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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妄言】菖蒲韦苏系列、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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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废话还是要说一点的......


1楼2012-05-10 19:08回复
    【指月楼】 韦长歌先是在天下堡的野狐泉中放养了鲤鱼,接着在野狐泉畔建了一座小楼,之后便长住在小楼里,日日观赏鱼群,几乎乐而忘形。 苏妄言来时,月色正明。 韦长歌拉他到岸边,以手指鱼,笑道:“你看我这些鱼。” 苏妄言眨眨眼,用手指着月亮,也笑道:“你看我那月亮。” 韦长歌奇道:“月亮又怎么会是你的?” 苏妄言笑道:“鱼能是你的,月亮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韦长歌便惑然。 苏妄言问道:“你说鱼是你的,为什么?” 韦长歌答道:“这些鱼是我养的,自然是我的。” 苏妄言又问:“这些鱼活在泉水里,喝的是泉水,吃的是水草。泉水也好,水草也罢,都是自然生成、天地造化,你不曾出过一分力,既然如此,这些鱼怎么能算是你养的?” 韦长歌踟躇许久,不能回答。 苏妄言扬眉笑道:“你只用手一指,鱼就成了‘你的’;既然如此,我也用手指指月亮,那天上的月亮不也就是‘我的’了么?” 韦长歌皱眉凝想,俄而拊掌大笑,道:“不错,鱼自活在水里,月亮自挂在天上,又何尝曾是什么人的了?!” 转身进了小楼,研磨铺纸,须臾提笔,“指月楼”三字一挥而就。 小楼从此有了名字。
    


    2楼2012-05-10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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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剑堂】 三月仲春,韦长歌代表天下堡带了厚礼来到洛阳苏家,参加苏老太太六十大寿的寿宴。 宴席散后,苏妄言和韦长歌来到苏妄言住处外的小园,在牡丹丛中席地而坐,相对畅饮。 这一年,苏妄言十六岁。酒量还浅,只三两杯,便有了醉意,一反平日不肯与人身体接触的癖性,拉着韦长歌的衣袖不肯撒手,滔滔不绝说着话。 韦长歌几次想要拉开他的手,却都没能成功,于是只好任他拉住了一只袖子,耐着性子听他说话。 苏妄言说:“我已读破万卷书,还要行遍万里路。” 又说:“有朝一日,必要溯黄河而行,直上天际,载酒游于银河之间。” 韦长歌听了许久,笑起来:“苏妄言、苏妄言,原来真是喝多了酒就会‘妄言’。” 苏妄言也笑:“天下酒徒,哪一个不曾醉后妄言?” 韦长歌道:“醉后妄言,醒时又该如何?” “醒时?醒时便枕剑高卧,要管人间不平之事。” 苏妄言努力直起身,傲慢地答道,然后话音未落,便已颓然醉倒。 第二日他醒来时,韦长歌已离开了洛阳,却在一个月后,送来了一块匾额,匾上只“枕剑”二字。 苏妄言已忘了那晚的醉话,只知道自己没来由地喜欢这两个字。 他把匾额高高挂在门上。 称呼自己的住处为“枕剑堂”。
      


      3楼2012-05-10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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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堵物的烦恼】
        某天。
        苏妄言问韦长歌:“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穿着我没见过的新衣服?”
        韦长歌回答:“因为保持外表整洁让我心情愉快。”
        韦长歌问苏妄言:“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来来去去都是几件衣服?”
        苏妄言回答:“因为我没有钱。”
        韦长歌于是哑然。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苏妄言每个月可以从苏家领到十五两银子的例钱,到了二十岁,每个月的十五两变成了三十两。但,无论是十五两还是三十两,对整天东奔西走、立志要遍游天下的苏妄言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不够用。
        开始的时候,苏妄言也想过各种办法来赚钱贴补花销:代写书信,卖字卖画,可惜几次下来不但没有赚到盘缠,反倒多出了亏空。至于那些赚钱的买卖,打家劫舍不能做,保镖护院又不屑做,实在囊中羞涩,苏妄言只好让人把帐单欠条都送回洛阳苏家——只是,帐单不管送去了多少,奉行“勤俭持家”的苏老爷每每都坚定地不肯代付。
        好在天下堡的生意遍步天下,苏妄言左思右想,终于横下了一条心。之后再出门,苏大公子总是住在天下堡的客店,吃在天下堡的酒楼,帐单一律送到天下堡交给韦长歌。如此有惊无险的挨到年末,口袋里竟然还有三钱银子的结余。
        激动万分的苏妄言到指月楼找韦长歌聊天,礼物是从天下堡的茶庄买来的茶叶。
        韦长歌听完苏妄言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好办法,问:“你想到的这个办法,其实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
        “哪三个字?”
