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佛心】万物有灵，灵为情生（无水整理版）

总字数三十四万字，共六单元
无水整理版包含：正文一百一十四章+六篇番外+序言+后记

楔子 日芒雪山
“佛祖……”跪在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中，伏虎欲言又止。
“伏虎，你可是问你那兄弟降龙之事？”
“是。”
“伏虎，降龙与胭脂之事不是这一世可解的。前世之缘，今生无解……”佛祖摇头，“也罢！迦陵频伽，你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殿外随即传来一阵悦耳的鸟叫，那声音如同天籁，唯有那昆仑玉碎、天绸撕裂之声方可比拟。接着，一只浑身白色的鸟儿飞了进来，绕殿飞行一周后在佛祖座前落下，随即化为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儿，声音甜美地开口：“佛祖，召唤迦陵频伽前来所为何事？”
佛祖微微一笑：“小陵，你在本座跟前修行多年，又与降龙是同门师妹，那你可知知降龙与胭脂之事？”
“是。”被称为小陵的女孩稍稍犹豫，但还是低头回答。
“那好，因你有净化之力，本座现在命你下凡去帮助降龙尊者除妖，顺便，”佛祖稍稍停顿，“帮他度过情关。”
“弟子明白！”小陵不再犹豫，马上化为鸟形飞出了殿门，飞向凡间。
“他们终于在凡间团聚了，玄女青女她们也可以安心了。”佛祖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那……用不用给她们送个信？”伏虎犹豫着开口，需要自己去日芒雪山吗？
“不用了，”依旧千年不变的笑容，佛祖开口，“她们那神奇的棋盘肯定已经知道这一切了。”
“佛祖，那玄女青女和降龙到底有什么关系，让您……”
“伏虎，好奇心唯佛家之人不可有。一切随缘。”
“……是。”
“对了，那胭脂在凡间怎么样了？”佛祖想了想，又问。
“……还好，只不过……”依旧一脸郁闷的伏虎答道。
“只不过思念降龙是吧？三年了，倒也真难为她了，”佛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与以往不同的笑意，指尖一动，一道金光飞向凡间，“这下，功德便真的圆满了。”
在日芒雪山上的神女峰巅，一青衣女子和一玄衣女子正在下棋，两人长得有些相像，都是绝色倾城之貌。棋盘上，交织的方格之间，佛祖与伏虎的对话快速闪过……
“姐姐，他们四人真的都在下界了，看来他没骗我们。”青衣女子笑得温柔婉约。
玄衣女子却是面无表情：“那是，现在他可是堂堂的如来佛祖，他们现在又归于他的麾下，还不是得听他的管束。”
“姐姐，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反而不急了？当初……”
玄衣女子一脸淡然：“急有何用？都等了几十万年了，还差这一会吗？”
“姐姐，经过那次，你性格真的变了很多呢。”
“瞧妹妹说的，莫不是又在怪我了？”玄衣女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哪会呢，”青衣女子微微勾起嘴角，“这天局还要靠咱们两个呢。”
“只怕那孩子的性子……会把他们逼上绝路啊……”
“他们两个，还不都是如此？”青衣女子抚摸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
玄衣女子看了青衣女子一眼：“妹妹，她那性子还不是随你？要是当初……”
“姐姐，”青衣女子嗔道，“说好不提了嘛。”
“说到底，这不还是悉达多他作的孽，”玄衣女子撇起嘴，淡然的神色不复存在，“还说是为他们俩好，他自己当初不是还……”
“姐姐，”青衣女子叹道，“你还是对他有偏见呐。”
“感情之事，就是他堂堂的如来佛祖也是驾驭不了的，”玄衣女子恢复了淡然，一挥手，人间之境不见，黑子落下，敲得檀木棋盘震了一震，“妹妹，你要输了罢？”
“姐姐的棋艺还是那么好，哪是妹妹我能比的？”青衣女子娇笑，白子落地，棋盘周围的白雪慢慢融化，棋盘上黑子与白子数量相当，不分胜负。
“又是绝地逢生啊……”玄衣女子摇头笑道，“都多少年了还玩这招，看来姐姐的这局真的要输了。”
“哪能呢，要是当初赢了姐姐，也不会……”
一时间风雪大作，两人之语再难听清。

第一单元 人狐缘

第一章 迦陵频伽
白衣女孩在灵隐寺前停下，望着金灿灿的大殿，眼珠一转，化身成胭脂的样子，袅袅婷婷走进了庙门。
迎面撞上的就是广亮必清二人，他们一看到“胭脂”，接着傻了眼：“魔……魔女……”接着转身逃向内殿。“胭脂”掩面一笑，继续向里走去。
正逢道济从后面匆匆出来，差点与她撞了个满怀。看到了这抹红色身影，竟瞬间愣在了那里。
“师弟！”“师叔！”广亮和必清匆匆跑来，“那个魔女她……”看到“胭脂”，两人更害怕了，转身就要往回跑。
“不用怕，”道济淡淡开口，“她不是胭脂。”
“不是胭脂！”两人惊呆了，“那她……”
“不错嘛，”“胭脂”摇身一变，变回了白衣女子的模样，“降龙师兄，不认识我了？”
道济一愣，面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小陵？”
小陵拍拍他的肩膀，巧笑道：“师兄，是我，我下凡了！”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白雪和赵斌急急的冲了进来，：“师姐！胭脂师姐你在哪儿呢？”“师父，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那个魔女没来，”必清连忙解释，“是这位女施主变的，不过她好像跟道济师叔很熟的样子。”
看着一脸痴呆状的众人，道济忙介绍说：“她是我在天上的师妹，佛祖面前修行的妙音鸟，迦陵频伽。”
“你们要是嫌这个名字太长，直接叫我小陵就好了，在天上他们都这么叫的。”小陵调皮地一笑。
“师兄，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胭脂的呢？”小陵继续问。
“感觉。”道济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小陵轻轻点头，也微笑不语，心里却想，看来她这个一直风轻云淡，潇洒不羁的师兄真的动了感情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对了，小陵，你这次怎么下凡了呢？不会是在天上呆烦了，又偷偷跑下来了吧？”说完胭脂的事，道济又恢复了往常嬉笑的神情。
“没有啊，师兄，你把我想的也太没规矩了吧。”小陵撅起嘴。
“你什么时候守过规矩啊。”道济无奈的瞥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这次是佛祖叫我下凡助你除魔的啊，”小陵耸耸肩，“亏你还把我想得那么差。”
“那你之前干吗要变成我师姐的样子啊。”白雪似乎还对这件事有所怨言。
小陵一笑：“你是说我之前化为胭脂之事吧，其实我这次下凡，还有就是要助降龙度过情关。降龙，你可知那胭脂是你入世以来最大的劫？”
道济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凄然，苦笑道：“我如何不知？”
“没错，佛祖命我下凡就是助你了结尘缘。”
“那倒是再好不过了……”道济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小陵随即转向大家：“好了，你们也认识我了，那个人，你叫赵斌吧？快去给我找间禅房来，论辈分，你要叫我师姑的。”
“你怎么知道……”
“哎呀呀呀……”道济上前挡住他，“人家可是佛祖座前的妙音鸟，拥有无比美妙的嗓音和无边的净化之力，而且，毕竟是佛界之人，什么事不知道？”最重要的一点道济其实没说，那灵禅子在佛界谁人不知啊，何况是整天游荡不干正事的小陵。
“这么厉害！”赵斌打量她一番，不情不愿的拱手，“师姑。”
“哎呀，我说着玩的！”小陵哈哈大笑，似乎在取笑他的认真，“哪儿有那么多礼数！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小陵就好了。”
“小陵姑娘，赵斌他不懂事，跟我来吧。”必清说着就要带着小陵往外走。
“必清！”广亮忙扯住他的衣角，悄声说，“这寺里多一个人，每个月就要多支出几两白银，这么算起来，那她在咱们这儿住……”
“哎呀，监寺师叔，她是跟道济师叔一样从天上下来的，那法力自然也不会比道济师叔差，她留在这儿可以保护我们啊。”必清得意的笑着。
“啊……其实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只想考验考验你而已……”广亮大言不惭。
“切……”众人连连向他比中指。
晚上。
“嘭”的一下，道济的房门被踢开，接着气呼呼的小陵冲了进来。
“师兄，你们晚上吃的这都是什么啊？想我堂堂佛祖座下的妙音鸟，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小陵进来就坐到桌子前，倒了杯水，然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道济嬉皮笑脸的凑到桌子前坐下：“那你平常都吃些什么啊？”
