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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四区的阳光也向来是暗淡的。
四方莲示如此想到。
“卡兹。”仿佛是某种胶质揉杂的声音。四方默不作声的抬手抹去颊上的一点凉意，粘稠的血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把手指放在嘴里。
“噗。”身边嘲笑似的温柔语调响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乌鸦君已经节约到这个地步了吗。”
呗的唇角染血，中指以下高高翘起捻着眼珠，眼球瞳孔上夺目的湛蓝刺得四方微微眯起双眼。
“呐，乌鸦君。”呗伸出舌头舔舐眼球，然后猛地咬开瞳孔，血渍喷涌而出，“我要到二十区去了哟。”
四方略显惊异地转过头看向吸着血髓的金发少年。
“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为了乌鸦君哟。”唇环的弧度微微上翘，“只是我自己想离开四区安安静静的做面具而已，啊——人老了就是容易懈怠。再说——”
他唇角沾有浓厚的血腥味，纤瘦的身体慢慢把自己往天台外压——
“乌鸦君可是去的古董哟，和我啊不一样～”
呗突然起身离开他，半穿着外套在天台上蹦来蹦去，他的金色短发被暮色晕染，就像四区向来暗淡的阳光。
四方闭上眼睛，脸上似有金发的暖意掠过。
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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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呗，你的头发......”
“啊啊......”朋克阴阳头的男人毫不在意的摸摸剃光的左边头发，“很奇怪？”
“不......应该说是个性好......还是特别好呢......”
“嘛嘛。”呗收起笑容，说道，“我也偶尔想着会改变啊什么的啦。话说，感觉乌鸦君是那种无论如何都不改变的人呢，好困扰。”
【别有深意。】
藏在墨镜下的赫眼重新弯成柔软的角度，他甩甩头，把一闪而过的想法甩在脑后。
呗的黑发依旧如夜一样弥漫在赤裸的日光下。
是你想不到，还是你不去想。
乌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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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君——
乌鸦君————
乌鸦君——————
莲示——————————
莲——————————————
“！”四方突然从回忆中被拔出，正在擦着毛巾的董香被吓了一跳，随即很快镇静了下来，用冷冷的语气说道，
“四方先生，你现在还是最好不要乱、走、动、的好，免得又受伤。”
四方有些费解的看向态度恶劣的董香，蓦地发现对方的眉头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突然愣住。
啊啊，不管怎么样果然还是女孩子啊。
努力斟酌自己的语调，许久后——
“董香，怎么了？”
“......”
突然发现身边安静得不同往常，他一下子陷入了不得了的猜想中。
“董香。”
“......”
“月山呢？”
“那家伙......那家伙被呗先生给......”
"什么！"四方撑起身体，不可置信的握住女孩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说，月山他被呗先生给杀掉了啊！”董香终于难耐的站起身，受够了一般向在芳村失踪后的领导者吼道，“从那件事之后四方先生不就很清楚呗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古董被拆的凌乱的还不够吗！四方先生如果那么放不下呗先生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加入小丑算了呢！”
温厚沉默的喰种停顿了一下，靠回床头，看着腹部氤氲的色彩说：“董香......我很抱歉。”
女孩握紧双拳，过了半晌，颤抖着说：“四方先生这样，就像......就像金木君一样。”

四方猛地一愣，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呗......呗他......没有害金木。”
“哼。”女孩明显有不同以往的焦躁，“四方先生难道认为这么多年，你和呗先生的身手就差得了这么多吗？”
四方看着腹部的绷带。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呗先生给四方先生的茶里有东西。”董香说完这话，便收拾起毛巾走了出去。
“那是伊鸟端上来的茶。”在董香关门之时，他如此对自己说道。
既可悲，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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呗含着眼球定定的坐着，尼克抿了口‘红酒’娇嗔道：“呗先生把安定区的那个男人打伤后就一直这样啊~好歹也跟我们说说笑吧？呐，伊鸟酱~”