        “吃大户。”
        韦长歌微笑着总结。
        【齐物论】
        两人认识了六年又七个月的时候,苏妄言终于答应请韦长歌吃饭。韦长歌受宠若惊,特意起了个大早,出门赴宴。苏妄言却照例好半天才慢悠悠地出现,带着韦长歌进了路边一家小面馆。
        早春料峭,小面馆四面漏风,摇摇晃晃的木桌上两个斗大的海碗里牛肉面冒着腾腾热气。
        韦长歌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碰了碰碗沿上了豁口,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手。
        韦长歌问:“我听说今天苏大公子请客?”
        苏妄言点头:“正是,韦堡主千万不要客气,若是不够,尽管再加一碗——我已交代店家,面里头多叫牛肉。”
        韦长歌迟疑地问:“你请我吃面?”
        苏妄言眨眨眼:“韦堡主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有道是‘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莛与楹,厉与西施,道通为一’——只要是请客的本质不边,请客的内容是牛肉面还是山珍海味,又有什么差别呢?”
        韦长歌没有说话,那起筷子,默默吃关了面前的牛肉面。
        一个月后,韦长歌给苏妄言送去请贴,邀他到天下堡赴宴。
        苏妄言到的时候,韦长歌已经在野狐泉边设好了酒宴,盖得严严实实的器皿事盒热热闹闹地了满桌,揭开盖子,内里无一例外都是牛肉面。
        韦长歌笑眯眯地招呼:“老子说,道在极高深处,也在极平常处。承蒙苏大公子指教,韦长歌总算领教了齐物论的精髓。来来来,这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牛肉面,你尝尝,味道可还好否?”
        苏妄言一时无语。
        之后一年,苏妄言每次来到天下堡,韦长歌都以亲手烹制的牛肉面热情款待之。
        


        4楼2012-05-10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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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沾衣】
          韦长歌醒来的时候,苏妄言就站在他床边。
          先是有放轻了的脚步声不急不徐地走在楼梯上,带着好整以暇的节奏,每一步每一步,都恰恰踩在了心脏跳起的瞬间,然后房门微微的一声响,那雀跃偏又沉着的步子就延进了房中。
          绵长呼吸停在身畔。
          周遭部是矜熟气息。
          韦长歌耽溺在那半睡半醒的迷朦之中,放心地不肯醒来!;眼耳鼻舌身意之外,他知道那是苏妄言。
          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懒懒看向来人。
          小楼向来风好,但一近黄昏就暗得快,到了这子夜时分更是一片漆黑。那人站在黑暗中,轮廓都是模糊,不动声色,任他自在从容地打量。
          眨了几次眼,韦长歌渐渐辩明那浑然于暗夜的修长身形。
          于是忍不住地笑起来。
          韦长歌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幽暗中,他凝视着来人的眼睛就像天上星子一样的明亮:「怎么这时候来了?」
          便听得黑暗中那人轻轻哼了一声:「原来我竟是来不得的!」
          话音都是冷冷的。
          然而微冷的空气,却无端泄露着那人浅淡的笑意。
          来人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
          月光霎时排窗而入,均匀地在窗前上铺衍开一片清澄,没有温度的月光,像冬天的湖水,在幽暗的室内荡漾,反射着微微的光亮。
          站在月光里的,是穿著雨过天青颜色衣衫的苏妄言。
          韦长歌闭上眼,忍不住再次露出一抹微笑——早春天气的寻常夜晚,平空出现的苏妄言,岂非是美好得像一场梦?
