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un Yoon°【130310】【改文】你是我的翅膀

Chapter 1
一片看似宁静的天空，艳阳挂在天边，散落在碧空的云朵，在单调的碧蓝上增添了一分色彩。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引擎发动时的燃油味。
一摸黑色如利剑一般瞬间从空中划过，伴随着引擎的轰隆声，机身灵巧的穿梭在云间，紧紧咬着前方战机，机身动作行云流水，如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犀利的不愿放走任何一只猎物。
驾驶舱中，身着飞行员装备李宗泫，忽然快速向后拉杆，机身一个完美的“眼镜蛇机动”，飞机120度后仰，以超过110公里/小时的速度骤减，摆脱敌方僚机的追踪，也成功躲过对方主机的锁定。地面塔台的指挥官看着屏幕，不约而同发出小小惊呼。
李宗泫瞅准了时机，指挥着僚机引开对方注意，并且迅速向陆地塔台发送请求指令，“809导弹锁定完毕，请求发射。”
“可以发射。”
塔台指挥官下达指令，电子屏上模拟809号战机一举击中目标。李宗泫又一次完美完成了空中干扰对抗，并且刷新了他的作战记录。观战的不同国籍的将军们站起来鼓掌。
李宗泫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在大本营的最后一飞，落地之后就要离开了。眼神一一扫过装备设施，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第四代歼击机F-15，相处了三个月，现在要离开，还真的挺舍不得的。
“809请求指挥官同意，低空通场。”李宗泫用流利的英文提出他在国际空军训练营的最后一个请求。
指挥官们对视看了一眼，“可以低空通场。”
低空通场，是空中的最高礼节。收到指令后，李宗泫驾驶着飞机从空中俯冲而下，如一把刺向地球心脏的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距离地面仅100米左右的空中做了回旋缓冲，这样完美的俯冲，几乎没有人做的出来，因为一个不小心，发动机会空中停车，而后果就是，机毁人亡。
李宗泫随后以超低空在跑道上飞行。这个时候，飞机于地面的距离不足一米。
机场的人们，不管军官或是将士，全体起立，敬礼。机舱中，李宗泫的表情庄严且肃穆，带着手套的右手放在左胸前，紧紧贴着红色的五星红旗。跑到一侧，多个国家的国旗迎风飞扬，其中那抹红色最为耀眼。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给祖国丢脸，没有给自己的部队抹黑，临走前又一次完美完成空中对抗，他可以荣归故里。
李宗泫被授予了大本营象征最高荣誉的奖项。中国也许没有最先进的歼击机，却有最优秀的空军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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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泫回国极其低调，没有鲜花列队，没有人接机，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身空军军装，像极了天海相接的那抹色彩。
在训练营每天都有紧张密集的训练，忽然结束，精神的放松让他觉得分外疲惫。再加上十几个小时无眠的行程、时差。李宗泫手指轻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开门下车。身上的军装整齐有型，步风沉稳，却难掩他的疲惫。
“妈妈，是解放军叔叔吗？”
“是啊。”
“妈妈，解放军叔叔的衣服为什么是蓝色的？”
小女孩儿声音清脆，童真且懵懂。李宗泫背对着她，等着电梯下来。
“因为是空军。”
“为什么不是绿色？”
“陆军是绿色。”
“妈妈，绿色比蓝色好看，对不对？”
李宗泫微微侧身，显然是听到了她说的话。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粉色公主裙，手里拿着一个粉紫色气球，一双大眼睛忽闪着。
“哇……”
李宗泫睡不好的时候，心情就会格外差，但是对于这个批判他军装不好看的小姑娘绝无恶意，而她居然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女孩儿妈妈赶紧弯下腰抱着她哄着，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说： “呦呦不哭，别害怕，妈妈在，呦呦刚刚不是说想吃巧克力吗？妈妈带你去买好不好？”
“……嗯。”被唤作呦呦的小女孩儿抽噎的点点头，不死心的又看了李宗泫一眼，而他此时眉头皱的更深，呦呦嘴角一撇，眼看又要哭了出来，她的妈妈赶紧拉着她走开，走前很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大男人和小姑娘叫什么劲儿？还解放军呢。”
I

这个时候，李司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还没站稳就焦急的喊，“三哥回来了？三哥你没事儿吧？”
李宗泫回头眯着眼睛看着李司，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没事儿吧？”
李宗泫拍拍腿站起来，“不是我，你三嫂。”
“车祸”这个词就像炸弹一样，“轰”就在李妈妈心里炸开，慌张的拉着林允儿左看右看，刚刚那高高在上爱理不理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关心。
林允儿一边说着自己没事儿，一边用眼神儿狠狠的剜李宗泫。他倒好，耸耸肩一副和我无关的样子。
出车祸这事儿，是林允儿自己说，而他只是转述。
李司手指不停转着小跑的车钥匙，长腿一伸，坐在李宗泫旁边。看着他，点点头，很认真，“好久不见，请多关照。”
凡是开口都带刺儿，李宗泫端着杯子喝茶，不理他。
“不谢谢我啊？本来想帮你，让你感受一下老太太对你母爱的关怀，谁想你更爱媳妇儿。哎，你是不知道，这年头接到你的电话，比中奖都让人稀罕，能接到你的电话都恨不得满世界吆喝，生怕没人知道。所以啊，你前脚让人把三嫂车子开回去，六子后脚就给我打电话。说起来你可真不是亲哥，回来这事儿还得让外人告诉我。”李司话唠，一张嘴就说个不停。