“一只鸟平常还能吃些什么啊！”
“哦——难道你说这个？”道济一笑，把手伸到她面前，手上捏着一只虫子。
“啊——”小陵尖叫起来，伸手把虫子打落，“降龙，你好坏！你又吓我！”
“那你想怎么样？凡间的鸟就是吃这些东西，而且，在这里上哪儿去给你弄天上的那些玉酿琼浆、蜜露花瓣？”道济摇着扇子不以为然。
“师兄，我看你这次下凡，真的变了好多呢！”小陵转了个方向，直视着他的眼睛，“想当年你在天上，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你看你现在……还有，你长那么帅，就是穿身书生的装束也好啊，你干吗……”
“这丫头，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虽说这人靠衣服马靠鞍，但就是……”道济说了一半，忽然脸色一变，起身急速后退几步，“什么人？”这时外面突然飞入一道金光，在房内渐渐化作一行字：降龙，想要救回陈亮，那就明天正午到落云洞来。乾坤洞主。
“又是他！”小陵站起身，“这家伙从千年起就和佛界作乱，佛祖叫我下凡，就是助你除去他的。”
“嗯，我知道你的来意，乾坤洞主抓去的是我那好徒弟陈亮，所以，明天正午，我是非去不可了。小陵，你明天留下守护灵隐寺，千万别让赵斌他们跟去。”
“那怎么行！就你一个人去，我……”
“你放心！好了，快回去吧。”
小陵讪讪的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听他说：“对了，离这里五六里的回头崖下有个百花谷，谷里天庭的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你要愿意，就去那儿吃喝吧。”小陵听了，没有回头，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是师兄最疼我！

第二章 落云洞之战
第二天正午。
很容易的就把广亮必清他们唬在寺里，小陵说去百花谷，赵斌白雪去练功……细细算过之后，道济便放下了心，直接闪去了落云洞。
落云洞中，到处都是滴落的碱水和不停窜出的毒蝎，道济走在里面，摇着扇子打趣道：“这还落云洞，叫妖怪洞还差不多。”
越往里去，气息越阴冷。只见一人背对着洞口坐在石头上，道济站定，浅笑道：“乾坤洞主，好久不见。”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正是陈亮，不，应该说是乾坤洞主，脸上露出一丝与陈亮不甚相同的狞笑：“降龙，你真的来了。”
“当然。陈亮，是我徒弟。”道济脸上，依旧平静，深邃的眼眸中，不起一丝波澜。
空气凝固了。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乾坤洞主突然身形一晃，瞬间闪到了道济面前，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此时，百花谷中。
果真像道济所说，这里珍禽异兽，繁花异草无所不有，活生生一个天庭的后花园。小陵在这里游走，不时从某种花瓣上吸取一滴蜜露。喝够了花蜜，她突然觉得有些蹊跷，自己的师兄为什么要耗费大半法力在这里建一个类似天庭的园子？难道是为了怀旧？不，不可能啊……
就在此时，前方角落突然闪过一个红色身影，小陵的唇角随即掠过一丝讥笑，嗬，果然是因为……正想着，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小陵抬头望天，微微皱眉：“哼，师兄，我怎么可能听你的……”接着化作一只白鸟，冲天而去。
小陵走后，那个红色身影悄悄从角落闪出，精致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焦虑，朱唇轻启：“她……是什么人……他……不会又有危险吧？”那身影自语完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轻叹一声，便又往山谷深处走去。
此时，落云洞中。
道济身形一闪，便绕到了乾坤洞主身后，“修罗指！”一道红色火焰自他手指尖上发出。
乾坤洞主并没有躲，只是狞笑着：“这是你徒弟的身体，你能下得去手吗？”道济只是微微一笑，红色火焰长驱直入，直逼到乾坤洞主眼前，瞬间，白光一闪，火焰消失，素白色的光芒罩住了乾坤洞主。
乾坤洞主一怔，立即破口大骂：“降龙！你竟用这种卑鄙的伎俩！你……”接着，他擎起法力，想打破这素白色的光芒。没想到，这光罩比铜墙铁壁还坚硬无比。更可怕的是，光芒正在逐渐侵入陈亮的体内，他头上有黑色雾气在慢慢沁出，乾坤洞主的灵魂将要从陈亮的体内逼出来。
“你不用挣扎了，”道济开始发力，并加大光罩的能量，“这是我设下的结界，具有净化驱魔之力。老老实实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从陈亮的体内滚出来了。”
乾坤洞主眼看逃不出来，挣扎了一会儿，突然嘴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嘶嘶声，像是在召唤着什么。不一会儿，周围的阴沟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道济警觉地向两旁看去，只见一只只红褐色的毒蝎从洞窟边边角角的地方爬了出来，成群结队向道济袭来。道济连忙从扇子中喷出一股股火焰，想烧死这些毒蝎。
毒蝎越聚越多，火焰已经无法阻挡它们，烧死一群便又来一群，踏着同伴们的尸体前仆后继的袭来，道济猝不及防，一只蝎子趁他不注意爬到他的脚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嘶——呃——”道济后退一步，一脚踩在酸水里，滋滋白烟冒出，疼的不小心叫出了声。
“哈哈，降龙，你还是中了我魔鬼蝎的毒。你就等死吧！”乾坤洞主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你——做梦！”眼前开始升起一层薄雾，道济拼命稳住身子，点穴止住毒液的蔓延，“就是死，我也要拉上你垫背！”
乾坤脸色一变：“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黑色雾气还在屡屡上升，不一会就在陈亮的头上形成了黑色的骷髅形态。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出一阵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道济心一紧，但并没有躲开，只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大鹏飞进洞来，化为人形，站在乾坤洞主旁边。
“降龙，你受死吧！就是我离开陈亮的身体，他也会杀了你！”乾坤叫嚣道。
就在这时，道济也完成了最后一击，黑色的骷髅头已完全成型，飘在大鹏上空。陈亮的身子软了下来，倒在了道济怀里，他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师父……”
“先别说话，安心调息。”道济抬起头来，暗暗运功，不禁有些着急，刚才帮陈亮驱魔已经耗费了大半功力，现在竟然又被魔鬼蝎所伤，如果要硬撑，那就是找死……不管了，就是死，起码也得把陈亮带出去不是。想到这点，道济咬咬牙，凝聚起自己最后所剩无几的法力，准备和大鹏抗衡。
“哼！我最看不惯这种暗箭伤人的人！”洞外一个稚气但又带些愤怒的女孩声音响起，小陵带着赵斌和白雪出现在这儿。
“小陵！”大鹏竟然显得有些惊讶，“你也下凡了？”
“大鹏，亏你还是我佛门中人，我们还本是一祖同宗，你怎么能跟乾坤洞主勾结，伤害我师兄？”小陵愤怒的质问。
“我……”一向蛮横的大鹏这次在小陵的咄咄逼问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鹏，还不快出手！”乾坤洞主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大鹏这才反应过来，凝聚功力，举手要打。
“你敢！”小陵尖叫。大鹏左右为难，一挥袖子，掀起一阵蓝光，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乾坤洞主一看不好，就和大鹏一起逃离了落云洞。
看大鹏走后，大家连忙冲上前，去扶道济和陈亮。
“师兄，怎么样？”小陵看着道济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
“我怎么会有事，走吧，先回去再说。”意外的没有调侃两句，道济独自回了灵隐寺。
“奇怪，师兄今天怎么了？”小陵向洞外探探头，望着外面的天，“今天天色有些不好，要出事了吗？”
“这洞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好难闻啊，”白雪抽抽鼻子，“我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咱们快走吧。”说罢就拉着赵斌一阵旋转也出了洞。
小陵皱皱眉头，音禽的危机感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跟随赵斌他们一起回了灵隐寺。