          「在笑什么?」
          「……没什么,想起刚刚做的一个梦。」
          苏妄言微微点头,便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这一年,小楼外的山茶树堪堪长到齐窗高度。泛着冷辉的青翠枝叶间中藏匿着些将开未开的花苞,翠绿嫣红,苒弱得动人。
          趁着苏妄言没有留意,韦长歌肆无忌惮地望向他的侧脸——水样的月光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下来,流过眼睛、鼻梁、嘴唇,把苏妄言整个儿倒影在了那片清冷玉色中,然后又把那拉长了的影子轻柔地丢掷到对面,覆盖住了自己露在锦被外的左手。
          薄薄的影子,像是有着纤微的重量。一念间,韦长歌还以为终于有某种可以真真实实捉住的东西降临在了他触手可及之处。
          然而反手—握,又是虚无。
          短暂的失神后,韦长歌问道:「这次又是从哪里来?」
          苏妄言这才回过头,走回他面前,干脆地答道:「南边。」说完了,倒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微微一扬眉。
          那样子却是毫不遮掩的得意,韦长歌于是眉梢眼角都带了明亮笑意:「南边?南边哪里?那里怎么样?可比这里要暖和得多了吧?」
          苏妄言点头道:「很好。」
          只说了两个字便打住了,走到床前,侧下头,定定看向韦长歌。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香料,那一阵一阵的清香就这么随着他的靠近缓慢地、无可抵御地袭来。韦长歌才一怔,苏妄言却已经俯下身,却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样物事递到韦长歌面前:「给你的。」
          语气极低沉,动作极轻柔。
          视线纠葛处,他目光竟移不开,淡定从容,迷离美丽,叫人生惑。
          一时间,竟像是身在华胥国中。
          韦长歌疑惑地低了眼,看向苏妄言手中,只一眼,就再无法挪开视线——细细的花枝上几朵粉色的梨花,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枝头,已有些许衰败的迹象,却犹自带了冷香,在春夜月华的掩映下,如同新鲜绽放也似的娇嫩。
          韦长歌瞬间屏住了呼吸。
          身边,苏妄言解释着:「南边儿天早已暖和了,便是银色沙滩,湛蓝大海,美得眩目。初四那天,漫山的梨花都开了,更是叫人神荡神驰。我想着,这里不比南方——春天来得晚,你在天下堡却是看不到那样的景色的,于是折了一枝,赶着带来给你看看……」
          「……走到半路,却碰见路上的花儿正好也开了,懊恼得不行。」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于是偏不肯罢休……一路走,一路又折下新鲜的花枝——这已经是第四枝了呢。怕碰了、怕谢了,赶路太快,又怕被风吹散,倒费了我好大力气!」
          


          5楼2012-05-10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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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里之前,我特地绕去了东门外,看到山上的梨花林还没开,这才总算是放了心——好歹还是让我赶在了前面!」
            苏妄言一边说着,盈盈含笑。
            离得那么近,他的呼吸都像春风扑在面上,韦长歌目不转睛看着花枝,到此时才像是回过了神,伸手接过了。
            却不知是不是没拿捏好力度,手上一抖,那一枝梨花便颤巍巍地飘下几片花瓣来。韦长歌一惊,忙伸手去护,但那粉色的花办却已悠悠飞落,散落四处,不由怔忡了片刻,惋惜道:「可惜了……」
            苏妄言却全不在意,略略扫了一眼,微笑道:「我也只不过是带来给你看看罢了,既然看过了,就是扔了也不打紧。你要是喜欢,等这里的梨花开了,不就可以慢慢看个够了?」
            韦长歌低头看看那花枝,又抬头看向苏妄言,沉声道:「但那终归都是不及这一枝的了。」
            苏妄言目光一闪,不答话,脸上只是似笑非笑。
            韦长歌微笑着看月光和斑驳树影在他面上变换莫定,也不说话。片时,风却大起来,便听窗户被风吹得『啪』的一响,他灿然一笑,伸手去拉苏妄言的手:「累了吧?地上风大,你也上来躺着吧!」
            说着自己先往里让了让。
            苏妄言应了一声,果然弯身脱了鞋,躺到他身边,回头却见韦长歌的目光紧紧盯在自己脸上,愣了一愣,呆呆问道:「怎么了?」
            韦长歌定定看着他,却不说话,若有所思神情。
            苏妄言只觉越发不自在起来,不由又再问道:「怎么了?」