“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啊，有没有觉得我天资聪明？救你与水火啊。”
李宗泫微微侧头，“我谢谢你！”
李司有些得意，头一偏，谄媚的笑：“妈咪？我们何时进晚餐？”
李妈妈看着李司皱起眉头说：“又皮痒了？”
李司冤的想哭，躺着都中枪，他可是每天都回来请安的。他觉得这么多年来，凡事到他这都得打折扣。风雅颂，老大老二老三，多好的名字！他不就是第四个爬出来的，晚了几年而已，怎么就叫初四了？他应该复姓大年，这样才喜庆。
李司站起来，双手抱肩仰着脑袋，“说吧老太太，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顶着住。”
“小叔，你又犯神经了？”
李司听闻回头，看见穿着一身毛睡衣的李茗子伸着懒腰从楼上下来。“有你什么事儿？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李茗子撇撇嘴，在看见李宗泫那一刻，小姑娘特别高兴，一蹦三跳的过去，“三叔回来了？三叔你又帅了呢！”
“哎哎，刚跟你说话呢！”李司拉拉她的胳膊，重复着自己地位的重要性。
“先等会儿，容我先参见太后娘娘，”李茗子机灵着呢，她就是被楼下说话的声音吵醒的，早就看出老太太心情不好，风口浪尖上，“奶奶，祝您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还捧着她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李太太今天生日，可是心情分外不爽，李茗子也难逃。“夜不归宿，早上六点回来，一睡到现在，李茗子，你是嫌我寿命太短吧？”
李茗子缩回脑袋收起笑脸，讪讪的退回沙发前坐下，一屋子人全被李太太“关爱”了一遍。个个耷拉着脑袋，不管平时再怎么有气焰，这会儿都矮了半截。
李老爷子一进门看见一屋子人，本来挺开心，可是再一看他们的表情，还有正中间那尊“佛像”，心下一番了然。
“夫人，生日快乐。”
“嗯。”李太太应了一声，依旧坐在沙发上不动。
脱了外套递给秘书，目光环视了一圈儿，“人也齐了，开饭吧？”
李太太瞥了老爷子一眼，“你看谁家这个点儿吃饭？夜宵啊？”口气有些不善，说完站起来走回卧室，并且“砰”的关上房门。
对着老伴儿和颜悦色的老爷子，对儿子媳妇儿就没那么温和了，脸一拉，口气颇为严肃的说：“还愣什么？赶紧让老大和老二给你妈打电话！”
最终，老太太接了两个儿子的电话之后，心情才有所好转。家里早就备好晚餐，终于可以安心的吃顿晚饭。
李家二老是知道李宗泫回来的，所以看见他并没有惊讶。离开前，李宗泫跟着老爷子进书房。在儿子眼中，父亲一直很严厉，很少会对他们表扬夸赞。
“辛苦了。身体还好吧？”
李宗泫站在书桌前，双手背在身后，毕恭毕敬的说，“还好。”
“记录优秀，表现很不错。”老爷子很难得的夸奖了他，李宗泫表情略微缓了一些。
“这几天好好陪陪允儿，她跟着你也没能享什么福。”
“是，”李宗泫想了想，有些艰难的提要求说：“荣誉授予那天，能不能让允儿参加？”
那是一年一度全军最高荣誉颁奖，到场无一不是军人，而允儿显然连第一个条件都不符合。李宗泫承认，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他真的很希望，允儿可以看到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他，让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痞子，而是一名优秀的空军飞行员。
“我会安排，回去休息吧。有空多给你妈打电话。”
“是，我知道了。”

上班？林允儿忽然挣开眼睛，看见床头钟的时针位置，身子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就直奔浴室。乏力，林允儿撑着浴室的墙壁缓了好久，有一个贴切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她此时的状态——纵欲过度。
裹着浴巾从房间出来，李宗泫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拨动着屏幕。林允儿从衣帽间挑了一套浅灰色套装和一件驼色大衣，眼神扫过一整墙壁的高跟鞋，最后落在双C黑色平底鞋上。她怕自己腿软，穿上十几厘米的高的鞋子会恐高。
阿姨一早就过来做了营养早餐。李宗泫和林允儿一样，不会做饭，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下过厨房。
林允儿把最后两颗巧克力塞进嘴巴里，把空盒子扔进垃圾通过。
李宗泫碰了碰她的胳膊，“喏。”
林允儿回头瞥了一眼，“什么？”
“赔给你的。”
四四方方的大盒子，掂量着有些分量，林允儿不太相信的说：“赔给我？你会那么好心？”虽是这样说，可仍动手拆了包装纸，GODIVA的盒子露了出来。是一直以来她喜欢的口味，却很难在国内买到。林允儿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猫尾狠狠扫了一下。
“你吃了我的巧克力，所以我不会跟你说谢谢的。”
李宗泫冷笑一声，走出房间，“不想迟到就快点儿。”
林允儿走到自己的车边，忽然发现车钥匙没了。这才想起头天车子是被人送回来的，钥匙应该也在李宗泫哪里。
“钥匙呢？”
“我送你。”
林允儿摊手，“钥匙给我。”
“允儿，我送你上班。”
“李宗泫，你如果闲的没事呢就回家陪老妈，不然回我家陪你丈母娘喝茶，别在这儿缠着我行吗？我是上班，又不是上战场。”
“不怕迟到了？上车！”李宗泫不再等她妥协，直接拖到车边塞进去。对于这样一个过分自我、你说什么她偏偏不爱听的人，不能跟她说太多，没用的。
车子驶上高架桥，林允儿闭着眼睛假寐。
“后天上午没事吧？”
“睡觉。”
“陪我去一个地方。”
“没空。”
“只要一会儿。”
林允儿回过头看他，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时、间。”
“到时候就有了。”
“李宗泫，你什么时候能别再这么幼稚下去？成年人了，好歹是中校呢，凡事不强人所难不懂吗？”
“什么时候，你可以不这么幼稚，那我也不再强你所难。”
林允儿生气的撇开头看向窗外，从小惹是生非的人！不知道是谁幼稚，才会因为打架被扔到部队，歪打正着的当了空军，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呢。
