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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魂重发】the poem of the empty 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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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听后座说非母语总是比母语听起来高大上我就试了下……
原《空城之诗》的重发…原因有点复杂请不要问为什么,给米娜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行大礼
※主BG辅BLGL。总之就是……乱炖【。
※序章百合结尾基【你
※FATE设定下亚瑟王朝背景
※主CP兰斯X滚娘,其他有贝狄威尔X阿尔托莉雅,加拉哈德X莫德雷德(被FHR的天国恋人支线名称打动了就想写来试试……望原作者海涵),梅林X薇薇安(打算剑走偏锋配一个糟老头X妙龄少女的……(快滚啦!),兰斯X高文,凯X爱克托【等等这个不是】等等乱炖的情况,各种拉郎各种乱配各种【】就连摩根也有CP哦虽然有点多……【论博爱党的苦衷
※梅林老顽童设定,亚瑟性转(是阿尔托莉雅不是阿托利斯(。
※第一次尝试西方背景,或有文风不搭背景引起阅读不适请注意
※由于上一条直接引起LZ对西方传说一窍不通需要恶补的现象,所以更文巨慢并需要一边上图书馆查一边敲字_(:з」∠)_


1楼2013-11-17 11:47回复
    02
    听见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阿尔托利亚一愣。
    努力回想,不足二十年的记忆流云一样飞速掠过脑海,最后定格在十年前的某个午后,那时湖边的少年还只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幽幽的紫色,在正午的光线下也敛着沉郁醇厚的光泽。木剑在两人之间碰撞出清越的声响。时光淙淙,溪底晶莹的卵石慢慢显露,水光漫出岁月,摇曳出亦真亦幻的影。
    “兰斯洛特……”阿尔托利亚看着眼前的高大挺拔的男子,喃喃,“……是你。”
    兰斯洛特垂下剑微笑,那笑容暖煦动人,温柔却克制:“好久不见了,亚……”他微微一顿,“……陛下。”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你。”阿尔托利亚回应,故友相见的喜悦未能掩盖她对湖夫人的话的在意,“……你,刚才说了‘湖夫人’……你认识湖夫人么?”
    兰斯洛特颔首:“是湖夫人将我抚养成人的。”
    阿尔托利亚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圣湖之子’。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很相信你的武艺。小时候我和凯遇见你,他总是找你挑战——结果总是被你打的爬不起来。”
    兰斯洛特微笑地看着阿尔托利亚:“……您对幼年记忆很深。”
    “我一直无法忘记。”
    “不过,在我记忆中我从来没和您比试过。”兰斯洛特诚恳无比。
    阿尔托利亚微怔。
    “我听说卡梅洛特要进行骑士选拔赛,那是所有骑士向往之地,对于我也不例外。”
    阿尔托利亚笑:“若能证明你的武艺,卡梅洛特必将为你打开大门。”
    兰斯洛特后退至空地中央,重新提起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求赐教。”
    阿尔托利亚点头,缓步走出树影,走到兰斯洛特对面停步,凝神,石中剑惊电般出鞘。
    闪电刺破云层,雪亮的光芒以极快的频率闪烁、扭曲、交织,暴风雨无声轰鸣,没有倾盆雨势,暴雨般倾注的是接连不断的剑招,斜劈、纵砍、横扫、突刺、架挡、平拦,剑气搅动风,风绞碎枝叶;没有惊雷炸响,飓风中回荡的是凛冽透彻的斗气,长发飞扬如旗,剑光交织间有谁艳色的瞳眸,惊鸿照影般一现。
    十字剑高举,以摧枯拉朽之势当头劈下,青光如月挥洒,她迎着满天月光义无反顾地向前,旋身,右臂肌肉紧绷到极致,无形的弓被拉满再拉满,到达极限的瞬间用尽全力上挑,石中剑的光辉如烧熔的金水,与月光撞出高昂清脆的鸣响。
    两把剑如利齿咬合,青钢色的月死死抵住冷金色的对手,剑刃啮合处传来因角力发出的喀喀声,飓风中短暂的寂静。
    套着白银护甲的手在颤抖。那不是因为角力引起的。
    虽然是极细微的动作,却逃不过兰斯洛特的眼睛。
    左手放开剑柄覆上右腕,放弃了对剑精准性的辅助,双手同时使力将剑下压,青钢色的光沉沉下坠,一点点逼迫着石中剑后退,对方持剑的手颤抖加剧,原本扶着剑柄的左手松开,一把握住右手手腕。
    阿尔托利亚的反应似乎在他预料之中,兰斯洛特轻轻皱了皱眉,剑势微微一滞。这一滞是绝佳的空档,石中剑抖开华美掠影,箭矢般平刺,电光石火间逼到兰斯洛特面前,在他咽喉前两寸处停下。
    “算我输了。”兰斯洛特垂下剑。
    “应该是平手。好厉害的剑——真是绝佳的武艺,兰斯洛特。”阿尔托利亚收剑入鞘,有些气喘,却抿唇露出微微喜悦的神色,“要想不被你打败真不容易,何况我在剑上还占了便宜……你会成为最优秀的骑士的。”
    兰斯洛特却没有回应这赞美,俊朗的眉间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的担忧,等阿尔托利亚说完,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了。“陛下,您右手臂上……是否有伤。”
    阿尔托利亚垂下目光,下垂的右臂尚不自然地躲在铠甲里轻颤,尺骨上烙着一道来自萨克森魔术师的印记,疼痛的毒牙刻入骨髓。
    “是我刚才误伤吗?”见她沉默,兰斯洛特追问一句。
    “……旧伤而已,过段时间就会痊愈的。”她摇头,“萨克森人做的。”
    “萨克森人?”
    “嗯。”阿尔托利亚闭上眼。
    ——那一天的终结。
    春寒未过,边境的风很冷,冷且潮湿,黑色的影子躲藏在战马后面,她一人一剑一马穿过嘶吼杀伐满目血光,剑在手中挽成金蔷薇,美艳残酷,花刺穿透敌将的胸口,花瓣斩下野兽的头颅,热血喷溅,银甲青衣顿时满是猩红刺青,连面颊亦未能幸免,眼下的肌肤滚烫如火舌舔过,而那花似的血比火舌还要艳红。失去主人的马匹慌乱不安,马影扭曲,群魔乱舞,黑色毒蛇张着大颚,一口咬住她右臂,魔术的毒透过沉重甲胄刺入腕骨,剧痛将人拖入深渊,石中剑仓促转到左手,一剑向死而生,毒蛇与影子在光辉下粉碎,剑亦在同时铮然落地,带着它的主人一起。
    “您要不要去向湖夫人请求帮助?”兰斯洛特问。
    “不必。”微风将金发撩乱,阿尔托利亚抬起左手理了理鬓边与风纠缠的发丝,“梅林帮我治过了,现在慢慢等它痊愈就好。”
    兰斯洛特还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到湖夫人水绿色的身影。
    赤足的湖之灵穿过雪滴花和三色堇,走近两人身边,笑容柔软:“你们看来聊得很投机。亚瑟王,您觉得这孩子怎样?”
