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电塔内不是霍星熟悉的地方,确切来说,他还从未进到过这里。但这些在他硬盘中电子地图的帮助之下根本构不成困难。霍星步履如飞略过那些分散在各处忙碌着的工作人员,对投来的惊诧目光没有报以一瞥的眼角带着符合身份的无机质的冷漠。
外放到最大功率的感知系统配合着红外雷达扫描遍了他所经过路上的每一个角落,感光度过高而亮得足够刺瞎人眼的视野角落一排排荧绿色数据急骤跳动着。霍星突然顿下脚步毫无征兆地转身走向一个检查密封管道的工人,不出意料,让到一边的技工脸上露出的依旧是他熟视无睹的惊愕与轻微的反感表情。霍星伸手轻轻触上管道,指尖传出短暂却激烈的高频振动,随之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不远的管道表面剥落,落地时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
视线凝聚到那一小片透明材料上的瞬间,霍星关闭了所有高功率运转的扫描系统,视野里的聚电塔能源室黯淡下来恢复了蓝光盈盈的诡异气氛。霍星俯身拈起那片小东西,手指擦过耳际接通了通讯。
“嫌疑人确认了。”
“你说什么!”
临时会议室里,白发苍苍的研究员拍案而起,看向眼前宁静坐着的黑发少年的眼光里带着极力压抑的惊恐,也许还有一丝不知缘起又难以察觉的狂热。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坐在一边并不如何激动的市长眉间倏地起了一道竖纹,随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因为缺乏休息看花了眼——刚才,那个机器人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极人性化的讥诮情绪。
“不,不用了……”研究员惊觉自己的失态,重新坐下来掩饰般地揉了揉额角,“不过若是这样……恐怕你得帮我们好事做到底了,霍星。”
霍星不为所动地冷着脸,房顶中央吊着的日光灯在他脸侧打下凌厉的线条,南极雪盖般永冻的目光盯得眼前两人都一阵阵发寒。
“我没有这个义务,”霍星终于开口,虽然吐出的是意料之中的拒绝,但两人还是狠狠松了口气,“我帮你们到这里已经是看在沈博士亲自请求我的面子上。我与你们毫无关系,希望你们没有忘记这一点。”
说完霍星起身离去,无视身后急切的挽留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带上门。这一次他没有走过道,而是直接打开窗跳了出去,半空中打开飞行翼稳稳悬停住,视野中的景物慢慢淡化。霍星调出了刚刚那片透明材料的扫描结果,再次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这是五十三年前开发出来,开发出来之后只使用了一次就因为透光性特殊需要消耗额外能源而被停用,据他所知,只在3000A机型的眼部扫描系统中应用过的材料。
这就说明,当年与他一同“出生”却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另一台3000A,他的“孪生兄弟”,就是这起案件的嫌疑人。而且当下它估计因为缺乏维修已经出现了程度不轻的机体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