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
也许即使是曾经的泱 泱 大 国,在命运的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碰即碎。
门是大开着的,整个厅堂里都洒满了橙黄 色。午后的阳光一如几百年 前一样的柔和,橙黄 色的地毯穿过厅堂软 软地铺在坐在朱漆阶梯前发呆的白衣男子身上,处处透着懒散的气息。
一旁的小宫女受不住乏,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过了一会儿,再次睁开半垂的眼皮,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
寂静,寂静的吓人。
这样一直不停持续下去的寂静,让本来就犯困的小宫女更难以忍受了,不知不觉就倚在身后的柱子上打起瞌睡来,一双杏眼半眯,最后的视线留在了那个不知已经发了多长时间呆的男子身上。
到底是怎么了呢。
这样朦朦胧胧想着的小宫女,抬头望了望天,过了一会儿,眼睛就渐渐合上了。
小宫女就这样慢慢进入了混沌的意识。
依旧是寂静,寂静的仿佛这里的人都要窒 息了。
……
“咳!咳咳咳!!”
然后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惊人地传入小宫女的耳朵里。原本已经要进入梦乡的小宫女一下子被这声音惊醒。偷懒被发现的恐惧和发现主 子突然有生病的迹象的着急一下子交集在一块,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男子的背后。
田桓惜猛地听见背后有人跌倒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去看。这时那紧张过头的小宫女也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那一袭白色长袖上,触目惊心的一抹红。
立刻便愣住了。
田桓惜倒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呆呆地盯了小宫女一会儿,然后朝着小宫女温和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将小宫女扶起来,轻轻地问,“吓到你了啊……”
小宫女慌慌张张地摇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抬起脸看田桓惜,结结巴巴地发话,“那个您没事……”
田桓惜没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示意她什么,眼神中有些言语。小宫女便乖乖闭了嘴,缩了缩脖子退到后面去了。
原来,一个人在将死之时,是这样的虚弱,这样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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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天,他站在门前,轻轻地打开房门。
庭院中,落英飞舞,漫天花雨。
一首离别曲,揉碎千 人肠。
轻轻挪动脚步,他缓缓走下阶梯,踩在了许久未踏过的泥土上。田桓惜换下了一贯的白袍,着一身深红色的长衣,一团花中烈火,一支湖心红莲。
淡粉的花瓣落在深红底色上,划了几下,又落回了尘土之中。
所谓气数已尽,和现在的他真像啊。他在心里暗暗想着,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粉红,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连自己到底要回归何方,都不清不楚。
最后,快要走到青石拱门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因为一把剑,已经顶在了他的心脏处。
田桓惜有些想笑,而且是想大笑一场。他想干脆让我在这里笑死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杀你的那个人,他这不是就来了吗。
“你不怕死吗?”
站在他面前举剑的嬴朝季,发出淡淡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的田桓惜,呆呆的愣了几秒。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这个人会一句话都不说就砍死他的。毕竟都在一起活了几百年的时光,田桓惜是很了解嬴朝季这个人的,做事利落果断,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是他一向的风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杀它之前还会不紧不慢的问他一个如期稀奇古怪的问题。
为什么呢,他心里想。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什么时候杀他还不都是一样呢。秦灭六国已成定局,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自己,有什么能力反 抗他?
于是他歪了歪头,问嬴朝季,“你怕吗?”
大概嬴朝季也没有想到田桓惜会反问他,也愣住了。趁他发愣的时候,田桓惜笑了。他笑得很没心没肺,边笑边说道,“嬴朝季,你可别一脸悲壮的告诉我你不怕啊。”
换来的是嬴朝季冷着脸的沉默。
然后田桓惜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有笑过一样,一瞬间便冷得让人寒颤。
田桓惜冷冷的看着嬴朝季,声音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