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的跟上向羽的步伐，蒋小鱼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懊恼，又丢脸了。

蒋小鱼独自平躺在旅馆的双人床上，旅店没有多余的单人房了，只能两个人在一张床上凑合一晚上，好在都是男人不存在问题。向排长也不知道去哪了，完全都不跟他说一声，他能不能理解为这是放任自己自生自灭了。哦对了，他刚才似乎是说要自己跟他回他的家，虽说自己已经决定了要去看看老娘，但是既然向排长开口了不去似乎不好。

叹了一口气，翻个身

可是空着手去总是不太好的吧，如果私自出去他回来看不到自己恐怕是要着急的，不过能看排长那个万年冰上脸露出着急的表情……应该挺有趣的吧

想到有趣的事蒋小鱼轻笑出声然后就自顾自的做了一个鬼脸

做梦吧！他才不会着急呢，那个大牲口，冷血大牲口。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蒋小鱼很喜欢这个冷血的排长，虽然他总会在心里骂他大牲口，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他，他那么厉害那么坚强比他强太多，如果当初师父的徒弟是他的话，那师父一定不会死吧……

迷迷糊糊的时候蒋小鱼感到有人回来了，他想睁开眼，却觉得眼前水光一片，天地之间白茫一片，没有他的师父，他的龙叔，也没有鲁炎张冲沈鸽，他觉得很绝望。

就在这时似乎有人温柔的拂过他的脸，很温暖很温暖。没来由的安稳，他原来不是一个人这样真好，真好

向羽神色复杂的看着终于熟睡过去的青年，刚才他回来的时候这个人正默默地流泪，充满浓浓的绝望。他想他明白了武队的欲言又止，虽然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但是既然是他向羽的兵他就不允许他这样下去。

向羽垂下眼睑，蒋小鱼，你总是给我找麻烦

旅馆的床睡起来并不舒服，但是蒋小鱼却觉得这一觉无比的安心，他喜欢这种可以依赖别人的感觉。虽然这种依赖是单方面的。蒋小鱼不笨，他知道向羽的出现和自己这次莫名的休假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所以他在失望自己不能回家看望老娘的同时又有一种微妙的开心，他有点沉迷这种陌生却宁静的气氛。

汽车在盘曲的山路上龃龉独行，颠簸的人昏昏欲睡，向羽闭目养神，昨天晚上他其实没怎么睡，蒋小鱼绝望的样子总是在他眼前徘徊，让他总有点放心不下。只能一次次的确定旁边的人还安好。

蒋小鱼偏头看着向羽的侧脸，刀刻的五官，冷俊的气质乍看之下好像很难亲近，不过蒋小鱼知道这个人其实特别容易心软，也特别的……好骗


突然对上向羽漆黑的眸子，蒋小鱼呆愣了一下，然后微红了脸装作不经意的移开了目光。

自己怎么对着大牲口发起呆来了……都是这该死的客车，闹哄哄的乱的人心烦

向羽有点好笑的看着蒋小鱼红了耳根，他觉得这样的蒋小鱼比当初在车站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

蒋小鱼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所以当他看见向羽所谓的家不过是山林间一座小木屋的时候，他其实没多大的感觉。家，无所谓大小，只要有能让自己心之所往的人在就好。他以前以为他会与沈鸽与母亲有那么一个家，可惜的是那仅仅是以为。

木屋不大，但是每件物品都码放的井井有条。蒋小鱼不禁莞尔，真是很向羽特色的屋子啊。

“前边那个溪可以用来洗漱，但是水不能直接喝要煮开，晚上这里有些凉，最好多穿些衣服”简单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向羽就起身向外走去。

蒋小鱼有些发愣。

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来向羽顿住了脚步，略有些不耐的开口

“蒋小鱼你真当自己来度假的啊？”

“啊？哦”蒋小鱼匆忙的追上，原来是要带他去熟悉环境啊，他还以为……又要留下他一个人……

看着突然变得开心的蒋小鱼，向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等着身后的人赶上来再重新迈开步伐。

天色微黑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小屋，简单的进食梳洗过后两个人都有点筋疲力尽，看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床，蒋小鱼却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常年出海，他的脊椎受了伤不能着凉，可这毕竟是向排长的房子，让他打地铺……

