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青春学园 天台
苏艾砂半倚着天台的栅栏感受着日本清馨的空气，睁开双眼稳了稳神，抱着手中这把跟了自己十年的吉他弹奏。
沉浸于自己的音乐，是在伊千诺离开后艾砂唯一用来止住心痛和思念的方法。可是回忆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肌骨中，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无论艾砂怎么忍，整整半年，这种痛苦都是如此的如影随形。
一曲绿袖子。在这所学院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一行泪滑过脸颊，夹杂着太多的心痛。千诺，你听到了吗，我有多想你。
越前习惯性地爬上天台，今天被那个新同桌打扰了补觉，只好趁着午休来这里小憩。可是当越前打开门听到那一阵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在此时他却硬是光起火来，打扰他人的睡眠的确是可恶的，也许这嗜睡如命的个性两年来是丝毫没有改变。
艾砂感受都一股寒意，抬起头看到越前有些怒气的眸子，暗道不妙，止住琴音，得体地挽起一抹笑：“抱歉，你常在这儿休息吗？我以为这里不会有人，难得一个安静的地方。”
越前不再有任何反应，径直走到艾砂原来坐着的地方，这里也是自己习惯睡觉的地方。
艾砂收起琴，淡淡笑起：“越前，我叫苏艾砂。”
龙马席地坐下，冷淡地回了句：“你好。”
猜到了他的反应，艾砂不恼，双眸笃定地望着他：“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我会以你为目标的，越前。”
越前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狐疑地望向眼前的少女，她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如此直接明了的宣言从来没有听一个女孩对自己说过。即使觉得有趣之极，依旧嘲讽的一笑：“ma da ma da da ne."
嘴角的笑容没有淡去，只是短短的滞留，短短的注视，便转身拎着琴盒离开了。
安静许久，越前随手搁在地上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拿起一看，竟是一张拨片。是那个叫苏……艾砂的留下的吧。
“苏艾砂。”念着那个对龙马来说拗口的名字，不觉想起她的琴声，很美，如果听得久一些，也许是会沉醉其中的。
只是琴声而已。

青春学园 网球部 女部
“艾砂，”浅川香织亲昵地拿着矿泉水碰了碰艾砂的肩膀，半倚在她的身上挑起那对细长的单凤眼，轻佻地勾了勾艾砂的下巴，暧昧地说：“穿着球服可真精神啊，大美女。”
艾砂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新朋友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幼稚又可爱，与她那娇俏的模样是如此的不符。
可浅川香织也没有夸张，苏艾砂姣好的身材在没有了制服的约束下展露无遗，论作肌若凝脂也毫不过分。
更可贵的是艾砂的成绩，仅仅一个星期她的名字在新人中已是小有名气，她稳健的球风和扎实的基础让女部成员叹为观止，女部的正式球员们一一败在她的手下，每一场的球赛仿佛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球场上艾砂的霸气与她平日的雅静截然不同，在她的身上似乎显露着当年越前初闯青学的身影，这种想法让香织觉得十分不安，说不出的不安。
“行了小丫头，你别黏着我了，我去别处转转。”艾砂说着挣脱了香织的怀抱，向她挥了挥手就一溜烟地跑出了F球场，这个丫头的热情过盛有时候真是让自己有些吃不消。
青学傍着山水，这是无论中国上海还是英国伦敦都没有的，学校里的一切都很美艾砂很喜欢，在这里的每一刻艾砂都会把它当成是一种享受，要代替千诺看完这个可爱的世界，是自己答应过的。
“越前，你的实力只是如此吗。联赛就在眼前，你不可以松懈！”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男部训练场，手冢部长威严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吸引着艾砂的脚步。
是手冢和龙马的比赛，两个王者的竞争，引来了不小的围观，正式球员的众王子们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比赛，非正式球员虽然被隔在栅栏之外，却将A球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艾砂向来对人潮这种事很头疼，当她看到训练场的门大开着时不禁汗颜，就算是手冢部长有什么明文规定，本着不知者无罪的真理，艾砂还是大喇喇地走进了训练场。
刚刚靠近A球场，艾砂便感到了这两个人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经过再三年的历练，这两个年轻的球员总是不停地突破着自己，只有他们永不言败的精神是不会改变的。
“呵，手冢部长，你还差得远呢。”依旧是一副高傲的笑容，说罢一记千锤，得分了。
这就是，千锤百炼之极限吗，两年前这个只有一年级的少年在万人瞩目下打败了神之子幸村精市时，第一次学会了这种球，足以震惊世界的球，现在竟已如此运用自如了。
千诺的梦想，便是如此吧，会完成的，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
“啊！！！！！！！！！！！！！！！！！！”女生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让艾砂觉得头疼，可是这精彩的比赛艾砂实在不忍错过。
原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艾砂，所有的表情都被收进不二周助的眼底。不二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清稚的少女，不乏崇拜地看着越前和手冢，十分娇俏的脸庞，在周助眼中竟然突兀地觉得熟悉。
“学妹，不知道非正式球员不能进A球场么？”不二尽量把自己声音控制的温和，对这个貌似初来乍到的女孩似乎不该太严肃。
艾砂对这突然的问候很是一惊，抱歉地对着眼前的少年微微低头道了声：“对不起，我马上离开。”说罢，这才抬起头打量对方的相貌，这个貌似大一些的学长容颜可以毫不夸张的称为神祗，那弯弯的月牙眼总是传递着温柔，应该，没有再比他更漂亮的男人了.
