着器材绕着城市乱逛。冬天的小城节奏慢下来,此地多养猫,老看见一团团毛茸茸的东西窝在民房门口或者屋顶,看见陌生人来也不惊,懒散地抬头盯你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趴回去,继续做梦,两不干扰。谢明朗并不算太喜欢动物,但是忽然看到某只猫的表情特别像言采,心里一下子乐开了,眼疾手快抢到那个镜头,在液晶屏里一看,更是笑不可抑。
                      因为这个小插曲,谢明朗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直维持着非常好的心情。他走街串巷,最后终于来到海边。
                      冬天的海边哪怕在阳光下也有难掩的寂寥感。浪花拍上高高的岩石,溅起白色的泡沫来。海水的颜色虽美,整个海岸却没有好沙滩,走过去都是碎石,也算是美中不足的憾事一见。
                      他远远看见沙滩上围着一群人,设备齐全,一看就是专业的摄像队伍。谢明朗稍微走近一点,看清是在给模特拍外景,就再没走近,想绕过他们,去沙滩的另一边。
                      潮水的声音不小,工作中的人们必须用很大的声音互相交流,这些声音又被风或多或少地送到谢明朗耳中。在听见好几个熟悉的声音的之后,谢明朗还是停住了径直前去的脚步,转而走向声音的主人们。
                      卫可眼尖,早就看见谢明朗,摄影师上个镜头刚拍完,他立刻就朝着谢明朗的方向微笑。之前谢明朗在其他活动中碰见他好几次,每每都是被拉去角落里喝酒闲扯,早已熟得很。谢明朗不由也微笑,趁着工作人员协助摄影师调整反光板角度的间隙,卫可干脆甩下要帮他补妆的化妆师,朝着谢明朗走过来:"谢明朗,这么巧在这里都遇见你?"
                      "今年的年会在这里开。我已经过来一个礼拜了。"
                      "哦,难怪。我们昨天才到,"卫可朝人群一指,"这就马不停蹄开始工作了。"
                      看见季展名的身影谢明朗并不惊讶,他收回目光,笑说:"既然都在这里,晚上出来喝酒吧。"
                      卫可才笑嘻嘻应了个好字,他的助理就跑过来催他回去工作。如此一来季展名不免也看见谢明朗。对于季展名来说,后者的出现显然更让他惊讶,以至于他在稍加犹豫之后,挥了挥手才说完 "大家休息一下吧",就立刻朝着站在离海稍远处犹自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走过去。
                      谢明朗这时已经堆好笑容来,等着季展名走过来,再等着并不知情的卫可笑容满面开口:"老季,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谢明朗心想这真是俗气的开场白,继而又想到该怎么样让这场面更生动一些。在他默默思索的时候,季展名已在朝他点头致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明朗。"
                      听见卫可在一旁插了一句"也是,你们应该认得",谢明朗也点头,回握住季展名伸出来的手:"过来参加年会。"
                      "原来如此。"
                      说完两个人再没有话好说,沉默下来。这种气氛显然不太对,不要说谢明朗和季展名,就连身为局外人的卫可有所察觉。但他们谁也没有让这沉默维持太久,就以季展名的抽身离开告终。此时气氛稍有好转,卫可进一步和谢明朗约定晚上碰面的时间地点,这才互相道别,各忙各的去了。
                      为了拍一个日落的镜头,谢明朗比约好的时间稍迟才到约好的酒吧。虽然酒吧里光线迷离,谢明朗还是没怎么费力地找到了卫可。他径直向卫可走去,此时的卫可身边热闹得很,有意搭讪的男女都有,场面五光十色活色生香。相较之下,他身边那个除了点单之外几乎头也不抬的身影,黯淡得简直如同一道影子。


                    46楼2015-05-15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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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采说:"你又在说些什么。"语气中有着依稀的疲惫。
                        谢明朗转过身。两个人离得近,但黑暗中只有眼睛还能勉强看到,但也看不清具体的神色。谢明朗只听言采说:"我最近很累。我觉得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你已经入戏了,这个时候再半途而废就没意思了。"
                        言采不说话,手上更加用劲起来。这样的拥抱和温暖忽然给了谢明朗力量,那些原本无形的感情仿佛有了实体,他挣开言采的怀抱,撑起半边身子,看向言采眼睛深处,也不管这是不是徒劳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些:"我必须承认,在看过那一场戏后我难过。我无法离你更近一些,对你的过去也一无所知,你一直是和我不同的世界的人。似乎只有在举起相机,你在我镜头下面的那些时刻,对我来说才是最近的。当然单方面的要求你也是不公平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要让彼此的生活更愉快一点才在一起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无比困惑,又在自我察觉之后,竭力打起精神来。言采听了这一番话,许久不曾做声。谢明朗自觉说得太多,蓦地觉得难堪:"我今天好像喝酒喝多了,又开始犯老圌毛病了。"