    “十分优秀,无愧于您的养育。”阿尔托利亚微笑着回答,声音不大,却字字认真。
    湖夫人的笑意加深,仙灵的面孔上浮现出丝丝隐秘的自豪。
    阿尔托利亚看着湖夫人的笑容,忽然想起什么,再度开口:“冒昧问一下,湖夫人……梅林和凯呢?”
    “在原处等您。已经到了返回的时候了,亚瑟王。”湖夫人掩口,轻声,“不过很可惜,那位骑士没有权力窥探我们的世界至此,所以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的手段。”
    阿尔托利亚点头,向湖夫人告别后转身离去。国王的低语在风中遥遥递过来。
    “那,卡梅洛特下个月的骑士选拔,我衷心希望能看到你。兰斯洛特。”
    “定不负约,陛下。”


    5楼2013-11-1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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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熬夜到三点把亚瑟王之死从头到尾过了一遍OTZ
      虽然还是记不全众多的骑士和众多的少女们但是把每章的脉络理下来了……
      人物太多的话我驾驭不了所以只能在十二骑士中写一部分,决定作为主要人物的有亚瑟、兰斯、高文、莫德、加拉、贝狄、摩根、滚娘等……如果还有想看的可以提出来……我……酌情……添加_(Xз」∠)_


      7楼2013-11-17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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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岔道后道路变窄,路面泥泞不平,荆棘丛生。急行,骤转,连续的崎岖弯道,刀尖一样的荆刺,马背颠簸得厉害,她降低重心以保持平衡。两侧的树木在疾奔中飞快倒退。
        这样高速的急追没有持续多久,当道路豁然开阔的时候身侧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敏锐的第六感预知到了危险,在疾奔中硬生生勒马,佩剑同时出鞘,将横扫向她的一枪格开,剑刃上传来的力道震得她手腕发麻,护甲下的伤口一阵刺痛。
        “我很抱歉,刚才做出了类似偷袭的行径。”沉厚的男子嗓音响起,一位身材魁梧的骑士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提着骑枪拦在她面前,语气是诚恳的,说出的话却令阿尔托利亚大为恼火,“看来您是想要从这里过去吧,但是我是不愿意让您过去的。”
        “我无心与您争斗。我有重要的事,必须通过这里。请您放行。”
        “不可以。”
        “为什么?”阿尔托利亚沉声问,枣红色的战马的前蹄不安地轻踏着地面。
        “我希望能找到有资格与我相较的对手。那是我所追求的荣誉。”骑士回答,“但是我以帐篷驻扎在此数月,从未遇见过像样的骑士,就连亚瑟王麾下的格里弗莱*也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
        “格里弗莱?”阿尔托利亚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霍然一惊。
        在半个月之前,一位叫做麦尔斯*的骑士的噩耗就已传入卡梅洛特,他的侍从请求卡梅洛特的骑士为他报仇。一位年轻的骑士自愿出发为麦尔斯报仇,但却被对方重创,被马驮回了卡梅洛特。那位年轻骑士的名字,正是格里弗莱。
        眼前这个人,正是杀死麦尔斯、打伤格里弗莱的人。
        “拔你的剑,骑士!”阿尔托利亚的声音冷了下来,翠色眼眸里燃烧着怒意,“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叫我通过,那我就在此打倒你,踩着你的尸骸通过!”
        “抱歉,我并不喜欢用剑,”骑士绕到了空地边缘,那里放着几支骑枪,“来吧,小骑士,选一支枪!”
        阿尔托利亚抿了抿唇,收剑入鞘,下马走过去随手抄起一支骑枪,回身上马,缰绳一抖就向着对方直刺过去。
        两人方一交手,只听一声断裂的脆响,双方的枪杆竟都被折断。阿尔托利亚弃了断枪,警惕地纵马跃回原处,伸手拔出了剑。
        “不要用剑,小骑士!”对方阻止了她,又抛来两支骑枪,“我是不用剑的,为了公平,我们用枪再比一场吧。”
        阿尔托利亚咬了咬牙,强压下内心的焦躁不安,重新收剑,挑选了一支骑枪,把剩下的那支抛回去给他:“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结束这场比试——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你真是位可敬的小骑士。不过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对方大笑,拍马冲过来,举起骑枪向她狠戾一刺。阿尔托利亚矮身躲过,纵马闪至侧面,长枪瞄准对方的盾牌刺过去——伤口的隐痛忽然剧烈起来,枪势不受控制地弱了下去,对方乘了机会,枪杆横扫将她的枪震得脱手飞出,第二击接踵而至,她甚至能听见枪尖没入自己血肉的细微的闷响,和血液流动的汩汩声——对方一枪将她连人带马刺翻在地,她在落地前狼狈地侧身滚开,才避免了被侧翻的战马压成重伤的境况。
        你绝对不能再比剑了,否则你右臂上的黑魔术——
        梅林的警告已经不重要了。
        最佳的方式是速战速决。她无视沿着银白铠甲汩汩流动的鲜血,反手抽剑。
        “马上比试是我输了。骑士,我要求和你步战。”
        一定要快些。否则,伊格琳夫人——
        对方仍骑在马上不为所动:“我喜欢骑在马上。难道你不能尊重我的选择吗?”
        “你——!”阿尔托利亚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怒火,提剑就向着他冲去。
        ——伊格琳夫人下落不明。
        对方见她的剑刺到,慌忙跳下马来。
        ——公平。骑士的守则。
        你怎么能骑在马上打击徒步的人?
        ——不知何时在伊格琳夫人与自己之间发动的黑魔术。
        那时还有别人在么?
        石中剑吞口上镶着的红宝石就像是一滴鲜红的血珠。蓝色的珐琅质有柔和清澈的光晕。
        对方的确不善用剑,见石中剑刺过来,只是倾尽全力,从上往下一劈。
        ——必须赶快追到荒原,那里最容易发现线索。
        喀嚓。
        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手上猛然一轻。
        ——这一定不是真的。
        阳光冷冷地照着,树林里的一切纤毫毕现。
        翠色的瞳因为惊愕,不可置信地睁大。
        天旋地转。
        对方将她压制在地,十字剑尖抵着她的喉咙。
        “你的剑断了,小骑士。”骑士一手持剑,一手将她执着断剑的右腕压住,“现在你总该认输了吧?如果你再不承认失败,我便要你性命。”
        ——荣誉。公正。
        剑是有灵的。
        非人的东西尚知道捍卫你的道义。
        惭愧。屈辱。
        现在已经毫无意义。
        她的声音沙哑。
        “我拒绝。”
        ====
        TBC.
        【石中剑终于断啦!!!!【蹦跶【滚!!