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吧。
这是艾砂对于不二周助的第一印象。
“学长，抱歉我来青学还刚刚一周，不知道这里的规定，还拜托不要和手冢部长说才好。”牵起嘴角，艾砂维持着应有的教养应着。努力保持着嘴角的弧度。
少女的笑容更是让周助觉得熟悉，只是回忆像个不听话的孩子，围着你不停地转却怎么也抓不住。
“不二周助。”周助伸出手，嘴角噙着笑。
“我叫苏艾砂。”艾砂礼貌地接过学长的手，能结识如此美男自是再好不过，何况美男的性格可要比自己冰冷的同桌好太多了。
握着艾砂的柔荑，周助在回忆中搜索到了属于这个少女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喜，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毫无印象而有些难过。
“艾砂，要训练了。”球场外是香织在唤着自己，艾砂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向前跑了一半才回头匆忙地道别：“不二学长，下次见了。”
不二周助看着自己依旧悬着的手，不禁失笑，这个孩子，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二]
艾砂第一次离开对她来说一直是这么依赖着的家，一个人来到日本，她庆幸自己没有被惯成大小姐的性子。在没有一个佣人的别墅中可以自己解决三餐，甚至可以抵御发病的痛苦。时间久了，艾砂发现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多了一份闲适而已。
似乎在学会自己做饭后就会不由自主地观察别人的饮食，当看到越前总是吃着那不营养的快餐总觉得格外看不顺眼，总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不把吃饭当回事吧。
于是，这个大小姐第一次试着为别人下厨，当艾砂把打匀的蛋铺在锅底心中想着这可是千诺都没有受过的待遇。
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替自己的同桌准备完的午餐，没有小女生那样的悸动不安，欣喜紧张，但又不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只是觉得如果这个家伙不好好爱护他的身体，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一样。
怀着这样一种云里雾里的心情，艾砂抱着宝蓝色的大餐盒，有些惊讶地发现越前的课桌中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堆满了女孩子们送来的“爱心便当”，如此这样倒也乐得其所，不用当面交给他免得尴尬，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更何况面对的越前又是如此的傲娇。
傲娇啊，会不会太夸张一些了呢。
艾砂趁着班中人都赶着去上体育课教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人偷偷萌萌地撇了撇嘴，把餐盒塞进越前课桌便去上体育课了。

一节课的体能训练，艾砂觉得反胃烦闷地拒绝和香织去吃午餐，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下意识地看了看同桌的抽屉，高兴地发现便当盒中的食物已经被一扫而光了。
偷笑着扶着椅子坐下，有些倦了，便侧过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让这温度使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春日的阳光就是因为在这适宜的天气散发着适宜的温度才会让人们如此恋慕，日本的春天因为有了樱花让这暖意更深的延续。
艾砂许是爱上这丝暖意了。
杏眼微眯，和煦的阳光使那张精致的脸庞更加柔和，窗外可以听见柔软的樱花瓣在春风的抚摸下微微地颤栗。困意袭来，艾砂缓缓合上了双眼，任由窗外微风轻柔地吹散了长发。
昏昏欲睡之时，艾砂忽然感到胸口一窒，呼吸变得极不顺畅，苏艾砂拧起秀气的眉，支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双手疯狂地在口袋里摸索出一小罐药瓶，急切地倒出几粒药丸不加一滴水的送进嘴里。渐渐的，艾砂的呼吸平稳下来，左心房也不再这么疼痛，心烦地闭上双眼，最近发病勤了些，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三]
一下午的时间艾砂都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极了，这让香织着急了一阵子，询问她，却又强笑着说没事。
香织是真心想关心这个孩子的，很佩服她可以一个人只身来异国定居，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自己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照顾她。可是她的心，永远都有一层看不真切的隔膜，把所有对她的关切都悄悄地拒之门外，那么的不露痕迹，却又着实让香织觉得难过。
艾砂在香织整理完书包回家后才结束了整理笔记，对于日文，自己还有些生疏，不努力一些，怕是会跟不上了。