“哼，也就是□前踢正步的，绣花枕头，最多长得帅点儿，还能有什么能耐？得瑟个毛？”李宗泫刚去部队的时候，三军仪仗队挑中他，想让他走排头。可他却觉得那是对他军事素质的否定，是人生的污点，拒绝服从军令，为此还差点儿背了处分。
李宗泫没接话，倒是狠狠抖了抖身子。林允儿回头瞪他，“发什么神经？”
“得瑟得瑟毛，哎帮我看看，有毛掉下来没有？”
“……”
李宗泫完胜，得意的笑开怀，当林允儿在电视台下车的时候，他还在笑，没消停。林允儿走了好远，他才喊住他，“晚上我来接你。”
“用不着，您接着得瑟，没有一地鸡毛就别来了！”林允儿缕缕头发，说我幼稚，你才幼稚的无药可救！

Chapter5
一间古朴雅致的茶楼，临着花溪的位置，摆着一方小桌。茶香，混着溪上袅袅散起的雾气，像是身在仙界一般。
围着小桌落坐的是李、林二位当家主母。说起来，她们们俩其实从来都不对盘，年轻的时候都是部队艺术团的骨感，争斗攀比了好多年，最后依然不分胜负。见了面，总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年龄虽大，当年的气焰可是丝毫未减。
谁会想到，她们居然会结为亲家？没有丝毫预兆的，儿女便宣布结婚，一下子让两位妈妈措手不及。不是没有反对的，结婚这事儿来的太快，他们都不放心。虽说李宗泫和林允儿认识很多年，可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忽然说结婚，换做谁也接受不了的吧？
但是他们俩像是吃了秤砣，一条路走到黑。做父母的，从来拗不过孩子的。两家本想风光娶媳妇、嫁闺女，可是李宗泫马上回了部队，林允儿也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拒绝婚礼。
之后就一直分居两地，见面很少，相处的时间更少。这次李宗泫回来，当妈的终于坐不住了，本来结婚这事儿就挺蹊跷，再不好好过日子，想干吗？
“今天不说别的。”林母摩挲着杯子先开口。
李母轻轻的摇头，“允儿和老三，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哎，”林母叹气，“我们允儿不着调，没心没肺的。”
“老三一心在飞机上，这么久以来冷落了允儿。”
难得二位见面没有呛呛，为了儿女，都退了不止一步。本来嘛，那些徒有的虚名，比不过儿女在心里的分量，谁更胜一筹，又有什么意义？
今天不用林允儿播报，没等到下班时间她就溜了，上了计程车回娘家。本来想约池琳一起吃饭，可是偏偏佳人有约。池琳是她从高中时候就一起玩的闺中密友，和李宗泫自然也是相熟悉的。
“人家李宗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夫妻俩难得见面，哪有你这样的，满世界找人陪你吃晚饭，让人李宗泫情何以堪？”
林允儿转动着笔杆，“家里无缘无故杵着一个大活人，我看着别扭。”
“都结婚了，别像小孩子一样。”
“啪”林允儿把笔拍在桌子上，“怎么？你也觉得我幼稚吗？”
“允儿，好好珍惜二人时光。不管怎么说，当初结婚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迫，那就好好珍惜这段姻缘。不说了，珉文来要来接我了，拜拜。”
“拜……拜……”
林允儿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心甘情愿？没人逼迫？她就是喝大了才答应和李宗泫结婚，结果一觉醒来，想反悔都来不及，她又死要面子磨不开脸，只能硬着头皮和李宗泫盖了戳。他们俩结婚，简单的可以用“无”来形容。没用婚礼，没有宾客，甚至没有连戒指都是啤酒瓶的拉环。可这是军婚，结了就别想离，况且家人的面子摆在面前，自己丢人就罢了，怎么能把家人也拉下水？
好在李宗泫有自知之明，结婚没两天就回部队，之后一直鲜少回来，慢慢的林允儿觉得结婚也挺好，不仅可以摆脱她家老太太每日耳提面命的教诲，又可以继续自由的生活。
只是他一回来，就乱了她的步子。还有，他已经在家里住了一晚上，怎么还不走？有些不符合常规。
“怎么自己回来呢？李宗泫呢？”林允儿一进门，林妈妈就勾着头看往外看。
“他……有约。”
“是吗？”林妈妈摆明了不太相信她的话。
林允儿上前抱着她的胳膊，讨好的说：“今晚能不能收留我一宿？”
“做梦。”
“妈！”
林妈妈皱眉，“别叫那么大声，我耳朵不聋，好着呢！”
林允儿深呼吸，缓了缓，“我饿了，有饭吗？”
林妈妈喊了人给她做饭，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的扒饭，盛了汤放在旁边。“我今天和你婆婆见面，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和李宗泫年纪都不小了，应该要个孩子。”
“……噗。”林允儿头一偏，一口汤全喷了出来，抚着胸口猛咳。
“你看看你，生孩子让你很吃惊吗？不生孩子结什么婚？”
“难道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林允儿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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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生孩子是婚姻很重要的部分，一个女人如果不生孩子，那她就是不完整的！”林母很不留情面的说。
林允儿抽了纸巾擦嘴，理了理头发，“我们太忙了，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那什么时候有？”
“不知道，再说吧。”
林妈妈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的脚刚踏进客厅的李宗泫一个激灵。
“林允儿，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这回可没那么好糊弄，你必须在今年之内怀上孩子！”
林允儿看着她，不紧不慢的问：“那如果怀不上呢？”
“好吧，很简单，”林母挑眉，“随军。”
“……”林允儿杏目怒瞪，嘴里塞满食物，手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在肉里一般。随军？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位要不是她亲妈，她绝对跳起来戳着她的鼻子骂她神经病。
