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躺在床上,望著惨白的天花板,被搁在书桌上的终端机持续以高分贝播放退流行的印度摇滚乐,兽人歌手以雄浑的嘶吼唱出节奏感紊乱的歌,这曾是他母亲最喜欢的一首歌,而唱这首歌的兽人,据说是他已故的父亲。
——父亲。
这对他而言是个最为模糊的单词。
那遥远的印度深林边的小村落的居民,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的人类。
他的母亲与他生活在丛林深处的小茅屋,他们自己狩猎、自己抓鱼,自己摘果类和野菜,只有要到村里去买卖的时候,他们才会穿上衣服,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只有母亲,阿诺德对他的父亲,甚至是对他的哥哥,都没有任何印象。
不,还是有的。
阿诺德内心深处有个细小的声音如是反驳自己。
他蜷起身子,按住了自己的腹部。
摇滚乐的嘶吼持续著,阿诺德微微张了嘴,对上了那熟悉的旋律。
「…Schmetterlinge im Bauch.」他闭上眼,随著歌词轻声地唱,「Sie fliegen zusammen aus dem Bauch heraus. Applaus, Applaus. Jedermann sieht fröhlich aus.」
紧接著的是一段糟透的间奏,阿诺德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这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也不打算去。
他不再想著斯佩德的计谋,不再想著那两个陌生的半虫孩子,不再想著集训内容,也不再想著即将到来的明天,脑中不断浮现的,只有乔特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