                        一阵凉风擦过他的耳侧,下一刻谢明朗感到被言采的手勾住脖子,整个人往下倒去。记忆中两个人有段时间没有这样亲近过,亲吻的时候谢明朗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兴奋了,手指陷到言采肩膀的肌肉里,但拧痛关节的反而是自己。他可以感觉到拥抱和亲吻中安抚的意味,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就此打住"的暗示,但是他又分不清楚这些情绪的传递者究竟是言采还是自己。很久之后两个人才结束深吻,接着言采又抱住谢明朗,一动不动。这个拥抱的力度太大,以至于谢明朗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勒断。黑暗之中两人心跳如鼓,心却又有某种荒谬的冰冷感,不知怎的谢明朗总感觉言采在竭力压抑,时间久了,连他也觉得莫名酸楚起来,为着不能道明的人事和情绪。
                        没人真的再开口说些什么,黑暗中唯一可以表达情绪的只剩下具体的动作。稍后随之而来一个又一个的吻让谢明朗觉得好像溺水,徒劳地抓圌住一些东西而又无能为力地放开。在言采松开手之际谢明朗勉强从他身边躲开,但也只是摸黑去找抽屉里的润圌滑剂和保险套而已。他身上是汗,手脚在抖,开抽屉都弄得磕磕碰碰,而言采的手在他脊背上徘徊不去。谢明朗忍不住去抓言采的手,被抓牢的反而是他。
                        这一夜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全然的黑暗中其他感官更加敏感,溺水感愈强,压得谢明朗几乎喘不过气来。早就分不清粘在身上的是汗还是未干的水,他怀疑自己听见了液体滴在皮肤上就被立即蒸发的气化声。有那么短短的几秒,无形又无边的绝望感涌来,四周如此的暗和冷,只有身体是热的。谢明朗抓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紧紧拥抱住言采,言采也抱着他,好像如此这般,就能生出无限的脉脉温情来。
                        再度安静下来之后,言采还是贴着谢明朗,声音嘶哑地说:"虽然时间过了,你也说过一次,但是还是想再向你讨一次。"
                        谢明朗的脑子目前还出于半空白的状态。他压了压不稳的喘气声,问:"什么?"
                        "生日祝福。"言采亲吻他的后颈。
                        谢明朗闭上眼,拍着他的手说:"言采,生日快乐。"
                        "谢谢你。"
                        ......
                        言采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一看时间,都是下午了。他在客厅找到谢明朗,后者见到他扬起笑脸:"起来了?"
                        "你也不叫我,这都几点了。"
                        言采走过来坐下,谢明朗就顺手关掉正在处理的照片,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目光转投到言采身上:"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我看你睡得太沉,不忍心喊你。"
                        言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叹气:"我也觉得这一觉睡死了。"
                        谢明朗笑一笑,问他想吃什么。言采就说昨天晚上被追得没有几分钟安生,几乎什么也没吃,饿得都忘记了。闻言谢明朗只笑:"昨天的派对还不够盛大、礼物还不够新奇吗?你实在应该回公寓看一下,说不定真有鱼美人坐在台阶上等你,还是复数的。"
                        "是吗,我原指望你系着缎带作为神秘礼物坐在桌子上等我来拆的。"
                        这几句交谈过于冷幽默,谢明朗一想,冷过之后觉得好笑,就索性笑了出来:"礼物已经过期了,不过食物没有。"
                        他去厨房煮了锅海鲜面,又陪着言采吃了一点。二人之间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那些交谈,好像在那场忘情的放纵之后理所当然地屏蔽了。吃完之后言采还是面有倦容,但打起精神来,用寻常口气问:"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休假吧。"
                        谢明朗愣了好久,接话:"我今年的年假的确是还没有休......"


                      55楼2015-05-15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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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没油盐的扯皮话说了一阵,两个人都觉得闹够了,言采才说:"我今天回来的早,顺便把你摊了一桌一地的照片翻了一下,见到了不少熟人,唯独没有看见自己的。"
                          暗自忍住笑,谢明朗一本正经地说:"我总是照不好你,不敢拿出去献丑。"
                          言采点点头:"没有也好。"
                          不咸不淡的口气谢明朗听得分明,他也不想解释,只说:"你再等等我,等我再好一点。"
                          闻言言采转过目光来,却没说话;这样凝视的目光让谢明朗不太自然地别开脸,口气颇为若无其事,就是声音有点发紧:"预展那天我不想大散请柬了,你想一起去吗,我可以提供友情讲......"
