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一天追逐打斗了一昼一夜,方才又睡去了大半个白天,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两日没有好好进食,此刻盗跖只觉得饥肠辘辘,再也没心情再管其他。“再饿下去就快死人了……”盗跖按了按肚子自言自语地说。他双手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最后拿出一包东西来,打开一看,只有可怜的一点点干粮。盗跖抱着双臂摇了摇头,忽而问白凤:“我说,你身上有没有带干粮?一起分着吃嘛……”
“没有。”白凤背过身去,给了盗跖一个背脊。背过身去的一刻,盗跖却好像听到了白凤腹中含蓄的响声。
“算了,”盗跖一摊手,“我去弄点吃的回来。”摸了摸下巴,他又打量着白凤道:“不过,这次我下手轻,我怕你趁我不在让鸟儿给你引路跑了……我又不想真的把你绑在床上……”
他们睡了很久,此刻太阳已大半落山了。盗跖忽然想到个点子,故意说:“——不过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太阳还没落山,为了你自己的性命着想,你可千万不能冒险走出这个屋子。至于我么——天黑之前,我准回来,你等着我吧!”
他欺白凤失明,故意把黑夜说成白天,要他不能趁机离开。连他自己也不由地佩服自己脑子灵活。
盗跖用最快的速度蹿出树林来到最近的村镇,好好地弄了些既饱肚又可口的食物,只觉得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往回赶,只待回到小屋,就大快朵颐一番。
他踏着脚下枝叶,在无数树梢飞掠而过,等到再度望见林间那座小屋,他吃了一惊。
朦胧夜色中远远望去,白凤居然待在屋外,而不在屋内。他明明对白凤谎称现在是白天,在他看来,白凤这家伙虽然傲慢要强,却绝不是不珍惜性命的人。盗跖一惊一想立刻就明白了:白凤最擅长御风,就算目不能视,又怎么会分不出来夜间的风和白昼的风,再说他通鸟语,随便一只鸟就能告诉他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怎么骗得过他!
不过他居然没有离开,反而笃定地待在屋外院落里,一点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接近屋子了,盗跖将轻身功夫一收,从枝头落下,慢慢走进了篱笆院落。只见白凤安安静静清清闲闲地坐在井沿上,闭着双目,手背上停着一只小小巧巧的鸟。他把手放在颊边,手背上的鸟正用那幼嫩的喙细细碎碎地啄着白凤的眼睫和眼尾。
白凤眼睫细密修长,略有含蓄而恰到好处的弧度,鸟儿就如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般,啄住他的几根睫羽,从根处梳到睫尖,一下一下,有时还把细嫩的喙从他阖起的眼皮间送进去磨蹭。
盗跖看到这副光景,一边费解他这是在干什么,一边又觉得还真是,啧,活色生香。
盗跖走近,那只鸟儿“啾”一声,偏过头去看他。白凤手一拂,让它飞走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盗跖信步向他走去,“难不成这鸟还能帮你把余毒吸干净?”
白凤道:“这种鸟长年在深山莽林之中,以百种草药为食……你这种凡夫俗子,当然不会知道它的好处。”
盗跖径直走到他旁边,挨着他在井沿上坐了下来:“啊~我是凡夫俗子,你是天仙下凡~你这人往自己脸上贴金还真不知道脸红。好吧~既然那只鸟对你的眼睛那么有好处,你快把它叫回来继续啊,难不成这鸟还会害羞?”
白凤不与他多说,索性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