        *注:
        布鲁图斯:
        姑且算是……特洛伊移民的……首领。
        【他的祖宗十八代可详细上溯至特洛伊战争结束之后ヾ(●゜ⅴ゜)ノ
        在与戈尔法国王的战争胜利后这孩子貌似很嗨皮地跑去了阿尔比恩岛,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座岛屿,即后来的不列颠。一直不知道卡梅洛特到底是啥时候建成的,查了下(我能看懂的)相关书籍发现大兴土木的时候好像只有布鲁图斯时代……所以……胡扯吧大家看看就好_(Xз)∠)_
        尤尔费斯:
        尤瑟抢妻(哪里不对)的时候的心腹,当尤瑟变成丁吉塔尔的模样的时候,这厮就在旁边跟着(也变成了康沃尔骑士的样子)糊弄康沃尔良民(……)
        沃提根王:
        亚瑟王上届的上届的上届……王。
        这货要建一座塔,但白天无论他的士兵们多么努力工作,到了晚上塔都会一夜间变成一片废墟。
        于是他问魔术师应对的方法,魔术师说要在修建塔的石灰中加入一个孩子的鲜血,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必须不是人类。国王的使者很快发现了梅林并把它带给了国王。
        虽然当时梅林只有7岁,但他准确地解释了为什么塔每天都会倒塌的原因,因为塔建在了一片地下水上面。他还预测出如果把地下水抽干,就会在中空的两块巨石中看到沉睡着的两条龙。
        后来证明梅林说的并没有错,于是国王把梅林放了。不仅如此,梅林还友情奉送了沃提根一个更加有意思的预言。红龙代表 Wales,另一条白色龙代表 Saxons。两条龙彼此对抗,Merlin预言红龙终将战胜白龙,待此日来临,亦是威尔士人战胜撒克逊人之日。到了 1485 年,威尔士皇族亨利七世(Henry VII)继承王位,被认为将完成 Merlin 的预言。沃提根国王死后,梅林成为后来三代国王的顾问。这3位国王分别是奥利里乌斯、尤瑟王,以及最著名的亚瑟王。(摘自度娘百科)
        贝德格林堡之战:
        亚瑟即位没过多久,各个封地的骑士首领都灰常气不顺,于是一开始五个王爷集结起来反抗,又来又是十二个……当时亚瑟还窝在贝德格林堡,所以顺口胡诌了一个名╮( ̄▽ ̄”)╭
        格里弗莱:
        小愣头青一只吧……
        具体的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有位侍从骑马来到宫中,带着一个因伤而死的骑士,说是被帕林诺王打死的。这时这孩子就正好走进朝廷恳求亚瑟王加封他为骑士。梅林说:“像葛利夫莱这样的青年,失之可惜,应当加封,他将来年长成人,一定能耐非凡,而且一生都将忠心耿耿。”亚瑟王就依了他的请求,封了骑士。并说:“我已封你做了骑士,你应当献给我一件礼物。”
        葛利夫莱问:“陛下需要什么?”
        亚瑟王说:“我要你去和泉边那个骑士(就是帕林诺王)比武,不论马上还是马下,要是你输了,不许争辩,立刻回到这里。”
        然后……俩人一交手,葛利夫莱的长矛就被打成了几截,那骑士又从左边刺中他的身体,把他连人带马打翻在地。那骑士一见葛利夫莱倒在地上,忙跳下马来,以为把他刺死了,连忙卸下他的头盔,让他透了口气,然后用矛柄推他上了马背。此时骑士只好把一切都托付给上帝了,他说:“这小子心脏很强壮,若是能够活下去,将来必定是位勇猛的骑士。”于是葛利夫莱被马驮回了朝廷,后经名医诊治,才伤愈保全了性命。
        麦尔斯:
        被帕林诺王干掉的炮灰甲【……】
        【参考书目】
        《亚瑟王之死》【作者黑角色太严重简直不!能!忍!莫德高文都被黑成什么样子了!!
        《不列颠诸王史》
        其实相关书籍还有很多可是都是全!英!文!
        英语成翔的窝怎!么!活!【炸毛
        【只有两本书,又掺杂了个人理解和剧情修改,比如说那个为了除掉莫德而下的流放令和罗马人入侵都被后延了……
        【这个吧里虽然冷清但是考据党遍地都是请不要来打我_(:з」∠)_
        【可能我连考据都有错……【抱头蹲


        9楼2013-11-24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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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13-11-24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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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回忆里惊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石台上空空如也,阿尔托利亚在他身边坐着:“有人把剑拔出来了哦。”
              新的国王统一不列颠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阿尔托利亚依旧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性别,和他一起成为了新王的骑士。
            然而好景不长,安定的生活过不了多久就被打破,和平年月里滋长出贪欲,权力在手中握久了,国王开始感到更加的不满足。贪腐,横征暴敛,穷兵黩武,阴影开始在凯美洛的上空盘旋,由上而下侵吞蚕食。不久之后又出了骑士与王后通奸的丑闻,国王立时带军征讨向了法兰西。
              贝狄威尔变得忧心忡忡,他不自主地想起上一个轮回的结局。
              终于在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的时候,阿尔托利亚推开了他的房间的门。一摞资料啪地被甩上桌子,墙上用来照明的火焰猛地一跳,满屋鬼影幢幢。
              “这是我方所有人员的资料。军队已经编制好,一切计划都安排妥当了。明天晚上行动。”
            贝狄威尔看着桌上层叠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迹在地上戳出一个个洞,地底阴森的鬼气嗖嗖地冒出来,他一哆嗦:“这些是?!”
              阿尔托利亚没时间解释:“这段时间城里守备空虚,攻城交给他们,我得花时间伪造一份战书说那家伙死了才行……”
            贝狄威尔猛地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挥开他的手,表情冷静,“我马上要成为叛徒。你也看到了,这样下去不列颠就完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凛冽的气息让贝狄威尔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我要把不列颠从那个昏君手中抢回来,你相信我吗?”
              贝狄威尔想起拔出石中剑的阿尔托利亚。那时一切都是新生的,脆弱易折而坚定不移,她在阳光下自信从容地微笑了。
              ——“我要把不列颠从萨克森人手中抢回来,你相信我吗?”
            满室火光摇曳,贝狄威尔向着她单膝跪下。
              “为您而战,吾主。”
            每个选择都会导向它们的结局,魔法师的话在耳畔隐隐约约。
            凯美洛很快被攻下,新的政权宣告产生。那封伪造的战书很快失效,因为老国王得知了这里的情况,已率军渡海而来。如此讽刺的发展让贝狄威尔不得不想起莫德雷德背叛时的情景,现在的战况几乎再现。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国王登陆后,草草几战就提出了谈和的要求,地点正巧选在剑栏。贝狄威尔对即将发生什么感到了恐惧,然而此时他已无法阻止。
              历史不会精确重演,它只会比想象的更加恶劣,所谓和谈不过是诱敌深入的幌子,真正的伏击在和谈中爆发。历史重现的只是模棱两可的结局,对亲历者来说已是物是人非。血染剑栏,伏尸百万,他身边依旧剩下最后一簇战火——以老国王为首的一队骑兵,将他们二人包围。
            “我不需要成王败寇之类的解释。”拄着剑,她在他身前摇晃着站了起来,轻甲的束带散开,满身伤痕,“昏君,把不列颠……还给我们!”残阳如血海翻涌,国王的长枪挡开劈来的剑,包围圈中数把骑枪同时穿透她的胸腔。
              血液溅上他的侧脸,最后的骑士嘶吼着抱住她已失去生命的躯体,眼前敌人的剑刃上,映出他们最后的样子。
              温热的血液,迷离的死的气息,与真正的剑栏不差分毫。
              ——你没有改变什么呢……她总是先于你枉死。
              世界的意志,听起来仿佛是嘲笑。
              ——我有哪一步选错了吗?