天黑的有些早，夜风吹来让趴在课桌上的龙马有些瑟缩，揉了揉眼睛直起身，看到同桌捧着一小叠的本子塞进书包，才想起这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此时的东京大街依旧人来人往，只是大家都能在擦肩而过的路人中发现这对璧人。
少年淡漠桀骜，眉宇间透着洒脱不羁，白色的球帽下可以看到他墨绿的短发和傲然的眸子。明眼人细看过去便可发现他是日本网球界新起之秀越前龙马。
少女肌若凝脂，黑色的长发被松松地挽成一个鬓，嘴角若有若无地藏着一抹笑容。眸中透露着主人的温柔与娴静。
这样气质出众的两人无疑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在他们的心中，这两个孩子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对啊。
一同出了校门，走了一大段后才发现竟是同路的，艾砂有些高兴，只是用沉默代替了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的“以后一起走吧”，毕竟自己的主动性还是有些不够吧。
可有时艾砂也想学着勇敢一些。“今天的便当好吃么？”艾砂略有深意地探询，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容。
越前微微一愣。今天训练后饿坏了意外地发现课桌中有准备好的便当，抵挡不了那诱人的香味，试着尝了一口，便无法自拔地大快朵颐去了。
“那是，你做的？”越前问道，这才想起那是中餐。只是不解这个女孩用意何在。
艾砂不可置否地浅笑：“天天和学长去吃汉堡，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体太差了？”侧过头，看着少年略带惊讶的脸庞，艾砂说得真诚，“我给你准备吧，午饭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会很好吃的。”
越前愣了愣，虽然中午给自己送便当的女孩子们不在少数，只是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还是第一次。只是想到那惊人的合胃口的饭菜，心中不但不想拒绝竟还有了期待。

打开清爽的宝蓝色饭盒，这个便当盒和上次放在自己抽屉中的完全一样，越前并不陌生。持起一支汤匙，舀一口罗宋汤，送入口中。一旁的少女显得有些紧张，待他抿下那一口汤才发问：“味道如何。”
越前压下已经跃上眉梢的赞赏，轻轻撇了撇嘴，似是在说，还差得远呢。
艾砂耸耸肩，俏皮一笑：“所以，我过关了吗？”
言下之意，越前自然明白，只是对苏艾砂难得的娇俏突觉可爱。平白得来的午餐，为何要拒绝。
扣上帽子，掩饰眼角淡淡的笑意，无所谓地道了句：“随便你了。”
苏艾砂察觉到了他少有的尴尬，忍不住很有成就感的笑出了声。
同学们惊讶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苏艾砂，这个新生的美貌无可厚非，如果不是她平日里向来少语，早就有一群的女孩子愿意和她做朋友了。可是现在再看着对龙马君笑得媚态纵生的模样，心里顿时产生了种种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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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部的正式队员选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说是选拔赛，只是樱介想要赶快把苏艾砂这张最后的王牌正式收入青学女队中以应对这次联赛。
这场比赛注定只是属于苏艾砂一人的舞台。
除了那些老队员外，原本今年的新人被看好的是浅川香织和龙崎樱乃，两者的实力也都是不容小觑的，只是相较于艾砂，便弱得多了。
录取的名额是两个，浅川知道如何把握这次能够和龙马齐头并进的机会，只要打败龙崎就好了。
“吡——————————————————————————”
“6-0，苏艾砂获胜。”哨声一响，柠色的小球落在香织的右半边的球场，还伴随着她惊瞪着的双眼。她知道会输给艾砂，可不知道会输得这么狼狈，自己在球场摸爬滚打了三年，原本以为可以逐渐代替了樱介的位置，哪知半路杀出的艾砂实力是如此的强劲。
因为这次女部的比赛有了艾砂这匹传闻中的黑马，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也包括了男部的一干王子们。
“基本功扎实，球风稳健，行动敏捷，还有，她的实力绝不止于此。”乾贞治推了推眼镜，眼神中不乏对少女的赞赏。
不二周助环着双臂看着球场上傲然的孩子，她越来越强了，可是周助记得，艾砂小时候是极讨厌网球的。
是为了千诺吧，可如此一来这只会苦了她自己。
苏艾砂直接走到了香织的场边，把已经瘫坐在场地上的丫头扶了起来，举起自己的右手靠在太阳穴边满脸歉意地说：“原谅我啦。”
香织作势白了好友一眼，随即又笑开了花：“谁怪你了，傻瓜。……快出去啦，大家都在看我们诶。”
从球场中走出时艾砂发现了香织全身的不自然，说是不自然，不如说是紧张。
望向前方，艾砂便看到那穿着标志性的蓝白外套的光芒四射的九人，微微怔住，能惊动他们的大驾，还没想到这场比赛有如此大的魅力。
不二微笑着走近艾砂，抬手抚了抚她略微凌乱的刘海，语气中透着说不清的温柔：“很不错，辛苦了，呐，给你水。”
艾砂接过递来的水壶，毫不吝啬地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假思考地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地唤着：“谢了，周助哥。”话刚出口听到身边一阵阵抽吸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了？
