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脸,我看见十四骨的竹伞,像狰狞指爪,或一张漫天的网。)
(初时是桃瓣大小的雪片,而后渐成鹅毛纷扬,又歇作极细小极温柔的雪屑,这会儿,不疏不密的,恰如早春时节第一场雨里的梨落。若拥着暖炉,缩在裘与锦搭的巢穴里,隔窗赏这雪,该是再惬意不过的事儿。可惜我不能。)
(才入永和,就听她轻飘飘的一句吩咐,教我撑把伞,给这棵我打理了一年的梅树遮风挡雪,别让寒风伤了它的体肤,大雪遮了它的娇颜。到此时,也不知过去多久。起初屈辱的刺痛与郁郁的沉重在寒冷里麻木,只有冷是真实的,它撕裂衣衫,切入肌肤,吞噬骨血,直至把心紧紧缠缚,占据全部灵肉。紫禁城的冬天永远难忘,因西暖阁销魂的暖,也因永和宫刻骨的寒。冻红的面儿又归于近乎透明的白,齿间早没了寒颤,有微小的雪粒被刮上低垂的长睫,融化了,润湿开来。在眨眼一瞬,我看见一片殷红的梅花瓣,缓缓地坠落在雪地上,像朱砂,也像血。就在这时候,我听见花瓶底叩地的声响,清脆、从容、不急不慢,是她。)
(而后是她的一番话,吹乱北风里,教我有点儿听不懂了。该回话,从何说起?不知道。往日委曲求全的迎合也好,从未有的刚直顶撞也好,统统说不出口。说起来,梅花迎风傲雪,才赢得千古清誉,这一株,却瑟缩在伞下,和静立风雪中的我一样,都像个荒诞的笑话。抬起头来望向她,那张娇艳的小脸挂一丝不耐烦,即使如此,还是好看的,教万岁爷喜欢的好看,教我又羡又怕的好看。眉宇间有倦意,眼瞳却如久已无波的古井,冷风抹去了表情,没吭声儿。)
@赫舍里琅嫱 我怎么觉得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