              ——这不在我的解答范围内。想知道的话,就再次踏进轮回吧。再一次地……
            再一次地。
              贝狄威尔睁开眼睛,斗技场上白日的亮光朗朗地照着,树叶在阳光的炙烤下卷了边。贝狄威尔怔怔地看着,低头又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少年那样的,修长柔软,右手握着剑,指节有薄薄的茧,没有时间流经的痕迹。
              他退到竞技场的边缘,向另一边看过去。在远离竞技场的地方矗立着石台——石台的另一端,金发的少女靠了过去。一边的魔法师很苦恼地说了些什么,少女摇了摇头,手握上了剑柄。贝狄威尔没有阻止。
            这一天是传说的开始。
              贝狄威尔在时间的流逝中看着一切的发生,十二战役一一过去,记忆里的影像稳稳重合,莫德雷德入席,梅林不告而别,骑士离开王城……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亚瑟王的身边没有王后。卡米利亚德的公爵关于联姻的提议在当初的反复商讨中被驳回。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美人没有在凯美洛断送一生的幸福,王为此松了口气;没有公爵的援助,贝德格林堡之战虽然艰难但毕竟是打下来了,一切都在安稳地运行着。
              没有王后的话,就不会有第一骑士的背叛,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贝狄威尔这样想着,深夜守在门口的时候他甚至会释然微笑。在某些夜晚会有甜美的秘密在国王的寝宫中悄然滋长,月亮的暗面下他们用肉体交换过有别于君臣的誓言。某一次亲昵之后君主有些苦恼地卷着被子背对他,含含糊糊地抱怨自己应该选择继承人了。
              “您是有退位的想法了么。”贝狄威尔伸手环住她的肩头,将对方圈在自己怀中,语气略有不满。
              君主狠狠向后捅了一肘:“告老还乡和你一起种田过日子不好么。”
              “只要您愿意的话。”贝狄威尔笑起来,将下颌贴住她的金发。沉沉睡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灰紫的眸子困倦地睁了睁,终于抵挡不住倦意。
              王位的继承人始终没有被选出来。那一晚之后阿尔托利亚没有再提过这件事。贝狄威尔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他一直都没有想起。后来对罗马的征战来临了,出征的前一天晚上他陪同君主到了顶楼。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满天繁星错落如珠网,有风从远方吹来,像一场大水流过凯美洛城。阿尔托利亚扶着围栏,背对着他:“你相信命运吗,贝狄威尔?”
              命运。这个单词让他心里一阵发寒,他仿佛看到不愿面对的过往。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它。”
              这个答案在谁看来都太过孩子气,君主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您觉得好笑?”不满的闷声,她连转身都不用就能猜到对方现在必定是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就像森林里某些温驯的大型动物。
              “当然,谁让你那么说。”
              “因为您这问题太唐突了。”
              “啊……有吗?”阿尔托利亚脑袋歪了歪,思考了一下,“因为,我这几天总感觉到,这种东西的存在。”
              贝狄威尔猛地抬起头来:“您在说什么……”
              “很奇怪吗?”
              “没什么。”俊美的骑士低下头,他感到一阵寒意,风雪交加的逃亡路,两度染血的剑栏,而这次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发觉了他不正常的沉默,阿尔托利亚走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别担心了,我不管命运如何。我会活着回来的。”
              贝狄威尔点点头:“我相信您。”
              隔了一会儿,又问:“您有想过去改变命运吗,陛下?”
              “想过,但是并不想改变什么。”
              “为什么?”
              “梅林与我们说过吧,命运就是一连串的因果律。每个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结局,如果在结局未定之前尝试改变因果,兴许能够成功;但如果要强行改变不可逆转的结局,这个结果只能称之为奇迹。若奇迹真的发生了,它带来的不一定是好的改变。”
              “屈从命运的话,这也太……”
              “所谓宿命,”君主微笑,伸手点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实际上在这里。正确的事导致悲惨的结果,只要无愧,我便无悔。”然后又说:“何况,奇迹需要代价。那会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
            贝狄威尔再次看着她的眼睛,两人目光相接,对方翡翠色的眼中有自己年轻的倒影,皎洁如月的面孔,沧海桑田的眼神。他阖上双眼:“王,让我留守。”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然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提防。
            大军离港。
              一个月,两个月,不列颠的秋雨连绵不断。
              前线传来战书,一纸讣告。
            贝狄威尔终于想起自己所忽略的。不安定的因素不是莫德雷德,而是没有王后,便没有圆桌。那些将来应在英雄谱上熠熠生辉的姓名,在他们做下那个决定时已被扼杀。
            每个选择都会导向它们的结局。
              奇迹会夺走祈求者最重要的东西。
            ——请停止这个轮回。
              最后的骑士在大雨中起身,仰面望向阴暗天空。
              ——你不想要改变命运?不要祈求奇迹的发生?
              ——会夺走我重要之人的东西,我不想要。
              ——当你回归,你所爱之人也会死去。
              ——我知道,我将为此耗尽一生。但我,不需要你。
              血和沙尘的气息卷土重来,疲惫的骑士缓缓睁开眼睛。
              伤口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再看向那边的山丘,红衣骑士已经倒下,夕阳里是他熟悉的身影,跪倒在山丘上面。
              他支起剑一路踉跄赶过去,她隐隐听到脚步声,艰难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交汇了。
            “你……来了。”翠绿色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在确认了来人之后,她唯一一丝意识也被抽离。贝狄威尔展臂接住王伤痕累累的身体,他感到怀中的温度一点点淡去。最后的骑士抱起了王,走向受伤的战马。他的目的地是远离战场的,那片安静的树林。
            ——你看这不列颠多像东方的新嫁娘。
            ——在剑栏之麓骨血腐烂,尸横遍野,只有那夕阳色的嫁纱依旧明媚而温柔。
            =====
            FIN.