                          话没说完感觉到言采贴在他后颈的手,谢明朗一下子顿住了,下一刻言采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好啊。"
                          ......
                          展厅是美术馆内的一个中型展厅和附带的几个小展室,灯光全开着,和从玻璃天花板上投下来的自然光搭配起来,墙面上每一张照片的颜色都显得非常鲜艳。
                          言采摘下围巾,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来戴上,环视一圈,这才对身边的谢明朗说:"这么中规中矩的布展,都不像张晨的风格了。"
                          "我自己要求的。我想把展厅弄得简单一点。这种风格虽然有点老式,但还是很优雅气派的,也不会喧宾夺主。"谢明朗声音低了一点,"我家人可能会来,还是简单一点好。"
                          谢明朗察觉到言采的目光,没说下去,领着他去看照片。图片说明标注的都很详细,就是字稍微小了一点,言采靠近看了几次之后,当有一次他再要凑过去看某张剧院的排演照,谢明朗拉住他的手,说:"我说给你听吧。"
                          他们一张张照片地看过去,谢明朗不厌其烦地仔细把照片背后的故事说给言采听,照片上很多人言采也认得,可能比谢明朗还更熟悉些,想起什么陈年趣事来,也说给谢明朗听。接下来的一程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分开,展厅吸音效果很好,他们声音又轻,空旷的展厅里简直就像没有人一样。
                          一个明显的空格让言采停住脚步。他指着那处空白问:"你还有没选定的照片?"
                          "嗯。"谢明朗简单地应了一句。
                          这种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刻的风格和言采的工作习惯大相抵触。他不自觉地皱眉,正要发表一下看法,谢明朗先开口解释了:"这里本来是要挂你的照片的,我还没拿定主意,既不知道要挂哪一张,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挂。"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对着这片空白站了一会儿,言采这才说:"工作是工作,你要是自己选不出来,张晨怎么说?"
                          "备选的不是没有,还在最后拿主意。"
                          言采也就不再问了。
                          等把所有的照片都看完说完一遍,不知不觉就是好几个小时了。末了谢明朗站住,看着言采笑说:"我念书的时候总想在没有人的美术馆里约会......"
                          言采忍笑:"你我再怎么努力,都扮不像学生了。"
                          "谢明朗,原来你在......"
                          听见张晨的声音从隔板的另一边传来,谢明朗怔住,下意识地要松开手,言采却不放开,还抓得更牢一点。谢明朗更是着急,低声说:"一转过来就看见了。"奈何就是甩不脱。
                          如此僵持了一刻,谢明朗多少明白过来了,有些惊讶地去看言采,正在此时张晨已经绕到这一侧,他没想到言采会在,眼睛更先一步瞄到握在一起的手,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但诧异神情只一闪,立刻恰到好处地收住。他先对着谢明朗说了句"我正要找你谈究竟挂哪张照片的事情",接着带着并无恶意的玩笑口吻转向言采:"没想到背后的神仙是你。"


                        73楼2015-05-15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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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朗本来听得认真,没想到言采语气一转,最后如此收尾。他又怒又笑,伸手重重拍了他一下,揉着手,笑容慢慢收起来,叹了口气垂眼说:"我就知道瞒不住,在你眼前演戏,真是笨得可以。"
                            言采一呆:"怎么?"
                            "没什么,睡吧。"
                            他翻身睡去,下一刻又被言采拨回来,声音已经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谢明朗扭过头,奈何肩膀被言采按住,整个人到底躲不开。这样僵持了一阵,言采正要去开灯,却被谢明朗一把扯住:"我过几天去复查,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房间刹时静了。
                            言采按住谢明朗的手慢慢松了,谢明朗也就顺势转过去,头埋在枕头里,固执地再不做声。
                            很快谢明朗察觉到言采靠过来,手搭在他脊背上,有着微微的汗意。他听见他轻描淡写一样说:"那好,天亮了就我陪你去医院。"
                            言采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忽然觉得身边的人开始颤抖,渐渐声音从枕头下面发出来,呜咽一般。但这样他反而镇定了,手安抚一样划过谢明朗的背。但接下来谢明朗拿掉了枕头,之前那模糊的语调顿时分明起来--
                            谢明朗转过身,一把搂住言采,语气得意得不得了:"对不起,我不忍心再演下去了。"
                            他笑不可抑,整个人都在抖,头顶好几次磕到言采的下巴,也顾不得,只管笑自己的。笑了一会儿,谢明朗才发觉言采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脑子清醒少许,只稍稍一深想,立刻悔了。
                            谢明朗松开手,让开一些,又一次坐起来,讷讷喊了一声言采的名字,再说不出别的来。
                            相对枯坐了一刻,谢明朗还是没有等到言采的回应,他正想扭身去开灯,暗中只听言采一声低笑:"这一门算是出师了。我都被唬过去了。"
                            谢明朗的手缩了回来,肩膀不知不觉耷圌拉下来,人也没了精神:"这个玩笑太糟糕......"
