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又见到了那个少年，他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
我只不过点头微笑，然后侧身而过。我不敢转身，也不敢眨眼。
我知道他一定还在原地看着我，所以把苏黎的手挽得紧紧地。
转过第二个街口，在霓虹灯下，我才明白。
不知何时，我们已各安天涯。
顾白，顾白。
再见，我的少年。


那一天，我又梦到了十六岁的顾白。
他沉在深深的雾里，蓝色的校服洗的泛白，深蓝色的书包松松挎挎地搭在肩上。
逆着光，他的脸模糊不清。我在心里费劲地拼凑起记忆的碎片，却发现早就记不清他的最初的脸。他的眉目，淡化在了时光里。如同我渐渐忘记了当年那种最初的感觉。
十六岁的年纪，明明很近，又好像很远。朦朦胧胧地想起，却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天应该是上午吧，我依稀记得阳光透过玻璃铺在木桌上的暖意。翻过一页，我伏在桌面上，困得几乎成眠。
课间的喧嚣杂乱地响在耳边，女生讨论着明星和衣物，但都与我无关。
昨夜又做到了十二点，蜷缩在自己小空间里，容不得喘息，撑着眼皮翻阅一本又一本教科书。
我早就困乏，现在却依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等待第二节数学课。
我想我真是坚强得可以。
“夏微。”
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费力地抬起头。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很多。
以前的班级，那些同学都要过很久才能发现我的存在，因为我一言不发，沉默地上学。
“夏微，”眉如远山，他的眼沉得如同一潭死水。“范老师让你去办公室。2304。”
我愣了一下，很快站起，直接朝三号楼走去。
他是顾白。
我知道的，我一直很努力地去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因为我习惯了被遗忘。
老师说了什么我没记清，大概是让我再用功点吧。
滔滔不绝地在耳边论个不停，我的心里却格外的静。
对了，顾白的声音很好听。

2.暗恋是一场不知名的战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看他的背影。
看他挺直背脊，抬手在深墨绿的黑板上铿锵有力地划下每一笔。每次都是干脆利落，收尾是一记提勾，然后直接转身回到座位。
继续翻看原先那本书，毫不关心板书是否正确。
当然，他怎么会错。他的自信与寡淡，与亲切、疏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如果你和他对话，即使你说十句他答一句，你仍觉得他很好很认真地在与你谈论，丝毫没有怠慢。
这样的他。
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远远的，触碰不到。
我们班没有别的女生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太飘渺了吧。
可我却格外偏爱他默然的侧脸。
他开口时的下唇，他闭目时的轻笑，他的板鞋，他的衬衫，他的菱格毛衣，他的黑色手套，还有他白色的单车。
他的一切。
一学年有二十一次。
我曾与他对话，每每都是简单的几句。我都记得。
我习惯听他在说，然后顺从的点头。
我也会好奇地抬头看他的眼睛，那里还是泛不起波澜。
我心里沉沉地叹息。
顾白。你在想什么？

七月中旬，考完最后一科地理，我趴在桌子上。刘海湿漉漉的搭在脑门上，汗津津的。
吊扇吱吱嘎嘎地转着，同学们计划着去大吃一顿。
也有人来询问我，我歉意地拒绝了。
今天，我想一个人。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
静。
我慢慢走到顾白的桌子边，摸着木纹，还有他不经意印在桌面上的英文。
我轻轻临摹他的笔迹，一次又一次。
怎么笑了？是有一点点欢喜吧。
我喜欢的人，是顾白。
顾白，顾白。那样的他。

发现有点衔接不住……
算啦，性格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