            25楼2014-06-21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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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后来想想,她的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总是用拒绝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切。
              然而骑士并不是乖乖听话的类型。在某些方面可谓固执得要命。小时候他们的养父就说过“柏威这孩子说狡猾也不是说老实也不对”这样的话。
              养父的身影让贝狄威尔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记忆的最初是铺天盖地的浓烈色彩,黑色的橡树林和红色的天穹,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火舌窜得比寨子里最高的橡木都要高。风凄厉地在头顶长啸,狂奔中无数的尸体被甩在了后面。母亲的银发在狂风中划出发亮的弧线,抓着他的手冰冷得像生铁,烈火辉映下也发着苍白色的光芒。
              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这里恐怕就是地狱了。虽然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情也忘了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视觉上留下的影像出奇鲜明。这造成了他对除了黑与红以外的一切色彩都异常敏感——与其说敏感,不如说是他对黑与红的反应变得迟钝了。在成为了骑士的现在,这一点使得他在战场上毫不畏怯,出手见血的速度谁都没有他快。以令人惊异的敏捷性从众骑士中脱颖而出、位列圆桌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关于他的不太好的传言,大约是关于他面对尸山血海时还能微笑回报战况,诸如此类。
              贝狄威尔没有跟王辩解什么,他认为这些都是因为那些菜鸟骑士不习惯战场——遍布绝望与黑暗的死地。若是像他这样见过一次地狱的话,就不会对他的行径大惊小怪。现在,鲜血对他而言就像是会带来疼痛的水。
              水有什么好怕的呢。
              贝狄威尔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了大量的这样的水。不仅有水,还有雪。
              那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雪原,所有河流结了冻,风的声音像是绞架上即将行刑的女人在尖叫,刮起来如刀割面,刀子上还带着暴烈的雪团和冰碴。
              这里是北方的战场。王乘着爱尔兰王慢腾腾整军的几天一路向北,不偏不倚地在半路截住了他们。
              他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冰雪气息灌进胸腔,他瞬间清醒过来。不是梦境,他为了不让别人以此同情,乔装改扮偷偷跟上了后方运送粮草的队伍,一路急行到了北方。在一支军队中,如果有独臂的同伴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想到这一点,提前在城里找了根柴火简单加工了一下扣在了断臂处,把袖子放下来再套上手甲,倒是很好地骗过了其他人。
              但骗的了友军不一定能骗得过敌人。甫一交战他立刻就感到独臂的不便,就算他能比别人稍稍熟练地用左手,但毕竟不是惯用手,拿起十字剑来十分的生疏僵硬。所幸敌人似乎没有想到烧兵粮这类的计策,后备的小队并未遭到大批敌军的进攻。
              厮杀持续到傍晚,双方也终于暂时停下来扎营对峙。从战场上撤下之后贝狄威尔发现自己的右肩被剑刺到,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稍一活动就会出血,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了医务兵的帐篷。
              营地里秩序井然,守卫们没有人说话,只有火把哔剥作响,营地里弥漫着桐油燃烧的味道。贝狄威尔低头匆匆赶路,没留神与迎面走来的另一人撞了个满怀,盔甲热烈地撞在一起,咣当一声响得惊天动地。
              “走路看着点,伙计!”对方粗着嗓子吼他,“撞坏铠甲可也是要算进军需的!我可不想再看你们这惨不忍睹的账本了!”
              “对不起,是我刚刚——”
              贝狄威尔话说到一半,对方突然嗓门高了八度:“等等——贝狄威尔?!”
              贝狄威尔一看立刻瞪圆了眼睛:“凯?!”
              凯跟见了鬼似的瞪着他半天:“亚瑟不是让你留守吗?”
              “嘘——小点声。”贝狄威尔四下看看,伸手把凯抓到一旁的牛皮帐篷后面,“我悄悄跑出来了,你别说出去啊。”
              “亚瑟的命令你都敢不执行?你以为亚瑟跟你从小玩到大就惯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就别告诉陛下啊。”
              “……”凯一脸挫败,“你想干啥?”
              贝狄威尔言简意赅:“战况。”
              “你也太敬业了吧老弟?为国捐躯也是有个限度……”凯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这次挺一般的,就是亚瑟不知道怎么想,每次都在快打赢的时候下令后撤,隔一会儿再打——你在军需这边躲着不觉得,冲锋的骑士都快被亚瑟搞疯了。”
              “那魔术师呢?”
              “什么魔术师?”
              “不是说爱尔兰王召集了魔术师么?”
              “没见着,我也正奇怪着呢。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不清楚,你还是提醒陛下小心。”
              贝狄威尔说着准备走,却被凯一把拉住。
              “干什么?”
              “今晚不用躲老远了,你。”宫廷总管笑得一脸诡异,“老弟有麻烦,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帮帮忙啊——跟、踪、狂。”末了又补一句,“你这假肢造的真难看,还是换下来给我当柴火吧。”
              一番没营养的争执后贝狄威尔还是跟去了凯的帐篷——就挨着主帐,贝狄威尔在里面睡下的时候调侃说,凯总算也做了件积德的事。对方冷笑着回敬,谁不知道你小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呢。
              睡到后半夜贝狄威尔隐隐约约觉得难受,就翻身起来,蹑手蹑脚走到边上把帐篷掀开一个小角往出看。刚刚掀开就有一股寒气夹着雪花飕飕往里吹,睡在旁边的凯连打了两个喷嚏被冻醒:“你在干啥……?”
              “……你看那边。”
              “嗯?”凯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对着帐篷外面看出去。天际散布着深蓝色的光点,仿佛是深海里发光的鱼群。“嚯,那是什么诡异的星星?!”
              贝狄威尔皱着眉头看了会儿,那些奇怪的光渐渐开始变化起来,从深蓝变成深紫再变成深红,形状也开始扭曲起来,远远看去竟是结成了诡异的花纹。
              “是大型术式,快点提醒陛下!”贝狄威尔猛地反应过来,抓起床头的剑就往外跑,与此同时,营地里响彻了凄厉急促的号角。
              是早就计划好了夜袭吗,遭遇到的敌人比预想之中多得多。纵使在营地里做了充足的防御和警戒,骑士们的集结也相当迅速,然而从魔术发动开始到亚瑟王的军队迎战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战场上的时间是用人命来衡量的,转眼间局势几乎一面倒,风雪中人血马血混在一处,浸透了脚下的雪,结成鲜红的冰。
              刀剑相击声、马蹄声与喊杀声混在一处,营地里一片混乱,已经分不出敌我。传闻里爱尔兰王雇佣的魔术师们此时也展露了他们的獠牙,刀光剑影里间或感受到的魔力脉冲延迟了贝狄威尔的动作,独臂再加上魔术的牵制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快地受伤。不知何时空气里开始弥漫起黏稠的诡异香气,身后同伴的马蹄声乱了,原本仓促凑整的阵型瞬间溃不成军,比方才更浓的血味扑面而来。
              但这还不是最后,第二波攻击魔术介入战争的时候,贝狄威尔的眼睛透过暴风雪捕捉到了战场以外的地方,在银色雪原的边缘,长枪与刀剑的点点寒光后面,有数行绿色的光点向着他们聚拢。那样野性与嗜血的光芒,是自幼年的某次事故后就被刻在心里的影像。
              ——那是野狼的眼睛。


              33楼2015-02-03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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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天还没有亮。
                女巫起身离开,袍角带动的风冲开了窗,冷风灌进寝宫,冲散了里面弥漫的过分甜腻的气息。寝宫里没有点灯,淡淡的夜色里苍蓝色的衣裙凌乱地散落在床榻旁。
                剑鞘强大的治愈能力能让所有伤痕在出血的瞬间愈合完毕,但是阻断不了因为创伤给身体带来的疼痛。强烈的不适依旧在身体深处张牙舞爪。
                阿尔托莉亚捂住嘴。
                她现在简直想吐。
                沉入黑夜的床榻上,少女的身体看上去纤细洁白,细致的好像莹白色珠母在夜色里泛着着淡淡的柔光。剑鞘的祝福之下,只有身体的主人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不堪,承接了这一切的这个身体有多么的令人生厌。
                她将自己蜷缩在被褥中,等待着夜晚过去。身体怎样都无所谓,只要剑还在,握剑的手还在,我就能继续走下去。只是。
                好想见你。
                可是似乎,没有办法面对你了。
                “陛下,您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第二天的圆桌会议上被白骑士说了一句。
                “嗯?”用手撑着额角,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都已经这么明显了?明明早起洗漱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常。
                “因为您一直在发呆啊。”高文看上去是真的在担心,“会不会是生病了?”说着脱了手套凑过来,阿尔托莉亚惊得差点往后跳:“什么?”