李宗泫跨进客厅，拔剑张弩的两位都没有注意到他。轻咳了一下，“妈，允儿。”
林妈妈看见李宗泫，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站起来走出餐厅，“李宗泫来了，我们刚刚还在念叨你呢，吃晚饭了吗？”
“还没。”
“正好，和允儿一起，”说着还回头埋怨林允儿道：“你这孩子，早说李宗泫会来，就等着他一起，这一耽搁，菜都要凉了。”
“没事儿，铁打的胃，冷冻的也不碍事。”
林妈妈被他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快吃吧。我再吩咐人给你加个菜。”
餐厅有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林允儿老早就没了胃口，推开椅子准备站起来，“我吃完了。”
手却被他摁在餐桌上，紧紧扣着，“陪我吃。”
“不想。”
“林允儿，放我鸽子这事儿，你猜我会不会告诉妈？”李宗泫似笑非笑的时候，斜挑起一边的嘴角，眼里闪着戏谑，坏坏的，不得不承认的是，很帅。放在外面就是祸害，可是林允儿却想用指甲撕破他的脸。军人如李宗泫，流氓的没边没沿儿，她就不明白怎么这么多年他还没被开除军籍？
林允儿闷不吭声又坐回原位，李宗泫狼吞虎咽的吃饭。这么快就追回家，不知道又是谁出卖了她，一群白眼狼。
林妈妈在桌子正位置坐下，眉开眼笑的看着李宗泫，“大半年都没见着你了，飞行员是挺危险的。”
“还好，妈您放心。”
“放心放心，呵呵，”林妈妈笑着点头，转头对着林允儿使眼色，可是林允儿却撇开头看一遍，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
李宗泫当做没看见，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李宗泫啊，妈刚刚和允儿还在说，趁着你们俩都年轻，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李宗泫的动作停了几秒钟，正好被允儿看见。她就知道，他肯定和她一样，不会答应生孩子的。
“我也觉得，我和允儿应该有个孩子，这样就算我不在家，她也不会太孤单。”说完，还扯着嘴角对着林允儿笑。
林妈妈一听，特别开心。可是林允儿却傻眼了。
“这就对了，早点儿生孩子早点儿安定，你妈知道了肯定也特别开心。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
李宗泫点点头，林妈妈高高兴兴的站起来走出餐厅。
林允儿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说：“你生？”
“我播种。”
“滚！”
李宗泫哈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开心，眼睛都眯在一起，还翘起了二郎腿，晃啊晃的。
林允儿蹙眉，颇为嫌弃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李宗泫不看他，故意很大声的回答到：“走哪儿？允儿你给我指条明路。”
“走？”林妈妈的耳朵，永远这么灵敏，一眼扫到林允儿，跟带刺似的。
林允儿脑袋一垂，差点磕桌子上。她真的恨不得一锤头把李宗泫的脑袋捶进肚子里。
一年之内怀上孩子，以他们俩一年相处不到20天的情况来说，的确有些困难。而且林允儿一心坚定不想要孩子。她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早早的被孩子所牵绊，李宗泫常年不在家，她难得逍遥自在。有了孩子，要照顾他吃喝拉撒，担心他会生病，每天围着孩子转的生活，她真的不想这么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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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泫却好似不是这么想的。可是林允儿很坚决，他一撅屁股爽完了，留了种在她肚子里，自己跑回部队继续过单身美好小生活，而她却要养活孩子，凭什么好事儿都让他落着？凭什么她就应该累死累活的养孩子？
林允儿拉开床头抽屉，看着安静躺在角落的套套。他既然说了要孩子，那这些东西肯定排不上用场，她没他力气足，他要霸王硬上弓她也没辙。所以当机立断，趁着他洗澡的空挡，披着大衣从家里跑出来。一路狂奔不停，直到小区的药房。推开玻璃门的时候，自己大口呼出的气体在玻璃上喷出一片白茫茫。
李宗泫从浴室出来，却满屋子找不到林允儿，她的电话、皮包甚至钥匙、门卡都在家里，人却不见了。正准备出去找她，林允儿便从电梯了走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做了剧烈运动。
“去哪儿了？”
林允儿镇静的伸开双手做扩胸运动，“跑步，运动一下身体好，那个，我先洗澡。”说完，一个闪身跑回家。谎话不能说太多，会露馅儿的。不能小看李宗泫那一双眼睛，飞行员的眼跟鹰似的，微眯一下，就能知道林允儿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已经入冬，京城的冬天总是又干又冷。林允儿跑了一会儿鼻尖冻得通红，身上却还挺暖和。
在花洒下冲了很久，林允儿才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李宗泫站在床边，认真端详着手里的东西。房间的光线是暖暖的昏黄色，林允儿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立马转身溜回浴室，却被李宗泫一声呵住。
李宗泫走近，把手里的东西举到林允儿眼前，歪着嘴角笑，眼里却看不到任何笑意，“允儿，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就是盒子上写的那些。”
“刚刚我和妈说的话都是耳旁风吗？”
林允儿瞥开眼光缕缕头发说：“我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李宗泫的声音没有波澜，也没有温度。
“不想，没有为什么。”
