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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徂伤(佐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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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暗夜聊起,再PO一遍。
不会再填的坑……请随意XD


1楼2013-08-31 11:26回复
    双色·序
    宇智波佐助的梦境里只有红黑双色,一如他的写轮眼。粘稠压抑的黑暗中鲜血像蛇一样蜿曲蜒伸,丝丝腥甜气味硬扎进七窍,把骨肉脏腑刺得一下下抽痛。血缠绕在佐助脚上,向上攀爬,腐蚀感透过衣服依旧强烈——经常,佐助无法分清烙在自己身体上的究竟是血的灼痕还是咒印发作——“哼,连灵魂都可以出卖,那身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佐助站在血泊中这样想,敛着眼,因为血积聚或流过的痕迹向他指示着尸体的位置与姿态……黑暗渐渐凝固到无法呼吸,明明被钉在一个逼仄的空间中无法动弹,却无疑身处世界之外,出离于自身之外,费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虚幻暧昧的轮廓、然后是异常清晰的三勾玉写轮眼,眸色妖异。
    然后佐助就会气息一窒,突然醒来,伴随身体紧张带来的霎那失重的虚弱错觉,起身修行。偶尔也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梦,隔着浓雾有人大喊、痛哭,还可能有些莫名的温暖感触,旋即飘散。佐助早已习惯用灭族的梦境淬煅自己的仇恨,任其在体内不断复制生长;而一旦醒来,所有的梦境便都泯然无迹:少年黑色的眼眸,就像大蛇丸巢穴深处的黑暗,天日昭昭,而永不及此。
    佐助睁开眼,毫无意外看到樱:一脸血渍污泥,绿色的眼珠因为充血显得格外突出,干裂的嘴唇神经质地抿着,颊上道道分明的汗迹。樱一副要哭不哭得惊惶表情,眉头紧皱,太阳穴青筋凸现,毫无传说中智慧与冷静兼备,已然超越纲手姬的女忍所应有的风度。
    樱左手垂在地上,血从绷带缝隙中渗出,出血中心已经成了深褐色,血迹边缘才有一圈新鲜的红色;右手虚握,僵硬的颤抖,其中聚集的萤绿色查克拉正一点点填进自己胸口的窟窿。佐助想让樱停止徒劳的尝试,几次试过之后才发现并非喉咙不能发声,而是连呼吸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也是……这就……快死了吧”。
    认命,闭眼,斜倚一片废墟,佐助感到生命正从身体中异常清晰、具体地抽离,没有丝毫不舍,有的只是将要终于解脱的释怀:脑海中往事纷飞,历历如昔却旋生即灭,遮挽不住。血从伤口喷出的声音,兵刃相格是火花擦过的声音,惨叫、悲号……全在耳边轰响。
    雨中的战斗已经结束,继之的高温曝晒是泥土中湿气与空气中血腥气蒸腾在一起,混着九尾查克拉不祥的感觉,佐助觉得近乎窒息。直到最后咳血引出的脏腑绞痛让佐助稍稍清醒。
    佐助觉得自己身体正逐渐冷下去,只有伤口边缘因查克拉缓缓流动而生成略带暖意的钝痛。“我叫春野樱……”
    “……不如说我喜欢的人是……”
    耳鸣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那个直白到不知深浅的萝莉音“我喜欢佐助君……喜欢得不得了……带我一起走吧……”不知深浅的挽留,直哭到上不来气。闭着眼,佐助突然想笑,又没能笑出来“真是的,怎么说也是上忍,太难看了……果然……很让人讨厌呢。”
    眼前的血色渐渐淡下去,宇智波佐助头一次平静而温柔的对春野樱说:
    “我回来了,樱。”
    随即没入沉沉黑暗中。


    2楼2013-08-31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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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寤寐之一
      佐助醒来先看到《亲热天堂》,再是书后面正海皮乐呵的卡卡西。
      “哟,醒了?”艳俗的红色封面后面伸出一只无精打采的眼睛,懒洋洋的目光爬过书页,打量着自己。
      “恩。”佐助觉得体内的细胞似乎都在迅速消解,只是自己还莫名维持着人的形态而已,头颈以下毫无知觉,“我躺了多久?”
      “十……天吧,”卡卡西的目光早收回去,看书,“好像。”
      房间很大,离佐助最远的窗开了一条缝,投进一束光线,恍惚的光圈投在地上,反而使空间显得更为寂寥、暗淡。
      “……他们呢?”佐助隔了一会又问。
      “你是说水月君他们吧,”卡卡西翻过一页,回答地心不在焉:“他们不在这里。”
      “……”佐助不得不闭上眼休息片刻,刚才的对话已经让他心律快了不少,一阵阵的气闷也让他无法继续下去。
      宽大的和式房间几乎空无一物,东面靠墙放着一架几案,南墙几乎全被掏空,代之纸窗和拉门,生着大块霉斑的细竹帘歪斜吊在那里遮挡光线……很像,小时候的家。
      “这里是?”
      “我家。”卡卡西放下书,出去,又端着一个盘子进来:“吃药,水正好。”
      佐助吃完药之后很快又睡着,梦中隐有一隙隙苍白的光透过帘子覆在身上,空气中的尘埃便在其中浮升沉降,世界夐寥无声。
      第二次佐助是痛醒的。拆绷带的声音里带着不甚明显的皮肉撕裂的感觉,迟钝而略有麻痒。不能自主的躯干被人抬起,散发着药味弥漫的血腥。森凉的空气沁入开放的伤处,被煞得一激凌佐助才想起来心脏下方是有个窟窿的,不知还在不在。
      ……
      樱的脸被头发和阴影完全挡住,看不到表情,把面前的医忍认作是樱,佐助的根据不过是粉色的头发和依稀相似的面部轮廓。跪在佐助身边,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头换药的动作上,丝毫没察觉病人已经醒了。她后颈细软的头发在正午强光下微微泛着淡金色,左臂依旧缠着绷带。
      卡卡西反手托着佐助的肩膀,另一手撑在地上,按住书页低头继续阅读,似乎也不知道佐助已经醒来。纸窗上有两条阴影来回游荡,显然是木叶暗部。
      曾经的老师,曾经的同伴。曾经说死也要保护学生的强大忍者,曾经说喜欢自己到不得了的单纯女孩。
      而后相行陌路,直到战场上再见。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他们都没有手软,在一切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只有不停向前。退路与救赎,都不会存在。
      时间无限延伸,记忆则停留在过去。
      这样也好。


      3楼2013-08-31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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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居之四
        过于耀眼的日光被拉门一点点遮去,最后只剩了站在门口居高俯视他们的卡卡西,投在背后的淡灰暗影慢慢模糊着银发上微茫的光亮,卡卡西弯着眼睛,不甚在意的开口:“唷,你们都在啊,难得,佐助也醒了。”
        盯着卡卡西,没有答腔,佐助的表情戒慎而冷淡,仿佛事不关己,远非樱记忆中的锋锐凌厉。
        “卡卡西……老师?”尽管不确定是否应该打破眼下这种意味深长的沉默,犹豫片刻樱还是开口了。
        卡卡西往后晃了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站着:“呀,不好意思两位我走神了刚才……今天是来宣布村子对佐助的处理决定的——呐,樱也一起听好了,不用回避。”
        收回投在卡卡西身上的目光,佐助觉得房间整个在旋转,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似乎会在某个时刻将自己抛离的感觉——即使他确实被固定在这里,于黑暗中沉默着经历时空流转。
        “你说。”
        得到佐助的回答,卡卡西状似无意地瞥了樱一眼,手惯性地揣进裤袋,他们都注意到坐姿僵硬的女孩子手指正在难以察觉的颤抖,衣襟的褶皱渐渐拧在一起。疲惫的阖上眼,佐助重复一遍:“说吧。”
        ……
        根据大名大人的命令,木叶忍者村必须尽快将本村出身的叛忍、前“晓”成员之一的宇智波佐助公审之后明正典刑,以平息天下舆论……
        依旧不急不缓的转述,不觉中卡卡西的口气已变得严肃而刚硬,加上原本居高临下的姿态,深沉的压迫感正在空气中固结。
        佐助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本来已到嘴边的一句“随便你们”却因为身边樱的异样而没有说出口。从手指开始,到腕部,再到肩臂,樱发冷似的缩着身体,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的脸被卡卡西挡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
        “……”
        “……嘛,话虽然这么说,”间隔漫长的停顿,卡卡西抱臂看着睡眠不足的樱和无动于衷的佐助,重新开口,“可遗憾的是这一决定遭到了暗部相当顽固的抵丨sasusaku丨制——看来在查清团藏确切下落之前,佐助,你还不能死——毕竟最后一个与团藏交过手的人是你。我说得没错吧?”