                “哦,稍微有点失礼了,陛下。”高文认真地弯腰看她,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请不要动。”
                “你在做什么?”她还是向后躲了一下,高文的手并没有在额头上停留太久,白骑士收手看着她,无视掉从桌子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复杂眼神:“没有发烧,看起来不是生病,那我就放心了。”
                凯嘴角抽了抽:“高文卿你不要用你的熊掌随便动我弟弟。”
                高文一脸无辜转脸对他:“正常的关心嘛,总管大人。”
                “……”兰斯洛特好像很想说什么,阿尔托莉亚眨眨眼等了会儿,他也没动静。
                “昨晚没睡好,不碍事。”阿尔托莉亚勉强笑笑,“我忘记关窗了。”
                “所以说您需要再选一个近侍出来。贝狄威尔卿莫名其妙的玩失踪……这样,对您很不方便吧。”高文自信满满拍了拍胸口,“我倒是可以胜任,怎么样陛下?”
                “我觉得比起每天看我是不是记得关窗,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训练你那一堆新人好一点,高文卿。”阿尔托莉亚翻了翻面前几张羊皮纸,“我又不是婴儿,不至于让人时时跟着。”
                “其实我觉得高文卿说的没错。”崔斯坦敲敲桌子,“毕竟得有人保证您的安全。”
                阿尔托莉亚摇摇头:“没事,有梅林在呢。”停了一会儿,又说,“继续刚才的话题,北方防线那边的建设,得有人跟去才行……谁愿意去?”
                圆桌之厅灯火明灭一如往常,将深深的阴影投射在国王身旁的那个空座上。
                议事结束后阿尔托莉亚回到书房整理公文,意外地发现今天没有什么要她费心批阅的东西。
                这还真是清闲下来了。战争结束后,生活应该会渐渐安宁。年轻的君王皱起眉,空闲来得太突然,她一时竟不知道这一天究竟应该用来干什么。用来睡回笼觉显然不现实,不如去看看桂妮薇儿怎样了。
                桂妮薇儿。
                这是她一直在回避的人。
                其实她是反对这位小公主嫁到凯美洛来的。不列颠的王不是男人,给不了她幸福,但是如果没有王后的话不列颠的民众又会怎样呢?为了那些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王将无辜的人推上了祭台。王原以为,为自己的理想献祭的,只有自己就够了,后来发现那个理想国,就是美丽危险的野兽,不止吞噬了自己。
                婚礼的那天夜晚,王回到房间里看见她美丽的新娘,蓝宝石般的瞳仁里是幸福和希冀的光,甜蜜而羞怯,韦尔斯的宝石在这一刻美的无与伦比,然后王看着美丽的少女,亲吻她的唇角,转身离开。
                留下错愕而来不及悲伤的,孤独的王后。
                她们的关系,仅限于婚礼当夜,一个疏离的吻。此后,王再也没有碰过少女。
                有时她看见王后躲起来抽泣的小小身影。有一次猝然的刺杀,王没有在王后的身边。
                那之后王将第一骑士安排在了桂妮薇儿的身边。她给不了她幸福,至少别让别人来伤害她了。毕竟韦尔斯的公主与王不同,那样美丽温柔的少女,应当为爱所拥抱。
                王在阶梯上走着。铁靴在砖石阶梯上踏出沉重的脚步声。
                过了这一层就是王后的房间。
                王走得很慢,她在想见到王后时应该说点什么。阿尔托莉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带铁手套,细白的五指上有握剑磨出的茧,这手所夺取的,桂妮薇儿的幸福,她只能寄希望于某个人,能代她将此全数偿还。
                王后的房门虚掩着,阿尔托莉亚犹豫了一下,抬手正准备敲门,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手静止在了半空。是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
                也许来的不是时候,她想。收回正想敲门的手,她悄悄地准备离开。
                “王后殿下,您有伤心事吗?”兰斯洛特的声音。阿尔托莉亚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门里门外的人都在等着那位少女的回答。
                “没有。”纤细的柔软嗓音,是桂妮薇儿。
                “您看起来并不快乐。”
                “……太敏锐了不是好事啊,兰斯洛特卿。”
                “王后殿下?”
                屋里沉默很久,又有了动静:“兰斯洛特卿,你觉得我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
                “亚瑟王么……他是无双的骑士。”
                “仅仅如此?”
                “不。对我而言,陛下是美德与力量的化身。我会誓死追随这样的明君。”
                “……”桂妮薇儿沉默了。
                “王后殿下?”
                “……好一个美德与力量的化身。”桂妮薇儿说,“对妻子不理不睬也算是骑士精神?”
                “什么?”兰斯洛特惊愕的声音。
                一瞬间的气氛凝固,随后是桂妮薇儿悲哀的声音:“忘掉我这句话吧,兰斯洛特卿。”
                “殿下?”
                “是我要求太苛刻了,对不起。”桂妮薇儿说,“对不起。今天的心情确实很糟糕,您是否愿意陪我去花园散散心?”
                不能再听下去了。
                阿尔托莉亚抿了抿唇,果断抽身离开。
                看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城里休息吧。


                37楼2015-02-03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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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贝狄威尔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兰斯洛特自己遇见摩根的事情:“我也是听人说的。”
                  “似乎是梅林先生说什么……小孩会危害国家之类的话吧。”兰斯洛特顿了顿,扭头看着贝狄威尔,“你觉得一个王位真的有必要用孩子的性命来巩固吗?”
                  贝狄威尔找不到合适的回答:“我不知道。”
                  兰斯洛特停了停:“我直接问过王,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
                  “也许是有什么隐情?”
                  “谁知道呢。”
                  南下的路途并不艰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锋一马当先扫了所有路障的缘故,后续部队一路上几乎没有遭遇什么阻碍,前锋也没有传来罗马进攻的消息。贝狄威尔记得出发时罗马人正在边线陈兵,他数着日子觉得奇怪,那么大个帝国,都快半个月了难道还没排整齐?
                  也许这次只是威胁。夜幕降临时他们停下来休整,贝狄威尔在帐篷里醒着发呆直到夜深人静。外面没有风,帐篷帘子却哗哗地响了,贝狄威尔被惊了一跳,抓过剑就是一个翻身跳下床,然后被人按住了剑柄——骑士对着眼前笑嘻嘻的魔术师短暂地露出一个囧的表情:“梅林先生,陛下不是让您留守吗。”
                  魔术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盯着他的手看:“我没想到你都找到了‘另一支’德鲁伊,也没想过治你的手。”
                  “没那个必要。”
                  “你觉得现在的实力已经够了?”
                  贝狄威尔点点头。
                  梅林轻轻叹了口气:“不够。”
                  “为什么?”
                  “别看你现在有了强大的力量……”梅林的神色很认真,“当你用到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种东西永远不够。”
                  “……我不明白。”
                  “到时候就明白了。这东西有时候多一点比少一点好,有时候少一点又比多一点好——看你怎么用它。”
                  “您是希望它少一点还是多一点?”贝狄威尔被他绕住了,只好反问回去。
                  “打住。我不是来和你辩论的。”梅林笑嘻嘻绕开话题,“我是来收徒的。”
                  “我不是早就成为您的学生了么?”