                            言采却搂过他,压在他肩膀上笑了:"好了,每人两分钟,扯平了。你下次真要演戏,可以换个地方,黑灯瞎火的,效果减半。"
                            谢明朗先是愕然,直到确定言采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勉强,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下去。他摇头:"我演技太差,要靠夜色遮掩,你演技太好,所以哪怕减半也足够了。不能比。"
                            "你还当真了。"言采还是继续说笑。
                            谢明朗有些生硬地扯开话题,说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不知道,我总觉得你在暗中教我一些事情,教得越多,我越是不安,也许你哪一天觉得可以了,就抽身离开了。只是为了提携教导后辈,这些年也未免太长了......"
                            看他越说越没边,言采忍不住打断他:"你一个晚上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原来起因都是这个念头。"
                            话既挑破,谢明朗不再说下去,也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窘迫无依。
                            言采只是扳过谢明朗的肩膀,说:"不要说得落幕一样,一切才刚刚开始。"
                            两年后。
                            直至今日,谢明朗才算是慢慢知道言采那晚似真还假的一句"刚刚开始"的意思。摄影展结束之后,仿佛一夜之间,社交圈的门为他打开,一场场的酒会沙龙之后,文娱圈里那些平日不过点头之交或是根本只闻其名的人物不再只是报纸上陌生的人名,新书新戏,展览发布会,几乎统统都是熟悉的人,就连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各大报刊文化版上不时出现的名字。曝光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好像有人站在高处衡量着,譬如当年最初刊出的几张照片还是第一场摄影展上和言采和徐雅微的合照,光阴流转之间,曾几何时,已经有编辑不懈地来约专访了。


                          77楼2015-05-16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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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朗脚步一下子慢下来,眉头稍微舒展开:"怎么会摔到手。"
                              林瑾苦笑:"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疲劳累积,一不留神,就出了意外。这也怪我......"
                              "现在人呢?"
                              "上了夹板,正躺着呢。"
                              进病房前谢明朗被林瑾拉了一把,低声问他:"你进医院的时候,看到记者了吗?"
                              谢明朗苦笑:"我哪里顾得上管这个。"
                              一进病房,谢明朗自然而然放轻了脚步。他大学时候和人打球也骨折过,头几个晚上痛得没办法睡,所以当看到言采打了石膏还能睡着,一下子就呆住了。
                              他拖过椅子坐到病床边上,动静不大,言采睡得正沉,一点也没被吵醒。守了一会儿林瑾进门来,谢明朗还是看着言采,话却是对林瑾说的:"亏他能睡得着。还是打了麻药?"
                              "没有。"林瑾无奈地说,"前几天他有点感冒,是我疏忽了,不该听他的,怎么也应该押他来医院的。"
                              林瑾越是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谢明朗听着越不是滋味,静静等她说完了,才说:"林小姐这么说,我反而无话可说了。"
                              林瑾正要再说,眼尖的她先一步看到言采不耐烦地动了动眉,既然翻了个身,不巧是手受伤的那一侧,触动了伤处,痛得他立刻醒了。
                              他犹自在睡意中辗转,不肯睁开眼睛,当只有林瑾一个人在:"我好像睡着了。"
                              "嗯,黄粱米都熟了。"谢明朗先一步插话。
                              听到谢明朗的声音,言采一下子睁开眼睛,初醒的眼睛适应不了灯光,眯起眼好久,才能真正看清床前一站一坐的两个人。他不由笑了:"你们这么严肃,看起来好像临终道别。难道在接骨的时候查出其他什么病来?"