        扬起眉毛,佐助不置可否的轻哼,卡卡西就当他默认,接着说下去:“所以,不交代清楚团藏的事情……尤其他手臂上那些写轮眼的下落,‘根’是绝不会罢休的。即便你真的——”猛煞住话音,卡卡西转而对脸色从刚才开始已惨白一片的樱放缓语气扌臿了一句,不折不扣的命令:“樱,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佐助单独说。”
        勉强已经麻木的腿支持自己离开,樱觉得现在每一步都像踏在薄冰上,老旧而疏脆的草席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卡卡西和佐助则沉默地等待樱离开,等待她走出他们那些背叛仇恨血腥与黑暗。
        过午的阳光被灰白色裱纸滤成恍惚的柔光,涂在每一个人身上,气氛微妙而宁静。
        真相存在于日常平和之外,唯其如此人才会去追求幸福的幻影。
        煦暖软和的空气充满了庭院,芳草杂生嘉树清茂,荒废已久的老宅里到处都是不受拘束的生机。樱却因为恐惧而一阵阵发冷,暗部,根,团藏,写轮眼……自己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噩梦即将重演,或者,对于宇智波佐助这样恶名累累的叛忍来说,等着他去承受的远不是什么连续讯问之类的“文明”手段。活过来只是一个开始,但只要活过来了就必须去面对那些与黑暗相始终的痛苦和屈辱。
        该来的总会来。
        比死亡更不堪的处境当然有,而且很多。此刻樱想起当时佐井这句近乎玩笑的话,除了不寒而栗,再无其它感受。之前佐井塞给自己缩微胶片还没找到机会看,今天卡卡西的出现不由让樱对其中内容变得更加在意。隔一个干涸的池塘守望着对面的房间,樱只有耐心等待谈话的结束。
        卡卡西很快就离开了,樱送客的打算一点没有,反而径直去看佐助的情况。依旧躺在原处闭目养神,除了比刚清醒时显得虚弱一些,佐助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痕迹。
        樱走到房间正中,前一刻还在假寐的佐助突然睁开眼直直的望向她,墨色的眼睛仿佛夜色中无尽的冰海,须臾对视,停留在樱身上的视线随即转开,两人都未发一语。被佐助全然不识的逼视吓了一跳,樱生生怵在原处不敢作声。霎时间樱觉得极度委屈,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要超过自己承受界限的感觉,根本透不过气来。一恍神的功夫就听到佐助在说:“没事的话……我想一个人呆着。”声音中透露出的淡淡疲惫让樱觉得胸口还是什么地方被狠狠拧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伤心。
        “那……先换药再休息,好不好?”半是商量半恳求的看着佐助,樱笑容勉强,虽然不是迁就病人的医生,但她究竟没办法不迁就佐助——他们相处向来如此,这一点即使隔了十年也丝毫未变。
        佐助低低“嗯”了一声,皱紧眉头抗拒着渐渐涌上的昏沉睡意,显然已经没有余力多说什么。见他答应,樱把墙边的几案搬过来,侧倒,帮佐助倚高,然后开始换药。佐助以前也曾模糊的醒过,但不久即再次陷入昏迷,从一开始整个身体全无知觉到如今勉强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半坐起来,固然日渐康复,但身体对疼痛的感触也会日益深刻……不过能从那种状态下捡回一条命原本就是积德烧香的万幸,她似乎不该奢望太多。尽管知道处理伤口不可能不疼,樱所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减轻佐助的痛苦,少一点是一点。
        没顾得擦脸上的汗水,樱一面整理拆下的绷带一面轻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佐助君?”没有回答,扭头樱才讶然发现佐助人已经睡着了,额头眉眼都被黑硬的头发遮住,稍微有些咬着牙关,佐助重伤后身体显得棱角分明,尤其方正而强气的颚线让樱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和她阔别十年的佐助君,早已不再回忆里那个青涩别扭的少年,而是完完全全成长为一个男人。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已经疲倦得昏睡过去,佐助支起身体的两臂依旧撑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能刚才同卡卡西一番谈话消耗了太多精神,樱过去把他身体放平被子盖好,照样毫无反应。尽管手指很凉,佐助的掌心却很温暖,在把他的手往被子里塞的时候,樱忍不住想象自己的手是不是正好能被佐助的手包起来……可望而不可即的愿望。


        8楼2013-08-31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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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叛忍兼重犯的双重身份使得佐助的房间白天常常拉门大敞,以便于暗部监视——自己也是看守的一员,樱对此再明白不过,佐助亦是如此。
          樱常会自问这样做的意义和价值,佐助一天天康复,即是一步步接近深渊,拼命把他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努力是否意味着把他推向另一个万劫不复?樱不敢深想。所谓现实不过是个无情的自嘲,冷酷揭破她虚伪软弱的幻想而已。
          每天将佐助的心跳体温康复等等情况逐项备案,樱兢兢业业恪守着看守兼医忍的职分。按规定S级重犯的一切数据都必须留档,以供日后检索。——将犯人处置到何种地步可以使其感受到最大痛苦而又不致死命:樱并非不知道自己纪录的用途,但她别无选择,想要呆在这里、守着佐助,这些工作是必需的微薄代价。
          佐助对眼下境况究竟了解多少樱无从知道,他清醒时只是通过拉开的房门沉默着看着外面,往来监视的暗部一概视若无睹,见到樱,视线也不过稍微迟滞片刻,再无其他。佐助没有焦距的目光视点很虚,仿佛所有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又仿佛一无所见。即使这样樱也能找出个自我开解的理由来:至少,佐助君的世界里还是有她春野樱存在的……这足够了,不是么。
          樱不敢让佐助知道自己的种种担心,同时樱也很难自欺佐助对一切并不知情。尽管预先做出准备总好过猝不及防,但像这样把命运看得清清楚楚却依旧平和的佐助——樱无法认同——近乎麻木的服从他们的安排,安静的承受那些恶意和折辱:对于佐助来说,自身的性命是不是早已没有让他顾惜的价值,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在渴望着死亡,无论它会以何种形式到来。樱害怕知道答丨sasusaku丨案。
          那天的事谁都没有再提,而卡卡西或其他人也没有再来。尽管因为体质虚弱,佐助仍然需要借助流质食物和营养针来维持生命,但樱还是能看到他脸颊上日渐鲜明的血色和生气,而那双暗沉的黑瞳似乎也开始微妙透露出她熟悉的清亮神采。
          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却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佐助。
          到樱早上去的看时候,佐助显然已醒来很久了。比起外面空气的新鲜清润,房间内沉积着凝滞阴冷的气氛。赤脚踏在新换的草席上,虽然没有了之前“沙沙”的细碎声响,但略微汗湿的脚心总像粘黏着榻榻米一样,让樱觉得不大自在——置身于佐助的沉默中。
          “……?”佐助看着樱,略微抬高了眉毛,询问的表情。
          “佐助君……今天换了一种营养针剂……可能对你的康复会更有利一些。”
          虽然知道自己的目光在躲避佐助,樱却不得不继续勉强维持尽量自然的态度。所谓营养剂实质是一种抑制剂,它所含的植物碱从血液循环渗入经脉,抑制查克拉生成并阻断其流动,对手臂经络的压制效果尤其明显——这样一来就彻底消除了被注射者再度结印的可能。因其迅速而持久的药效,这种“近乎完美”的药被广泛应用于监狱、刑讯等特殊场合。
          或许害怕得知真相后佐助情绪波动,樱尽管踌躇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左手食指和中指压住先手臂内侧,等待静脉慢慢突出,在给皮肤仔细消毒之后,樱把淡黄色的针剂缓慢推注到静脉中,针尖扎入的位置出现轻微的红肿。
          整个过程中,佐助始终安静注视着樱的动作,未发一语。
          “药物本身可能会使身体有一定的酸痛,所以……暂时有活动不顺畅的情形也是可能的。”
          樱知道佐助一直侧过头往自己这边看,却不敢对他的目光稍有回应。只是轻而缓慢地将给他挽上去的袖子放下。因为接受注射后数秒之内肌肉就会变得僵硬,神经系统出现麻痹,袖子还没放完樱已经发现佐助手臂青筋暴绽,仿佛要涨破皮肤一样,脉搏也比平常快很多。显然,佐助也已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状态。
          面对佐助头不抬眼不睁的说谎之后,樱局促不已匆匆想逃,而自始不做声的佐助却像对她无所知觉一样。未知的情绪在暗昧的沉默中急促波荡,让相对无言的两人间平添几分难言的微妙气氛。
          “……那个……佐助君,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
          樱本想说有什么事你叫我就好,转念及佐助遇事大概根本想不到还有叫人帮忙这茬,刻意强调只会惹他怀疑,又不能说实话是怕他身体出现异常反应,于是突然停在那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左右为难着愣在那里一时转圜不能。
          “嗯”佐助很随意的应了一声,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
          仿佛优等生头次作弊成功的心情,莫名的侥幸和心虚让樱紧张的情绪无法放松,陪着小心去看佐助的脸色以求确认,佐助正平淡的看向自己,语气没有起伏也没有温度:
          “你去吧。”
          樱还有些发呆,佐助眨了下眼睛表示肯定,或者不耐烦——这才反应过来:“哦,那佐助君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一时有种须臾放松即刻又纠结上了的感觉。


          9楼2013-08-31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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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没想到樱离开一会之后即又折回,身后还跟着三个暗部。
            “我们是隶属‘根’的医忍,奉命核查叛忍宇智波佐助的伤势。”
            一名根忍见前面杵着的樱佐了半天也没佐出下文来,上前一步自报家门,说明了来意。
            “……”
            闻言,佐助本来微蹙的眉头反而舒展开,稍带意外的表情让他眯起了眼定定注视着对面惶然无措的女孩子。片刻之后,佐助才将目光从樱身上挪开,平淡的反问:“是么?”