“所以你就决定用这该死的玩意儿对付我们的孩子？”李宗泫有些激动，手一挥白盒子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林允儿心头一紧，用避孕药对付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话到他嘴里就变得这么残忍？林允儿手指头戳着他的鼻尖，可是他高出她好多，吵架还要仰视他让林允儿很不爽，干脆跳到床上，掐着腰俯视他。
“你爽完了留一个孩子给我，一年不着家让我给你养孩子，凭什么？我就是不想生不想要孩子，不要！”林允儿紧闭着眼睛大喊，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样子。
“林允儿你闹够了没有？”
“你他妈的才闹，老娘没心思和你闹！李宗泫，从今天起，井水不犯河水！”
李宗泫也生气，可如果他不先低头，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稍微缓了缓心情，伸手去拉林允儿的手，可她却想甩开。
床很软，站在床上的人很难找好平衡，林允儿用力甩开他的钳制，脚下却失去平衡往后倒下去。
“允儿！”
“砰！”
床头红木所做。林允儿翻个白眼儿晕了过去。

Chapter6“放开我……啊！”林允儿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束缚，自己却失衡的往后摔。
李宗泫见状伸手去抓，可是为时已晚，“允儿！”
“砰！”林允儿一脑袋撞在红木质的床头上，翻个白眼昏了过去。
李宗泫乱了阵脚，失去了原有的平静，拍着她的脸大声叫着：“允儿？林允儿？”
李宗泫打横抱起她，拿了大衣盖在她身上，抱着她匆匆往外赶，一路狂飙车到医院。医生护士紧急把林允儿推进急诊室，李宗泫被堵在外面，抓耳挠腮的着急。
池琳接了李宗泫的电话就匆匆赶过来，到了医院走廊就看见高大的李宗泫在急诊室外来来回回的转悠。
“怎么回事儿？”池琳上前，焦急的问。
李宗泫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切从简的说：“脑袋不小心磕在床头了。”
“磕着？”池琳重复，“我进去看看，你别着急，先坐着等会儿。”
池琳推开急诊室的门进去，就听见林允儿的声音，噼里啪啦的说话，哪里是晕过去？值班医生看见池琳进来，赶紧推给她说：“池医生，这位小姐说是你的朋友，非让我告诉她丈夫她是轻微脑震荡，你来看看吧。”
“林允儿，你是神经了还是神经了？有你这么玩儿的吗？你没看见李宗泫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林允儿盘腿坐在床上，手摸着后脑勺说：“我是真的脑袋疼，没准就脑震荡了呢。”
“那行，什么都别说了，住院观察吧。”池琳没好气的回答她，又问值班大夫道：“怎么回事儿？”
值班医生看了看林允儿，把池琳拉到一边小声说：“碰着后脑勺，一推进来就醒了，看着清醒的很，非要说自己是脑震荡。您说，脑震荡的病人会这么清醒的重复自己是脑震荡吗？我已经让人准备给她做检查了。”
“麻烦你了。”
“她真是你朋友啊？”
“啊，朋友，呵呵。”池琳尴尬的笑着。林允儿智商高，情商却在很多时候为负，真是受不了她幼稚的德行。
池琳走回林允儿身边坐下，认真的询问是怎么回事儿，林允儿紧了紧大衣领子，“他说要孩子，我说不要，他就那么随手一推，我就那么随便一摔。”
“李宗泫推你？”池琳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还有，为什么不要孩子？”
“那如果是你，珉文一年365天不在家，你愿意养孩子吗？”说完又赶紧纠正道：“哦不对，不能这么比，你和珉文是两情相悦，我是生拉硬拽。”
池琳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结婚，婚后却又常年不见面，林允儿的感受不是她能体会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那你装病，是想报复谁？”
报复谁？她只不过想让李宗泫自觉的把“孩子”这件事儿忘掉。
各种检查折腾了半夜，林允儿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被推来推去的也不受影响，倒是李宗泫，担心了半夜。磕着脑袋，可大可小，她毕竟不是他皮糙肉厚，头破血流也没事儿，林允儿从小没挨过欺负，磕碰都很少，所以他不敢放松，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下半夜，李宗泫守在林允儿病床前，她睡意正酣，他睁着兔子眼，干坐到天亮。看着她的毫无防备的睡颜，他用近似沙哑的声音低声轻喃：“允儿，真的就那么不喜欢吗？”
天亮之后，林允儿的病房涌进好多人。亲爹亲妈、婆婆公公、兄弟姐们、朋友，病房像是菜市场，来往人络绎不绝。询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只说自觉不小心摔倒，脑袋磕在地板上。说这些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瞟两眼李宗泫，虽然没有提起一句他的不是，可是大家的苗头都挤在他身上，要不就说李宗泫没好好照顾她，要不就说李宗泫欺负她。李宗泫不反驳，对于大家的指责照单全收。林允儿懒懒的靠在床头，心安理得的接受李宗泫各种伺候。
可是她的话，林妈妈却一个字儿都不相信。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林允儿摇摇尾巴，林妈妈就能猜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走之前，林妈妈在她耳边说：“别给我来苦肉计，你那点儿花花肠子糊弄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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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儿弯着眼睛笑：“妈慢走，爸爸再见。”
林爸爸点点头，“李宗泫啊，跟我去医生那儿看看允儿的病情到底如何。”
“是，爸爸。”
病房一下子空了，是演的太假所以被老爸老妈看出来？李宗泫那双装了雷达的眼睛，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林允儿仰天长叹气，往床上缩了缩用被子蒙住脑袋。
