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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少年』
少年兴奋地把书本放在桌上，等著让我签。他照著出版年份，一本一本从下往上叠。
“对不起带来这麼多…因为哥哥你之前的签名会，都没有来…”
“…没关系的。”
其实是我不对吧。
“那麼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啊？”我签下了『Lee』，『d』的笔划却迟迟下不了手。
“哥哥你身体好像不太好啊，之前都无法出席签名会。”
是我说的谎…他真的相信了？
“尤其哥哥你在釜山的那次签名会，发了高烧还闹肚子，听说手也拉伤了…没事吗？”
“呃…没、没事了，好多了。”
签字的动作开始持续著。
“你…是学生吧？”我问道。
“嗯！”他开心地笑著，我也不明白为什麼。
身上的制服，是我高中时代的那个学校呢。
“这个时间出来…没问题吗？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吧？”
“没问题的！！我已经试过了很多次，请哥哥不要担心！”
“…你不会是…每次我的签名会都这样跷课吧？”
“是的！”他还是笑眯眯的，黑色的双眸里满溢著笑意。
“可是…我之前都没有出席签名会不是吗？”
“是呀。不过没关系，因为经纪人哥哥会发书本的周边小书签，其实拿到那个我就很开心了。”
“经纪人哥哥？”
“嗯，就是那个，梨涡很深的哥哥！”
“…原来如此。”
书签得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最后一本。也就是我的第一个故事。
“哥哥以后还会出书吗？”
“…会吧。”
“哥哥加油，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我看著他，不禁会心一笑。好像看到了年轻的李东海才有的热忱，却又像年轻的李赫宰那般羞怯知礼。
“今天能见到哥哥，真的就像梦一样。”他再次把书本都捧在臂里，深深地向我鞠了躬。
“哥哥，谢谢你！”他的双眼眯了起来，转身走了。
我看著他纤细的身影，迟迟愣了好久。然后，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我挥手：
“再见！”
『再见…』
我心里默念著。
；
“不错啊，今天你终於有让人温暖的感觉了呐。”特哥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们在路边的小棚子里吃辣炒年糕。
“…我平时是冷漠你了吗，哥…”
“刚才排最后的那个小男生，你认识？”哥夹了一块年糕，吹开上头冒的热气。
“不认识啊。”
“嗯呐，我想也是。”
“干嘛呢？”
“你知道，你对那个男孩的笑容有多真吗？”
“不同於其他书迷，你对他的笑容，是真的。”
我愣了一下，哥一口就把年糕吃下去了。
就一口，就这样放进嘴里了，毫无停滞地。
“像是见到认识的老朋友那样开心，却又像是初次见面的珍惜。”
“…啥？”
“那时你眼里的情绪。”
我埋下头，用铁筷子翻搅著碗里的年糕与些许泡菜。
“你当下看见谁的影子了？老朋友？高中时候的同学？”
“…不知道。”
『我看见李赫宰，和我的影子了。』心中默念著。
我摇摇头，吸吸鼻子。
在这个冬天已经毅然决定离开的天气里，吃年糕果然太热了。
少年兴奋地把书本放在桌上，等著让我签。他照著出版年份，一本一本从下往上叠。
“对不起带来这麼多…因为哥哥你之前的签名会，都没有来…”
“…没关系的。”
其实是我不对吧。
“那麼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啊？”我签下了『Lee』，『d』的笔划却迟迟下不了手。
“哥哥你身体好像不太好啊，之前都无法出席签名会。”
是我说的谎…他真的相信了？
“尤其哥哥你在釜山的那次签名会，发了高烧还闹肚子，听说手也拉伤了…没事吗？”
“呃…没、没事了，好多了。”
签字的动作开始持续著。
“你…是学生吧？”我问道。
“嗯！”他开心地笑著，我也不明白为什麼。
身上的制服，是我高中时代的那个学校呢。