这是所有的女孩子愤怒、嫉妒、无奈过滤下来剩下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疑问。
其实不二也早该知道，自己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会反而给这个丫头带来不便，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地去照顾她。
“她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妹妹。”所以，不二决定还是坦白早一些的好。
这句话，既是对球部搭档挚友们介绍艾砂，也是对现在所有那些嫉妒红了眼的女孩子们说的，有力道地仿佛下一句就是：你们敢动她下试试。
艾砂啊，对于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亏欠。所以，让我来照顾你吧。
这是不二周助从小就这么一直坚持着的。

Liza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双手一摊，娇声道：“哥哥你抱我吧。”
越前看这架势不禁目瞪口呆，小孩子是如此麻烦的生物，更何况还是如此黏人的女孩，这才想到刚刚那个丫头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为的什么。一声一声的“哥哥”叫得他心乱如麻，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瞪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始作俑者。教练给了全队一天的时间在这个小镇休息，越前和艾砂已经在这个小教堂呆了一整个上午了。
小教堂的风格越前很喜欢，与整个小镇一样，是如此的温和宁静，叫人容易地定下了心神。
教堂后有一片简单的花圃，听说似乎是神父亲自打理的。立夏时节，绿油油的小草初及脚踝，躺在上面竟不会觉得刺痒。
龙马发现苏艾砂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叫Liza的小修女，竟然会答应她赖掉了神学课偷偷跑到这里打诨。想到她平时上课手中不停地已经记了满满一本的学科笔记，越前不禁为之汗颜。
Liza安静地躺在艾砂的腿上，柔和的阳光竟会觉得痒痒的，惹得她有些想睡觉了，可是又深深知道小艾姐姐回来的时间那么短，可不能睡啊。
“姐，我想听你唱歌。”呢喃道。
艾砂怜惜地抚了抚女孩光洁的前额，看着她明明困死却努力不合上眼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却也依旧应道：“嗯”。
夏日的阳光在这个小镇似乎都显得不那么火辣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所以，当越前听到苏艾砂用空明清澈的声音唱起那首斯卡波罗集市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第一次听她在课上念的英文语段，声音……也是这么好听的。
好像，已经有两个月了吧，认识她。
似乎也已经习惯她每天中午如此熟稔地拿出宝蓝色的饭盒，满脸笑容地问着：“猜猜今天的是什么？”
嘁，怎么会猜得到，每天都不一样。
似乎也已经习惯她每节课都如此认真地记着笔记，埋头在被堆成一小叠的复习资料中。她的理科不行，每次遇到繁杂的证明题，画了无数道辅助线后，心烦地啃起了手指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在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时，小声提醒：“老师来了啊。”
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在训练之后在贩卖机前看到她也穿着一身球服，弯腰从贩卖机中拿出一罐葡萄味的Ponta。看到自己时，便把手中的递给自己。
为什么，有时候觉得两个月也可以过得很长久。
……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一曲末了，Liza已经睡去了，抬起头望着那明朗的天空，突兀地觉得有些刺眼。
“夏天了呢，越前。”艾砂呢喃着，突然觉得眼角有些酸胀，有液体顺着滑下，好是莫名其妙。
龙马看着那个恬淡的少女，她时常会带着忧伤的弥漫着大雾的双眼努力微笑着，时常会躲在更衣室的墙角捂着嘴压抑地大哭，时常会说一些不符合她年纪的深沉的话，时常会在自己趴着课桌安睡时感觉到为自己盖上了外套。
这样的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呢。记忆中那个男孩曾经抱着一捧铃兰立在自己面前，他白色的衬衫连同着他的笑容干净得让铃兰花也相见遁形。
“夏天了呢，艾砂，我们结婚吧。”

6-3”青学获胜。
“啊！！！！！！！！！！！！！！！！！！！！！！！！！”
越前轻挑唇角，果然是Ma Da MA Da Da Ne，意外地容易啊。
是否能说联赛质量不高，青学真的可以是完胜了。
走出球场时被英二学长拉过去狠命地揉着脸，大声笑着“不错不错”，还有小板田、龙崎和浅川香织送上来毛巾时，越前的目光却是望向别处的，没有找到那抹倩影。
是去睡觉了吧，果然，昨天那句加油还是为了代替今天的到场。
真是廉价，越前不爽地黑起了脸。