            “是的,根忍的几位是要来查看一下……那个佐助君你伤口的愈合状况。”仿佛被根忍惊到,樱说话突然利索起来,没有焦距的目光注视着佐助的方向,一副横下心来的表情。明明在微笑,眼睫却在瑟瑟的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似乎又什么都不必说了。
            这家伙,居然不懂掩饰自己的感情么……
            敛起目光,略过急急解释的樱,病床上孱弱的叛忍不露声色的将后面的三名根忍扫视一过:一个停在门口,两个站在房间中央,没有戴面具,左臂佩有医忍袖章。
            佐助一时觉得樱某刻似乎有些摇晃着站立不稳,然而又像错觉——实际她钉在原地一动未动。
            “随便你们。”
            佐助淡漠语气中骤然涌起而又随即流转无痕的深沉情绪让樱听得惊心不已,一种难以言表的暗示让她直觉恐惧,对即将成为现实的未知的恐惧。
            直视根忍步步接近,到身边停下,听到对方的声音在高处响起:“我们要拆开绷带检查,麻烦你配合。”
            “……”
            佐助轻哼一声并不回应。尽管一夜滴水未进,从他脸上却找不出明显的虚弱和疲惫,精神尤其清明。
            “你们谁去把犯人抬高一点?”正准备蹲下拆绷带的根忍对后面诸人说了一句。
            “用那边矮桌把人架起来就是了。”正在门口观察庭院的根忍答。
            “请让我来。”樱不待对方反应就抢过去:“我是宇智波佐助的主治医师,请让我来做。”
            “可以。”根忍把手套往手腕下用力一拉,松开瞬间皮筋便啪的一声弹了回去,抬头打量佐助身上缠绷带的位置,“你去把犯人抬高。”
            樱绕到佐助身后,扶着脊背将他慢慢托起来,佐助处于药力之下的身体僵硬而虚热,在抬起佐助的过程中,樱能感觉到肌肉绷直到极限的状态以及体丨sasusaku丨内骨骼干燥缓慢的磨擦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裂。不停冒汗的掌心让樱觉得单单用手可能难以扶稳,于是樱跪下来,让佐助仰着头抵着自己的肩胛,好多一点支撑。然后樱用力抓住佐助的手臂将他身体撑高,诸如为什么根忍会突然出现一类的问题此刻已经顾不上考虑,只是死死盯住正在拆绷带的根忍,不敢稍有分神,以免忽略了对方检查过程中任何动手脚的可能。
            因为药水渗透以及佐助每天都有低烧虚汗,本来缠得很紧的绷带更加粘固在一起,难以轻松撕开。见进度缓慢,根忍不耐烦的低咒一句,停下了动作。佐助仍是原样倒在樱的肩上,躯干挺直,僵硬的双臂无力下垂。尽管试图压制自己的气息,仅从佐助胸膛急促的起伏中樱也知道他身体所承受的巨大负担。
            根忍抬起头,而后相当和气的跟佐助说:“我们赶时间,处理的会快一些,你刚注射过抑制剂,所以也没办法再用镇定剂帮你止痛,请忍耐一下。”
            樱一眨不眨的注视绷带被一层层拆解下来,精细熟练的动作之下,很快伤口外缘的皮肤就裸露了出来,长久严密包扎捂出来的青白色环着微微起伏的胸膛,淡红的血则在迅速的漫出伤口。虽然还没有最终愈合,但比起之前那个血肉无存的窟窿来说,这点伤口不算什么。而在这日渐平复的伤口之下,体丨sasusaku丨内脏器与经络所受的损伤恢复起来尚需时日,至于其他更不必说。
            视线结实的扎在根忍的手上,仿佛想将他每一个动作都缝死在开始之前,樱面无表情的瞧着根忍用镊子将佐助伤口豁开再合上,然后看他结印用探知系医疗查克拉检查内伤的情况。佐助身体在短暂颤抖之后随即恢复僵直,樱仿佛能真切感受到瞬间佐助头颈肌肉皮肤的急剧收缩,压在肩上的似乎是她无法承受也无法放弃的重量,剧痛之下佐助气息开始紊乱,急促的呼吸中夹杂着牙关和骨骼清晰的错响。
            很短时间里樱几乎把佐助、甚至自己的呼吸都忘了,只有绷带迭合时发出的柔软而微涩的磨擦声。心跳加速,血往上涌,最后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樱就在那里和佐助一起,紧张不安地等待根忍把伤口重新抱扎起来。
            温暖的清新的舒展的,死寂。
            佐助始终毫无反应……安静到反常,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不过其时樱无暇注意到这一点,笼罩在心头的梦魇似乎即将成为现实,而鸣人自信满满的保证顷刻间就被现实所摧毁,根忍的出现恐怕只是此后无数噩梦的开始……樱宁愿使自己多心了。
            “可以了,把犯人放下来吧。”根忍对抱着佐助的樱示意检查结束。
            “是。”因为过度紧张樱的手臂已经麻了,小心翼翼的把似乎已经睡着的佐助放下,樱发现佐助被额发遮盖的眉心蹙出了深刻的纹路,尽力压抑着什么的样子。稍微离得远一些,这就根本瞧不出来了,看上去不过平静的睡颜而已。
            樱把手拿开,佐助的袖子被自己手心的汗水沾湿大片,莫名的脱力感让她晃了一下,手撑住坐席才勉强没有摔倒。
            “请你出来一下,我们还有话要问。”带头的根忍见樱迟迟没有起来的意思,出声催促。
            “是。”樱迫使自己干脆而镇定的站起来,和根忍们一道走出去,并最后一个关上房门。出门前樱回头看了一眼佐助,他微曲的手指在不自觉的颤抖,尽管知道这是一个下意识握拳的动作,但眼下连这样的动作佐助也无法做到。
            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对不起,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サスケ……くん。


            11楼2013-08-31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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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巨细无遗的问题让樱发现这些根忍的行动似乎已经得到村子高层——甚至,鸣人的许可。而这一认知又完全印证了佐井提丨sasusaku丨供的暗部文件所传递的信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为了木叶的安全,为了胜者的大义名分,佐助是他们势在必得的猎物。
              今天只是个开始。
              回到房间樱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本来应该动弹不得的佐助竟然靠着左臂的力量勉强把身体支了起来,剧烈颤抖的右手正费力去扯开刚刚缠好的绷带。粗重的呼吸使他原本苍白的肤色不正常的泛红,沿发梢滴下的冷汗业已打湿了领口和前襟。
              “佐助君!”瞬间明白了佐助的意思,劝阻的话说出来却全成了请求:“不要乱来,你身体吃不消的……”
              佐助没有理会樱。因为体丨sasusaku丨内药效还在,眼下完成任何精细动作对他来说都非常困难,无法屈伸的手指多次失败之后才能够拽住绷带的活结,一点点把它扯开。
              樱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就在一旁看着佐助笨拙而坚持的动作。剧烈的眩晕感有种透不过气来的难受,地板在脚下晃动,满眼刺目的白色。
              一反刚才的气息收敛,佐助大口大口的呼吸中夹着明显的肺部杂音,每一次扯松绷带的动作都会同时扩大尚未愈合的伤口,而强迫受到药力支配的身体做这样的举动,他现在承受了多少疼痛樱也无从知道。佐助显然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急躁而粗暴地重复着拆绷带的动作,每一次拉扯,他的右手便会被手臂的惯性带着重重的砸在席上,不消片刻,他又强迫自己抬起手来继续刚才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混着血腥的药味和皮肉生生撕裂的声音让樱眼前不觉模糊成一片:“求你了佐助君不要这样……”一边说话一边抽气,近乎溺水的感觉。
              佐助动作太大,血先是沿着绷带边缘渗出来,而后绷带中间也渐渐被洇红——只是因为被最后一层绷带压着还没有喷出来——伤口绽开程度比刚才更为惨烈,甚至有暗红的液体开始顺着他的小腹往下流。支撑身体的左臂则颤抖得越来越严重,仿佛内中骨骼已经碎掉一样,整个人随时都可能瘫倒,再也无法起来。
              樱不受控制的前扑,哆嗦着伸出手去,想制止佐助的动作,他右手已沾满了鲜血,粘稠的液体沿着指缝往下淌,又流回伤口中。拆下来的绷带缠在手臂上,随着佐助的动作一次次浸入伤口,再硬生生被扯出来……即使佐助刻意偏过头,把脸遮在头发的阴影里不让她看到,樱也非常清楚他身体状态已逾极限。
              “佐助君!”樱抢过去,抓住佐助的手腕,整个身体的战栗都传达到手上:“求你了,停下来。”
              ……
              佐助意外地僵了片刻,短暂沉默之后突然用力把樱的手打开,整个人也因为这个幅度过大的动作而摔倒在地:“出去。”尽管不及迸发的激怒瞬间冰结在他的眼里,但凌厉的逼视依旧让樱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侧倒在地的佐助,身体开始出现严重的痉挛,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在他身下积聚,不断将接近凝干的血块融开。想把身体撑起来却做不到,佐助只好尽力平稳声音对樱重复了一句:“你出去。”不容反抗的命令中夹杂着虚弱的颤抖以及冷酷的决绝。