                  “我要的是徒弟不是学生,”梅林说,“你资质不错,又去德鲁伊那里练得差不多,身上还有天然的魔术刻印,这种好苗子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要不要拜我为师?以后我不在了,我的工房也好放心交给你。”
                  “您这位师父总喜欢把徒弟往绝路上逼啊。”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了。
                  “你对魔术师理解的很透彻嘛。”梅林说,“不过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要么绝路走一半停下,做个半吊子,要么一条路走到黑,万人敬畏万人唾骂。”骑士笑了,“不错的选择,成交。”
                  “不错。”魔术师很赞赏地点点头,“仪式之类的事情等到战争结束再说,现在我只提醒你一点,在王城里,作为魔术师,你绝对不可以有珍视的任何人或事。就算有,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当事人?”
                  “包括当事人。”梅林语气一转,“我估计你肯定做不到,就等着吃亏吧,哈哈哈哈。”
                  贝狄威尔一身鸡皮疙瘩,还没等回神,白色的身影轻轻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刚才那句话语的余音,静静徘徊在帐篷里。
                  ——许多年之后他回忆起这一次夜谈,发现早在那时白城的魔术师就看见了未来,让他管理工房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语也许就是魔术师隐晦的告别。这时他们的对话几乎句句成谶,因为在尘埃落定之后他终于看清,就算集合了所有逆转生死的力量,也抵抗不过命运。
                  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这天清晨兰斯洛特正在指挥众人准备开拔,有眼尖的骑士一抬头,看见前锋的方向燃起了滚滚狼烟。这是前锋第一次燃烟示警,身边的空气凝重起来,不少人的剑出了鞘,朝阳里一片的寒气森森。
                  “所有人不得擅离队伍,注意你们的周围!”黑骑士从前面策马回来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贝狄威尔带妇孺回马车里,加雷斯跟我带人去前锋探情况!”
                  贝狄威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回答。贝狄威尔疑惑地抬头看,兰斯洛特的表情竟然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和轻蔑。他一时回不过神:“什么?”
                  “你别忘了你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弃之不顾有辱骑士之名。”
                  “……兰斯洛特卿,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贝狄威尔回答他。
                  兰斯洛特冷冷开口:“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心保护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护卫陛下。”
                  虽然只是一点点,贝狄威尔确实地感到了黑骑士流露的憎恨的情绪。他不知道兰斯洛特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反倒对兰斯洛特莫名的轻蔑感到了愤怒。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借着什么骑士道义来约束他的行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所爱之人,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结发妻,而是……
                  在应该全面警戒的场合,两人之间却出现了不协调的敌意。最终兰斯洛特先让步了:“抱歉,贝狄威尔卿,最近我的私事有点多,我可能被影响了。”
                  “……”对方先道歉,贝狄威尔也无话可说,“没关系……你跟加雷斯先去吧。我把妇孺安顿好。”
                  兰斯洛特带着小队离开不久,远处的狼烟变淡了。日影渐渐变短,临近中午时云彩遮住了太阳,四周的气温略微降了下来。辎重营的警戒没有解除,巡视的人换了第三批。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下午,远处终于传来了安全的信号,队伍重新开始前进。不多久,兰斯洛特等人也从前面回来了。
                  贝狄威尔迎上前:“怎么样?”
                  对方言简意赅:“魔术。”
                  “陛下没事吧?”
                  “没事。”兰斯洛特说,“但是,那个魔术启动手段非常令人厌恶。”
                  贝狄威尔觉得心里一凉:“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兰斯洛特想了想,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干脆直接说了结果,“陛下生气了。”
                  “因为那个魔术?”
                  “嗯,根据梅林说的,似乎是黑魔术。”
                  不好的直觉变成了现实。
                  “我刚才让加雷斯去通告了,陛下临时立了条法律,不列颠境内禁止黑魔术的存在,违令者斩。”
                  夜幕再次降临,贝狄威尔估算了一下,应该明天就能到达。营地里气氛很好,班奈特跟几个守卫一边聊天一边互相捉弄着。吃过晚餐之后他靠近了妻子的帐篷,轻轻敲了敲窗:“贝拉?我能进来吗?”
                  “当然。”
                  得到允许后贝狄威尔掀开帐子走进去,银发女子坐在火把旁边看着他。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并不讨厌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理由迁怒。所以他所有的苦闷都无从发泄。
                  “王说了禁止我们使用魔术?”最终还是爱勒贝拉先打破沉默。
                  “是的。”
                  “那可是和废掉我们的手脚同样的决定。”
                  “这……”
                  “不过,”她笑笑,“是她的话,我们不用魔术也可以快乐地活下去吧。”
                  贝狄威尔注意到妻子使用的人称:“贝拉,你——”
                  “嘘——”爱勒贝拉狡黠地笑,“这应该是个秘密吧?”不等他回话,爱勒贝拉又补上了最后一刀,“你爱的人是她吧?”
                  “我……”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看着架子上的灯火,说,“本来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我身为企图外逃的罪人,如果不嫁给你,我的罪名就无法洗脱;如果你这种血统不纯的德鲁伊不娶我,你就会被我们族人煮来吃掉。所以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
                  爱勒贝拉眨眨眼,身为森林深处长大的自然种族,直觉敏锐得可怕:“喜欢那个人很辛苦吧?”
                  “是。我永远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贝狄威尔坐下来实话实说,“你能看见么?”
                  爱勒贝拉摇摇头:“我看不见,她身上几乎没有‘人类的部分’。”


                  44楼2015-02-28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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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
                    特里斯坦愣住了,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独臂骑士。他以为贝狄威尔对此并不知情,然而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之前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
                    “拔剑,特里斯坦爵士。”银发的同僚低沉的嗓音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特里斯坦看见对方的枪尖微微抬起,一线银色的月光流淌在上面。这是贝狄威尔惯用的起势,他是认真的——
                    “你和她是一伙的?!”不甘心的质问,同时特里斯坦的长剑砍在了贝狄威尔的枪刃上,对方枪杆一抖画出半个圆弧,下一瞬间迅速近身,银色的发丝拂过特里斯坦的耳畔。
                    突然靠近的热源让特里斯坦一阵恶寒。明明是熟稔的近身战,他却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仿佛靠过来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骑士,而是披着黑衣的死神。
                    “臣下是王的附庸。仅此而已。”死神低声说,“Diflannu,Derfydd,Dychwelyd。”
                    哗啦——
                    特里斯坦的剑脱手掉进溪水中,溪底长着暗色的苔藓,衬得剑刃闪闪发亮。特里斯坦知道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东西——他曾经嘲笑过贝狄威尔带着点山地口音的语言。
                    那个地方他也知道,据说那是某一支德鲁伊的故乡。
                    树林里一片寂静。战败的骑士失去意识倒在一地枯萎的草叶上,胜利者从高处俯视着他。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四周弥漫,最终还是凯打破了僵局。
                    “贝狄威尔,你做了什么?”
                    被质问的人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似乎又违反了命令啊。”说着他转过身来,紫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王啊,您这次要怎么惩罚我呢?”