接近中午时分，病房里又来了一位探病者，李宗泫的发小，左骞。这厮从小就和林允儿不对盘，他来探病，多半是不安好心的，林允儿觉得，还是少说话微妙。
“呦，怎么回事儿啊允儿？一大早就听说你摔了。”
“嗯。”
左骞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林允儿床边，一脸关心的问：“出血了吗？”
“谢谢骞少关心，我很好。”
“脑袋过来，让我这个过来人帮你看看。”
“不用。”林允儿赶紧伸手阻止。好多年前，左骞和李宗泫这对好兄弟忽然打了起来，李宗泫一砖头给左骞开了脑壳，据说那个血直直的往外喷。也就是因为这个，李宗泫被他爹爹扔到部队，这对好兄弟差点儿分道扬镳。
左骞坐在床边叹气，“多少年了，我们李宗泫还是喜欢这个，人脑壳多轻巧，那经得住这个，是吧？”
“喂！”李宗泫双手环胸在一边冷哼，眉目间有些不善的说：“允儿该吃饭了，你去买点儿回来。”
左骞不满的冲着李宗泫嚷嚷：“凭什么是我？”
“你们不是难兄难友吗？难道不应该互相照料？”
“那你呢？”
“我离不开，允儿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是心好，看不得允儿受委屈，”转而问林允儿说：“允儿想吃什么？骞哥给你买。”
林允儿听见“哥”这个字儿就浑身冒冷汗，“我怎么都觉得，你没安好心。”
左骞眉头一拧，“好心当做驴肝肺了不是？你现在是病人，认识这么多年我哪儿能阴你啊，允儿。”
“骞少爷，您是觉得我伤了，所以心情倍儿爽是吗？”
左骞笑了，特开怀，毫无顾忌的说：“看，还是允儿了解我，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啊，一会儿就回，哈哈。”
左骞就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喜欢林允儿，她从来都知道。“麻烦您啦骞少爷。”
走到病房门口的左骞回头对着林允儿一个双手握拳，“客气客气。”
左骞刚走，林允儿就从床上下来，披上大衣，对李宗泫说：“送我回家吧，待会儿还要上班呢。”
“林允儿，你不是伤了吗？”李宗泫站在原地不动，墨色的眼睛看不出一点儿波澜。
“你不是看出来我是装的吗？”林允儿不答反问。
“不好意思，还真是没看出来。我刚刚已经替你请了假，你领导说，要你好好休息。”
“请什么假？我为什么要请假？你……”林允儿刚想继续什么，李宗泫就把手机杵到她面前，“干吗？”
“电话，找你的。”
林允儿端详他手里的手机，怎么看都不是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空空的。也对，昨晚着急慌张的被送到医院，怎么可能会带着电话。
屏幕上一串数字，陌生却又有点儿熟悉。林允儿没想太多就摁了接通键。电话那边居然是宋梓彤。
“您好，我是宋梓彤，麻烦让允儿接电话。”
林允儿抬眼看了看李宗泫，他的眉头蹙在一起，看起来有些不善。“我就是。”
“允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
“你在哪家医院？”
“我真没事儿，马上就准备回家了。刚刚我老公不是帮我请假了吗？今天就不去台里了。”
宋梓彤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暗哑，“那你好好养病。”
“嗯，再见。”
林允儿收了线，转身坐在床上，“我没事儿了，回家吧。”
李宗泫坐到林允儿面前，伸手绕过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还疼吗？”
林允儿眨眨眼睛，后脑勺碰出一个大疙瘩，“有点儿。”
“那继续住着吧，等病好了再回家，彻底好了，再上班。”
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林允儿以为只听错了，还没缓过神儿，便听见他继续说：“没想到，宋梓彤是你上司。”
“你想说什么？”
“呵，”李宗泫低头轻笑，再抬头脸上有笑意，眼神却深刻又认真，“允儿，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她和宋梓彤除了那天追尾，真的没什么来往，就是开会，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里充数。可是林允儿却不明白，为什么在李宗泫面前，会觉得底气不足？靠！她林允儿又没做亏心事，不足你妹！
推开他的胳膊，刚要发飙，李宗泫身子便压过来，像是怕人听见一样小声说：“如果真的这么不想要孩子，我尊重你，你的话也没错，我认真考虑过，就按你的意思办。”
“……”那么温柔的话就在耳边，林允儿一下子懵了。
李宗泫向后靠了靠，手臂撑着椅背，挑着嘴角嫣然一笑，“怎么？瞬间觉得我善解人意人见人爱？”
“哎呦，我等会儿再进来。”左骞刚推开门，又退出来。
“回来，”李宗泫喊住他，“饭呢？”
“还吃吗？”
“废话！”
“我以为你们只是眉目传情就够了，精神粮食丰富着呢。”

此后很长时间，林允儿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听什么，看见人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着别人鼓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股一下？
她早上说话没过脑子，才问他为什么没有一等。可谁想说什么来什么，一等军功章，那都是用命换回来的。而李宗泫是怎么做到的？他在部队怎么了？林允儿下意识的抻着脖子张望着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隔着一排一排的军帽，除了看见一个黑黑的头顶之外，什么都没有。这种消息传回家，是应该觉得光荣，还是害怕？她想知道她公公——李宗泫的爹爹此时是什么心情。
之后陆续有人立功授奖，林允儿没了来时的困倦，也没什么精气神儿，总觉得后脑勺不仅疼，还有些晕呢。所以她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今天要不要继续请假？
真的是很认真的好好权衡了一下请假会不会影响她的奖金，会不会影响她的假期。直到散场了，身边的座位都空了，她还一直坐着没动。
李宗泫穿过一排排座位，擦着人群挤到林允儿面前，看着她犯楞，直接坐在她旁边。林允儿像是意识到李宗泫就在身边一样，微微向他侧头，询问似的说：“请假就说我真的脑震荡，行吗？”