              樱怔怔地望着佐助,不是因为他少见的狂怒,而是暗淡的血色正在迅速吞噬他的眼睛——仿佛充满杀戮的恐怖夜色。以现在查克拉归零的状态,如果受到外界刺激而导致写轮眼意外开眼,对他来说会变成一个致命的打击……樱一步一挪的后退,拼命的让自己把话说清楚:“好的,我出去,佐助君……我出去……”灼烫的泪水流到嘴里,尽是苦涩。


              12楼2013-08-31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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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眴之五
                佐助恍惚间觉得樱过了一会重又进来,小心翼翼地处理刚才严重撕裂的伤口,末了取下他缠在右臂上的绷带,开始为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没用的,擦不干净的……佐助无奈的想,裹住右手的冷毛巾渐渐被樱捂成温热,身体其他部分却开始发凉。
                樱很意外的没有哭,即便在召令暗部进来帮忙更换被褥、重新安排病人的时候,也能很沉着的处置。一切收拾完毕,樱却没有离开,佐助大体知道樱把自己的右手搁在膝上,哆嗦着清理指甲缝里的血垢。
                迷迷糊糊的佐助忍不住想笑:你还不明白吗,永远擦不干净的——我,手上的,血。
                随着意识渐渐涣散,佐助有种正在虚空中凭高注视着樱和那具似乎被称作宇智波佐助的躯壳,无动于衷的看着女孩子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到手心里,再顺着一道被草剃剑划出的旧伤淌走。……刚才那股硬把勒进皮肉的绷带抠出去的狠劲是从哪来的,佐助也不知道,只是大体记得自己的血跟别人的一样,湿热、腥粘,溅到手上隐隐有一种破坏感。
                ……
                天空一片殷红,偶尔飘过黑色的风条云絮,惨白的太阳悬在一角,冰冻的地面深渊纵横。在雾气中佐助看不到前路,无数乌鸦从脚畔的深渊中惊飞,遮蔽天日,却渐渐旋转成一个万花筒的形状压顶而至,无数冤魂厉鬼便从那双眼里伸出手来要把自己拉进去——佐助却并不在意,刹那间他似乎看到另一个时空中樱正拼命的想把身陷血泊的自己给救回去。
                “我有我要去的地方,别跟来。”佐助努力的想对樱说这句话,却不知该如何达成,越来越深的疲惫感让视界中的樱渐渐模糊——
                最后的最后,我终归要欠你一句交代么,樱。
                醒来已是下午,斜阳介于橘红金黄的薄光漂移在房间中,仿佛涨潮时候的游藻,佐助便沉浮其中,不得定止,而最初颇为微妙的心绪,很快就被丨sasusaku丨干渴和耳鸣所代替。眉头随着两臂断续的钝痛愈蹙愈深,被樱卡住胳膊的桎梏感在佐助脑海中挥之不去——门被轻轻推开,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五官表情在逆光中模糊成一片。
                恍惚中佐助听到樱在旁边放下药,然后轻轻过来试自己的额温,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收回手。
                “佐助君,现在吃药好么?”有的话纵然心里千回百折过无数遍,等到出说来,也不过是微不可闻的一丝叹息罢了。
                佐助不答。
                “……佐助君……”樱哀求的声音已染上微淡的哭腔,“已经将近三十个小时了,再这样撑下去……”
                佐助突然想看看樱的眼睛,那双印象中清明纯粹的绿色眼睛,却什么都没有——强行用眼让视野黑成一片,眼部痛不可遏,像被什么东西硬凿进去一样。樱的声音就在耳边颤抖,佐助却听不清楚,昨天上午那种被樱死死抱住的不适感再度泛起。
                “……那件事鸣人、卡卡西老师他们并不知情,”身旁的坐席传来的细微震动越来越明显,“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
                “事到如今你还在期望什么?”佐助不耐烦开口,喑哑的声音让樱愣了一下。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泪水滴落在草席上的模糊认知。
                佐助也不再说话,须臾樱拿这一方蘸过水的干净纱布轻轻为他浸润嘴唇,“眼下还不能喝太多水,所以……”
                樱话音里的低怯惶恐突然让佐助有种伤口再度豁开的感觉,进而就是如同被樱死死抱在怀里的焦躁感,她的委屈、恐惧甚至绝望他都知道,无意识的身体接触所传达的信息远比语言更多。
                “佐助君,睁开眼看看好不好……”手虚覆在佐助渐渐发热的额头上,樱无法掩饰的担心。
                宇智波佐助,你都成这样了还要她为你担心么?佐助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过高的眼压和剧烈的眩晕与暂时性失明相伴而至,对自己的身体异常佐助早已习惯。
                但是,
                ——不想让她知道。
                执拗着不去回应樱的低唤,佐助再度渐渐陷入昏沉之中。
                ……


                13楼2013-08-31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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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肌肉和骨骼似乎被恣肆横流的血液所侵蚀,把沉积已久的时间一层层刮开,直至剜出暗昧的记忆。全都是血,宇智波的、父母亲的、哥哥的、自己的还有其他人的血,一下下刺入骨髓,无法形容也无法逃避的感觉——佐助甚至想屈服于自己对疼痛的恐惧,喊出声来要他们住手——眩晕中过于逼真的幻象把他们分割在两个世界,在各自的现实中挣扎。
                  不知又过了多久佐助才觉得精力恢复了一些,天色已然黑透,右边矮几上放着樱端来的药碗。佐助动了下手腕,慢慢抬起手,握住几案的侧棱,进而把整个手臂都挪上去,猛然用力让身体撑坐了起来——矮几和佐助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佐助浑身都在颤抖,尽管他对这似乎只能苟延残喘的身体毫无顾念,但宇智波的自尊心却在无声的煎熬着他,让被身体困在生死边沿的佐助不得安宁。像以前一样,佐助把重心压到左臂,右手端起只剩一半的药往嘴里倒。
                  虚弱的身体对已经冷透的汤药非常排斥,克制不住的痉挛让刚咽下去的药夹着血腥味重新往上涌。佐助一口口硬灌着药,听着喉[口龙]里药水被吞下去的声音,咽喉每一点动作都让他觉得身体正沿着伤口断成两半,像在月读里不停的被人用刀砍中……死在水月那家伙刀下的人原来都是这种感受么,佐助想笑而不敢笑,最后一口药怎样也下不去,一阵阵地往上漾,佐助咬紧牙关想忍过去,却觉得手中碗的重量坠得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外面有些吵吵嚷嚷的人声似乎在说着什么,佐助全都听不到,无意识大口呼吸着混着腥甜和苦味的空气,本能使他趴到矮几上,以免呕出的血呛入气管……越来越明显的震动感让佐助稍微清醒了一些,然后是很多人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其他。一声尖厉的“佐助君”从杂乱中传来,惊慌失措,委屈至极的哭腔。
                  罗嗦的家伙。
                  哭什么……
                  彻底陷入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前,佐助这样模模糊糊的想。
                  布满咒印的皮肤在电光中纷纷剥落,露出内中的肌肉和血管,写轮眼可以看到查克拉正在经脉中穿行,并在组织疏松的地方散出微芒。森白电光于手中清冷闪耀——虽然依然保有着那个取意为保护的名字,心境却不复当年——此刻千鸟流的强光照得什么都看不到,无论是黑色的头发,还是血色的瞳孔,都在瞬间消灭殆尽:看不到未来的光明,不过另一种黑暗而已。
                  佐助没有回避鸣人的螺旋丸,相反的,他在等待发出千鸟的最有利时机。电流在手中急剧回转,略有麻木的感觉,在螺旋丸接近的瞬间,出手,命中。过量的查克拉将手臂皮肤迸开,无法解脱的灼痛感似乎超过了死亡的恐惧。电光从鸣人伤口缝隙处泄露出来,同样还有鸣人的或者自己的血,视线所及,红色液体正沿着千鸟的来路迅速渗出,丝毫不见沮丧的鸣人反而傻笑不止。
                  影分§身么?佐助心念甫动,想抽回手却发现无法挣脱,鸣人不知在拼命地说些什么。听不到。佐助转换千鸟的方向,攻击覆盖对手全身,但就在被电光穿透的瞬间,鸣人身体突然幻化成无数四处惊飞的乌鸦,盘旋片刻之后全都向自己迎面扑来。因为右手仍被牢固遏制住,佐助躲闪不开如此近距离的攻击。一只只没有眼睛的乌鸦仿佛苦无一样扎进佐助的要害,但没入身体的时候却毫无痛觉。
                  ……
