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月华错歌】
1.
自从一月份我与白玉堂相识以来,丁月华得以与我接触交流的机会就直线下降,若不是现在我要讲的这件事情,我也许已经把这个姑娘给抛到了脑后。
不,在这件事情发生时,我早已把她抛到了脑后,或者说,除了她来找我之外,我几乎没有关注过她。
这是很勉强的说法,而事实的真相是,完全没有。我从不关注她,即使是在于她的对话中,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她这个人本身。
我确然是一个冷漠的人,承认这件事并不令我感到可耻,甚至可以说我是一个对于羞耻感都很漠然的人。
恩,偏题了。
2.
所有的事情在最终爆发前,一般总会有漫长的,必然的铺垫。
九十九度之于沸腾。
这件事也是如此,只不过我没能发现那段汹涌地在暗中流动的铺垫,而我到现在仍然觉得,那是我的漠然,导致了这件事到达了这样的境地。
可我没有办法改变我的冷漠,只能以这样内疚的心情去后悔。
而我同样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
只是这种后悔,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归根结底不过也是对自己的冷漠而已。
3.
寒假初,不,确切来说应当是一月十九日,那本是非常普通的一天,至少一直到晚上白玉堂打电话来之前都非常的普通。
我的父母去了北方旅游,我独自在家奋笔疾书做了一整天的作业,心情尤其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九点四十七分,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我的人,除了白玉堂别无第二人选。
“你最近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遇上事情是指什么?爸妈抛下我去旅游了算吗?我发现寒假作业有三道题的答案错了算吗?”
“……展昭,昨夜有三个女生重伤住院。”
“你的朋友?怎么会同时重伤?要去看望她们吗?”
“看望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我所听到的事件经过是这样的,女孩各自在自己家的卧室里,突然就有猛兽破窗而入,袭击了她们,女生的惊叫引来了她们的家长,于是那只莫名出现的猛兽在家长打开她们的卧室门前从窗口逃走了,她们因此逃过一劫--展昭,她们本来是会死掉的。”
“但这个猛兽显然没有学好怎么一招致命--还惊动了猎物。”
“你的重点不太对吧,我们把女生的伤归咎到猛兽攻击上,是考虑到了伤口的形状,可是你说,哪里来的猛兽?哪里来的猛兽竟然有选择地攻击人?”
“完全不知道啊--等等,如果是足够在短时间里就使人重伤的猛兽,为什么会因为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就逃走,它难道不能将三人全都杀死吗?”
“有道理,可是具体情况究竟是怎样的你我都无从知晓,我所能告诉你的这些,是我今天询问了其他的女生才探听到的,据她们的八卦,警方已经封锁了几乎所有的消息。但我总觉得……”
“哐啷当……”
那是我身后发出的巨响,要是问可能是什么发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声音,那大约只有我后侧方的玻璃窗了。
而事实确实是有什么打破了我卧室的玻璃窗。
我转过身。
嘛,破窗而入的猛兽。
是一只孔雀。
根据它不怎么光亮的毛色,可以确定那是一只雌孔雀。
非常巨大的雌孔雀。
当然我从来不知道孔雀能飞到二楼的窗台并且轻易地打破玻璃窗。
这种令人肾上腺素激增的情况应当选择fight还是flight?
由于从早上起就一直在做作业直到天色渐暗的缘故,我只开了一盏书桌前的台灯,令我无法看清楚孔雀的真正样貌,但是微弱光线下粼粼闪光的巨大尾羽已经足以让我有这样的判断。
可这个时候讨论它究竟是不是一只孔雀已经没有用了啊!
可以很轻易地联想到这就是几乎谋杀了三个女生的,白玉堂口中的——猛兽。
啊啊,这不是死定了嘛,就算再怎么尖叫我爸妈也不可能从北方瞬间转移回来解救我啊……
我握着我的手机向左面退了一步,小腿就碰到了床沿,黑暗中的巨大孔雀猛然张开翅膀急冲过来,尖喙毫无意外地戳在了我的左肩,把我压倒在床上,刺痛感立刻占据了我所有的思想,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鲜血的锈味从伤口腾起钻入我的鼻腔熏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从不曾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也许不过是肩膀到心脏的几厘米而已。
而我,想活下去啊。
即使没有意义,即使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停止挣扎,这就是作为人类本能的求生欲吧。
“展昭?喂?你怎么了?”