若在平常，妖娆的红发女子早就抚上那男人的胸膛调情般取笑着呗。但今天不知何故，男人已在独凳上蹲了近乎二十分钟，女人却依然一言不发的兀自喝着‘红酒’，连和他搭话的兴致也完全没有。
尼克看看两人，摇了摇头，翘着兰花指拿起‘酒瓶’，芳醇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发出暧昧的水声。
“伊鸟。”
被称作伊鸟的女子抬起眼帘，男人终于不再呆滞，像孩子舔舐糖果一样舔舐着有灰绿色瞳孔的眼球。
“‘那个’是哪里来的。”
“一个‘道上’的喰种卖给我的，很有趣吧，人类就是无论靠什么都要存活下去的生物呢。”
能让喰种的身体变得好似人类般脆弱柔软的身体的药，啊啊，应该说是喰种太恐怖好呢，还是人类太聪明好呢。
真是搞不懂，但是，确实很有趣。
但是——
“所以你就擅自使用了吗。”
“我只是想试试真假而已，再说——不是你自己杀了美食家吗？”
“因为他也想杀了我啊。”
“所以啦！——”伊鸟走到他身边坐下，“我们做的事不算什么啦，这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
一个喰种谈论正当防卫，真可笑。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月山拖着赫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念着金木跑向他的样子，还有被一击击穿身体的，和他有些相似的惊异样子。
还有那个人被他刺入腹部却依然冷静的脸，和停滞在他皮肤上的赫子的尖利触觉。
不妙，实在是有些不妙。
伊鸟的唇靠近他的耳边，规律的艳冶呼吸扑在他的耳垂上，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
“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你用‘那个的’，但是——”她的眼波一转，“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呗望着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的冶丽。
三秒，呗想了想让店里所有人听见需要用多大的音量。
紧接着，呗用最稀松平常的温柔口气说道——
“不要在用‘那个’了，再用‘那个’的话，我就杀了你哟。”
伊鸟脸色瞬间惨白，呗舔了舔眼球，然后一口吞下，浑浊的爆裂声响起。
尼克喝了口红酒，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众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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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香仰着头，惨白的灯光和着咖啡悠然的醇香丝缕萦绕，四方滤起最后一滴咖啡，放上托盘，走了过来，董香站起身。
“啊，谢谢，果然还是四方先生泡的最好喝。”
男人坐在董香对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
“喂！圆儿，过来休息吧。”
正在擦地的男人在围裙上擦擦手，闻了闻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笑着走了过来，
“真难得啊，四方先生亲自泡咖啡。”
温和的男人异于往常的没有答话。三人坐在窗边的小圆桌上，勉强拼起一个残缺的古董。
“我有话给你们俩说。”
“哦？什么？”圆儿端起咖啡，全然未发现董香收紧的手指。
“我想去趟面具店。”
砰————
......
“阿诺......董香酱......这样也太失礼了吧......”
四方闭着眼睛，棕色液体顺着毛躁的银发没入深灰的风衣衣领中，他没有任何反应，沉静的就像一座雕像。
董香挪回拿着空杯子的手，拉开封尘已久的大门。
“从今天开始我退出古董。”
“喂喂！董香！再怎么样也不用退出吧！是古董救了你和绚都啊！”
女孩咬住嘴唇顿顿的说道，
“如果古董只是一个不顾成员只顾私欲的集团，那我宁愿退出。”
“董香。”四方擦去眼角的咖啡说，“你就像当初的绚都。”
董香一下子停住动作，垂下了眼帘。
“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去面具店吗？”
“……还不是......去找呗先生......”
“不。”四方端起杯子，“我们不去找呗。而是小丑。”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寻的弧度。
正在喝着‘红酒’的呗突然抬头，
——“这是小丑与古董之间的战役。”
董香睁大眼睛，片刻，放下了摸着门把的手。
尼克正准备再次扑向伊鸟，听到呗的话，转头问，“呗先生，你说什么？”
呗抬眼撇他一眼道，“没什么。”
小丑与古董，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