                  直至乌鸦散尽,佐助才真正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并非之前所见的鸣人,而是鼬。右手击中了鼬的要害,温热的血液激得佐助全身恶寒,而千鸟凌厉的银光却不时从鼬背后闪现。鼬摇摇晃晃的站着,眼神涣散,嘴角带血,竟然还冲着自己微笑,了解的、宽容的、温柔的、疼爱的、满足的,笑。明明马上就要死了,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和不舍,只是正迅速消退的生命力似乎让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力气勉强自己伪装下去,只剩了作为一个哥哥怎么也不嫌多的守护,还有,抱歉。
                  “对不起,佐助,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佐助悚然想把自己现在鼬心口里的手抽出来,但他做不到。指缝中漫过的血液以及手心中感触到的形状都告诉他自己正握着鼬的心脏。深沉的恐惧让佐助战栗着站不住,又不敢不站住——眼下任何轻微的动作都可以彻底导致鼬的死亡。佐助知道自己的眼睛在流血,遮蔽在眼前的红色阴翳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佐助也不敢闭眼,最后一次也好,想看鼬的笑容,想看看记忆中那双属于哥哥的眼睛……心室的震颤越来越微弱,世界里布满浓重腥臭的血色——鼬似乎也不见了,只有无法收回的手中还握着一个正在跳动的心脏,可能是鼬的,也可能是佐助自己的。
                  仿佛一路前行至此已是终点,之前人生所有所谓的意义都必须有所着落——是为了让鼬的心脏在自己手中停止跳动?佐助不知道,哪怕现在这颗心脏可能是从自己身体中取出来的佐助似乎也必须这样做——或者只有这样所有一切才不会白费,就算他也早已无路可走。
                  选择与不选择都通向毁灭,但毁灭却不能由自己选择。伫立在无尽黑暗中的佐助不知应该再往何处前行,身后的来路渐渐被强烈的光亮所掩盖,自己则被局限在逼仄的空间中动弹不得,直到最后被光明所包围。佐助仰起头,笔直站立在永无停息的黑色火焰中间,固执的抗拒着那些所谓的光明……天照是鼬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们之间血脉相连的保护与桎梏。
                  ……
                  霎那失重的虚弱错觉让佐助突然醒来,樱刚离开不久,身侧榻榻米她常坐的位置还凹陷着微末的温暖和潮湿。佐助能想象得到樱在深夜里守着他的情形,想象得出她忍着眼泪一眨不眨看着他的样子,想象得出她眼睛里的疲惫、无力还有痛苦在等待中渐渐涣散下去的样子……即使在梦魇最深处的黑暗中,佐助似乎也无意识的笃定这一点。
                  守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サクラ。


                  14楼2013-08-31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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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印象里面这坑进度是第七章,但硬盘太乱当年文档居然找不到了ORZ
                    就这样吧。


                    15楼2013-08-31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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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僵硬的被渐行渐远的窸窣声扰乱。柔和的光线透过纸窗弥撒在房间中,沉降成深浅不一的光斑,将两个人的轮廓都照得棱角模糊。
                      “卡卡西。”佐助习惯性抬眼,一无所见的视线投向卡卡西的位置,突兀而冷漠的出声。
                      “恩?”卡卡西停下,侧身询问,“什么?”
                      “樱……怎样了?”说话时佐助口气有微妙的犹豫,表情似乎也随之收敛,但仍在尽力维持眼下这种无谓的态度。
                      卡卡西饶有兴味的挑眉,盯着一动不动的佐助,直到对方觉察到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回瞪回来。尽管目无焦距,佐助眼中一掠而过的凌厉与暗愠还是让卡卡西颇为满意的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
                      “樱的话……另有任命。转入火影直属团属暗杀部队的调令已经下达。”
                      佐助反应平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么。”
                      “如果你是问她现在的状况——”停顿片刻,卡卡西语气不觉严肃,“突发晕厥,已经送医治疗了。初步诊断为劳累过度,与情绪长期焦虑压抑也有关系。”
                      佐助默然不语,竹帘的阴影遮住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卡卡西却觉得佐助的颔骨似乎在往外凸出,“稍晚一点就出了这么多事……你们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剧烈低咳的佐助无暇理会卡卡西的抱怨,只顾用手撑地以免栽倒。直到呼吸勉强平定下来才慢慢出声——
                      “已经……够了。”
                      阳光透过发隙刻在佐助深蹙的眉头和黯淡的眼睛中,黑发的投影一直扯到嘴角,泛白干裂的嘴唇渐渐被带着新鲜血气的呼吸所湿润。“已经够了。”佐助又重复一遍。
                      卡卡西并不回答佐助,反手拉上房门,离开。人各有命,命运的重压并不因选择逃避或者承担而有所增减,卡卡西确信佐助也知道这点。无论如何,眼下最迫切的是争取时间以及稳定人心。对木叶大局来说,活着的宇智波已成为赌局必须的筹码,对火影和根双方都是如此。
                      卡卡西走后便没有人再进来,大概新换岗的根忍被关照过叛忍需要静养,佐助则在一片空虚的死寂中枯坐。樱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倒下,砸得地板闷响。佐助感觉得到樱倒地时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而她无意识的呻吟却让他立刻想起死前的哀鸣——那些由他亲手造成的死亡,那些他无法触及的痛苦与绝望。只能视而不见。佐助一心想笑,不过轻微的呼吸不稳足以让伤口疼到摧心裂肺。
                      我终究是要欠你一条命么,樱。
                      放心,那一天不会远了……
                      最初的无措被剧痛带来的黑暗压到心底,佐助闭着眼,面无表情的听到从喧杂急救声中传出的含混谵语……对不起,サスー。罗嗦的家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做的都对。以后不要再犯傻了。越是想笑,胸腔痛得越厉害……确认樱已经对外界事物无所知觉之后,佐助才佝起身体,把积在喉咙中的淤血咳出来。——剧烈悬转的黑暗尽头是业火也无法烧尽的鲜血与白骨。
                      我终究是要欠你一条命么,樱。
                      放心,那一天不会远了……
                      斜倚在门口,卡卡西不紧不慢的代表火影向暗部和根发号施令,一概坚决严厉的指示,却又不甚当真的口气。末了,卡卡西才歪头斜睨一眼房间中僵坐的佐助,根专用的绀色囚服异常碍眼,“你是暂时性失明,不要紧。”两手揣进裤兜里,卡卡西在等待庭院中根忍与暗部的交接结束。
                      如若不闻的佐助垂着头,几乎虚脱的样子,深黯的眼睛像两个窟窿凹入眼眶。已能扎到颧骨的黑色额发在他脸上覆了一层灰影,与原本苍白的肤色重合在一起,使他看上去不像活人,更确切的,如同一场尚未完结的死亡。片刻后,佐助才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将腰背挺直了些。
                      “对延长软禁十天的决定有什么话说么?”直到面罩被太阳晒得半边发热,卡卡西才把护额又拉下一些,转身进屋。
                      “随便。”佐助声音低哑,夹着混浊的气喘,很让人怀疑他的肺是不是早就坏了个彻底。而他一开口,卡卡西便闻到了一股比刚才更重的血味。
                      卡卡西拖着脚步向前,逆着昔日学生暗沉而毫无焦距的目光,“也是。”走到佐助身边站定,俯身审视佐助充血的眼睛:“你又没得选择。”
                      毫无反应——确实,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尽管无意挑高的眼角被乱发遮住,卡卡西并没有无视佐助摊在脸上的不耐。“今天开始将由根忍全面接手这里的监视和治疗”,银发忍者转身打算离开,“你应该也知道了。”
                      ……
                      沉默僵硬的被渐行渐远的窸窣声扰乱。柔和的光线透过纸窗弥撒在房间中,沉降成深浅不一的光斑,将两个人的轮廓都照得棱角模糊。
                      “卡卡西。”佐助突兀而冷漠的出声,习惯性抬眼,一无所见的视线投向卡卡西的位置。
                      “恩?”卡卡西停下,侧身询问,“什么?”
