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didn’t care
一.1
Natasha像猫一样踮着步子走进了一间坐落在城郊的旧公寓。很早以前,她便学会从另外的入口进入一座房子或一间屋内。避开守卫,甩掉两三个跟踪者,在她多年的生活中,这些成了最基本的技能。抬起窗户玻璃,她自远郊不算吵闹的夜色中投进别人家中,这已不是第一次。同样漆黑的房间,半开半掩的窗帘,陈设简单的阳台,她对它们熟悉不过。
回过身子眺望远处的高楼后,她首先把这所空荡的旧公寓统统走了一遍。房间数目、门窗位置及它们通往的地方,Natasha在进屋后的三十秒内,尽数梳进脑海,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罗列出各种意外情况发生时,她可以逃生的办法及方向。
就像学生在课前必须预习一般,Natasha的功课做起来需要的时间往往比别人相像中要短得多,而她在达到现在这样风驰电掣的速度前,做了诸多残酷的努力。
公寓里有一台电脑,Natasha按照先前制订好的计划将有用信息一一存入随身携带的设备。两周前,她发现这台电脑的主人一直密切跟踪着Steve的举动。本打算离开一阵子,到波兰见一位故人的她,只得暂缓行程。现在又不得不再抽出几天时间,去解决队长身后的烦恼。Natasha本不喜欢同别人有太多牵绊,但既然Steve把她从地下室的轰炸中救了出来,那么悄悄跟在他身后,为他排去一个小小的忧患便成了微不足道的事。
她浏览着屏幕上的信息,不仅看到了跟踪Steve的资料,连同“神盾局”、“九头蛇”、“冬兵计划”的一些机要文件也尽在其中。她的心“噔”地坠了一下,一间看似极为普通的屋子里竟隐藏着与它平凡外表相去甚远的惊人机密。Natasha第一时间想要走到客厅的承重墙后去,如若不出所料,电脑屏幕微弱的光芒此时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
该死!
她“啪”地关上电脑,本能命令她迅速蹲下身,此时,第一发子弹已经射穿了窗户玻璃。子弹轻巧地破开木衣柜,钳进墙壁。Natasha听到了混凝土崩裂的声音,比射穿人的颅腔稍感松弛的响声,但她的后背已经紧紧地贴上前胸,巨大的惊恐压得她无法喘息。
现在,她不得不俯身在地板,小心翼翼,哪怕一点响动,都有可能成为丧命的诱因。Natasha屏住呼吸,这样危险的情形在她来说,虽然会引起身体短时间内极大的不适应,但她的头脑依然保持着冷静聪慧。当她调整好两肺的起伏频率,剩下的事就像卫星接入设定好的轨道一样容易。她用两臂撑着上身,惊吓过后的身体自动进入到战斗时的紧绷状态,肾上腺素激起的兴奋感在她脑袋里高声尖叫。Natasha拔出腿侧手枪,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正面对着天花板,屁股着地,像猎犬一样,忽地一晃,迅速往后移到墙边。她立即拨起另一支枪,上好膛,塞回枪套。
进屋时脑海里演示过的所有逃生方法此时一一陈列在眼前,但当窗户被封锁之后,唯一的逃生之路便只剩下——前门。一般来说,假如对方早已布下陷阱,通常前门打开后,对准脑门的枪口数目往往是窗户对面的十倍。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做最坏的选择。
幸好身上还带着一面小镜子,她将其竖起,缓缓伸向能照到窗外景色的高度,从左向右寻找旧公寓的铁制伸缩楼梯。
确定好逃生路线后,Natasha抠下腰间的轻型手榴弹,拨出引信,探出身子将其扔向门边。随后立刻取出另一枚,掷向自己左侧墙角,借着承重墙的遮蔽,赶紧扑向客厅右侧窗户下。
两枚炸弹相继爆炸,Natasha紧缩成一团,借着它们爆炸时间的空隙,将自己变成另一颗炮弹,猛地砸向窗玻璃外的伸缩楼梯上。是生是死就取决于这一刻。她总是经历着这样急迫的抉择,或者说,她早已习惯在挑选过后,把生和死交给漆黑的夜空,尽管她抓住生的那一部分的五指从未松开或示弱过。
同往常一样,这次她仍在被平常人当作生活空间的战场活了下来。危险后的存活对于她来说,像是起床吃早餐一样稀松平常。右手臂抓住了楼梯,左手臂却在挣扎中被炸开的玻璃刮出一条红线,血像小溪水,潺潺流淌,顺着手臂倒挂的走向,钻进了她的腋窝。
如同告别了爱情的家庭主妇,Natasha告别疼痛的骚扰已有无数年头。可近距离爆炸带来的频繁耳鸣,在脱离危险后令她吃尽了苦。嗡嗡声不间断地打搅她的思路,使人无法集中精力考虑问题,或多或少影响了她对下一秒形势的判断。
当她安全地踏在楼下小巷的柏油路面上,头发里的玻璃渣仍不停地往地上掉。Natasha甩了甩身子,膝盖竟忽然软如棉絮,“扑通”一声,强健的两腿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