众人走后，乾坤和大鹏又一起回到了落云洞。“洞主……”大鹏看着一旁浮在空中的骷髅头，有些迟疑地说。
“算了，我不怪你，”阴冷狠戾的声音响起，“反正陈亮的身体现在也很难控制，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有自己的形体了。”
“可是……”看着满洞的蝎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大鹏有些不悦的看了乾坤洞主一眼。
“我需要一个帮手，”浮在空中的骷髅头高傲的一笑，“所以我请来了它们和它们的主人。这些有剧毒的小东西，真是可爱。魔鬼蝎的毒天上地下只有一种东西可解，不过，那样东西百年前就已被我取走了。降龙，你等着瞧！”
大鹏看着遍地的毒蝎，稍稍叹了口气：“降龙……”
此时，道济禅房。
“那堆破石头到底从哪儿弄得什么魔鬼蝎，真是……”疼的满头大汗，连头发都在往下滴水的道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调笑道，“不过这玩意儿的解药到底要上哪儿找啊？”
“师兄！师兄！”小陵把门砸的震天响，“你赶紧去看看陈亮吧！”
“好，等会——嘶——”暂时用法力封住毒液蔓延，道济有些艰难的挪下床开了门。

第五章 相见
天刚蒙蒙亮，窗外几声鸟鸣唤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道济。
“和尚我真是福大命大，竟然还没死，难不成我真是属小强的？”道济自嘲的笑了笑，突然发现了趴在桌上熟睡的胭脂，“胭脂？”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胭脂也醒了过来。看到道济，她先是愣了两秒，接着不温不火的问道：“你醒了？”
“呃，我……”道济刚想回答，突然觉得胭脂的口气有点不对，“胭脂你……没事吧？”
“是吗？”胭脂冷冷的笑了笑，站起身来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小女子昨晚对师兄无礼了，请师兄万不可怪罪。”
“胭脂，你到底怎么了？这‘师兄’又是怎么回事？”道济有些恼火的问道。
“师兄不知，小女子在百花谷静修期间已改修佛法，自然要称堂堂的降龙尊者为师兄了。”
“你……”
“小女子以后再不用为难师兄了，师兄难道不高兴吗？”
道济听到胭脂一口一个“师兄”竟一时语塞，只是苦笑道：“好，我高兴，我怎么不高兴？”殊不知，心中早已打翻了五味瓶。
“师兄！”外面传来了小陵兴冲冲的声音。接着门被“嘭”的踹开，白衣女子窜了进来。
“小陵？”胭脂有些迟疑地问。
“胭脂姐——你在这儿哈，师兄，你没事了？”小陵看看两人，掩饰不住的笑了。
“笑什么？傻丫头，你师兄我是谁啊，我怎么会有事啊？”
“切，你是谁？你不就是我师兄嘛！想当年追瑶妖时被打伤，还是靠凡人救回来的……”
“那是意外！”
“真是……这样的意外还少吗……”
胭脂冷眼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你们俩先聊，我该走了。”胭脂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胭脂……”道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胭脂，“你去哪儿？”
“去哪儿？”胭脂冷笑一声，“师兄管得着吗？”
小陵在一边看得稀里糊涂，不禁问道：“师兄，你怎么招惹姐姐了？她昨天还……”
“小陵！”胭脂轻轻喝住了她。
这下轮到道济糊涂了：“你什么时候认胭脂叫姐姐了？”
“昨天啊，不行吗？”小陵偷笑，“难不成还要我叫嫂子？”
“小陵！”道济喝住了小陵，显得有些尴尬，胭脂依旧面无表情地转头。
道济叹气：“小陵，既然你是佛祖派下来帮我……了结尘缘的，你这是干什么？”
“了结尘缘？哼，”胭脂冷笑，“你就那么想和我扯清关系吗？那我现在改修佛法，岂不是趁了你的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本来伶牙俐齿的道济看着胭脂，竟说不出一句话。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半天道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胭脂，这三年来你都住在哪儿？”
胭脂好歹转过了头：“那天我被佛祖收走后，就被送到了一片大花园里，我虽不知这是哪里，但是看里面这些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就知道这里绝不是非凡之地。这里面有个洞府，奇怪的是和我当年修炼的无心洞一模一样。但是里面多了一些佛经秘籍，于是三年来我就一直呆在那儿修炼……”
“你就没出来过？”道济忍不住问。
胭脂瞥了一眼道济：“我倒是想出来，但是出不来。谷口被一层结界封住了。直到那天小陵去给你寻药，我才跟她出来的。”
仰头向天，道济仔细想了想：“以小陵的功力应该不能把你带出来。我想，应该是佛祖。”
“佛祖？”小陵反问，“既然是佛祖把胭脂收去的，那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出来？”
“我想——是时机到了吧。”胭脂轻描淡写地说。
“那昨天晚上，你和师兄到底……”小陵故意问。
胭脂怔了怔，神情不太自然：“呃，我只是……”
看到胭脂的窘迫，道济连忙打岔：“原来那个地方住的就是你啊！”
“咦？”小陵也愣了愣，“师兄，那个百花谷不是你造的？”
“谁说是我了？”道济反问。
“那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天，我去——去——”道济突然说不下去了，“去回头崖的时候就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有结界，我进不去，却能看出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住的就是胭脂。”
“哦……”小陵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坏笑着说，“师兄，你没事上回头崖下干什么？”
“是叶琳，当年她也要跳崖自杀时，我跟她一块跳下去的，后来就发现那回头崖下的玄机。”
“跳下去的？你以为自己是凡人啊？！怎么不用法力？”小陵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师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道济一时语塞，看了看胭脂，“你们聊，我先去看看陈亮。”随即逃一般的出了屋子。
目送着道济出了屋子，胭脂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陵关切地问：“胭脂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你和师兄还好好的……”
胭脂眼神朦胧，目光悠远：“我只是不想——不想耽误了他。他——他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那你不想……”
“我对他，还能有感情吗？他是降龙尊者，我是胭脂仙子，所以现在，我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胭脂了，而他，也不再是我爱的那个李修缘了。”
“那你准备放手吗？”小陵有些意外地问。
“你说呢？”轮到胭脂反问。
“可是……你已经坚持了那么久，还在乎这一会儿吗？”
胭脂轻笑：“十八年来的坚持都已经放弃了，再坚持这一阵子又有何用？”
小陵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还要呆在这儿吗？”
“不能继续爱他，至少还能保护他，”胭脂又叹了口气，“他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
屋里的这两个女人正纠结着，屋外的道济听着她们的谈话，缓缓闭上眼睛，抓着门框的手指因用力太过而显得微微泛白。
“胭脂，你终于原谅我了吗？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一点也不高兴呢？胭脂，如果当初我不下凡，如果下凡以后在新婚之前就能醒，如果我能想到消除你的记忆，如果当年决战时我能保护你不被伤害，那么这后来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呢？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胭脂，我生来就是要欠你的吧……”

第七章 除你之外
好困啊……现在几点了？胭脂他们都回来了吗……
“胭脂！”道济蓦然从昏睡中惊醒，醒来的时候，只看见胭脂和上次一样趴在桌上，一道炫目的阳光从窗户外射出来，轻盈的洒在她的身上。此时的胭脂，就像是一个白衣天使。