“这个时间出来…没问题吗？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吧？”
“没问题的！！我已经试过了很多次，请哥哥不要担心！”
“…你不会是…每次我的签名会都这样跷课吧？”
“是的！”他还是笑眯眯的，黑色的双眸里满溢著笑意。
“可是…我之前都没有出席签名会不是吗？”
“是呀。不过没关系，因为经纪人哥哥会发书本的周边小书签，其实拿到那个我就很开心了。”
“经纪人哥哥？”
“嗯，就是那个，梨涡很深的哥哥！”
“…原来如此。”
书签得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最后一本。也就是我的第一个故事。
“哥哥以后还会出书吗？”
“…会吧。”
“哥哥加油，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我看著他，不禁会心一笑。好像看到了年轻的李东海才有的热忱，却又像年轻的李赫宰那般羞怯知礼。
“今天能见到哥哥，真的就像梦一样。”他再次把书本都捧在臂里，深深地向我鞠了躬。
“哥哥，谢谢你！”他的双眼眯了起来，转身走了。
我看著他纤细的身影，迟迟愣了好久。然后，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我挥手：
“再见！”
『再见…』
我心里默念著。
；
“不错啊，今天你终於有让人温暖的感觉了呐。”特哥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们在路边的小棚子里吃辣炒年糕。
“…我平时是冷漠你了吗，哥…”
“刚才排最后的那个小男生，你认识？”哥夹了一块年糕，吹开上头冒的热气。
“不认识啊。”
“嗯呐，我想也是。”
“干嘛呢？”
“你知道，你对那个男孩的笑容有多真吗？”
“不同於其他书迷，你对他的笑容，是真的。”
我愣了一下，哥一口就把年糕吃下去了。
就一口，就这样放进嘴里了，毫无停滞地。
“像是见到认识的老朋友那样开心，却又像是初次见面的珍惜。”
“…啥？”
“那时你眼里的情绪。”
我埋下头，用铁筷子翻搅著碗里的年糕与些许泡菜。
“你当下看见谁的影子了？老朋友？高中时候的同学？”
“…不知道。”
『我看见李赫宰，和我的影子了。』心中默念著。
我摇摇头，吸吸鼻子。
在这个冬天已经毅然决定离开的天气里，吃年糕果然太热了。
第十六章：『是我』
当我又回到一个人的夜里，我突然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件事。
真的差一点，就被我忘记了的那回事。
学生时代巨大影子下的我们、学期旅行之后的我们、年轻飞梭里渺小的我们，单纯地、尽情地用青春那把画笔，挥霍生命中所有的幸运，所以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即使李赫宰还是那般安好，我也断然是一无所有的了。
我还记得，我和李赫宰一起留在学校做的那张大海报，就在学校的印刷室里，被隔壁班的班长，我的好朋友偷走了。
就像我和李赫宰一起笑着走过的那段幸福光阴一样，海报了无声息地就这么被偷了。
是谁觊觎我们的快乐？
一个盛夏的放学后时光，学校一个老师都没有了。我因为完成的慢，直到截止日期当天的放学后才将海报偷偷放进学校的印刷室里。带着轻松的心情从印刷室走出来的我，突然遇到往我这里走来的李晟敏。
“啊，晟敏啊！”
“……小、小海？”印象没错的话，晟敏那时候看来好紧张，眼神不停地飘呀飘……我对他笑了笑，就像平时那样。
“怎么还没回家？你也要去印刷室吗？”我问。
“……我想去看看我们班的海报。”他搔搔后脑勺乌黑轻盈的碎发，笑，却笑不太清楚。
“哦，赶快去吧，”我笑着看看他，偷偷地对他细语：“警卫今天忘了锁印刷室！现在还能进去！”
“……嗯，”他还是很不安，僵直地从我肩旁走过。走了几步之后，才唤了我的名字。
“小海！”
我回头疑惑地看看他。
“……谢谢，还有，再见。”
我没想太多就走了，双手还插在口袋里，嘴边吹着轻快的口哨。
在校门口遇见了李赫宰。
“嗨。”他安安静静地走到了我身边。手里握着单车龙头，慢慢地牵着车。
“嗨。”
安静的我们，因为在水生馆里接了吻，变得更是尴尬。我只能看着又大又圆的夕阳，把我俩和他的单车都拖拉成黑色的阴影，紧紧贴在地上，缓步走着。