            韦长歌笑笑,伸手帮他理顺鬓边乱发,未了,淡淡说一句:「我想起刚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你是那么小,又是那么神气——……是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说话?是什么时候,你开始对我笑?是什么时候,我的妄言就长成现在这样大了呢?」
            苏妄言心头一跳,好一会才道:「莫忘了,你那时候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呢!」然而思绪却还是陡然掉入了十几年前的盛夏。
            那燥热的天气、中气十足的知了、雪白杯盏碧绿茶叶、马上少年锦衣华服……—时间都来到眼前。
            「……我还记得那是夏天,你跟苏大侠到天下堡来。我从外面骑马回来,你坐在亭里,见了就说『你就是韦长歌?听说你每年都把自己的生日办成英雄大会,真是好威风啊!』一—你这话可把苏大侠气得要命!但老爷子却偏偏喜欢你这性子,当下就非要留你在这里住些日子……
            苏妄言轻轻笑了一声,驳道:「我也记得呢!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爱管闲事的人不会长命』——你不知道,你那副模样真是不可一世之极,叫人一看就讨厌。」
            韦长歌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笑:「那是什么时候,我不再叫你讨厌的?」
            苏妄言竟真的仔细想了想,方才慢慢地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有人送了老堡主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黄金作柄,精钢淬炼,寒光照人。你千方百计地央求,老堡主这才给了你,你拿了匕首,转身就来找我。在池边的大榕树下,你拉住我,给我看那匕首,眉飞色舞地给我;讲匕首的来历。」
            「怎么不记得?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狠狠骂了我一顿!」
            「那也怪不得我——我还以为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哪想到你是要把匕首送给我?」
            「哼,可后来你还是死活不要,害我好一阵伤心!好在那次之后,你便不那么讨厌我了。」
            苏妄言忍俊不住,笑道:「哪里就那么伤心了?不过你既这么对我,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跟你过不去?——但那时候我却不是有意要拒绝你。剑是兵中王者,我们苏家的孩子打从一出生,父母就会铸一把剑给他,从此这把剑就会跟主人一辈子,便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就算是人死在外面,找不到尸骨,苏家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把他的佩剑找回来,请入苏家剑阁。到如今,苏家剑阁里已经有四百七十六把宝剑,每一把剑都是一个苏家子弟的一生故事——等我死后,我的剑也会悬在剑阁之中,让后世子孙凭吊……」
            话没说完,瞥见一旁韦长歌眉头微蹙,苏妄言猜到他心思,笑了笑,道:「死生原是平常事,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何况我自来又是个好管闲事的——你不也说么『爱管闲事的人不会长命』。」
            韦长歌果然哈哈一笑:「都是小孩子时候的说话了,偏你还记得清楚……」
            那笑声突地顿住,他转头定定看着苏妄言,却蓦地伸出手来。
            苏妄言一怔,没来得及反应,韦长歌已经摸上他脸颊,微笑着轻声道:「你必是要活得长长久久的,等我死了,你还要来祭我呢!」
            苏妄言却不答话,只是笑,半晌,低声道:「你死了,我和你埋在一处。」
            韦长歌胸口一热,轻声应道:「好。咱们埋在一处。」
            些许暖意于是从苏妄言素来深冷的眼瞳深处泛起。韦长歌从那双眼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明亮的,似也在笑。
            这个春夜,许多话,平日里不能说的,不会说的,都那么轻易就脱口而出。
            是时机太过巧合,还是梦境太过顽固?
            窗扇微响,梨花的清香扑面而来……
            清晨的时候,韦长歌被清脆的鸟啼吵醒。
            大约是累了,身边的人睡得正熟。
            韦长歌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几片梨花的花瓣从他衣袖上慢慢地滑落。不经意望向窗外,远处山坡上,尽是皑皑白雪,仔细看了几眼之后,才发现那是大片大片盛开的梨花。
            ——姹紫嫣红都从这个早晨开始弥漫。
            这一刻,如何能忍得心上欢喜?