“嗯……”胭脂揉揉眼睛，看到道济醒了，她也笑了，“修缘，你醒了？”
“嗯。”道济刚想坐起来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只好用手撑住床边才没跌倒。
“修缘，”胭脂奔过来，急忙扶住他，“你才刚醒，小陵说因为中毒后没有及时排毒，所以现在体内还有残余，否则，以你的体质也不会昏迷了整整三天。”
“哦，”道济理了理头发，懊恼地说，“真是的，也不知那家伙的毒竟然会这么厉害。”
“要不是为我，你也……”胭脂突然垂下眼睛，哭了，“都怪我，干吗在那时候叫呢？”
“胭脂，你别哭，你别哭好吗？”看到胭脂哭，道济慌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啊。”
“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好怕，修缘，你以后爱惜一点自己行吗？不要总是为我着想，我不要你死……”
“胭脂……”道济叹了口气，“我最怕的，就是别人伤害你。”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两人都静悄悄没有了声音。
“修缘？”在沉寂了不知多长时间，平静下来的胭脂终于开了口。
“嗯？”道济有些不明所以的答道。
“你不是想……想抛弃出家前的一切吗？为什么还喜欢我这样叫你？”
“或许，”沉默了一会儿，道济用很轻但是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或许我真的想忘记出家以前的所有事物，但是，除了你。”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胭脂也轻轻开了口：“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在百花谷的三年，你还好吗？”怕尴尬的气氛再次重现，道济又开了口。
“还好，”胭脂笑了笑，“百花谷中吃穿不愁，整日弹弹琴，诵诵经，生活的倒很自在，只不过……”胭脂稍稍迟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道济也笑了。
“当年我追杀你时，知道你就是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为自己徒弟，为我——”
“我没有——”
“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呢？而且，如今我一回来，不知又在你身上加上多少伤痛——”胭脂的声调提高了许多。
“胭脂！”道济的声音变得空前严肃，“你知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不再是那个没有法力，一点小事就跳崖的胭脂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以后只要看好自己！”胭脂脸气得通红，秀美的眼睛里怒色浓浓。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嘭！”熟悉的踹门声响起，两人一齐向门外看去，果真看到小陵带着陈亮赵斌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小陵！”道济有些无奈的笑道，“不是跟你说过在这里需要敲门才能进来吗？”
“哦，”小陵摸摸门框，不好意思的说，“师兄，这个东西太碍事了，以前在天上是绝对没有的，所以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啦。”
“习惯就好，小陵，不用这么介意了。修缘他平时事没那么多的。”胭脂好脾气的笑笑。
“哦？”赵斌兴冲冲地问，“师父，你和师娘在屋里干嘛呢？”
“臭小子，你说什么那？你叫胭脂——”道济话没说完，却有些不安的瞥了胭脂一眼。
“没事的，”胭脂垂下眼睛，“再说，我本来就——”
“可——”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李修缘的妻子喽？”胭脂凶巴巴地问道。
“我——算了，你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道济无奈的说，可心里却在偷笑着，还是这样的胭脂最像胭脂了嘛。
小陵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抱怨道：“这里的茶好难喝，以前在天上——”
“每天最新鲜的菊花花瓣，在桃树根下埋藏十年的梅树上的雪水，小陵，这里是凡间诶，你千万不要拿这里跟天上比。而且，”道济也拿过一杯茶，轻轻品了一口，“用杭州的西湖湖水泡的龙井，也是天下绝品嘛。”
“师兄，你不会真的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吧？”小陵稍稍歪头，不相信的笑道。
“没有，不过，凡间真的是跟天上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唇角勾起绝美的笑容，道济挑眉道。
“哎呀，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把正事都忘了。”小陵一拍手，拉过道济的手腕，半响才满意地笑道，“恢复的还不错，等过几天法力完全复原以后毒就可以解了。不过现在体内还有残留，所以毒可能会时不时的发作，师兄，再忍几天就好了。”
“没事没事，这点儿痛我还能忍得住。”道济也俏皮的一笑，胭脂看着，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几天，”小陵的声音转了个弯，“师兄你听好了，不许出门不许运功不许救人不许喝酒——”
“小陵，”道济的脸皱成了一团，“你这不是要师兄我的命吗？”
“你还想不想伤快一点好？”胭脂凶巴巴地说。“我——”
话还没说完，门再次被撞开，广亮必清冲了进来。
“我说咱能不能别和小陵似的？师兄，你这么个庞大的身材要是再撞一次，和尚我的门真的要重装了，到时候，花的还不是师兄你的银子？”道济调侃道。
“师弟啊，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广亮急急地说。
“师伯，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亮还比较冷静。
“外面有个老太太一直在哭，说她儿子出事了！”必清连忙接上。
“什么？”道济皱起了眉，“我去看看。”
“不许动！”小陵和胭脂一左一右拦住了他。
“胭脂，小陵，”道济略显不悦地说，“就去看看而已。”
“你一去看，肯定又要救人，可是你的毒还没完全解呢！”小陵声音略高了一点。
“胭脂——”道济转向胭脂求助道。
看着道济苍白而略带焦急的面容，胭脂的心稍稍软了一些：“修缘，那咱们先说好，如果真要救人那就让我或者小陵来，你尽量歇着，行不？”
“胭脂姐，”小陵哭笑不得地说，“你也太疼师兄了吧？”转头看了一眼感激的望着胭脂的道济，也叹了口气，“好吧，就先按胭脂姐说的来。”

第九章 孽
此时的皮狐村，村口已经站着一个身着布衣却眉目清秀的青年，焦急的向来路张望。
看着道济一行人在通往村口的大路上出现，男子松了一口气，急忙跑过去拜道：“各位可都是灵隐寺一众？”
“是，想必这位就是皮狐村村长吧？”道济扶起村长，笑问道。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圣僧？”男子站起身，喘了一口气，“没错，我就是皮狐村村长，我叫胡索，我娘和我弟弟，你们应该都已经见过了吧？”
“原来这位就是女施主的大儿子。”广亮恍然大悟。
“是，那个青年就是我弟弟。我们村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像他那样被附身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找我师父？”赵斌略带不满地说。
“因为……唉，这件事，还是我们村里的人造的孽啊，我又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圣僧？但是我母亲实在放心不下我弟弟，所以才……唉，这里太冷了，还是去我家说吧。”说罢便带着众人向村子里走去。
皮狐村的街道上，竟像雪山上一般悄无声息。家家门窗紧闭，丝毫没有人气。
“这里怎么会这样？”白雪紧紧抱住赵斌的胳膊，“没有一点人气，感觉好可怕啊。”小陵也说道。
“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在躲避瘟疫。”道济微微皱眉。
胭脂很少见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不禁问道：“修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济没有回答胭脂的问题，反而叹道：“这都是村里的人自己造的孽啊……”
“前边就是我家了。”胡索一边说，一边推开栅栏虚掩着的门。院子里很干净，只有几个柴禾堆和一口井。