“这么晚回家？”于是他先开口了。
“哦，海报嘛，弄到刚刚才交出去……”我难为情得低下头。面对李赫宰满不好意思的，毕竟他都帮我一晚上了嘛，我却还是这么晚才交出去。
“哦。那我们班也算交件了么？”
“嗯！我刚刚偷偷放进去了。”
“太好了呢。”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寂，直到我再次开始。
“你呢？”我们在斑马线的一端停了下来，等着交通信号灯上的绿色灯亮。
“嗯？”他看看我。
“怎么又这么晚回家？”
“练球。”他笑了。
很好看的笑容，我第一次见他笑就是这个时候。鲜红的龈包裹着洁白的牙，眼睛眯着，却像是把所有快乐都塞在两眸里。
；
到了隔天的班会时间，导师愤怒地当着全班的面，恨恨地骂了我一遍。
“李东海，你不是负责海报的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海报……怎么了吗？”我站了起来，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脸问么？你知道昨天就该交件的吧？昨天我就看见你到了放学还没交出去，今天处室的老师们告诉我，没有收到我们班的海报，我们班被弃权了你知不知道！”
“……我、我交出去了呀……”我难堪地面对班上几十双眼对我投以失望的不理解。我难堪地面对那个倾盆大雨的午后与我一起留校留到好晚好晚、让自己也被父母骂了好久好久的李赫宰。
我低下头来，再也无法直视任何人——即便我真的做到了我份内的事情，在这个情况下，我就是背叛了整个班级的人。
我看到班导师的鞋停在我桌下，他不悦的情绪散布在我周围。事实上，整个班级对我的不体谅，实实在在地把我孤立得好远好远。
“是我，”发出了椅子往后拖开的声音。
于是班导师的鞋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李东海有交海报，是我把它拿去扔掉的。”
是李赫宰。
“李赫宰！你为什么这么做？”老师已经在李赫宰身旁了，他手里的藤条被拉得很紧很紧。
我第一次听见李赫宰一次说这么多话，就是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他保护我的时刻。
“反正做得很难看，拿去比赛又不会赢。刚好我练球结束后衣服都湿透了，拿那个去包湿掉衣服刚刚好，吸水能力很强。”
不是的吧……李赫宰自己也帮忙了我的不是吗？那张海报，有一半都是他的手亲自把颜色涂上的。有一半，都是他和我一起完成的不是吗？
那天，他不是和我一起在夕阳的暖气里走回家的吗？
说了『太好了呢』的不是吗？
他怎么可以、也怎么可能这样？
“李赫宰！……我罚你爱校服务一个月！外加上操行成绩扣二十分。”
老师终究是没有打李赫宰，可我的后脑却像被李赫宰重重地打了一顿。
我不了解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随便。”李赫宰坐下了。
“李东海，你坐下。”班导师回去讲台了。
“哦……噢！”
我看着他开始转动指尖里的黑色钢珠笔，班上的每个人都在对李赫宰议论纷纷，尤其是女孩子们。
然后、李赫宰的那只钢珠笔，不经意却沉重地，从他纤长的指尖，摔到了地上。
当我又回到一个人的夜里，我突然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的那件事。
真的差一点，就被我忘记了的那回事。
学生时代巨大影子下的我们、学期旅行之后的我们、年轻飞梭里渺小的我们，单纯地、尽情地用青春那把画笔，挥霍生命中所有的幸运，所以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即使李赫宰还是那般安好，我也断然是一无所有的了。
我还记得，我和李赫宰一起留在学校做的那张大海报，就在学校的印刷室里，被隔壁班的班长，我的好朋友偷走了。
就像我和李赫宰一起笑着走过的那段幸福光阴一样，海报了无声息地就这么被偷了。
是谁觊觎我们的快乐？
一个盛夏的放学后时光，学校一个老师都没有了。我因为完成的慢，直到截止日期当天的放学后才将海报偷偷放进学校的印刷室里。带着轻松的心情从印刷室走出来的我，突然遇到往我这里走来的李晟敏。