            低头看着身边那人的睡脸,韦长歌微笑起来,而后轻柔地吻上他的额头:「你比春天来得早。」
            再度抬头看着窗外,远处梨花蔚如云霞——韦长歌却没有看到,苏妄言嘴角那缓缓牵起的灿烂笑意。


            6楼2012-05-10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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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邻】
              苏妄言找到善觉寺的时候,已是日幕时分。
              山寺只两进,香火亦凋零。
              残照下,绛色晚霞分明地映出山寺的残落凋敝。
              “要说十年前,这善觉寺也曾兴旺过一阵,后来香火淡了,众人便都渐渐散了,到如今,就只剩了贫僧师徒三人,在此修行。倒是好些读书人来本寺寄宿,一来省钱,二来也清净。”
              引路的是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和尚,浓眉大眼,笑容爽朗,一边走,一边又急又快地说着话:“师父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本就该大开方便之门。所以凡是有来借宿的施主,都请他们住在这后院。”
              苏妄言跟随其后,随意地四下张望着。
              穿过前殿,沿着回廊而行,进了月洞门,便是后院。
              院落不大,却极干净。
              地上长满了青草地衣,一眼望去,只觉碧意深幽。三尺见方的青石铺成一条甬道,穿过森绿庭院,通向对面一廊厢房。厢房只三四间,门前几级石阶,正对着,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禅房东首,是一壁山墙。或是年久失修,砖石松落,在墙上留下了一个缺口。
              一个胖乎乎的小沙弥正握着笤帚站在树下,愣愣地望着那缺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晶亮地闪着光,倒像是全没听到有人接近了。
              苏妄言看在眼里,不由得轻轻一笑。
              那年轻和尚咳了一声,高声唤道:“妙了——”
              那小沙弥一惊,急急回头,见了两人,吐了吐舌头,讷讷地叫了声“妙定师兄”,话音未落,已拖着笤帚,一溜烟地跑开了。
              妙定冲那小沙弥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咧嘴一笑,目光却也情不自禁地飘向墙上的缺口。
              苏妄言不由得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那墙上的缺口,约莫到人齐肩高度,站在缺口前,不必垫脚,便可看到院墙外的山径。又不知是什么人,随手砌了几块石头填补,看起来,便有些摇摇欲坠。缺口下方,连着一条长而狭的裂缝,从中挣出些杂草,夕阳下看来,甚是荒芜。
              妙定看着那缺口,一瞬间神情古怪,竟像是有些神往,停了片刻,才指着那一廊厢房笑道:“除了最东头那间,这几间房都没人住,苏施主可以任选一间住下。”
              苏妄言笑着应了,问:“不知东头那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是位读书人,寄宿在此,准备明年开春赴京赶考。”
              “原来是位读书人。”苏妄言漫不经心似的笑了笑,又再看了眼东首的厢房,却突地问道:“这读书人,可是姓王?”
              妙定便是一愣:“这位施主姓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裴生之前,倒是有位王生住在那房里。”
              苏妄言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便见东头那厢房里有个书生推门走出来。那书生见了两人,略一迟疑,先回身掩了房门,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摆,这才慢慢地向两人走过来。
              苏妄言不等妙定开口,已上前一步,拱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裴兄?在下姓苏,洛阳人氏,要此处小住一段时日,还请裴兄多多提点。”
              那书生相貌寻常,气度亦庸碌,像是不擅与人应对,片刻才诺诺地道:“在下裴世成……在此……在寺中借住……苏公子有礼。”
              说完了,似有些踟躇,低首快步去了。
              妙定与那书生已处得熟了,笑着向苏妄言道:“裴施主为人极好,就是勘不破酒戒,这会儿,必是又出门打酒去了。”
              苏妄言选了最西头的房间。
              略略收拾了一下,又和衣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时已是戌时。
              才点着了灯,便听有人敲门。
              裴世成站在门外,笑得有些憨厚:“我在房里备了些薄酒小菜,苏公子,要不要过来一起喝?”
              裴世成无疑是个老实到有些温吞的男人,但喝过酒,话便多起来,俨然已成了相交日久的熟人,再喝了两杯,就拿了一块家传的古玉佩出来,说是代代相传,只传长媳的信物,非要苏妄言鉴赏一二。
              苏妄言此时才知道,妙定说裴世成勘不破酒戒,倒也有些道理,眼见已是戌末时刻,苏妄言忙推说不胜酒力,自回了房,到睡下许久,还听见裴世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不知是不是醉了。
              


              7楼2012-05-10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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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中,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外间才没了声响。
                第二天一早起来,梳洗干净出了房门,妙定已在院中洒扫。
                两人才说了几句闲话,便听院外一阵喧哗,转眼间,七八个身穿公服,腰佩大刀的捕快已从门外一涌而入。
                苏妄言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领头的捕快个子不高,长了一张娃娃脸,两颊甚至还飞着两抹红晕,看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知为何,却努力瞪大了圆眼,装出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昂着头走在一众捕快前面。
                到了面前,沉着声音叫了声:“师弟。”
                苏妄言惊讶不已。
                妙定却已念了声佛,微笑道:“师兄,这位是寄居本寺的苏施主,”又向苏妄言道:“这位是本县的唐捕头——”
                苏妄言才拱手道:“唐捕头……”
                妙定却已接着说道:“唐师兄还俗之前,也是本寺的和尚,法号妙空。师兄俗家姓唐,当年还俗时,师父说,世间从此少了个蠢笨的和尚,多了个聪明的痴儿。于是,给师兄取了个俗家名字,叫唐多儿。”
                唐多儿听到一半,脸已红了又白,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旁边一群捕快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连苏妄言也已忍俊不禁。
                妙定却还唠叨着:“师兄当了捕快,又自觉长了张娃娃脸……”
                唐多儿努力板起脸,怒道:“住嘴!”