                    阿尔托莉亚没有说话。从贝狄威尔转身面对她的一瞬间她就没敢直视他的眼睛。骑士苦涩的模样在她的眼里是模糊的,她不明白贝狄威尔究竟是在为了违令而难过还是为了亡妻而愤怒或者是其他。
                    ——有关王不懂人心的说法此时已经悄然流传。她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单纯地在指责自己没有人类的感情,然而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分辨世俗纷扰里的千面玲珑。年轻的王此时还不知道她太执着于对错,也不知道这样究竟会给她带来怎样的背叛指引向怎样的结局。
                    她无法分辨贝狄威尔的感情,所以只好选择了最坏的猜测。骑士挪动脚步,走到她身边弯下了腰。王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骑士捡起了被射落的发带。
                    “王,抱歉。”贝狄威尔伸手把发带递给她,眉梢比平时垂得更低,“这个我无法帮忙。”
                    王没有伸手去接,她现在很想离开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没有违心的圆滑的措辞,怎么挣扎也消解不了这份难熬的寂静。树林里银色的小溪哗哗地流着,对面特里斯坦倒下的草地上一片枯黄,在暗绿的森林里分外扎眼。
                    “你的魔术究竟是什么?”她的视线定格在那片枯草上。
                    “那是臣下的魔术体系。”骑士温言解释道,拉过她的手将发带交到她手中,“在北方游历的时候,我找到了我应当归属的部落。他们的魔术就是等价交换。没有魔术回路,只是依靠燃烧其他生命来获得魔力。”
                    “特里斯坦卿没事,我只是消去了他的部分记忆。这样的魔术,只需要夺走小部分植物的生机就可以发动,您不用担心。”
                    “要救人的话,也是以命换命么?”阿尔托莉亚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贝狄威尔收起枪,“陛下,这只是自然规律而已,没有什么好处是无代价的——”他涉过水流扛起昏迷不醒的同僚,微微向凯的方向侧了一下头,“我们走吧,还没有结束。”
                    “站住!”突然一声喝令让骑士停下脚步,王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白天指挥作战的时候喊叫的太多,此时这沙哑的音色里还有些别的情绪。凯也被吓到了,定定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陛下?”骑士的浅色的眉毛皱起来,是个担心的表情。
                    “够了……你装什么、你装什么!”年轻的国王爆发一般低吼出声,凯见势不妙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然而这不能阻止她向对方几乎崩溃地宣泄,“为什么不恨我?她是你的妻子吧?你说话啊!”
                    ——你的亲人被我害死了,为什么你不难过?你明明知道她是因什么而死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维护我?
                    贝狄威尔静默地站在树影里看着她冲他怒吼,他熟知她的每一个动作的含义,自从拔出选王之剑开始她的喜怒哀乐就被自己用理性一点点磨平了,王从来不会暴怒从来不会失控,就算在这样的境地下她的悲哀和愤怒也是克制的,林子里筑巢的鸟儿只是在睡梦中吱嘎叫了两声,并没有受到惊吓而飞走。
                    骑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脚下。他其实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比想象中的还要冷静——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没有勇气向任何人说出来。
                    他终于说话了:“可是您看起来比我更悲伤。”
                    阿尔托莉亚一下子噤了声,凯也一脸不知所措。亚瑟王的辩才永远只能体现在国家间或领主之间的谈判上,却不能在话题涉及自己“人类部分”的时候巧舌如簧。而宫廷总管太多的精力都集中在国王来不及处理的琐事上,对待一层层的弯弯绕绕也无从下手。
                    贝狄威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被扛在肩上的特里斯坦似乎被他的肩甲硌得难受,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他想起自己的魔术似乎并没有多长时间可以在这里耗,只能长话短说:“我只承认您一个国王。我并没有憎恶您,那是正确的选择……您做的很对,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可是……”
                    “请您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隔着树影,贝狄威尔似乎对她笑了一下,她看不真切,“臣下的魔术没有太多时间,我们的神箭手很快就会醒来,我想您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阿尔托莉亚的声音低下去,“你先走吧。”
                    贝狄威尔轻轻点头:“王,您的马还在后方营地。”
                    “Rush,Gwynt。”轻声的短音节咏唱,一阵旋风出现在贝狄威尔的脚下。树梢上爆发出惊恐的鸟鸣,几只红色尾巴的鸟儿扑棱棱地飞出去。
                    转瞬间,树林里已经没有了骑士的踪影。
                    等到阿尔托莉亚策马回到港口营地的时候东方已经透出了微微的光亮,离开之前她把杂事交给了凯,凯也不负所托地将一件件事办得井井有条——就算他后来溜出来找她也没有出什么岔子,他们的秘密离开,没有人察觉到。贝狄威尔在他们之前回到营地,据说带着不知为什么晕倒在半路的特里斯坦和他妻子的骨灰盒。这个噩耗让和他同住一个帐篷的人摇头叹气,贝狄威尔一进帐子里就被对方催着睡下了。
                    阿尔托莉亚回来之后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去了王后的帐篷找兰斯洛特要来了登记着战利品的羊皮纸,又亲自跑到港口去检视确认。值夜的士兵在临时搭建的哨塔上,看着他们的国王一个人站在缴获的船只下面,一只只确认过去。
                    等一切就绪后天已经蒙蒙亮了,阿尔托莉亚从勤务兵那拎来热水擦干净沾血的铠甲,又出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这一天全军休整,营地里弥漫着轻松的氛围。过了上午,第二天的行程已经被骑士们讨论出来了,下午的时候有几个人跑到海边叉了鱼捡了海带回来用火烤着吃,王后在帐篷里闷得慌,就在营地里四处转悠,遇见骑士就给他们例行地祝福,结果转过一个弯正好撞见了他们吃完烤鱼。
                    打了胜仗之后士兵们都高兴,看见王后有兴趣便吵吵闹闹地说要去海边给殿下再抓几条。王后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想跟着去抓,兰斯洛特一直跟在后边,听到王后的请求皱了皱眉,在桂妮薇儿的一再恳求下,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桂妮薇儿看着鱼被烤的滋滋冒油,便让兰斯洛特去叫丈夫过来一起吃。
                    片刻之后黑骑士返回对她说陛下刚刚睡下,贝狄威尔爵士在帐子前面看守,他进不去。
                    桂妮薇儿愣了愣。
                    察觉出王后的情绪,兰斯洛特便对几个士兵使了眼色让他们先走。热闹的营地一角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人。
                    桂妮薇儿低下头:“谢谢,兰斯洛特卿。”
                    黑骑士眸中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陛下应该只是太忙碌了。等回凯美洛……”
                    “就算回去,那个人也会一样的。”桂妮薇儿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该抱什么幻想。”
                    “殿下,”兰斯洛特庄重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牵过她的手,在上面印下一吻,“神会祝福您的。”
                    “谢谢。”桂妮薇儿别开视线,他们说话的工夫,篝火上架着的食物已经被烤焦了,“……我还是到别处去看看风景吧。”
                    “是。”
                    阿尔托莉亚并没有睡多久。突然撞进帐篷里间的魔力块让她瞬间醒来。
                    软绵绵的一团白色生物踩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叽呀叽呀地叫着,旁边放了一个大包裹,看起来挺重的样子。她认得这生物是梅林千奇百怪的使魔之一,于是放下了戒心,伸手隔着包裹摸了摸,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问梅林要的东西送到了。
                    ===
                    TBC.


                    59楼2015-08-23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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