进入正对着大门的堂屋，众人有的坐在炕上，有的围坐在八仙桌旁，胡索提进来一个白瓷茶壶，为大家满上茶后，也坐了下来。
“皮狐村村长的家，没想到这么简朴干净。”胭脂打量四周，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所以我才逃过一劫。”胡索叹道。
“这村里，也就你一个算是聪明人，”道济点点头，“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说吧。”
同样抿上一口热茶，胡索又叹了口气，开始讲述：
“我们这里，叫做皮狐村。后面的那座雪山就是皮狐山，祖辈人讲过，皮狐山是狐仙聚集修炼的地方，我们的祖先是躲避灾荒的流民，他们向狐族首领承诺，世世代代守护这座雪山，才获得了这些狐仙的庇佑，我们村才能在这冰天雪地中获得一块地方生存。也正因为有这些狐仙，我们这里年年丰收，人人心地良善，世世代代都是善终。祖先们为了感谢狐族首领，把姓氏改为胡姓。
“我们的祖祖辈辈都很尊重山上的狐仙，直到今年开春，村里来了一个人，说是收购狐皮，二十两银子一张，还说山上的狐狸都是些成精的害兽，若是放任下去会害了村里人。经他这么一说，村里的不少年轻人为钱财鬼迷心窍，竟成群结队上山捕狐，有好多未修炼成形的小狐狸，便都被他们捉了回来，剥下狐皮卖给那人，肉都被他们填入腹中。
“没过几天，上山参与猎狐的那些年轻人都害上了一种怪病，脸色发黑，浑身僵直，昏睡不醒，一旦醒来食量非常之大，还满街跑满街喊，遇上这种情况，我们只能把他们绑起来，等着他们再次昏睡。只有我从小相信老村长的话，这都是狐仙的报应啊……
胡索沉重的讲完，目光游离的望向窗外的雪山：“我曾警告他们不要听那人的话，也不让我弟弟跟他们去猎狐。然而有一次我上山打柴回来，这才知道他趁我不在跟那些人上山了，回来后就也得了这种怪病。我娘曾多次跟我说去找灵隐寺的圣僧，但是我不同意，因为这事是他们引起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你们，但是……唉，我娘还是去找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啊。”
“是报应！”
“那些人应该受到惩罚！”
“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胭脂也摇头咂舌。
待大家平静下来后，道济才不慌不忙开了口：“那个收购狐皮妖言惑众的人，是谁？”胭脂佩服的扫了他一眼，果然还是他一语中的。
“不知道，”胡索摇摇头，“他一直没有透露他的真实姓名，而且我看那家伙，在夏天也戴着草帽或者‘浩然巾’，穿着厚厚的长袍，说话声音很低，非常奇怪。”
“夏天穿长袍？会热死的！”广亮摇摇头。
“哎呀，监寺师叔，你热就不代表别人也热啊。就你这个体型，夏天穿长袍，当然会热死啦！”必清摇头晃脑，甚是得意。
“热你个头啊。”
“邦”的一身脆响，必清捂住脑袋：“监寺师叔你又打我……”
胭脂看状，悄悄地问道济：“修缘，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啊。”
“他不是人。”道济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屋子里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我了个去，不是人……难道他是鬼啊。”赵斌毛骨悚然的开口。
“是啊，圣僧，你别吓我好不好？人家胆子很小的……”说罢又往赵斌身上靠了靠。
“准确的说，他是一具拥有人类形体的魂魄，他的身体不是实体，像影子一样。”小陵进一步解释。
“怪不得他大夏天也穿的那么厚，”胡索恍然大悟，“看来我们这里真的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现在在哪儿？”胭脂追问。
“不知道，他有时候出去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而现在村子里出了这种事以后，他来的次数就更少了。谁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好，”道济拍板，“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儿住几天，等他来。”
“那我弟弟……”
“要想救你弟弟和村子里的人，还要解决那个鬼影和皮狐山狐族的恩怨。现在时机未到，佛曰：不可说。”
“好，”胡索点点头，“既然如此，今天你们就在村里的几间没人住的房子里住下吧，就在村头，我先去收拾一下。”匆匆忙忙向众人行了个礼，胡索出了门。
“师父，那接下来怎么办，还找不找白灵了？”见胡索走了，陈亮才开口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皮狐山里的到底是哪个种族，而且大多数精怪都对佛门之人比较忌惮，如果贸然前去可能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急性子的赵斌开了口。
“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们，”道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道你们没发现在来的路上有人跟踪我们吗？想必我们来皮狐村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他们的首领那儿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似乎所有人都吓傻了。
的确，今天的事情太过诡异，寒冷的山顶，无人的村落，人形的魂魄，跟踪的狐精。这一切都太可怕了，他们虽然也见过许多类似的事情，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胭脂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既然修缘这样说，那就先找间房子住下吧。”
众人顿时喧闹起来。
“帅斌，我要和你睡。”
“我了个去，你身上会不会有一股胡萝卜味？”
“陈亮，亮亮，咱们俩睡呗。”
“好个必清，你敢背叛我不是？”
“师叔，你和必清别吵了，我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那小陵，咱俩睡。”
“你流氓啊！我是女生！”
看着闹腾的众人，道济笑笑，回头问胭脂：“怕吗？”
“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回报以笑容，胭脂跟着道济起身，两人瞬间在门外消失……

第十六章 幻境，破
身穿蓝色僧袍的俊秀男子，衣襟飘飞，手中一把绯红的魔刀在飞速的旋转，上下飞舞，弯刀破开空气，攻向黑暗角落里不知名的怪物，刺刺拉拉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仿佛是最后的惨叫声一般。
胭脂看呆了，张着嘴好一会没有说话。直到道济停下了动作，魔刀也静静的悬在空中，她才有些艰难的发出了声音：
“修缘——”
“胭脂？”道济回头，看到傻愣在一旁的胭脂，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不知道——”胭脂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跟着那道红色的光，就跑到这儿来了。还有，你——你怎么会用绝情魔刀？”
“我不知道，”道济也微微有些讶异，仰头看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绝情魔刀，伸手接了回来，“我真的不知道，好像是——是出于本能一样。”
“出于本能？”胭脂愣愣的看着道济，“可是你刚才的招数，至少有九重的功力啊。”
“我真的不知道，”焦急的看看四周，道济快速的说，“先别管我是怎么会的了，当务之急，还是把幻境破开，把大家救出来才好。”
右手擎起红色弯刀，用力的向前方掷去，“走！”道济唤上胭脂，追随着绝情魔刀发出的红光而去。
正在幻境中苦苦挣扎的赵斌几人，在茫茫黑夜之中，都看到了一道璀璨无比的红色星光，红光划过天际，众人突然发现黑夜在一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贫瘠的红色土地和丘陵，一条黑色细流缓缓流淌，同时，大家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别人，原来，他们竟是那么相近，只是幻境模糊了他们的心灵而已。
“师父——”赵斌张口叫道，看着红色弯刀在道济的身后盘旋飞舞，又膛目结舌，“那、那不是——”
“是什么是？不就是绝情魔刀吗？”道济显得有些烦躁，“还是它帮我们破开了幻境，你们看好了，这里才是真正的黑水谷！”
“黑水谷？！白灵？白灵！”陈亮一听叫出了声，被小陵一把抓住：“你喊什么喊？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是想把那堆破石头喊来吗？”