                妙定脾气甚好,微笑道:“师兄一大早回来,可是有事?”
                唐多儿脸色一变,片刻,才沉着声音道:“昨夜,镇上燕子巷李家一夜之间,一家九口全被人杀了。”
                妙定骇然,连连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唐多儿向左右挥了挥手,一众捕快便四散开了,各在院中查看。
                唐多儿压低了嗓子道:“昨夜亥时,镇上的更夫亲眼看见裴世成进了李家大门,他跟着进去,看见裴世成站在大厅里,旁边是李家一家九口的尸体……”
                苏妄言和妙定皆是一惊,急忙追问。
                妙定道:“裴生杀人?万万不会!师兄,你常常回来寺里,也是和裴生极熟的,他怎么可能杀人?!”
                唐多儿似是有些不解,道:“事情是有些古怪。”
                定了定神,才接着道:“裴生说,大约半个月前,他偶然在后院围墙的缺口处见到了一个美貌女子。他虽然不知道那美貌女子是什么人,却已是一见倾心,相思不已。可那女子来过一次之后,便再没有出现,直到昨夜……”
                妙定愣愣反问道:“昨夜?”
                唐多儿叹道:“他说,昨晚,他和苏公子一起在他房中喝酒。大约戌时末刻,苏公子回了房。他一个人又多喝了几杯,酒意上来,便又到院子里散步……”
                妙定道:“那女人……又来了?”
                唐多儿一点头,吸了口气,道:“裴生说,他在院子里散着步,过了一会儿,苏公子房里灯也熄了,他看到庭前的榕树,想起老家的门前也有这样一颗大榕树,不由得有些感叹。才叹了口气,就听旁边有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一惊,立刻想到是上次那女人,不由得大是高兴,回头看去,果然见那女人笑着站在墙外。他一高兴,还脱口念了一句诗——”
                苏妄言吸了口气,截断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妙定失声道:“苏施主也听到了?这么说来,裴施主说的都是真话?!”
                苏妄言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昨晚入睡之前,确实听到裴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为何,突然就吟了这么一句诗。不过,要就此认定裴生说的都是真话倒也不够。”
                唐多儿脸色变换莫定,片刻才接着道:“照裴生所说,那女人这次一来便在墙外向他招手,他想也没想,就从墙头得缺口翻到了院外,跟着那女人一路到了镇外。这小子色迷心窍,也不文文对方的来历,还把家传的玉佩都拿了出来,送给那女人。那女人领着他到了镇上一处人家的门口,收了玉佩,笑了笑,自己进去了。裴生说,他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觉得不对,见门没关,就也跟着进去了。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李家一家都被人勒死在了大厅里。”
                


                8楼2012-05-10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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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定一骇,面露不忍之色,连连念了好几声佛,才道:“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裴施主全因勘不破色戒,乃才有此劫数!可知红粉骷髅,一线之隔,美色当前,亦该以白骨观之!”
                  苏妄言微笑道:“唐捕头,可知道那女子是什么来历么?”
                  唐多儿哼了一声,悻悻道:“谁知道裴世成那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无名无姓的,倒叫人能上哪儿找去?我看这小子,也是活该!”
                  妙定闻言,抬头看了唐多儿一眼,嘴唇掀动,却终于没有说话,脸上神色,像是有些不以为然。
                  唐多儿话才出口,便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苏妄言正要开口,妙定已笑道:“苏施主,你昨日问起一位王生,可是认识?”