                              谢明朗本来还绷着脸,听到这句话眉头蹙得更紧,他伸手握住言采无恙的另一只手,用力抓圌住:"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也许原意是要表达愤慨,但关心担忧的情绪太重,语气反而柔软下来。见状林瑾悄悄退了出去。听见门合上的声音,谢明朗立刻很没形象地把头往床边一磕:"我没到医院之前她一直不肯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她想来说话都是举重若轻,镇定得很,倒是把我吓得要死。幸好只是小臂骨折......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言采最初在笑,听着听着笑容退去,抽圌出手摸了摸谢明朗的头发:"别紧张,小事而已。我好像也很久没有病过了。"
                              "不要说的和倒霉了太久忽然中彩圌票一样。"谢明朗忍不住低声喝他。
                              言采又笑了:"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出去渡假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索性借这个机会出门吧。"
                              谢明朗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晌后展开一个微弱的笑容:"真的给你说的中彩一样。不过在你的左手恢复如常之前,哪里也去不了。"
                              "那就趁这个月好好计划,干脆去得更远一点。"
                              他笑容不见阴霾,语气中毫无苦痛,谢明朗看着看着,再想起之前所见的睡容,忽然有点心酸,面上不敢显露出来,末了,也只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勉强把心里异常的情绪挥开:"小别重逢,你怎么送我这样的见面礼。"


                            79楼2015-05-16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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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绕这种文字游戏。你是不可能找圌女人订婚,反正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放个风声出来,就足够了,然后你继续演你的银幕情人,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这是没意思的负气话。"言采皱眉。
                                谢明朗别开脸:"我知道。"
                                言采没作声,谢明朗之前发作了一通,心中郁结了数日的疲劳和无奈以及其他种种负面情绪这时缓和一些,他无奈地说:"这种事情,既然有了第一次,就再也不会过去。"
                                "我知道。所以等彼此都经历过一次,我来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见到言采之前,谢明朗设想过种种可能会涉及到的话题,惟独这个不敢多想,心头掠一掠就飞快地过去了。现如今直截了当被问到,谢明朗怔怔良久,才无力地说:"你呢。"
                                言采对这样以退为进的托辞并不领情。笑容收起来,烟也不抽了,说:"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在问你。"
                                他何曾见过这样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言采,直觉上招架不来,最初的迷茫之后,竟也慢慢地收起慌乱,一言不发地沉思起来。这时言采也不催促,转向窗口,等谢明朗的答复。
                                雪渐渐大了,吹在窗户上,簌簌有声。寂静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谢明朗才说:"这一个月,我非常难熬。也许你习惯了,但是我没办法,工作和生活全部都被打乱了,我这一个月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每一次出门都像逃荒......"
                                "这的确需要应付。不过这还是不是重点,谢明朗,你还没有说到真正要说的。"
                                "你不要催我。"谢明朗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别处,"我出柜没什么,顶多父亲不认这个儿子,他老了,要打断我的腿之类的话估计只能说说,但是你......"
                                言采听到这里打断他:"我为什么要出柜。我这一辈子,都是靠演异性恋赚圌钱。"
                                谢明朗心口一凉,瞪大眼睛盯着言采,彻底说不出话来。言采也盯着他:"'我统统不知道',这句话也是你说的。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言采又说:"你看,你根本没准备好。出柜和向人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哪个对你更容易一些。现在只要我们手牵手走下楼,随便哪个记者看到拍一张照片,就行了。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容易的事情,问题是,之后你准备怎么办。你连想不敢想之后的事情。"
                                "这两者......"他被说得毫无反驳的余地,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手心却凉了。
                                "这两者不是一回事。"
                                "你不能......"被圌逼得狠了,有些话想也不想跳出来,一开始还在嘴边犹豫了一下,后来真的说出来,竟异常顺畅,"你不能一声不吭消失一个月,忽然出现,打个电话就坐在这里要我做决定。这不公平。口口声声说这是两个人的事的人是你,但是过去的一个月,你在哪里?你本事通天出面摆平这一切的时候,只是你一个人,你也只想到你一个人。"
                                言采还来不及表态,另一句话冒出来,也许在他说完之后会后悔,但至少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是不折不扣的真心话:"言采,你不能因为当年你自己瞬间做了决定,如今对同样站在类似立场上的我也一样要求,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
                                言采本来还在笑,听到这句话笑容顿时打住,就像被生生从面上刮去一层。两个人都住了嘴,或是停下手边所有的动作,两两对望,似乎要在这一句话之后在对方神情中找出一点什么,或许是震惊,或许是后悔,亦或许往事散去后的不以为意。然而不过短短一刹那,两个人又都发现,根本没办法再次直视对方了。


                              91楼2015-05-16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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