日本 东京 神川医院
年轻的医师摘下听诊器，莫如夜皱起俊秀的眉，原本好看狭长的双眼变得愁云满布。
莫如夜，这个年仅十九岁从哈佛毕业后回国拥有硕士学位以及医学界老一辈的精英们的一致肯定医界天才，却莫名其妙地临时去了日本屈身于这家三甲医院，这曾引起过外界的一阵揣测和非议。
“夜，很严重么？”看着他紧皱的双眉，艾砂也能猜得到什么。
“还好你联赛提前回来，否则我担心你会死在那里。”
这个做了自己三年的主治医生从来不乱开玩笑艾砂是知道的，可还是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嘴那么毒，对得起你这张天赐的脸么。”
莫如夜轻笑，黑色眼瞳更显得魅惑，转而却又冷下了脸：“你要是再这么放肆下去，我就真的救不了你了。”话说到一半，看到女孩暗淡下来的眼神，还是没忍心继续，“罢了，我不逼你。这些药是新配的。以后你不要特地跑我这儿来了，我去你家。”如夜没办法不关心这个孩子，她的心脏病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打网球？她疯了吗？到底还要不要命了。
当初伯母把这丫头拜托给自己照顾，原以为她不会撑过一个月就会回国，可没想到竟会呆这么久还没有放弃。她的情况自己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出国的原因，离开家的原因，打网球的原因，那年伯母看着这孩子决绝地消失在机场的身影禁不住泪如雨下，她的哭诉令夜明了了一切。
这样的孩子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心疼。
轻叹了口气，摘下金丝边的眼镜，退去的书卷气下涨涌着迫人的气质：“我送你回家。” 扔了球袋窝在自家的沙发上，艾砂满脑子都是如夜下车前抓住自己的手腕说的话。
“你要做好不可能一直打球下去的准备。你的心脏，少则半年，急需动手术，如果你那么着急想去见那位，我不介意你继续这么肆无忌惮下去。”
这个学术界天才的话不可不奉，只是让自己放弃？那不可能。
烦，好烦。

[七]
联赛完美落幕了，学校给网球部的精英们放了个大假。
在家里养了几天，艾砂觉得全身都酸软得厉害，看来总是窝在床上真不是什么好对策。
随意地换上夏天的衬衫，白色的基调，清淡的纹络，淡雅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清丽的女子走在路上，无不为之叹然的。
抱着球袋去以往常光顾的那家店调网线，艾砂记得那家店的店主很是可爱。
推开店门，伴随着手工挂铃的清脆响声以及复古式吊扇传来的阵阵凉意，很温馨的气氛。
这家店口碑极好，可是像现在这种周末是不营业的，艾砂惊讶地听到店内有着交谈声。似乎，也有听到“越前”什么的。
细眼望去，果真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墨绿身影。
“越前，你也在。”熟稔地打招呼，对他似乎不用拘束太多，说起来也是朝夕相处的同桌。
越前显然对这丫头突然的出现有些惊讶，毕竟从联赛最后一天消失到现在了。
她还是穿着白色，一身清爽。
“大叔，网线似乎有些不对。”艾砂看着越前懒懒应了声“嗯”后才笑着把球袋递给了店主。
松田大叔看着这个店里的常客，并不见怪，爽气地拿出她银灰色的球拍：“现在打网球的女孩子当真是越来越多了呢。”
艾砂不置可否地淡笑，抚了抚没有挽起的长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不符合她年龄的优雅。
越前注意到她依旧苍白的脸色，想起那夜她疲惫地昏睡在自己的肩上。莫非，她的体质并不好么？
“内个……”很柔弱很甜腻的女声，艾砂侧过头，这才看到越前身旁还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酒红色的长发股成两束鞭子垂于胸前，与之同色的，是少女的眸，盈满了女孩子象征性的羞怯。
“内个……请问你是苏艾砂吗？”
艾砂转身正视女孩，突兀地觉得眼熟，却又找不出任何有关于她的剪影，只能浅浅应道：“是的。你是？”
樱乃见到自己崇拜的女孩子对自己笑，火烧云又不自觉爬满了双颊。
“我……我叫龙崎樱乃。”樱乃还是忍不住鄙视自己的这种性子，怎么会这么软弱。转而看看眼前这个雅静的少女，同样是女生，同样是十五岁，可是为什么从她身上能够感受到和龙马君一样的气场？
“樱乃……”艾砂重复着这个听起来很可爱的名字，突然意识到她是由越前带着的，能被这个家伙接纳的女孩子可是绝乎仅有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有了想逗逗他的想法，随即加深了唇角的笑容：“越前，关系匪浅？”
越前不自地皱起眉，不想被和女孩子放在一起，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想着以至于回绝速度之快：“不是。她是龙崎教练的孙女，教练让我带她练球，这就要回去了。”
艾砂轻挑眉角，霎时明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孩红了双绯，听了越前毫不留情的拒绝后瞬时黯淡下来的神采。
唉，又是个痴情人。
看着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山口大叔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打破了沉默：“小艾，你的拍子调好了。还有，这瓶润滑油给你。让龙马好好教教你，女孩子怎么可以不会护理拍子呢。”
艾砂不甘地扁了扁嘴，但在看到那瓶逛遍大半个东京都没找到的小罐子时依旧喜上眉梢地接了去，还不忘道一声：“谢谢大叔。”
