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标题是我在两年前就取好的。
《十年》。这是一首歌的名字。陈奕迅的。
两年前的某段时间，我着魔似的循环听着这首歌。听多了，就想起了你。两年前距离我认识你的那一年，相隔正好十年。用歌词的话说，就是“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大概是被歌词戳中了罢，我于是想就着它写一些关于你的文字，但最终还是没能写出来。删了改，改了删，像这样折腾了大概一个来月，最后还是把它扔进了回收站。
不甘心。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有什么办法呢？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直抒胸臆】这种事于我，难度大概不亚于绑着一条麻绳就去蹦极。光是想想就叫我有点儿腿软。所以大多时候我都是靠故事表达。又或是像写论文似的分段落做分析，用理智和逻辑来武装这条麻绳——这么一说，又感觉我挺不真诚的，至少不够勇敢。连写作这种直入灵魂的事情，也爱搞得跟下棋似的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我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我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纯粹的【真诚】或是全然的【勇敢】固然是好东西，是犹若宝石般珍贵的种子。但它们种植在人间这片土壤里，却未必能结出什么好的果子。大多时候它们都蛮难吃的。或者好吃，却会把人给毒死。
这话大概是有点儿悲观了。不太符合我热血少女小天才（啥？）的形象。事实上我也确实相信着，相信一定有那么一些人，能再这个现实世界里采到纯粹无暇又好吃健康的果子。
只是我和你没成。

我们的果子很好吃，可惜最后把我们都给毒死了。
我用了【我们】的说法，是因为我相信那天晚上死的不止是我。你一定也死了一回——虽然那句”不如做普通朋友吧“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但是后来你哭得那么凶，哭得比我还厉害，哭得我都被你吓到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结果你就哭到第二天上班要戴个墨镜的程度。
因为那个墨镜是在太滑稽，所以我就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但我还是很恨你。
是你让我明白了原来人能够同时憎恨和原谅同一样东西。也是你让我明白了，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因为原谅了你，多以那些本该掷向你的炸弹般的恨意，都被我自己一枚枚咽回去。因为原谅了你，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灵魂都像是个布满硝烟的战场。那里躺满的，全是我自己的尸体。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老套一点儿的说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还记得我们交往前，和一堆朋友仔酒店里玩牌的那个晚上吗？那晚牌局结束后，我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问自己”难道你喜欢上了他吗？“问完我就哭了出来。这个事情太无厘头了，所以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你。只当时是自己少女漫画看多了才会搞得那么drama。可后来我明白了不是，那时候之所以会哭出来，和少女啊drama啊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会哭，只是因为某双匿于我灵魂的眼睛，预见了我之后被摧毁的可能性。
我是被吓哭的。

如果能早点儿知道这一点就好了——虽然就算知道了，我可能还是会和你在一起。但至少我可以给自己的灵魂装点儿护甲。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就这么活脱脱赤裸裸地相信了【爱情】和【永远】。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十年前的我虽然要比现在脑残点儿，但也还没一根筋到那个地步。
我就只是相信你而已。
可这也挺奇怪的。为什么我会这么相信你呢？应该不是我自信的关系。虽然有时候我确实有点儿自大。但在你面前我一直挺自卑的。我觉得你比我聪明，比我更厉害，比我更有趣。我喜欢强大的人，但那个时候的我却希望你能变得弱小一点，再弱小一点，弱小到你离开不了我为止——会有这样阴暗想法的我，是绝对称不上自信的吧。
所以又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你呢？相信到明知有其他女孩子在追你，也能不管不问地觉得【反正你不会鸟她】的傻X程度。归根结底，或许是因为你的确是个很专一的人吧——专一到发现自己对其他女生都点儿心动后，就宁愿和前女友分手也不想一心二用的程度。
全然的信任。和全然的忠诚。
最纯粹的种子结出最毒的果。

但又能怪谁呢？这莫名其妙的操蛋结局。是要怪我过于信任而导致的冷漠，还是怪你基于忠诚所做出的背叛？是要怪小三的插足，还是怪这个世界运转的法则？我思考了很久也思考不出确切的答案。那么，或许，就只能用【命运】来解释这一切吧。
命中注定我要遇到你。
命中注定你要离开我。
所以就怪命运吧。是它让我们没法在一起，让我没法驻留在你身边做一个平淡而快活的家庭主妇。所以我才会在之后踏上出国留学的路。才会在之后为了苦中作乐开始写小说。才会在之后为了缅怀你而画出《下垂眼》。才会在之后慢慢成长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
但我喜欢现在的我自己。喜欢到了无法怪责命运的程度。就已经不再是件【坏事】了吧——尽管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它几乎摧毁了我整个灵魂。但，它不是件坏事。不知不觉写了那么多。刚刚查了查字数，发现距离约稿的字数也差不多够了——是的。和两年前不同，这次我不是自发写你的。我写你，只是为了完成杂志的约稿任务。约稿的主题是【十年】。我在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就想到了你。它让我觉得这是个契机——将两年前那篇被我放弃的文章，重新写完的契机。

两年前我写《10年》，是因为十年前我认识了你。
而现在我写《10年》，是因为十年前你离开了我。
十年和十年。
这篇两千来字的文章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写。过程却依旧如两年前般折磨和挫败。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选择了坚持——并不只是因为答应了编辑“一定会交”。更重要的，是我想试着战胜些什么，和搞清楚一些什么。
——一些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却又仿佛非常关键的东西。
那么再说回《十年》这首歌。
两年后我听回这首歌，已无法在歌词里找到什么共鸣。无论那句【十年之前 你不属于我 我不属于你】，还是那句【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老实说，我们早就失去联络很多年了。
但这也不赖。我是说真的。因为你在我生命里失踪。所以这一次，我才能鼓起勇气。不靠故事，不依企划，只用最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朝深渊里跳了一次。
而深渊里有声音。
“不恨了。”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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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力气 到这日才发现 曾呼吸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