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蒲州,一滴浓浓迟墨染了一缸清水,一阵温婉春雨湿了一身美服。她闷闷地顶着一把油纸伞,复又随手将其丢弃,只默默地伫立在雨中,伸出手接受春的洗礼。她喃喃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她开始悲悯起那一瓣瓣被春风刮走的花儿,她们在风中被摧残,受到心灵的虐待,被伤的体无完肤,不过盈盈十五便身葬人间,不过娟娟二八便无力问天。思及此,她唇角一勾,眉眼间尽是无边的苍凉。分不清是雨是泪,她的绝美脸庞有一道即使是在雨中却依旧显而易见的水痕。那场雨中,她好似感觉有春末柳条吹抚她的脸颊,有泱泱清溪淌过她的如玉身躯,有汩汩泉水滋润她的口舌,好似他的吻,那般轻柔,那般令她眷恋。至始至终,她难忘云雨,仍念旧人。她弯下腰去拾起那纹上牡丹花儿的油纸伞,凝视一阵,最终将它连同髻上的一只珠花毫不留情地掷到水里。她心中念叨,满意了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远处的一座木房子,木制的门早已被强风吹开了,摇着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那是他和她筑的小巢。曾经他问,待她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她笑着答他,待她长发及腰,少年娶她可好。不想如今,已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不知是不是屋内太厚的粉尘迷了她的眼眸,她的泪簌簌地流着,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屋内的土地上,最终悉数凝结、蒸发。她依旧仰天长叹,晶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若是人生没有错过,那该多好?屋外的雨一如既往地下得无比婉约,透过木窗,她依旧能深深地感到天地的凉气。哭得心累了,身憔悴了,她便悠悠地站起来,眼神在几幅字画上流连。她终是忍不住触上那字画和那狼毫,好似昔日他的余温还在一般。他说我教你书法,她明明会的,却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答应他。还记得他柔柔地唤她太真,还记得她甜甜地唤他太白哥哥。她习惯性地不点灯,只因他在思乡时不喜光亮。她总是在应和着他,他总是在保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