越前盯着艾砂手中的润滑油，又转头瞪了瞪大叔，一副“你偏心”的样子。
慢条斯理地放好球拍，看着樱乃低垂着头羞怯的样子，还是决定不当电灯泡了，挥了挥手便溜出了小店。
背着球袋暗暗松了口气。
浅笑，自己何时当过一次配角。

[八]
艾砂半倚在自家的贵妃椅上，读着沈从文的《边城》，好是惬意。
“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躺着看书对视力不好吗？”正忙着在给自己的伤口抹药膏的莫如夜还不忘抽空啰嗦一句。
“莫大医师屈尊降贵地把你这双开个刀要天价的玉手耗费在这皮外伤上已经够折煞我了，难不成还要关心到本人的视力不成。”艾砂回敬，每次都对这个从来不让她的哥哥字字珠玑。
“你这伤再不巧点也该上手术台了，”如夜换了个棉球，继续与她斗嘴，挠有兴致，“不过，消毒处理做得不错。这应该不是你自己消得毒吧。”如果不是及时清理掉伤口周围的脏污，这膝盖恐怕就要溃烂了。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深谙这丫头的本性，说到底还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
“哦，是同学。”艾砂抓了抓刘海，应得有些不自然。脑海中依旧残留着昨天越前握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的炙热，炙热到足以融化自己冰冷的心。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看似纤长的少年，肩膀可以这么宽大，也不知道那个表面冷淡的家伙内心是如此温暖。
看着她难得娇怯的羞红，尽管细微却也逃不过莫如夜的眼睛，了然一笑：“看来，这个同学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啊。”
艾砂蹙眉，对她来说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自己可以做到拿得起放的下，也不会痛苦到如此地步。可现在如夜这种轻佻地态度着实让她感到不悦。
莫如夜识趣地闭了嘴，聪明如他，相处一年怎能不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
为什么那个舞房就这么被静静搁置在这栋偌大的别墅，从不准许别人进入。
为什么她的卧室里会珍藏着越前龙马从进入网坛初期到现在的杂志画册。
为什么她会放弃原先那么热爱的音乐和舞蹈却开始了不能触碰的网球。
也许，都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伊千诺。
因为她只为那一个人起舞，因为越前龙马是他的梦想，因为网球是他的梦想。
就像艾砂曾经说过的：“我的余生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是为了那个人的梦想而活着的。
为了实现伊千诺的梦想，她也愿意延续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随同那个人放弃了的生命。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活得这么痛苦。
这是身为医者的自己没有办法解答的。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不要让关心你的人难过。
艾砂烦躁地摆脱莫如夜钳制住自己的双手，毫不留情地下起了逐客令：“伤口我自己会及时上药，你回去吧，我还有聚会要参加。”
莫如夜站起身，微微点头离开。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他人眼中，礼仪上他还应该唤她一声“小姐”。
艾砂换上了过膝的长裙，按周助哥给的地址出了门。
找到那家店时，艾砂已经出了好一身汗，天气实在燥热难耐。听说是河村学长家开得寿司店，在业内算是极富盛名的。这次网球部打算连同女社一起开庆功宴，往年的惯例也都是来此一聚。
推开店门，迎面而来的冷气让艾砂觉得舒爽，紧接着便听到“啪”的一声，彩带缓缓飘落。
情节真是略有俗套啊。艾砂撇撇嘴，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欢愉。
“丫头丫头，Surprise！”香织一如既往地黏了上来，她今天好是漂亮，裸色修身长裙衬出她极好的身段，原本扎着的马尾也是松散在肩头，眉眼间也能淡淡看出略施了粉黛。
艾砂促狭一笑，一边应着“谢谢”一边轻描淡写地扫视四周，果不其然看见那家伙正怡然自得地加起一块寿司往嘴中送去。
“我们香织真是用心良苦啊。”艾砂俯在浅川耳边低语，看到她绯红的双颊笑得越加放肆。
“就等你一个人了，快去那边坐。”樱介把那两个丫头分开，带着艾砂坐到了前台，那里男部的队员正在对一盆芥末寿司纠结。
樱介硬生生地把艾砂按在了龙马身边，不顾她有些尴尬的眼神。
香织会不高兴的吧。艾砂想着。
樱介安置了艾砂便忙着在女社员之间辗转，几位正选见艾砂来了逗笑了几句也各玩各的，如果说是庆功宴的话，还是普通的朋友聚会比较适合形容这种场合。
并没有感到饿，本就吃不惯日本料理，艾砂从眼前玲琅满目的寿司中随意挑了一个，却被旁边的人生生制住。

“那是芥末的。”龙马说，语气平淡的没有一点波澜。