“因为没有多余的床，你跟我睡在一起”向羽不在意的开口

“嗯”他松了一口气，却没说“麻烦排长了”一类的话，他觉得那样总是透露出一股生疏味，而且估计向羽也不会喜欢。

两个人的生活，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的困难。

天亮就起床，也不说是谁等谁，然后就是一起跑步，吃饭，巡山，吃饭，巡山，睡觉。间或两个人兴致来了会比比拳脚，日子过得简单而宁静。向羽像是忘了带蒋小鱼来的目的，他不说蒋小鱼也不提。蒋小鱼喜欢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有一种跟向羽相依为命的错觉。不用想责任，不用想未来，只是单纯的相依为命……


然而错觉总是错觉，梦再美总会醒，当某一天的对打过后，躺在草地上的向羽突然翻起身问他“蒋小鱼你准备任性多久”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该醒了。


没人顶，我就瞎写……自娱自乐……

向羽背着睡着的蒋小鱼回到木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的把蒋小鱼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就离开了。

蒋小鱼睁开了眼，他其实早就醒了但是他却不想面对向羽，他觉得心里空了一个大洞，正呼呼地漏着风，针扎的疼痛蔓延向四肢，冰冷彻骨。

他蜷起身体，想让自己温暖一点，却没有丝毫好转。身后多出来的热源让他身体一僵，缓慢的转过身，看着身旁的向羽，突然就觉得心酸，这个人原来没有走么。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自己难过痛苦的时候陪伴过自己了，自从师父和龙叔离开以后，已经太久没人开导过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成长的足够坚强……鲁炎，张冲，沈鸽都贴心的为他留出可以独自面对的空间，他们以为那样是自己最需要的，却不知道他其实最怕痛最怕孤单。

蒋小鱼有点不能自已的抱住了向羽，出乎意料的向羽没有推开他，而是缓慢却坚定地环住了他，温暖安定的气息，平息了他身体内奔腾叫嚣的疼痛。他忍不住抱的更紧些

就让他，再，任性这最后一次吧，龙叔，师父，过了今晚小鱼会振作的，不再是龙百川也不是柳小山，而是蒋小鱼，只是蒋小鱼。


月光下蒋小鱼苍白的脸透露出种圣洁的美，细密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终于向羽伸出手细细摩挲，一种淡淡的惆怅升腾起来，该是说分手的时候了。

第二天蒋小鱼是在向羽的怀里醒过来的，他本能的想挣脱，却在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蹙起眉的时候，安静下来。向排长他，很累了吧。
他大概不讨厌自己了吧。
向排长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啊。
“既然醒了，就别发呆了，今天还有很多事。”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了蒋小鱼一跳，蒋小鱼脸红了一下，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呵”一声闷笑，蒋小鱼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红了，还好对方察觉了他的不自在，没多为难他，顺势松开了双臂，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蒋小鱼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出声打破这种安静
“向排长，今天，不需要巡山么？”
久久听不到向羽的回答，蒋小鱼转过头却看到向羽正神色莫名的看着自己。一种暧昧的气氛突然就这么蔓延开来。
直到向羽收回眼神，淡淡的回了一句
“嗯，今天会带你离开”
……
“好”简单的一个字让那些还没来得及肆散的绮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声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两人收拾停当准备离开，看着越退越小的木屋和高山，蒋小鱼总觉得在那依旧有两个人嬉闹纠缠，但是无论是谁都不会再是他。因为他是蒋小鱼却也不是蒋小鱼，过去的蒋小鱼从他踏上火车开始就已经注定要消失或许更早……现在的他不能颓废不能逃避，他的肩上有太多责任和希望，而他已经任性够久了。
就在蒋小鱼沉浸于自己的思考的时候没注意到，身旁的向羽已经看了他很久，目光沉默而涟漪。
“你是……向排长？！”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小鱼的思考。
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向羽。
“向排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上次你在海口救的那个小孩的姑姑啊，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激你”女人丝毫不在意向羽的冷淡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终于女人注意到了向羽边上的蒋小鱼
“这位是？”
然后小鱼听到向羽简洁明了的回答——战友
蒋小鱼微微点头示意，干净的脸上是得体的微笑，礼貌却疏离。
他差点忘了，原来他与向羽并不熟。
他不是巴郎，不是他一手提拔的班长。他也不是乌云，不是与他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是谁？他是蒋小鱼，是曾经的麻烦，现在……依然是麻烦。
莫名其妙的蒋小鱼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电视片段，男主角淡漠的看着有些癫狂的女二号，轻蔑的说：你喜欢我？！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个女二号，狼狈而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