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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和做完晚上的轻量练习后,在回到房间的路上切原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打开来一看,有前辈的温柔鼓励,也有赢不了越前绕操场三百圈的冷嘲热讽式的另类加油。翻过了十几条短信,他终于找到了最想要的那一条。
“我知道这场比赛对你的意义比决赛更特别,但是别有心理包袱,好好打。”简单的一句话,正如柳莲二的为人,淡定平和,从不闲言碎语。
“什么嘛。跟昨天的短信有什么区别啊。”切原嘟着嘴抱怨,可嘴角得瑟的笑意怎么也收不回去。就像当年组成双打,切原发狂时柳的轻轻一敲总能把他压制一样,此刻切原的心境也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
越前龙马,他的老对手,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老朋友,这场比赛对他的意义确实非同寻常。从国中团体赛起,他对上越前就是胜少负多,每次见面他看见越前那副拽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在外人眼里,没准又呆又迷糊的切原赤也比越前龙马还像小屁孩,但切原自认为经历过七个前辈的摔打至少在面对比自己年长的人时自己是相当有礼貌的,哪像某个压低帽檐对前辈说“还差得远”的臭小子。
当然最关键的必然是,他就没怎么赢过越前,这才是怎么看对方都不爽的主要原因。
可另一方面,他们却是日本当年那一批国中生中唯二在职业网坛打出一片天的,彼此之间确实存在那虽然少但毕竟有的,奋斗在同一条路上的惺惺相惜。
这一点,看着切原赤也长大的柳莲二相当有发言权。
“总是闹着要打败越前,但是每逢可以见面的比赛又把对方一起拖出去玩的赤也很可爱。”前年的日本东京公开赛(*3),照例的比赛结束后切原把越前拖出来吃饭,陪着切原一起去烤肉店的柳这样跟众人解释。
把头发吹干,切原爬上床侧躺着继续玩手机,正当他点开twitter时,短信提示音又来了。
“现在乖乖关灯睡觉,微博不要刷太晚。”——柳莲二
海带头耸动两下后,了解到就算他现在抓狂也拿此刻身在远东的参谋无济于事后无可奈何地放弃。爬起来关掉床边的灯——关灯途中顺手把手机放好,被子一蒙准备睡觉。
当然也就错过了最后一条短信。——比赛加油,这条短信你大概早上才看得见就不加明天了。
切原翻了个身,轻声嘟哝了些什么。他在做梦。
梦境开始时纷乱繁杂。
神奈川的天空是澄澈的蓝,学校附近的海岸线因为被海湾环抱的关系有着和煦的风。每天每天,沿着海岸线的公路奔跑,仿佛奔跑在一条无止境的追求理想的道路上。
那时他被三巨头压得死死,还时不时地被前辈们拿来调戏解闷,但也无所顾忌,除了认真打网球什么都不用关心。被灭掉五感被迫挺尸场边的样子,被铁拳制裁后温柔上药的样子,外出迷路被领回来后被罚跑圈的样子……
后来走在他前面的人都消失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立海大初中部的网球场上。学着承担部长的职责,学着在球场上控制自己,学着不去思念头上有七个前辈罩着的感觉。再后来他带领一群新的小鬼头夺回属于立海的,常胜不败的神话。
再后来,梦逐渐变得清晰。
高一时,随着立海全国大赛的优胜,他终于下定决心走上职业的道路。听见这个决定网球部的前辈居然没有一个表示诧异,好吧除了担心他在国外训练时因为英语负分把自己弄丢。
柳那时摸了摸他的头,一直对他微笑,没有说什么话语。
在西班牙的第一次试训,他惊异于教练对自己打法的了解,谁知对方掏出一本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笔记本,那上面有切原自己非常熟悉的,属于柳莲二工整的字迹。
17岁那年第一次闯入ATP巡回赛决赛(*4),虽然没获得冠军但是却依然收到了来自远东的鼓励。
18岁他闯进澳网八强,成为继上一年越前龙马之后成为第二位在澳网闯进八强的日本选手(*5)。一月份的墨尔本阳光灿烂,他却莫名其妙地想象起一月此时京都静谧的雪景。
20岁,他终于收获了第一个巡回赛冠军。这是他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一个赛季,澳网,温网,美网先后闯进八强,法网更是晋级了半决赛,世界排名终于进入了前十,媒体纷纷惊呼这个来自东方,头发卷卷的青年所拥有的神奇力量。
21岁,罗兰加洛斯的天空下,他伸出手遮挡住阳光,试图掩盖住流泪的眼眸,他发现比与冠军失之交臂,不能够打完比赛更让他难过。拿着膝盖检查具体情况的报告,他回到神奈川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