把食物放回盘中，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膝盖上的伤怎么说都碰不得辛辣的东西，只是为他不着痕迹的关心，艾砂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低垂眼际，便看到香织犹豫着慢腾腾走来，识趣地起身挪出越前身边的位置，就着一旁的周助坐下，一边给香织使了个眼色，好是狡黠。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二周助有些好笑地看着艾砂给越前和那个浅川制造机会，一边把一杯斟了米酒的酒杯递给她。
接过酒杯，试探性地探了探丁舌，接着一饮而尽。
不二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小丫头可爱的模样，又替她斟了一杯酒。
越前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果汁，菊丸学长和桃城学长依旧幼稚地抢着吃寿司套组，手冢队长因为忙着处理赛后事宜也没有参加聚会，如此一来越前觉得一个人也很好。只是身边人从苏艾砂变成浅川香织，由安静变成了莫名的……聒噪。
“龙马君喜欢喝烧酒吗？其实我也挺能喝的。我们一起喝吧。”
“……”
“龙马这个寿司很好吃，要不要尝一口。”
“……”
“龙马……”
“浅川，你安安静静的就好。”越前看着不远处苏艾砂和不二学长谈笑风生却把这个大麻烦丢给自己，他不是没看见这两个姑娘相互使眼色，莫名其妙地觉得愤怒。
香织盈满的热情被生生卡在喉中，突兀地觉得难受。
难受得想哭。
她分明看见龙马对艾砂的态度，和对自己态度的差异。
她陪着越前龙马整整三年，原本以为只有网球可以让他神魂颠倒，何时见过他对一个女孩子有过关心。
浅川知道艾砂优秀，她的容貌，她的网球，她的一切，都足以配得上龙马。
只是浅川没有办法像龙崎那样做到“甘心”，她无法想象为什么苏艾砂可以那么容易地让龙马牵起笑容，为什么只有她的便当龙马才会接受，为什么她可以在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以如此高的姿态立足青学女部正选，以致她就算站在龙马的身边也不会觉得突兀。
她简直优秀到让浅川深深地感受到了嫉妒。
第一次，浅川香织对于龙马不曾变故的心有了挫败之感。
颓然地站起身，红着眼眶说了声“抱歉”就逃跑一般地出了店门。
“哦哟，小不点，又把女孩子给气跑了，你都不去追的吗。”英二语气中带着玩味，但也为喜欢这个不懂情趣的家伙的女孩子们感到可怜。
暗暗看了一眼角落里陪着似乎已经喝得有些微醺的苏艾砂聊天解闷的不二，笑得温良，宛若明玉。如此差别，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越前怒瞪了一眼学长，这是自己的错吗？他确实不这么觉得。
艾砂当真是醉了。
只是喝了三碗米酒而已，这个没有防备的小丫头。
不二宠溺地笑，把醉得晕晕乎乎的少女轻揽入怀，搀着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不顾身旁暧昧的叫声一片，桃城打趣道：“这是要把小学妹灌醉了打包去哪儿啊？”
“可是手冢说好聚会结束后让你去他那儿的，忘记了吗？”大石提醒。
“当然没忘，”周助莞尔，出门随手拦了一辆的士，“越前，你顺路，帮我送艾砂回家吧。”
被点名的少年好是无辜，果然是走了一个麻烦又来了一个麻烦。只是看着那个丫头迷糊地窝在学长怀里，那猫儿一般的慵懒神态，让他忍不住软化了眉角的怒意，直起身缓缓答应：“学长你要赔我一场球赛。”
不二轻笑，颔首答应。
越前坐进出租车时陡然看见学长露出一丝淡淡的狡黠，这幅模样和苏艾砂突兀的觉得相像。
不二把艾砂硬是塞进了龙马的怀里，关上车门时还不忘交待一句：“好好照顾她哦越前。”
出租车司机怪异地看着反光镜中的男女，还是发动了车子。
越前不自在地想把女孩子的身体远离自己，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却不料苏艾砂这个丫头轻轻呢喃一声更深地把小脸埋进自己的怀中。
这个家伙，竟然这么没有防备之心。
龙马浅笑，不再对她有任何抗拒，任由她带着丝丝缕缕的米酒甘香，在距离他如此近的地方，蛊惑着他的心智。
跌跌撞撞地把艾砂送回家，她窝在被褥间不安分地踢着背角。
越前无奈，原来就算是平日里再怎么优雅安静的她喝醉了也是这幅模样。
鬼使神差地坐在她的床边，似乎是因为醉酒，原本苍白的脸孔也变得渐渐有了红晕。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看着她，久到连越前一时也忘记了时间。
她好美。第一次这么承认，似乎也不是什么多艰难的事。
“千诺……千诺……”被苏艾砂一声声低唤拉回了思绪，看到她紧锁的眉，忍不住伸手抚平。
伊千诺……么？
越前曾经看到她在纸页上一遍又一遍地书写这三个汉字。
不知为何，抚平了她的眉，自己却忍不住紧紧蹙起了双眉。
苏艾砂，你到底有多少故事呢。

[十]
青春学园 网球部
长假过后迎接的是一轮崭新的任务。
在球场上挥霍了大半天的时间，越前看了看时间也该去吃饭了，最近苏艾砂这个丫头偷懒得厉害，午饭都很是偷工减料。
这么想着经过女部球场时竟看到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跌跌撞撞。
越前想了一下，确认这个词自己没有用错。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像是下意识一般地跟了上去。
越前并不惊讶，不惊讶她冲回休息室就痛得跌坐在地上，不惊讶她捂着胸口不住颤抖的双手，不惊讶她生生吃下两颗药丸。
只是越前惊讶，当看着她痛苦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险些以为她晕过去时，心中竟是有一丝丝的心疼。
推门而入，把她从瓷砖上捞起来，递给她一瓶水。