耳边一阵传来沉闷的轰隆声，众人警惕的聚集在一起，他们周围的红色土地此时开始冒出一个个冰柱一样的东西，每个“冰柱”中，都封着一个沉睡的人或妖。
“白灵？白灵你在哪儿？白灵！”陈亮迅速奔下山坡，探寻一个个冰柱中的面容，可是，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土地上，遍布着这样的坚硬结界，要从这些里面找到白灵，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们时间不多，不能由着他这样找！”道济微微皱眉，思索着能尽快找到白灵的办法，眼角瞥见胭脂身上的火龙单，手指触上雪白的皮毛，六芒星状的结印在空中显现，眨眼飘到了其中一个结界的上空，“快！那就是白灵！”
听了道济的话，大家连忙向那个冰柱跑去，陈亮最先跑到，映入眼帘的果真是白灵的面容。
“可是——现在白灵在这个大冰柱里，我们难道要把她搬回去吗？”广亮上下摸着结界发问。
“搬回去？监寺师叔你一个人搬噢！我看，得用什么东西把它融化才是！”必清插嘴道。
“融化？”道济紧急思索着，手里变出一股股红色火焰冲向冰柱，可是那冰柱并不是普通的冰，火焰根本无法融化它。
“师父，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白雪好像——”那边的赵斌叫道。
道济心烦意乱：“胭脂，你和小陵过去看看，我在这里救白灵。”
“哦。”胭脂有些郁闷的应答，接着和小陵一同走过去，看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
“师姐，我刚才一脚踏进这条黑水河里，结果你看我的鞋——”白雪嘟起嘴，指着脚上破了一个大洞的鞋子，“这条河怎么那么奇怪啊，幸亏我及时收脚，否则我的脚就要和这只鞋一样了。”
“鞋？”小陵愣愣的看着白雪脚上的破鞋，抬头看着胭脂，“胭脂姐，这好像——”
“……”胭脂一样愣了，捡起地下的一粒石子扔进黑水中，石子瞬间被腐蚀的无影无踪，突然，她如梦初醒，大声呼唤道济，“修缘，我找到破开结界的办法了！“
道济匆忙赶来：“什么方法？还有胭脂，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这条河！它可以腐蚀一切东西，包括结界！这条黑水河，应该就是专门破开结界而用的。”胭脂大声答道。
“这条河？应该没错！”道济恍然大悟，解下挂在腰上的葫芦，想舀一点水，没想到，葫芦刚一碰到泛着黑色泡沫的黑水，就瞬间被腐蚀干净，“不会吧？就算是佛门的法器也免不了被销毁？！”
“那——那怎么办？”胭脂四处打量着，想找到合适的东西去舀黑水河的水，破开结界。
“没有办法了么？”道济喃喃，回头望望焦急的拍打着冰柱的陈亮，牙关紧咬，用手舀起一捧黑水，迅速向白灵所在的结界泼去。
“修缘！”胭脂猛然回头，拉起因疼痛而跪在地上的道济，“修缘，你的手——”
“嘶——”白皙修长的手指被黑水灼烧出大片大片的伤疤，望着自己的手，道济苦笑，“我要说没事，你信吗？”
秀眉紧锁，胭脂开始施法：“修缘，你忍一会，我现在给你疗伤——”
那边的白灵所处的结界已经完全融化，陈亮抱住身子软下来的白灵，叫道：“白灵！白灵你没事吧！你醒醒，白灵！”
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围的巨大冰柱竟也开始消融，白灵忽然睁开双眼，眼中红光闪过，向陈亮攻去。
“胭脂小心——”道济猛地推开正在施法的胭脂，自己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跪在一旁，只见刚才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本来封在结界中的人和妖被控制，开始攻击他人，法术四处乱飞。
看着忙乱躲避魔化妖的众人，道济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远远地喊给胭脂和小陵：“胭脂——把白雪和陈亮弄昏——小陵——召唤胖瘦仙童——”
“好！”远处的两人一齐点头。道济则自己施法，把灵禅子召唤出来，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又疼的呻吟一声。
遥远的地方飞来一黑一绿两道光芒，眨眼间，夜煞与绿姬便站在众人面前，绿姬妖媚地笑：“洞主果然英明，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白灵那个叛徒——”
“白灵不是叛徒！”胭脂匆匆躲过白灵发来的白色光束，朝绿姬喊道。
“不是叛徒，那她现在是在干嘛？这里的魔化妖够你们吃一阵子的了，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两人动手。”夜煞狂笑，旁边的绿姬也在点头附和。
“你们休想！”罗汉翻天印呼啸而过，一下子便击昏一大片，道济收掌，看着夜煞，目光中满是轻蔑。
“呦，降龙，中了我的毒竟然还有力气在这里撒野，好，那我就让你尝尝冥夜掌的味道！”黑色光束自夜煞掌中发出，直逼道济而来。
蝎毒不合时宜的发作，一阵触电般的痛感从手臂传来，刹那间就传遍全身各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光，道济费力的抬起头，看着一团黑光直奔自己而来，却根本无力躲避。
“修缘！”一旁的胭脂猛然击昏白灵，然后便抽身挡在了道济身前——
“胭脂，不要！”瞳孔猛然放大，仿佛看见胭脂胸口的鲜血炸开，道济惊呆了。

第十九章 月莲
“什么叫不清不白？寒姑，没有修炼前的记忆不是我的错——”
“我没说是你的错，十八罗汉里你最小，但是法力与修为最高，而且你的修炼还是传说中的一步登天，天上有多少人怀疑你，你不是不知道，我想，佛祖其实一直都没真正信任过你！”寒姑又气又恼，高声说道。
“够了，”语气平静而冷漠，道济重又转过身去，“寒姑，我敬你是妖界长老，但是佛界的事不是你能管的，有些事多说无益。”
“……好吧，我只是想提醒你，自己要小心。”
“我会的，”面色稍微温和了一点，“你没把你认识我的事，告诉赤焰？”
“没有，”寒姑往身旁的栏杆上靠了一靠，“我怕她多想。”
“没事，我想她不会在意。”
“嗯，”寒姑沉默了一会，又说，“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受了伤以后一定要及时疗伤，千万别硬拖着，否则会把你自己拖垮的。”
“我知道了，”道济温和的笑了笑，向洞内走去，“这次是真该走了。”
寒姑没有随他进洞，遥望天际，独自喃喃：“如来，你这么做会毁了他的——”说罢转身离去。
就在寒姑离开的时候，一抹蓝色身影在栏杆后闪现，身影望着黑暗的火狐洞叹息一声：“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抱歉，为了天下，只好牺牲你了——”
乾坤洞
此时的乾坤洞主正躺在洞内的石床上打盹儿，只是这次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满头大汗。
梦境中，他看到一抹绿色在他的面前迅速分解，然后缓缓进入自己的体内，而自己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动弹不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张清丽的面容在眼前模糊，消失，看着她最后的笑意：“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筱雅！”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乾坤洞主失声惊叫，迅速坐起打量四周，却没见到一个人影，更别提梦中的那个绿衣女子了。
是怎么回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乾坤慢慢平静了下来，心想自己好久没见到她了，自从自己入了魔界，就再也没梦到过她了——
“所以，你要感谢我啊，”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乾坤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身穿蓝白相间长裙的女子正慵懒的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谁？你怎么能进入我乾坤洞？”乾坤洞主站起，暗暗运起法力，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来头不小。
“喂，我让你见到了你的梦中情人，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这么不友好，叫我怎么跟你合作呢？”蓝衣女子在乾坤身边的石床上坐下，用一种戏谑的神情打量着他。
“是你？”乾坤眯起眼睛，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你根本不是妖，也不是魔，却好像是佛门之人，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