“啊，晟敏啊！”
“……小、小海？”印象没错的话，晟敏那时候看来好紧张，眼神不停地飘呀飘……我对他笑了笑，就像平时那样。
“怎么还没回家？你也要去印刷室吗？”我问。
“……我想去看看我们班的海报。”他搔搔后脑勺乌黑轻盈的碎发，笑，却笑不太清楚。
“哦，赶快去吧，”我笑着看看他，偷偷地对他细语：“警卫今天忘了锁印刷室！现在还能进去！”
“……嗯，”他还是很不安，僵直地从我肩旁走过。走了几步之后，才唤了我的名字。
“小海！”
我回头疑惑地看看他。
“……谢谢，还有，再见。”
我没想太多就走了，双手还插在口袋里，嘴边吹着轻快的口哨。
在校门口遇见了李赫宰。
“嗨。”他安安静静地走到了我身边。手里握着单车龙头，慢慢地牵着车。
“嗨。”
安静的我们，因为在水生馆里接了吻，变得更是尴尬。我只能看着又大又圆的夕阳，把我俩和他的单车都拖拉成黑色的阴影，紧紧贴在地上，缓步走着。
“这么晚回家？”于是他先开口了。
“哦，海报嘛，弄到刚刚才交出去……”我难为情得低下头。面对李赫宰满不好意思的，毕竟他都帮我一晚上了嘛，我却还是这么晚才交出去。
“哦。那我们班也算交件了么？”
“嗯！我刚刚偷偷放进去了。”
“太好了呢。”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寂，直到我再次开始。
“你呢？”我们在斑马线的一端停了下来，等着交通信号灯上的绿色灯亮。
“嗯？”他看看我。
“怎么又这么晚回家？”
“练球。”他笑了。
很好看的笑容，我第一次见他笑就是这个时候。鲜红的龈包裹着洁白的牙，眼睛眯着，却像是把所有快乐都塞在两眸里。
；
到了隔天的班会时间，导师愤怒地当着全班的面，恨恨地骂了我一遍。
“李东海，你不是负责海报的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海报……怎么了吗？”我站了起来，有着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脸问么？你知道昨天就该交件的吧？昨天我就看见你到了放学还没交出去，今天处室的老师们告诉我，没有收到我们班的海报，我们班被弃权了你知不知道！”
“……我、我交出去了呀……”我难堪地面对班上几十双眼对我投以失望的不理解。我难堪地面对那个倾盆大雨的午后与我一起留校留到好晚好晚、让自己也被父母骂了好久好久的李赫宰。
我低下头来，再也无法直视任何人——即便我真的做到了我份内的事情，在这个情况下，我就是背叛了整个班级的人。
我看到班导师的鞋停在我桌下，他不悦的情绪散布在我周围。事实上，整个班级对我的不体谅，实实在在地把我孤立得好远好远。
“是我，”发出了椅子往后拖开的声音。
于是班导师的鞋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李东海有交海报，是我把它拿去扔掉的。”
是李赫宰。
“李赫宰！你为什么这么做？”老师已经在李赫宰身旁了，他手里的藤条被拉得很紧很紧。
我第一次听见李赫宰一次说这么多话，就是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他保护我的时刻。
“反正做得很难看，拿去比赛又不会赢。刚好我练球结束后衣服都湿透了，拿那个去包湿掉衣服刚刚好，吸水能力很强。”
不是的吧……李赫宰自己也帮忙了我的不是吗？那张海报，有一半都是他的手亲自把颜色涂上的。有一半，都是他和我一起完成的不是吗？
那天，他不是和我一起在夕阳的暖气里走回家的吗？
说了『太好了呢』的不是吗？
他怎么可以、也怎么可能这样？
“李赫宰！……我罚你爱校服务一个月！外加上操行成绩扣二十分。”
老师终究是没有打李赫宰，可我的后脑却像被李赫宰重重地打了一顿。
我不了解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
“随便。”李赫宰坐下了。
“李东海，你坐下。”班导师回去讲台了。
“哦……噢！”
我看着他开始转动指尖里的黑色钢珠笔，班上的每个人都在对李赫宰议论纷纷，尤其是女孩子们。
然后、李赫宰的那只钢珠笔，不经意却沉重地，从他纤长的指尖，摔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