艾砂虚弱地接过水瓶，自然而然地倚在了龙马身上，她感谢这个少年没有拒绝自己这一次的依赖。
眼角有泪滴淌下。
艾砂惊讶，她从来不为这病落泪的。
“你都从来不问我。”缓缓开口，感受到渐渐舒缓的心跳，艾砂才定了心神。
“问了，你会告诉我么。”越前任由她靠着自己，反问。
艾砂轻轻摇头，眼神中溢出点点苦涩：“谢谢。”
谢谢你的不问，越前龙马。
“不要告诉手冢队长。”
“……”
“越前。”
“知道。”
艾砂淡笑，稳住了身子，离开少年温暖的怀，竟会一时觉得留恋。
越前看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离开休息室，离开自己的视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记忆回到联赛时看见她皱着的眉在女队们欢呼着冲向她时硬生生地舒展开来。
应该会很痛吧。
明明曾经那么痛苦过，你是怎么露出那样的笑容的呢苏艾砂。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基本走光了，香织独自倚着窗台远眺。那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悲伤。
艾砂甩了甩头，明明是这么开朗的孩子。
“今天怎么没去食堂吃饭。”艾砂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探出窗外。
“不想吃。”简单明了，但丝丝缕缕地透露着主人的坏心情。
“怎么了？”艾砂没有转过头，用手遮住夏日火烈的阳光。
“艾砂，”女孩淡淡的沉默，这让艾砂有些担心的抬起头，她平常向来有话直说，今天是怎么了。
“我很努力了。可是他为什么……”
霎时了然，让她难过的原因，想来也只有那个人，自己刚才那么近的倚靠着的那个少年。这么想着时艾砂不禁深深皱眉。
“香织那么喜欢他么。”艾砂喃喃。对一个男人痴情，这种感觉艾砂有多清楚，只是她毕竟曾经拥有过。
浅川转过头正视苏艾砂，眼眶中甚至能看到点点晶莹：“是啊我好喜欢他，从初中一年级喜欢到现在了，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艾砂我求求你……”眼泪从女孩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打湿了艾砂手中活页夹上的便条。
艾砂我求求你，艾砂我求求你。
这一句话在脑中不断放大，她甚至能够猜到这孩子下一句话是什么。
不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好不好。
苏艾砂承认这是她自己过于自负的臆想，只是于她而言，浅川香织是如此一个不够自信的人。可是艾砂还是觉得难过，自己在她眼里恐怕终有一天会变成一个需要防备的人。
“我知道香织。”艾砂抬起头望进少女淡紫色的眸中。
我知道香织，我不会喜欢上他的。
这是对谁说的呢？
浅川香织，还是苏艾砂自己。

时值盛夏，天暗的晚了些。银杏苍翠的树叶郁郁葱葱，为它秋日里金色的辉煌做足了铺垫。
艾砂吃了一粒药之后才走出教室，那已然见底的空罐子，叫人心慌。
越前注意到她今天步行速度极慢，略有疑惑地转过头，便望见了她紧蹙的双眉，发白的双颊。
看到了她早上的样子并没有给自己太大的惊讶，龙马竟然不奇怪她苍白的脸色。
疼痛湮没了一切。
无数条毒蛆在心房中穿梭，一口一口细细咀嚼，不断吞噬。
吃痛地蹲下身，艾砂似乎感受到全身血液全部凝结，心脏跳动的回音在耳边不断扩大。刺耳，却又是那么的细弱游丝。
视线渐渐的模糊，她似乎看见原本在自己不远处的俊美身影已经走到了眼前。
她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
生生倒下的时候，艾砂没有不害怕的。
或许，这次真的会死掉吧。
可是，原本以为已经不会难过了呢。

美国的雪夜算得上是难得，正是圣诞节的光景，纽约城繁华的景象丝毫没有减弱之势。
It's Christmas in my heart
When I'm with you
No matter where we are or what we do
Tomorrow may be grey
We may be torn apart
But if you stay tonight
Its Christmas in my heart…
平安夜的气氛甚是浓厚，此时的街道竟还响起如此应景的歌声，无不纷纷侧目的。
女孩黑色的长发垂散于肩，如铃兰花一般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少女独有的清醇嗓音，仿若可以穿透人灵魂般的歌声。
苏艾砂的十二岁，穿梭于欧美城市各大音乐厅，以极高的姿态和音乐界前辈认可的实力立足于金碧辉煌的汇演大厅。
音乐，是艾砂的精神支柱。
可以弹古典吉他或是弹钢琴的地方无关乎是维也纳金色大厅还是如此简单的街角，能够唱歌，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街道依旧人来人往，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对这歌声的起源兴趣浓厚。
越前龙马打算趁圣诞节放假回国，路过人群，只是淡淡瞥到女孩干净纯粹的发尾。
那悠扬的歌声，真是容易叫人心醉啊。
龙马勾起唇角。
心中竟油然升起一股思乡，家里那个痞痞的老头子，还有母亲的饭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呐，Marry Christmas，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