“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没错，我不是妖，更不是魔，却也不是佛界之人，我叫月莲，根本不属于三界之内，至于我为什么想帮你……”月莲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乾坤，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你猜。”
“让我猜？”乾坤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想她法力高深，如果把她吸收进乾坤洞，那也是好事，于是他做了个深呼吸，说道，“你恨佛界？”
“不对。”
“想统一三界？”
“错了。”
“……喜欢降龙？”
“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乾坤疑惑地问，真搞不懂这月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只是对降龙他们，有兴趣而已。”微微一笑，看着快要抓狂的乾坤，月莲说道。
“……感兴趣……”乾坤洞主彻底无语，想了想，又问道，“你会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想干吗，”月莲看着乾坤的眼睛，“不过，光有魔鬼蝎混合那什么蝎王毒是远远不够的，你知道降龙的意志力，而且现在那雪狐族首领寒姑也为他炼了玄冰丹，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没法把‘他’引出来。”
乾坤洞主脸色阴晴不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我的本领，而且，”月莲响亮的打了个响指，“刚才的那个梦，你应该知道是怎样了吧？”
“有意思，”乾坤洞主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奸诈的笑意，“很有意思——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月莲耸耸肩，“只要你在此期间，一切都听我的。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你乾坤洞的门徒。”
“好，”乾坤拍了拍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月莲，又露出了那种惯有的笑意，“看到你，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
“谁？”
“我只听师父说过，你的本领和性格，都很像她，”乾坤悠闲地转过身去，“至于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她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是吗？”眯起一只眼睛，月莲打量着面前的黑衣男人，“想不到，你还知道不少东西。”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此时，众人正在回灵隐寺的路上——
“修缘，刚才你跟寒姑说的什么啊？”看到跟寒姑说过话后，道济脸色好了很多，胭脂小心翼翼地发问。
“你说呢？”还有点显得心不在焉。
“我说？”胭脂想了想，“我觉得你和那寒姑，好像早就认识的样子——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不会又是一个赤焰吧！”
“你说呢？”被胭脂那么一问，道济突然心情大好，“你吃醋了，对不对？”
“我吃醋？！别忘了，我说过要罚你的——”
“喂，不是还没到灵隐寺吗？现在就动手啊！”
“不到灵隐寺怎么了？李修缘，你别跑，给我站住！”胭脂跑去追早就逃之夭夭的道济，跑到半路又喊起来，“等会，把我绝情魔刀还我——”
“废话，还你我就遭殃了——”
日芒雪山
（观众：一篇文切换三个场景，你累不累啊？某澜：我不累，但是你们看起来可能有点累……观众：滚！）
蓝衣女子站在玄女与青女之前，朗声说道：“姐姐，事情办得很顺利——”
“嗯，”玄女并没有看月莲，“那就好，还来告诉我干嘛？”
“我——玄姐姐，你确定这样能行？”月莲稍显担心的问。
青女抬眼看着月莲，又稍微转了转头：“姐姐，这个赌是不是太大了，一不小心，满盘皆输啊！”
“我相信他。”玄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简单地说。
“姐姐，你这样做——万一不成功，那不是——”月莲又是犹豫地问。
“只能赌一把了，”一枚黑子落地，玄女叹了口气，“等了五千年，就在现在。”
一枚白子夹在指缝之间迟迟不落，青女看月莲还不动身，抬眼道：“去吧，按我和姐姐吩咐你的去做，不用顾虑。”
“是。”月莲不敢怠慢，拱手离开。
“姐姐——”青女轻唤。
“你以为我不担心他么？为了天下，只好如此了，我们只有尽力保证每个环节都不出错才好。他毕竟——”话说到一半，玄女苦笑着摇头，“罢了，我不该感情用事的。”
风雪重新刮起，日芒雪山恢复之前的朦胧，掩盖神迹。

第二单元 泰山赋

第二十章 元宵灯会
年关刚过，灵隐寺后院。
道济、陈亮、赵斌三人在院里练功，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闪烁，胭脂、白灵、白雪、小陵四人，哦不，一人一鸟二妖正在庭院的树下闲坐聊天。
“师姐，今天就是元宵节，陈亮答应我带我去这里的元宵灯会玩。”白灵兴致勃勃地说。
“真的吗？人间的灯会，应该很好玩耶！”白雪探了探头，“师姐，你就出生在杭州，你去过吗？”
“嗯？”胭脂托着下巴，刚刚回过神来，刚才她一直在盯着和陈亮赵斌练功的道济，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胭脂姐，你到底怎么了？这两天干吗总盯着师兄看啊？！”眼睛一眨一眨，小陵指着对面的胭脂，一字一顿地说。
“不知道，”无聊的玩弄着脖子上的护身符，胭脂目光又投向远处，“想看就看啊。”
“大师姐，你不会在百花谷三年没见圣僧，所以才总是看不够吧？！”白灵笑了。
“什么啦，”胭脂窘迫地挥挥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灯会啊！”
“哦，刚才白灵在说今天晚上的元宵灯会，陈亮会陪她去。”小陵答道。
“灯会么？”胭脂眼神飘忽不定，“嗯，以前去过，十六岁的时候，修缘还——”说道这儿，突然打住话头，神色黯了一黯。
“怎么样啊？圣僧怎么了？”白雪不甘心的追问道。
“没什么，”胭脂勉强笑笑，“还是蛮好玩的，可以猜灯谜、放天灯，灯会上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这么好玩啊！那我一定要让帅斌陪我去！”白雪跳了起来。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块去就好了。”白灵笑着点头。
“灯会哦——好久都没去了——”胭脂重又托起下巴，目光游离。
“你可以让师兄陪你去啊。”小陵戳了戳胭脂，认真地望着她。
“修缘？他肯定不会的——”胭脂突然认真起来，看着对面的小陵，“你也可以让师父和你一起去啊，我想他喜欢你呢。”
“大鹏？”小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才不去找他呢，我们可是敌人啊。”
“切——又在说瞎话——”众人一致指着小陵，俏皮的笑。
“好吧，就这样定下来了，”白灵一拍手，“今天晚斋后，灵隐寺大堂集合，到时候谁去谁不去，就一目了然喽！”
---------------------------------陈亮和白灵-----------------------------------
“白灵，不是今天晚上去元宵灯会吗？你刚才干吗去了，不先打扮打扮吗？”陈亮看着刚刚哼着歌回来的白灵，停下手中的活，说道。
“陈亮陈亮，我告诉你啊——”跟陈亮一通嘀咕，白灵得意的笑了。
“你是说——师父和赵斌，还有那个大鹏，要在你的怂恿下，不对，是在你怂恿胭脂、白雪和小陵后，要和我们一起去元宵灯会？”陈亮傻了。
“怂恿多难听啊，”白灵俏皮的笑了，“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不好吗？”
“可是师父和小陵是佛门之人，胭脂还是天上的仙子，他们怎么——”陈亮依旧木讷道。
“现在不是在凡间吗？好了好了，今天晚上，等着看好戏哦！”白灵摇着陈亮的手臂撒娇。
“好吧，”陈亮宠溺地刮了一下白灵的鼻子，“偶尔看师父破一回戒，应该还蛮有意思的嘛！”
（某澜叹息：老实的陈亮也被带坏了啊——白灵：不是我带坏的哦……某澜：不是你是谁……）
----------------------------------赵斌和白雪---------------------------------
“帅斌帅斌！”白雪兴冲冲地闯进赵斌的房间，叫道，“今天晚上有元宵灯会，你带我去嘛！”
