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深秋
深秋。风呼呼地刮过耳畔,伴随着叶子哗啦啦的响声。总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褪去了夏日
刺眼的金黄,还未到冬日那茫茫的苍白,也不似春风里欢呼跳跃的生机,更不是初秋的累累
果实处处飘香。十月末,单薄的一件长袖,刚刚运动完的喊声也早已在风中散去,微凉的风
在之间缠绕缱绻,久久不曾离开。知道母亲特地被了一件外套在包里,可是不想穿。一个人
走在路上,让凉意侵入大脑,这样也许能稍稍清醒一些。
乾贞治背着网球袋步行在回家的路上,沿着街边走,故意踩着落叶,听那脆生生的响音,心
底更多的是失落。原因很简单,今天部活是要练新阵型的,但是他的搭档柳莲二没有来。乾
找了个借口离开,给柳打了个电话,起先几次都是打通了却无人接,后来索性就是关机的提
示音。
没有理由。没有音讯。没有声息地没来部活。
秋天,尤其是深秋,从来都是伤离别的时候。明明认识不久,却莫名地担心起毕业时的离
别。是因为知己难逢吧,乾只能为知己找出这个理由。柳莲二是一个很淡泊的人,他平静的
表面下,内心深处是一潭清幽的湖水,即使除却如镜子般的水面,水下也是不动如初。像是
更遥远的天空,更幽静的空谷,永远的波澜不惊。乾贞治也是一个很淡泊的人,可他平静的
表面下是如火的热情,总有无穷的动力驱使他对新奇的事跃跃欲试。相似而不尽相同的人,
更好地融合在一起。他们还都不知道,但当他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彼此紧密相连。
乾走在十字路口,犹豫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个路口每天都会走,这条路每天脑海里都会
细细摹过一遍,只因为不想忘记。原本答案是无需置疑的,左拐,回家。可是此刻却犹豫
了,他一直记得,柳的家与自己家是相反的方向。不想回家,想去他家看看,不认识他家可
是就是想见他。
正在路边踌躇着,乾听见手机响了,是柳的简讯。回复,然后等待。心情渐渐好起来,喜悦
的时刻总要比哀伤时过得快得多,隐隐约约已看到柳的身影。乾大步迈上乾,欣喜地喊了一
句“莲二”,后面的话却因那人脸上的神情而生生咽下。半晌后改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个……”柳一开口是浓重的鼻音,还有依旧哽咽的声音。乾看到柳晃了晃左臂,臂上的
黑纱刺痛了他的眼睛。“前些天凌晨时,爷爷情况就不太好。被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就不行
了,今天 出殡,所以……”即使竭力掩饰,乾依旧听出了浓浓的哀伤与不舍。自乾跟着柳学
会了要“知己知彼”,第一个收集的就是柳莲二的资料,因而也明白,柳恬淡的性子,喜茶
道,做事谨慎而又果断完全来自爷爷的教育。
乾本身就不善言语,说出的话机械地像机器人,常常被人说“看上去很无情”。柳这边模样
站在乾面前,乾哪怕有一肚子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安慰一下柳,可是他能说什么,最多一句
“节哀”。柳似乎曾这样说过:不要以为了谁的名义做事,这都是借口,好与不好终究都是
自己的事也唯有自己才能真正体会的到其中的喜与忧。乾忽然想到这句话,柳现在面临的大
概就是这样的感情,那样深刻的亲情那么痛的死别生离岂容别人参与进去。这是的乾心里更
多的是自责,在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那么关心他,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都记得清清楚楚,同时也细细地分析,可是今天中午他匆匆离开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上前问
一下?是觉得“这个人是莲二,稳重的从不出错的莲二,所以一定不会有问题”吗?事实证
明这个想法是错的。柳莲二他,依旧是一个少年。
欺负就是这样诡异,谁都不说话,谁也不走,就在这冷冷的秋风中站着。乾愧疚之余满脑都
是柳清冷的容颜,这个少年心上压的担子太重了。轻叹一声,拉过那人的手说:“莲二,我
送你回家吧。”柳顿了顿才说:“家里没人……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乾固执不放,掌中
紧握的那双修长的手果然冰凉得吓人。早些或晚些回家,自己是无碍的,发个简讯告知父母
就行。那个倔强的少年咬着唇隐忍着,是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吗。
取出书包中的长袖衣衫,递过去为他披上。这样的时节,白天有太阳时温度还比较高,这时
候已经凉得多了。暮霭沉沉,乌鹊南飞,天空的湛蓝不知被那个捣蛋鬼涂抹过,一层又一层
泛着晕,连缀着深蓝、绛紫、绯红、橙黄,最后又化在一抹靛青中。
两人都不想回家,沿着街一路走下去,也许就这样一直走到天涯海角,一起并肩俯瞰苍生,
一起笑叹浮生若梦,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远远地已经看到了中心桥。这是一座吊桥,桥上
装了淡白色的灯,勾勒出桥的雅致。慢慢行至桥中,伏在栏杆上,下方是悠悠江水绵绵不断
地东行,从不曾停歇。偶有几艘船轰轰地响着,行驶过后便有寂静无声。多像生命中的过客
啊。眺望远方,正是市中心,那一片霓虹灯闪烁的地方,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正是一个浮
华而喧嚣的世界。
无人开口说话,寂寂只闻风吟。
在我需要的时候有你的陪伴真好。
我多想握住你的手一起走遍天下。
系列之二 深秋END
=================我在犹豫今天要不要把之三发上来嘞,明天后天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