                      “樱……怎样了?”说话时佐助口气有微妙的犹豫,表情似乎也随之收敛,但仍在尽力维持眼下这种无谓的态度。
                      卡卡西饶有兴味的挑眉,盯着一动不动的佐助,直到对方觉察到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回瞪回来。尽管目无焦距,佐助眼中一掠而过的凌厉与暗愠还是让卡卡西颇为满意的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
                      “樱的话……另有任命。转入火影直属暗杀部队的调令已经下达。”
                      佐助反应平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么。”
                      “如果你是问她现在的状况——”停顿片刻,卡卡西语气不觉严肃,“突发晕厥,已经送医治疗了。初步诊断为劳累过度,与情绪长期焦虑压抑也有关系。”
                      佐助默然不语,竹帘的阴影遮住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卡卡西却觉得佐助的颔骨似乎在往外凸出,“稍晚一点就出了这么多事……你们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剧烈低咳的佐助无暇理会卡卡西的抱怨,只顾用手撑地以免栽倒。直到呼吸勉强平定下来才慢慢出声——
                      “已经……够了。”
                      阳光透过发隙刻在佐助深蹙的眉头和黯淡的眼睛中,黑发的投影一直扯到嘴角,泛白干裂的嘴唇渐渐被带着新鲜血气的呼吸所湿润。“已经够了。”佐助又重复一遍。
                      卡卡西并不回答佐助,反手拉上房门,离开。人各有命,命运的重压并不因选择逃避或者承担而有所增减,卡卡西确信佐助也知道这点。无论如何,眼下最迫切的是争取时间以及稳定人心。对木叶大局来说,活着的宇智波已成为赌局必须的筹码,对火影和根双方都是如此。
                      卡卡西走后便没有人再进来,大概新换岗的根忍被关照过叛忍需要静养,佐助则在一片空虚的死寂中枯坐。樱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倒下,砸得地板闷响。佐助感觉得到樱倒地时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而她无意识的呻吟却让他立刻想起死前的哀鸣——那些由他亲手造成的死亡,那些他无法触及的痛苦与绝望。只能视而不见。佐助一心想笑,但是轻微的呼吸不稳便足以让伤口疼到摧心裂肺。
                      所谓忍者,不仅要忍受艰困苦痛,更要忍耐内心的软弱和动摇,然后才能活在杀戮憎恨的世界中。而对出身宇智波的佐助来说,消除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与其说自幼养成的习惯,倒不如是无意识的自觉。“这是因为,你留下的任何线索都可能被敌人利用,最终要了你的命。”很多年前,初入暗部的鼬曾经如此解释。这话佐助其实早就忘了,掩饰自己的行迹,烧掉读过的卷轴,销毁敌人的尸体,消除内心的感情——所有都出于忍者的本能。活着,忍耐一切,如同不曾存在过一样。这是身为忍者的宿命,佐助也不能例外。但与大多数忍者不同的是,佐助从一开始便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力——兄长迫使他活着,为了复仇;后来尽管鼬死了,仇恨却还在——族人父母长兄的罪与血都牢固寄生在他身体里,强迫佐助活着,前行——无论以怎样狼狈、丑陋甚至悖反的姿态。
                      佐助知道自己无力,或者不想挣脱梦魇中仿佛地狱的黑暗,而现实中的木叶也不过另一场噩梦。他唯一能为樱做的就是迫使她彻底离开。
                      不要再犯傻了,樱。
                      已经够了……我会活下去,直至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
                      这条路我必须一个人走完,不要跟来。……对不起。
                      这样想着,佐助终于在正午阳光中费力的笑了一下,平静而释然。执勤根忍闻声走近,面具在青荫下微微反光。他看到昏迷的叛忍面如死灰倒在白昼的眩光中,仿佛罪恶在光明面前无所遁形。


                      19楼2013-08-31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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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流之七
                        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佐井才从休息室晃出来,敲门。
                        “回来了。”看着窗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镜像,反背双手欣赏风景的年轻火影并不转身,“事情办得怎么样……有结果么?”
                        跪下,佐井按程式报告:“对方确认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那么?”阳光顿然落到佐井身前,鸣人回到座位上,“你起来说吧。”
                        “是。”目光瞄过房间一圈,确认没有窃听佐井才继续,“只是达成默契而已,连口头约定都算不上。”
                        “这……”鸣人有些烦躁的摘下帽子,“鹰小队供称他们所有行为都是受佐助指示,并愿意用晓尚在开发中的秘术和装备,还有人员网络来换取脱罪。”
                        “那村子的意思呢?”佐井皱眉,目光也变得严肃,嘴角却隐约勾起玩味的笑意。
                        鸣人不耐烦:“根做得出什么样的决定难道你心里不该有数?”
                        “我知道。”佐井收敛笑意,正色回答,“这毕竟是很难拒绝的条件,只要手中掌握了佐助君这张王牌,其他人是早晚的事,确实不用着急。”
                        “你说得对。”鸣人直直盯住佐井,湛蓝的眼睛里涌动着危险而寒冷的暗涌,“‘根’本来打算今天就把人提走——”
                        “本来?”
                        “考虑到佐助至今重伤未愈,所以决定延期执行。”
                        “哦。”
                        “但看守和医师已经全换成他们的人了。”
                        “那……樱打算怎么办?”
                        “调入暗部,不过在正式进入暗部之前她还会先在医院工作一阵。”
                        “……这样,”佐井沉吟一下,“佐助君的事……想必对她打击很大。”
                        “是。”鸣人重重叹气,推开面前的文件,“我担心她要撑不住了。”
                        “倘若鹰小队的事情给她知道恐怕会雪上加霜吧。”
                        “那就不要给她知道。”鸣人站起来,目光灼然而坚定,“我不能再放任樱这样难过下去了。”
                        佐井点头赞同,而后又问:“此次任务要不要透露给樱?她听了心里会好受些也说不定。”
                        “嗯……”鸣人下意识扣击着帽子上的“火”字,半晌没做声,黑夜中樱渐渐消弭于泪光中的苍白笑意蜇得他心里苦涩难言,“还是……暂时对她保密吧。毕竟这件事不能给村子带来任何好处。”
                        “属下了解了。”
                        必须要放弃,只有认清现实才不会受伤害。所以——
                        “别犯傻了”
                        “既然是已经决定的事。”
                        ……印象中上次七班齐聚还是决战前夕的事,因为任务他们在野外露营。清晨即将上路时卡卡西叫住她,银发老师和金发队友欲言又止的表情在熹光中渐渐明显。
                        “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樱。”
                        “诶?”
                        樱记得自己抱膝蹲下去半天不吭声的样子吓坏了他们,尽管抱歉的想笑,似乎又没能笑得出来。“对不起,小樱,直到现在才告诉你实情”,“村子有纪律,所以才对你隐瞒到现在”……鼬的任务,斑的仇恨,宇智波的灭族真相。尽管没有一句话提到佐助,不过根本不必再讲下去——佐助是木叶最危险的敌人,这一现实不会因任何情由而改变。作为木叶忍者,她必须有与对手誓死战斗的觉悟——不能再和上一次一样了。
                        真相究竟如何并不重要,活下来并赢得胜利的人才有资格决定何为公道和正义。而身为忍者,最忌讳的便是被个人感情所左右,自己身败名裂事小,陷同伴与村子于危险事大……当时卡卡西说的每一句,樱丝毫不敢或忘,她也的确是抱着这样的觉悟上战场的。
                        为了和平,为了村子,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必须牺牲。
                        ——就像宇智波鼬做的那样。
                        ……


                        20楼2013-08-31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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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踽踽独行的身影前进的很慢,一路留下的气息与血迹都不曾消除。手握染过毒的苦无悄悄接近,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樱觉得那个强直而瘦削身影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熟悉,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仓促的心跳声似乎在每个角落浮动,樱抿紧嘴唇,迅速出手将苦无力道精准的刺下,骨骼细微的崩裂仿佛蝴蝶折翼的声音,刹那间消逝,从刀刃传回手掌的是内脏柔软而空洞的感触。带着心跳热度的血漫溢出来,冷却同时抽离出一股带着金属锈迹的腥味。
                          对方的身体似乎因疼痛而深佝下去,却并没有立即倒下,没有任何挣扎与哀叫,只有鲜红的血液在源源涌出。樱确信自己刺中了要害,但这样被延缓的死亡还是让她非常不安,无法继续也无法离开,最终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将苦无推向了更深处的要害——
                          看不到那只正扼住自己喉咙的血手,樱视野中只有一双充满仇恨的写轮眼,无边的黑暗中满布着烧尽修罗血池的业火……意识在白耀的电光中渐渐模糊,樱觉得身体渐渐轻松了起来。或许,死亡才是最为廉价的解脱。
                          瞬间失重的错觉结束了整个恐怖的梦境,睁开眼已是正午时光,以及很多天没有见面的佐井。
                          病室温暖而明亮,从窗口可以看到火影办公楼楼顶的木叶村徽,颜山上七代目的轮廓正渐渐成形。一切都宁和安稳的恍若隔世。淡蓝的窗帘在熏风中徐舒翩拂,卷进来丝缕荼蘼香气。
                          “喂,丑女!你别老无视我呀~”佐井似乎耐不住沉默,首先开口。
                          “我在听……”樱中气不足的回应,躺着没动。左手点滴挂得太快,所以整条手臂现在都僵硬得不行。此刻樱异常希望佐井把话说完了就赶紧离开,好让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真冷淡呐,我是刚出完任务就特意赶过来看你的。”佐井消息观察着樱的脸色,嘴里一如既往地不吐象牙,“怎么,和佐助君闹别扭了?”于是佐井看到原本好好裹在被子里的樱气得哆嗦一下,扭头怒视:“你不要乱讲。”
                          佐井无辜状自我澄清:“只是随便问一下,哪知道你会有这么大反应……看来真的吵架了。”
                          樱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下才开始觉得恼火:“算了,随你怎么想都无所谓……”说着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立即被佐井扳住肩头给按了回去。
                          “你现在必须休息。”佐井口气少见的严肃。
                          “……”樱默然,一副“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的样子。
                          佐井拖把椅子坐到床边:“转入暗部的调令你知道了?”
                          “不是木叶医院么?”
                          “只是暂时安排你在医院工作,不过鸣人,呃七代目的意思是要你调入火影直辖的暗部——你的意思呢?”