我身前的大鸟本来已经踩住了我的肚子,我能感觉它的爪子陷进我的肚子所带来的疼痛,但就在白玉堂的声音突兀响起的瞬间,即将被划破心脏而死的我却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它的突然颤抖,随着尖锐的疼痛传来强烈的情感。
灼热燃烧着的,疯狂肆虐着的。
恨,或是爱。
它的动作戛然而止,扭头望向发出声音的手机的方向。
“展昭?你听得到吗?”
这真是救命的电话来着,当然不是我故意为之,但总之我在无意识间打开了手机的免提。
真是令人惊讶,我与白玉堂的通话居然还没有挂断。
孔雀最终放过了我,在白玉堂的声音第三次从手机清楚地传来时,发出了一声尤为尖利的鸣叫,抬起它的爪子退回到窗户边,然后穿过窗子飞走了。
我勉强抬起头看着它离开,没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我可没有自大到把它的行为称为逃走,反倒是我,倒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劫后余生,与上周我解除与御猫的关系时相比,可以说是更加惊险的经历。
可是我一点也不感到庆幸,不是因为的仍在噗噗流血的肩膀,或者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的腹部,伤痛不是我感到恐惧的原因。
我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她埋藏在羽毛下的人类的脸,覆盖着鲜艳的细软绒毛,瞪大了眼睛。
她的脸就与孔雀的脑袋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张更加诡异的图景。
难以言说的恨意。她的眼神。
就像月光一样冰冷,就像月光一样绝望。
4.
“白玉堂,你还在么?”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救我……白玉堂……我要死了……救我……”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手机拨到自己的头边,对他呢喃说道。
请救救我,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请救救她,别让她犯下杀戮之罪。
因为,那是丁月华啊。
“展昭!等一下,展昭!”
“我马上过来!你听得到吗?”
“回答我!”
“展昭!”
可我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原本难以忍受的巨疼也渐渐变得麻木,仿佛是太过于遥远的回忆,我注视着的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缓缓地旋转,盖上一层又一层的轻纱迷雾,耳边的声音悠悠远去也最终难以捕捉到了。
“玉堂……”我意识到自己这样说道,可这已经无法成为“说”了,我只是试图说道,微小的声音哽在喉间,最终没有更多一点的力气把它送出口了。
这是一句没有成功的呼唤。
开始并结束于迷茫之间。
然后是一整片的黑暗,以及无法知晓的时间静静流淌。
【TBC】
先是对于《且止》的一点想法吧。
且止本身是一个三观不太正的故事,但在我眼里,那就是真实的,因为人称的关系,展昭或多或少带上了我自己的情感,但或者也可以说,我就是要写这样的一个展昭。
可以称他为虚伪的,也可以称他为冷漠的,自私的。前者我把它作为褒奖却之不恭,后者则是我认为人类的共性,应该勇敢地区承认的。白玉堂的性格还没有进行描述,所以就先不说了。
虽然如此,我说这个故事三观不正,指的也是角色们本身不是什么高大全的英雄角色,或者说即使是作为一个高中生,他们也是不怎么美好的,但是啊,即使是这样的人,他们所追求的,也是同样的真善美,这才是不会变的,也是我真正想要说的。
我本是想写一个轻言生死的故事,没想到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要活下去,我本是想将主角关入牢笼,没想到最终却是冲破牢笼追寻自由的决绝。
这个狭隘的故事,我不知道能把我心中所想的多少告诉看这个故事的人,但是无论是多少,只要看到光,就是好的。
啊不小心又说了太多,真是不太好。
然后就是一点抱歉啦,唔,一直没有更这篇,因为我一直没有写完,实际上我已经码了一大半就差漫长的结尾了,很想把一整篇都写完再一起发上来,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忙太忙了,很多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虽然如此,这第二篇总是会尽量在这周里把它搞定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