“元宵灯会？”赵斌整理着自己的秘籍图谱，“我不去，让白灵带你去吧。”
“啊——”白雪失望的低下了头，“圣僧也要带师姐去哦，你都不带我去——”
“什么？！师父也要去？！还带着师母？！”赵斌开始兴奋了，“真的吗？”
“我不知道，大师姐要去劝圣僧，但不知道能不能劝得动——”白雪失落的说，“你都不去，我也不去了——”
“等等！”赵斌看着撅着嘴的白雪，突然心生怜爱，“嗯——好吧，要不——我陪你去——不过先说好，我可没有钱哈，不许叫我买东西！”
“真的吗？”白雪的眼睛亮了起来，“今天晚上说好哦，不许反悔！”
（某澜摇头：赵斌啊，我怎么觉得你是要看你师父的笑话才去的呢？赵斌：飞空——斩！某澜：我错了，不要杀我！你是真心爱白雪的还不行——你还打！）
----------------------------------大鹏和小陵--------------------------------
乾坤洞中，白光忽闪，在石床上打坐的大鹏蓦然睁开眼睛，厉声问道：“是谁？！”
“我——”小陵在洞中央转了个圈，挑衅的看向大鹏。
“小陵？”大鹏慌忙跳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行吗？”小陵反而坐下，两腿耷拉在床沿上，“今天晚上杭州城里有元宵灯会，你不去看？”
“我去看？”大鹏愣了，“小陵，你——”
“不想去？”悠然自得的看了大鹏一眼，小陵撅起嘴，“反正陈亮要陪白灵，赵斌要陪白雪，就连师兄也要去陪胭脂，你不去就算了——”
“什么？降龙要陪胭脂看灯？”大鹏惊奇的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啊！他——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小陵说罢跳下来，“你不去，我就先走了哈。”
“等会！”大鹏想了又想，不情愿的开了口，“好吧，我去——不过你得跟降龙说好，今天休战，只看灯，不打仗。”
“真的？”小陵闪过一丝喜色，可瞬间又调整成不屑的表情，“那现在走吧，反正你闲着也没事。”
（某澜：矮油，大鹏陪你去，这下你高兴了吧？小陵：谁高兴啊？我只是无聊而已！大鹏：……那我就先走了。小陵：站住！我还没说让你走呢！某澜：又一个妻管严呐……）
--------------------------------道济和胭脂-----------------------------------
（某澜：我不敢写了，天知道我写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俩大神会怎么罚我……胭脂：你敢不写？济胭党们想看的就是我们俩好不好？某澜：我没说不写……脾气怎么还那么爆，当心你家修缘不要你了……胭脂：你再说一遍？绝情魔刀——等会，修缘，我的绝情魔刀还在你那儿呢！道济：没事，胭脂我来！罗汉翻天——某澜：停，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话说两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胭脂，你到底想说什么？”道济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我想问——”胭脂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开了口，“今天晚上有元宵灯会，陈亮要陪白灵，赵斌要陪白雪，就是连小陵——也去找了大鹏，其实我也想去——”
“……就是为了这个？”道济失笑，“那你和小陵他们去玩玩就好了。”
“可是——你不去吗？”胭脂装作不在意地问。
“我——”话说到一半，道济突然明白了胭脂的意思，“我——就算了吧——”
“我就知道，”胭脂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是绝对不会去的，你在心里，还是没法接纳我……”
“胭脂……”道济看着胭脂的脸色，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痛，自己，就是连这点东西都不能给她么？自己如今下凡，偏偏又负了胭脂，若是连——想到这儿，道济望了望天，从心里说道：佛祖，是你让我下界的，如今我欠了胭脂许多，陪她逛一回街，应该不算破戒吧……
跟佛祖打了招呼，道济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开了口：“那个——胭脂啊，我也好久没出去了，要不这次——一块去看看灯？”
“我知道你有苦衷——”赌气似的说到一半，胭脂突然明白过来，睁大了眼睛，“你说、你说要陪我去看灯？！”
“呃——可以那么说——”
“真的吗？”胭脂兴奋起来，又多看了道济两眼，随即笑道，“修缘，你就穿这个去？那街上的人都不看灯，就都看你了。”
“……你什么意思。”看着胭脂笑意浓浓，道济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一章 夕阳日暮
“你穿这个。”话音未落，胭脂手上便出现了一沓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道济细细一翻，不仅衣服，就连束发用的纶巾，腰间系的束腰，脚上穿的靴子，手里拿的折扇……甚至还有他出家前戴的玉佩——
“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找到的啊？”道济一脸惊讶的拿起那枚黄龙玉佩，瞪着胭脂。
“我离开李家的时候，从院子里捡到的，”胭脂轻松的耸耸肩，“不是你掉的么？我就顺便捡起来了。”
“这些——你做的？”
“我以前在百花谷的时候，觉得无聊，就照着你以前的习惯顺便做了这些，反正都有材料——不过我只见过你几回，目测的尺寸不一定准，你将就着穿吧。”
“……”看着这一堆衣服，道济有些无语，真要他穿这个……
“你先换衣服吧，我出去等着，换完了叫我一声。”胭脂自然的站起身，顺手带上了门。
“你们——”看着屋外的这一大堆人，胭脂惊讶的叫出了声，接着使劲压住了自己的声音，又小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师姐，你真的把圣僧劝动了啊，我就知道他最听你的！”白灵笑了。
“那是，胭脂跟师父是什么关系？你也不看看！”赵斌也说，吊在他胳膊上的白雪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竟然一直在这儿听我和修缘说话！”刚才太激动，都没察觉到有人在门外偷听，想着刚才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胭脂感到一阵郁闷。
“降龙竟然真的要跟你——”熟悉的声音传来，胭脂郁闷的回头，看到了一个从未谋面的黑衣男子此时正和小陵站在一起。
“你——”白雪上下打量着那人，“你是谁啊？小陵，把他带进来干吗？”
“白雪，如此出言不逊，小心我叫洞主罚你。”黑衣男子一口傲气。
“什么——你是大鹏！”白雪突然叫起来，“我记得你身上的气味！”
“不会吧？”“不可能啊！”“你来干嘛？”“小心！”“帅斌，救我！”大家纷纷慌乱起来。
“对啊，师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胭脂疑惑的问。
“卸了妆呗，”小陵不在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以前穿成那样，是为了吓人的。”
“我就来看个灯，至于这么害怕么？”大鹏无奈的摊开手，“而且，降龙还在这儿，我也不敢干吗啊。”

“我换完了，你们进来吧。”正在众人闹腾的时候，门里突然传出了道济的声音。大家纷纷催胭脂，叫她进去。
“得了，你们也一块进去吧，你没听修缘说‘你们’么？他估计早就知道你们在这里了。”说罢，胭脂推门而入，众人喧闹着跟了进去。
看着白衣翩翩的他，胭脂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李家公子：黑色长发被白色丝带仔细的束起，宽大的白色丝袍衬托出清瘦修长的身形，袖口上绣着精致的黑色花边，黄龙玉佩系在错金束腰上，脚蹬一双黑色绢制的长靴。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看着大家进来，道济不自然的笑了笑，却依旧把袖口的里子仔细的折进去，“呃——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众人好不容易把嘴闭上，随即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师父，你太帅了！”“虽然比不过我的帅斌，但至少也是帅哥一枚啊！”“大师姐，你眼光真不错。”“师兄——你穿成这样真的蛮好看的。”

胭脂看了，则是又惊又喜：“修缘，你这样穿，还真挺好看的。尺码都对吗？”
“尺码是差不多——你又不是没见过。”
“哪有，十六岁订婚以后，我们哪见过面？”
“……好久没穿成这样了，还真不是很习惯。”又整理了一下领口，道济看着胭脂，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