                          “服从命令。”
                          佐井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樱被阳光映得苍白的肤色和疲惫涣散的目光:“佐助君的羁押期恐怕会再延长一段时间,不过监视和治疗的工作已经全部由‘根’接手了。卡卡西老师的意思……愿意的话你可以继续回去住,但是无权干预任何与佐助君治疗相关的事宜。”
                          “嗯。”过于明亮耀眼的光线让樱看不到佐井的表情,沉默片刻樱才谨慎地询问,“为什么延押?”
                          “为了写轮眼——”佐井直言不讳,“那双眼睛万一真废了责任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哦。”
                          “嗯,就是这样。”佐井始终微笑,他显然并不介意樱对此的想法,低头翻看床侧挂着的病历卡,“你也太胡来了,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
                          “休息一下就好了,”樱转过埋在枕头里的脸,淡笑解释:“之前比较辛苦是因为审查期不允许使用查克拉,一旦解开了就没事了。”
                          叹气,佐井认真凝视樱眸光躲闪的眼睛:“我觉得你有心事,樱……今天你笑得比我还假。”
                          “所以……就不要追问了……”樱困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又接着补充:“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直说好了,我都受得了。”
                          佐井默然起身,他知道樱的视线正落在他的嘴角上,于是脸上挂出了标准假笑一枚:“没事的……你只管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佐助君……睡眠不足可是会越变越难看的哦,丑女~”
                          “Sai!”樱在床上半撑起身子,探究的眼神掩藏在不满的表情之后。
                          仰着头看着将要滴尽的药液,佐井慢悠悠的退到门口,满意的评论:“这才像你啊,樱。”
                          “说话一贯欠抽也是你的风格。”樱冷冷吐槽。
                          已经走出门的佐井闻言又把门拉开一道缝:“或许我不该多嘴——无论发生什么,都请相信鸣人君和卡卡西老师,你们是同伴嘛。”
                          ……
                          佐井走后樱还是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虚浮的疲倦重又将她拖入沉重的黑暗,镇定剂仍在起效,没有精神思考,也没有气力伤心。樱宁愿自己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睡下去,不必醒来。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的樱费力的把右手从被子里抽出,忐忑的展开紧握的拳头,什么都没有——干热的手心纹路分明,并不像她所害怕的那样沾满血迹。将被子拉过头,尽管胸口闷得隐隐生疼樱却不敢哭出来。
                          现在不是连哭的立场都不复存在了么。
                          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想让人看到她没有来由的剧烈颤抖,输液袋也被她的动作扯得来回晃动,全没注意到药水已经滴完的输液管已经开始回血。待发现后抖着手拔下针头,暗红的粘稠液体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地。
                          ——不知道佐助君的伤口是不是又出血了。
                          这个念头似乎让心跳停顿了一下,继而越跳越快直到透不过气来,然后便控制不住的失笑。咬住嘴唇身体蜷伏成一团拼命忍耐却还是笑得浑身哆嗦。
                          在佐助说要离开的时候,樱确实有背后被砍了一刀的感觉,没觉得怎么疼,反而是近乎麻木的坍塌感,亲手把佐助推上绝路的恐惧与负疚让一度樱以为那个身陷困死境的人其实是她——
                          独自被留在一个正在崩坏的世界里茫然无措。时间荒芜成一片,永无尽头。
                          醒来之后樱反而觉得自己能够平静面对了。正如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木叶的忠诚,佐助也从未改变过他的初衷。宇智波佐助背叛的是木叶,不是她春野樱。既无所谓承诺,便无所谓离弃,更谈不上背叛。
                          樱不知道佐助现在情况如何,也不敢猜他的下场到底如何,抑或有没有下场都还难说。樱也无从知道佐助知道她晕倒了会怎么想——樱从来都揣测不透佐助的想法,也许是不能,也许是不敢。
                          ……也像,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吧……还是说佐助对这样的结果其实早有准备?半死不活捱到众叛亲离那天,难道只是为了能好好看清自己的下场?……再这样想下去樱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佐助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清了全部,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所以最终才会强笑着放弃无所谓的幻想,若无其事的否定所有的努力?
                          樱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却又不知为什么总是无法彻底放弃。
                          和鸣人的谈话仿佛一场迷梦,尽管理智可以判定它确实曾经发生过,但樱只觉得强烈的虚诞和与滑稽。在意一个人的心情,甚至比现实来得更加真切——哪怕是再也不会说出口的喜欢。
                          樱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飒飒东风将雨水吹成一道白幕,隔绝街巷。樱谢绝医院挽留自己休息的好意,因为忍者登陆书和医忍资格证书都还放在旗木家,她需要尽快取出证件办理转职手续,回归正常的木叶生活。望中青色绵邈,山峦间云缭雾绕,空气也比中午凉爽很多。缓缓走在路上,鲜少见到行人,樱心里反复暗示自己见不到的见不到的,但同时又有丝绺微弱念想把心底最软和的地方越勒越紧,磨得呼吸生疼。
                          走到山脚时雨已经停了,水滴从树梢坠下,簌簌落在草丛里。翎羽微湿的燕子从面前翩飞而过,似乎并不怎么怕人。山风掠过,青草偃附,低涌的波纹沿展得很远。樱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守卫的根忍相当和气,验证身份后立刻放她进门。庭院也还是之前老样子,安静到死寂。房顶的积水从檐角滴下,广缘老旧的地板似乎一踩上去就能吱嘎吱嘎的压出水来。樱轻手轻脚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目光只在低头捋顺乱发时才无意偏了一点。
                          ……
                          是的,佐助在这里。


                          21楼2013-08-3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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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暮色中樱站在门口,看着房间一隅中枯坐的佐助。光线在他们中间褪成暧昧的昏沉雾气,身着绀色囚衣的犯人还坐在清早的位置,光线渐渐消去,仿佛一块行将被暗潮卷没的礁石。脑子里一片空白,樱却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想些什么,是年华中沉积的过往,还是孤独而无望的思念,还是他的罪过与下场……如果只是曾经的迷恋,如果能彻底撇清立场,那么此刻未始不成为快意。
                            佐助的眼睛略微动了下,然后又恢复到毫无活气的状态,显然并不在意。颓丧的,落魄的,屈辱的重犯——他活该受这种报应,而她则是个不合格的看守。樱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尽管知道这是不合规定的行为,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放弃的,想要靠近的,想要确认的,想要坚持的……心中很多事情都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明晰起来。房间新换了织有灯芯草的榻榻米,但草席上铺展出的纹路却硌得她脚底生疼。听到脚步声佐助才缓慢的把头抬起来,视线空洞而迟缓的循着声音的来路投向她——一瞬间樱冲动地想阖上佐助的眼皮,那不是死人一样的眼睛,而是死不瞑目的眼睛,温润平静瞳心之后是更甚于死亡的的黑暗。
                            樱静静走近,呼吸中带着连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颤抖,却并不害怕。或许她也和他一样已经没什么可再失去的了,彻底自暴自弃如同赌徒的心理似乎让樱胆气渐渐壮了起来。佐助坐在那里,并不看她,眉心越来越深的阴霾为额发遮蔽。樱就站在佐助身边,居高临下俯视这个据说极端危险的叛忍。同所有看守一样。
                            囚服里裹着的似乎并不是生人的躯体,倒像一具带活气的骨骸。佐助的脸早已瘦脱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现着精密医疗术式的痕迹,僵坐的身体半佝着,脊骨关节清晰可见。樱知道佐助不是不想坐直,而是他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在顽固抗拒任何拉伸伤口的动作。
                            难道这就是那个高傲的少年、强大的忍者,那个让她喜欢到不可救药的人?
                            樱慢慢蹲下去,房间中的黑暗让她只有在很近的距离下才看得清佐助的面容。刻意维持的镇定与冷静不知何时被紧张与无措所代替,时间凝固在霎那。佐助感觉到来者的动态,也定睛望着身边,棱下那双沉渊似的眼睛看得樱怔了一下——
                            原来你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サスケ君。
                            踮脚半蹲在原处,任由佐助淡漠而涣散的视线停在自己身后,他不问她是谁,她来做什么,她想怎么样,他也不再命令她离开,只是安静的抬头望向黑暗中的某处,仿佛无所挂碍的眼神。樱无法自欺见到佐助那一刻的安心,尽管仅是刹那,似乎也已经心满意足。
                            慢慢的低下腰去,盯着黑色眸心中映出的迟疑的狼狈的陌生的自己,樱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佐助心里头燃烧,一直到把他的生命烧尽为止,都会强迫他活下去,哪怕苟延残喘。但那是她所看不到的东西,也是他决不会给她看的东西,都隔断在血色与暗夜交织的眼眸中。
                            佐助眼眶深陷,过长的额发几乎能戳到眼睛,但他感觉不到。明明是毫无焦距的目光,樱却悚然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无论她的深爱与怨恨,还是她的不甘和无奈,一切都无所遁形。佐助渐渐收拢了目光,定睛望着她,一如继往的沉默。樱看到他眼中的锋棱和寒意渐渐退去,收敛到暗昧苦涩的微光里。樱入神的盯着佐助,反正知道看一眼少一眼,于是下意识用力而认真的看着他——想要记住,哪怕多记得一点也好,就算终究会忘记。
                            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见的宁静软和,知道自己大概是看恍惚了,樱却不忍去想佐助已经失明的事实,宁愿暂时逃避在温情的假象之中。佐助的目光里似乎有道歉,有道谢,也有未曾明言的道别。就算一厢情愿也好,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时间。这么想着,樱的眼睛开始酸痛得难受。樱回望着佐助,放下一切掩饰勉强和刻意的望着他,尽管立刻觉得虚脱疲倦,但樱并不想停下来,这才是真实的她——苍白、软弱、进退无据的春野樱——正是这样的她喜欢宇智波佐助很多年,时间长得连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良久,佐助突然别过头去,撑在席上的两手勉强用劲挺直身体:“回去吧……”声音虚弱。
                            “火影大人的肩伤已经好了。”樱反而坐下,答非所问。
                            闻言,佐助黯淡的瞳心毫无波澜,只是撑地的两臂在隐隐发抖,肩膀不自然地耸出,人显得极为僵硬。
                            “之前……”樱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打断。
                            “够了!”