李宗泫蹙眉，“行。”
“真行？那我请假，继续脑震荡。”
“想给我庆功，还是想多陪陪我？”李宗泫眯着眼笑，墨色的眼睛里在灯下闪着光彩。
林允儿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礼堂的人渐渐散尽，李宗泫站起来，伸出手说：“走吧。”
林允儿看着他停滞在空中的手掌，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这可是开飞机的手呢，靠这一双手可立了不少功呢，她林允儿何德何能牵起？
“走。”林允儿起身，胳膊擦着李宗泫的指尖而过。
李宗泫的手就那样被晾在空中，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指尖似是还有她擦过是留下的温度。
出了礼堂，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车边站定的黑衣男子礼貌的对着两人微微点头。李宗泫拉起林允儿走过去。
车窗缓缓降下，林允儿本来想躲的，可是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喊：“爸爸。”
李老爷子稍稍点头，慈祥的看着林允儿，“允儿气质适合军装。”
“谢谢爸爸。”
“晚上回去吃饭吧。”
“是。”李宗泫回答。
车子另一侧的门打开，李家老二李扬下车，李老爷子先行离开。李扬也在部队，陆军上校，部队就在京郊。
李宗泫看见李扬，咧着嘴笑眯眯的打招呼，“哟，二哥。”
“嗯。”李扬轻应了一声。李家老二，性子极其内敛，不苟言笑，比他爹都严肃，走近后对着林允儿说：“谢谢你允儿。”
林允儿又愣了，非常忐忑的回想着自己哪儿得罪了李宗泫他二哥。
“茗子说，你给她安排实习。”
林允儿暗自喘口气，笑了笑说：“二哥，那也是我侄女，举手之劳何必说谢谢，李宗泫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从不跟我说谢谢。”
“我不是他，没脸没皮。”此话说的理所当然，一点儿都不卡壳。
自个亲哥都这么认为，那可真就是他的人品问题了。林允儿笑着颇为赞同的点头。
李宗泫揽过林允儿的脖子，挑衅的说：“我自个媳妇，爱说什么我乐意，光杆司令您还是赶紧回家吧，老太太早两天就把咱家破电脑的主板给你备好了。”
大概是因为李扬这张脸太过冰冷，所以小姑娘不愿意靠近他，导致30岁的人至今无女友、无老婆，是李家如今最大的难题。

“吧嗒。”
卫生间门应声而开，李宗泫的身影在眼前，接着就闻到一股子呛鼻的烟味儿。林允儿条件反射的皱眉，捂住鼻口，另一只手扇着空气中的烟味，“咳，你说，一等功是怎么回事？”
李宗泫从进门开始就一副死鱼脸，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缓和，“你会在意吗？”
“为什么会立一等功？李宗泫你到底做什么了？”林允儿不是傻子，一等军功章不是谁都能拿到的。轻者也要重伤，可是眼前的人却是如此健康，连床上功力都有增无减，怎么会重伤？他从来都是伤别人，自己怎么可能受伤？
“关心我？”李宗泫挑眉。
“不要答非所问，我现在很严肃的问你。妈知道吗？还是你们爷仨合伙瞒着全家人？既然要瞒着今天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去现场？就不怕我通风报信告诉妈，然后关你禁闭让你转业回家养鱼？”
光线有些暗，林允儿说的口若悬河没有注意到李宗泫在低头那一瞬间眉眼间闪过的失落。李宗泫擦着她的肩膀过去，“随便，我累了，睡一会儿。”
林允儿又被晾在了原地，心情特别复杂。
一扇门，隔开两个人。两个空间。李宗泫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林允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明明很搞笑的电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思绪不停的飞，来来回回飞在不同地方，脑子一片混乱。
她怎么了？林允儿迫使自己平静下来，认真的想，自己到底怎么了？心乱如麻，是因为李宗泫立了一等功，却是到今天，她才知道。关于如何立功他只字未提，到底是她这个做妻子的太失职，还是做丈夫的他太过忽视她的感受？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在公布于众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就是这场畸形婚姻带来的恶果吗？
她应该有权利知道其中缘由的，而他却不愿意讲。那他又是因为什么脾气变得这么大？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
林允儿啃着手指甲，越想越不安，难道是宋梓彤和他说了什么吗？从沙发缝里扒出手机，拨通了楚欣悦的电话。
“这么快就想我了？我可是刚刚离开呢。”
林允儿没心思和楚欣悦乱哈拉，“你们刚刚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她的话让楚欣悦一脑袋雾水。
林允儿斟酌了一下，才问：“领导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没说什么啊。”
“那我老公呢？”
“也没说什么啊。允儿你怎么了？怎么神秘兮兮的？别是把脑子磕坏了吧？”
“滚，我好着呢，挂了。”
林允儿纠结的时候，就会不停的喝水，不管是不是身体所需，条件反射的就是想喝水。然后就一遍一遍的跑厕所，直到尿干净，才算消停。
一部电影的时长，李宗泫睡醒顶着鸡窝头从房间出来，驼色的家居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赤着脚从林允儿眼前飘过去到厨房喝水。衣服是她买的，每套都是刚刚好，不知道是他的身材太标准，还是她的目测眼光好。
一杯水喝干净，李宗泫从厨房飘回客厅，坐在林允儿旁边，抓过她手里的零食不分由的往嘴里塞。
林允儿直直的盯着他，真的想采访一下，他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多云转晴了？而且还特别想知道，刚刚为什么忽然晴天转阴。
“看吧看吧，不看就没机会了。”李宗泫往嘴里塞着零食，眼睛盯着电视。
“什么意思？”林允儿继续歪着头看着他。
“刚接到通知，明天回部队，”说着扭头看向林允儿，扯着嘴角一笑，“打扰多日，实在抱歉。”
林允儿一听这话火气立马窜了上来，当家是什么？客栈？那她算什么？嫖女人还要花钱的，他可是吃、喝、嫖一样钱也不用出，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林允儿抢过他手里的零食，一脚把他从沙发上踹下去。李宗泫没脾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李司敲了敲杯子，乐呵呵的接话，“你奶奶不歧视你的年龄，歧视你的个头，哈哈。”
李茗子李家女眷中的珠峰，20岁的年纪174的身高。“奶奶也不歧视你的年龄，歧视你的……”李茗子嘴一撇，“声音很小的对他耳语道：“性向。”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李扬听到，在一旁皱了皱眉，李司一脸菜色。
“你们俩少给我嘀嘀咕咕的，待会儿收拾你们！”李母接棒老爷子，下一个关爱李扬。依旧是一腔不满意对着儿子发泄：“这一年期限也同样适用你，明年之内把老婆给我娶回来，别给我说你没有时间没有闲工夫，人家李宗泫都能结婚你为什么就不能？还是那句话，让我不舒坦你也甭想舒服。”
李扬没接话，可是老太太不乐意，拍拍桌子高声问：“听见没有？”
“嗯。”
“嗯？糊弄我？我已经帮你挑了一个好姑娘，趁着在家明天去见。”
“嗯。”
李扬一直这种脾气，多一个字都是浪费，就算是自己的儿子，李母也是没一点儿办法。好话说尽，只要他不想，就没有任何作用。
林允儿往旁边挪了挪，压低声音对李宗泫说：“看见了吧，我救你于水火，不然现在挨熊的还是你。”
“那你就好人做到底，顺便给生个儿子。”
林允儿移开身子，不接话，她是真的没准备要孩子，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李宗泫马上就走了，一走铁定又是半年十个月，一年过了大半，见面不到两天，没那么容易怀上孩子的。孩子的到来，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李司低头闷笑，他们这就是长期不着家的后果。可是没想到，下一秒火就烧到他这来了。
“李司你少给我得瑟，警告你，收起你那一身的臭毛病，给我安安生生过日子，但凡再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传到我耳朵里，我就亲自把你的趴趴车给砸了！”
“趴趴车”是老太太赐给李司爱车的名字，因为那是一辆扁扁的小跑车，像是紧趴在地上一样，所以叫趴趴车。从李司第一天把车开回来她就颇有微词，严令他回家的时候不准开这辆车。
吃了枪药一样的老太太，逮谁骂谁，除了自个儿老伴儿。李老爷子大概也觉得孩子们聚在一起吃顿饭着实不易，说了几句圆了场子，这篇自动翻过去不再提起。
大家都一致认为，老太太这么大脾气很大程度是老爷子给惯出来的。自打他们记事开始，就没见过老爷子给老太太红过脸，吵架更是没有，从来都是不管老太太怎么急，老爷子都好脾气的哄着劝着。活生生的例子，赤果果的教训，那就是老婆不能宠的太厉害！
晚饭之后，林允儿和李宗泫稍坐了一会儿就开车离开。回家的路上，经过林允儿的单位，等红灯的时候，林允儿习惯了一样勾着头多看了两眼。李宗泫眼一瞥，特别不屑的说：“就那一大裤衩子，有什么可看的。”
“比你的好看。”
李宗泫探身过去，随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而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知道，我都不穿的。”
林允儿蹙眉，一把把他推开，“李宗泫你是不是该走了所以心情倍儿爽啊？”
李宗泫抖了下肩膀，发动引擎穿过十字路口。本来挺好的氛围，因为一句话，车子里的温度像车外一样，变得冰冷。林允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结婚之后，这次相处的时间算最长的了，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怎么笑骂都不会冷场。而如今，他们之间好像如履薄冰。这就是朋友和夫妻的差距吗？相熟的人不一定相爱，而相爱的人也不一定相守。
闪过的霓虹灯影影绰绰的照着两人的脸，忽明忽暗。李宗泫侧头看了看林允儿，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忽然，打了方向盘靠近路边减速，“允儿。”
“嗯？”
“我们散会儿步吧。”
林允儿看了看窗外，点头答应。
李宗泫站在路边，看着早已经和记忆中不一样的街景，空气里多了燃油和尾气的味道。连物都变了，更何况人呢？
“走啊？”林允儿在一边催促着。
“走，转转。好久不来了，每次路过都想看看。”说完，牵起林允儿的手，拉着她一起躲着汽车横穿马路。
小时候，总爱来这边转悠，那时候没这么多高楼大厦，也没这么多霓虹灯。一到冬天，人人都裹得像个粽子一样，一拽一拽的走着，嘴里不停的呼着白雾。小手、鼻头冻的红彤彤的也丝毫不在意。有各种各样的玩法，变着花样的疯闹。
李宗泫抻着脖子，走着看着，很认真。不停的问这里以前是哪儿，以前的狮子哪儿去了，体育场怎么也变样了？那鸽子呢？
他记得，以前总有很多和平鸽飞过，那时候新建的体育场，他们总是偷偷的溜进去看比赛。为了逃票，他们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找了好多条小路偷偷翻进去。
“鸽子都被你吃了。”林允儿说。
李宗泫对着前面扬了扬下巴，“去，买串糖葫芦。”
林允儿一脸嫌弃，“多大了你，还吃糖葫芦。”
“买不买，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
李宗泫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没钱！”
“德行。”
女的掏钱，男的吃软饭，虽然不乐意，林允儿还是伸进口袋抓了零钱给李宗泫买了一串儿糖葫芦，哄小孩儿一样把糖葫芦递给他，垫着脚尖拍拍他的脑袋，无比慈爱的说：“乖，给你一串儿糖葫芦，以后要听话哦，阿姨会好好对你的。”
李宗泫一口下去吞了一颗山楂，左脸鼓鼓的，故意把眼睛睁很大的看着林允儿，瞅着特别无辜无害，“那你要负责任吗？”

今天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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