                            佐助猛然抬起右手的动作让他身体剧烈晃动,樱吓了一跳,以为又是要催她出去。没想到佐助只是把右手狠狠压在左胸的伤处,战栗着偻低身体,拼命咬紧牙关不作一声。樱知道这是使用医疗禁术的后果,尽管伤势可以尽速痊愈,但恢复初期这种术会让病人有种血管肌肉被硬生生从体内往外拽的痛感——将创口周围截断的经脉血管强行拉扯联接到一起的痛苦并不亚于上刑。大滴的汗水从佐助的额头滚落,黑发一条条粘在凹陷的脸颊上,压抑的五官扭曲在她所看不到的侧影里。
                            “……”樱伸手下意识想去搀扶,却畏于佐助完全拒绝接近的姿态缩回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想要碰触,似乎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她现在无权干涉任何宇智波佐助的治疗事宜,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等他慢慢熬过去。即使光线暗淡下去,樱也能清楚看到佐助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直到佐助静脉突出的右手僵硬松开,樱才算透了一口气。佐助慢慢将手挪下去,扶到地上,再次费力的撑起身体。这个动作让他的肩背形状怪异的凸出,抬起头,佐助口气平淡的说了句:“看够了就赶紧回去。”
                            樱先怔住,随即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困在阴影里的佐助固执的闭着眼,气息滞重,泛白干裂的嘴唇上一道紫黑色的深痕。樱知道牙关正在哆嗦,却不知道自己是佐了半天佐不出来,猝然发出的一声哽咽让她受惊一样捂住嘴,动作过度慌张以致腥甜的血味后知后觉地窜满了整个口腔和咽喉——直到这时樱才知道自己已经哭得上不来气,不愿守着佐助哭,但又没办法立即压住抽泣——而佐助漠然无闻的状态更让樱觉得委屈无措。
                            “……别哭了。”佐助干涩的声音和耳鸣混在一起让樱几乎分辨不出,恍惚怔忡中,似乎佐助后面又说了一句“哭什么——”,樱不知该如何回应,从牙缝里钻出来的抽泣和哽咽根本压抑不住。佐助一动不动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绀色囚衣在樱摇晃的视野中被蒙上一层雾气。
                            俯身探过去,樱鬼使神差的跪在佐助身侧,过近的距离反而只能让她看到一小片阴影。昏昏沉沉的樱在熟悉的药味中闭上眼睛,不能自主地将额头倚在佐助瘦骨嶙峋的肩上。
                            佐助毫无反应。
                            樱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安稳下来。为了尽量避免把重量压倒佐助身上,樱将腰背都挺得很直,拘谨难熬的姿势。淡粉的刘海垂在佐助衣服上,散开,合欢花一样的形状。她不再是那个会肆无忌惮搂着佐助大哭的小姑娘了,虽然不想再依靠别人,但现实总是不留余地的打碎她的幻想……不可靠的家伙,她痛恨这样的处境却无力改变,想要挣扎却不知不觉越陷越深,直至疲惫不堪到想要听天由命。此刻樱只想汲取些微的温暖,让她不至太绝望,让她还有勇气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或者因为樱把心里缺得那一块藏得太久了,以致和佐助这样在一起的安稳与踏实竟然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皮肤被佐助的衣褶印上深浅不一的痕迹,而樱却并未留意,她同样不知道自己已失却温度的泪水于黑暗中无声打在佐助冰凉麻木的手背上,浸洗不去血垢尘埃,却让佐助略微有种灼蚀的疼痛。
                            沉默良久,两人仍然各自维持着这个似亲近似疏离的姿势。在樱几乎快睡着的时候,佐助突然开口:“樱……”
                            “什么事,佐助君?”
                            “……我饿了。”
                            樱像受了惊吓一样往后仰,腾得站起来,顾不上头晕,急急往外奔:“稍等一下,我去做饭。”
                            暗部们偶尔会用旗木家的旧厨房做点简单的饭菜,樱估计厨房里应该还留有一些食材。计算时间,佐助从注射抑制剂之后便再也没吃过东西,樱都不敢想佐助是怎么撑过来的。怕佐助久等,樱先温了一点现成的米饭和味噌汤给他端过去,“佐助君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做。”把碗筷在矮几上摆好,樱小声问佐助。
                            “随便。”佐助无所谓的应声,右手费劲的抬起来,颤颤巍巍的摸索着筷子,动作僵硬。
                            樱背转身去,不忍再看,勉力平稳下声音又说:“我再做份番茄过来。”
                            佐助很轻的嗯了一声,接着就是瓷碗倾倒菜汤翻洒的声音。
                            走到门口的樱强迫自己不去回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门出去。他们心照不宣而又自欺欺人。
                            等樱把做好的饭菜端过去,佐助碗里的米饭还剩四分之三的样子。一碗汤还没喝就全洒了,可以想见这半小时中佐助只能用米饭充饥。虽然手指依然不太灵活,但佐助使用筷子的动作比开始熟练了不少,因为很久没有正常进食过,这一餐佐助显然并不适应,皱着眉头一点点咀嚼再硬往下咽,完全一副吃药的样子。
                            樱走过去,先把之前碰翻的汤碗撤下,拭净几案上的汁水,故作轻松的说:“我做了些比较清淡的东西,佐助君要不要尝尝看?”
                            佐助停了片刻才道:“你去吃吧,我已经饱了。”
                            不理会佐助的拒绝,樱把饭菜端上,热腾腾的蒸汽氤在眼里,恍惚间如同一个不真实的梦境:“稍微尝一点好不好,佐助君?”
                            似乎不耐樱的要求,佐助重新拾起筷子,手却在半途停住,不知该落在哪里。迟疑片刻,又回去夹了一点米饭送到嘴里。仿佛感知到樱讶然的目光,佐助别扭的偏过头,不耐烦的神情摊了一脸。
                            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樱伸手止住了佐助还要夹米饭的筷子。意外之下,佐助下意识就要松手,樱随即往下握住佐助的手指,一时间气氛微妙,不知名的情绪在各自心里流转无痕。任由自己的手被攥住,佐助并不作声,只是默记着樱夹菜的位置和顺序。
                            樱很想说,不合口的就别吃,或者,大病初愈稍欠着一些比较好,心里面晃过很多话,却终究没能开得了口。佐助的手她握得很虚,况且还要用拇指食指夹住筷子。樱的手轻轻覆在佐助手上,瘦硬的骨节不经意间陷到软和的纹路里。佐助一言不发地随着樱的手势,呼吸之声相闻。
                            ……
                            樱放开手,拿起勺子:“做了一碗番茄蛋羹,也不知佐助君你的胃口怎么样……”樱不敢提过去,也绝不愿想以后,只是专心致志的把尚且温热的汤羹慢慢舀到佐助的碗里:“不喝也不要紧,反正这样米饭可以泡得软一些。”
                            待所有事情结束,佐助有些含混的轻声说了声谢谢。樱却愣怔着退开,在佐助侧前方坐下,对着他瘦棱棱的身影发呆。这次佐助记住了各盘子的位置,米饭也被热汤浸软,吃起来容易不少。樱就坐在一旁看着佐助吃饭,无意识的观察他每一个习惯动作和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不知道佐助如今口味怎样,也不知道佐助现在的身体是否能适应这样进食——既然不能指望佐助的反馈,于是樱只好自己看着办。
                            热气很快散尽,房间里浅氲的饭菜的香气让樱略微有些恍神。佐助吃得很慢,眉头却皱得不似刚才那般紧,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他吃饭的习惯依旧和少年时一样,不洒不漏不出声音,跟鸣人天上地下的差别。
                            樱坐在佐助面前,侧头看着他一点点把米饭吃完。那种佐助正在好起来的感觉让她无以言喻的兴奋,甚至有些坐不住——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樱也完全忘记了若是佐助身体恢复,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只希望他能一天天的好起来。
                            而此时片刻相对的时光,仿佛就是樱全部的幸福。哪怕他们被黑暗与死寂所包围。
                            真的想,能这样和你一直在一起啊……サスケ君。


                            22楼2013-08-3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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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还有一段,不过实在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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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楼2013-08-3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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