                  苏妄言略想了想,道:“是幼时好友,前阵子听说他曾在贵寺盘恒过一阵,所以随口一问。”
                  妙定道:“原来如此,裴生之前,这房里住的是一位岭南来的王生,是否贵友,便不知道了。那位王生住在这院子时,似乎也曾见过那墙头上的美人。师兄和贫僧都曾听见过院中有女子说话之声,但每次走近了,又只有他一个人在院中。”
                  苏妄言不由得一怔。
                  唐多儿已冷着脸道:“确有其事,所以有人传说,这院子东墙有女怪出没。”
                  此时那几名捕头已将后院细细搜了一遍,却都没有发现,便纷纷走拢过来。
                  唐多儿听了回报,又亲自四处查看了一圈,回来道:“我要回去向大人禀报原委,还请苏公子和师弟随我走一趟衙门,也作个人证。”
                  苏妄言和妙定都应了。
                  到了衙门,已近午时。
                  苏妄言等人一到,知县于飞也顾不得用膻,立刻传了相关人等到堂上问话。李家一门九口死于非命乃是大案,整个镇上已传得沸沸扬扬,是以不一会儿,衙门口便挤满了来听审的百姓。
                  于飞最先问话的,是更夫。
                  那更夫直到此时脸上还有残留的骇色,好在说话却还流利。
                  “小人是镇上的更夫,每晚打更巡夜,五更方回。二【囧】十【囧】年来,晚晚都是如此。昨晚亥时三刻,小人经过燕子巷,模模糊糊,看到有个人影在巷中走来走去。小人留神看了看,便看见那人影在巷中来来回【囧】回走了一阵,跟着就直直走进了巷中一户人家。”
                  “小人认得,那是镇上有名的大户李家。李家老爷凶得很,小人怕惹了他,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小人又生恐那人是贼,所以还是壮着胆子跟了过去。没想到,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更夫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那叫声真是……真是惨!小人知道出了事,忙冲进李家,便看见……看见李家一家九口都叫人勒死了!尸体东倒西歪,都倒在大厅里!小人还看见这书生……这书生,便也站在李家的大厅里!这时候,附近的人听到惨叫声,也都赶来了。小人所见的,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裴世成性子本来就温吞,才一到堂上,便软倒在地下,竟像是连跪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听了更夫的话,更是六神无主,张惶欲死。
                  于飞微一颔首,一拍惊堂木,喝问道:“裴世成,这更夫亲眼看见你站在李家命案现场,你做何解释?李家一家九口,可是被你杀害的?”
                  裴世成只急得眼眶发红,急急道:“大人明鉴,我没有杀人……我实在没杀人……冤枉啊……”
                  于飞冷笑道:“忤作已验过尸体,李家九口皆是被人勒毙。众人在李家抓住你时,尸体犹温,不是你杀的人,还会是谁?”
                  裴世成急道:“大人,晚生进去的时候,李氏一家九口已经死了,晚生就是看到尸体,才会骇得大叫!何况晚生才一进去,这个更夫便跟着进来了!试问晚生一介书生,又怎么可能在片刻之间就杀死李家这么多人!”
                  “既然如此,本官且问你,你深夜前去燕子巷李家氏为了什么事?”
                  裴世成脸色一白,半晌才颤声道:“大人明鉴……晚生……晚生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家……晚生是被一个美貌女子引到李家门口的……”
                  


                  9楼2012-05-10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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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妄言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微笑,良久,道:“我有一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通。”
                    裴世成抬眼看过来:“哦?”
                    苏妄言微微一笑,道:“我不明白,李三娘的冤魂引裴兄去李家,是为了什么?”
                    裴世成一怔,轻轻“啊”了一声,道:“这个……我也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或许是三娘的芳魂,找了在下来作见证,要借在下的口把她的冤屈和报酬的经过告诉众人知道?”
                    苏妄言浅酌了一口酒,依旧微笑道:“冤屈或许真有,报仇却未必。”
                    裴世成眨了眨眼,茫然道:“什么意思?”
                    苏妄言叹了口气:“在下的意思是——裴兄做得一场好戏。”
                    裴世成默然片刻,淡淡道:“且恕在下鲁钝,不知苏公子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妄言冷笑道:“世上有害人的人,却没有杀人的鬼。勒死李家一家九口的人,不是什么李三娘,正是阁下。”
                    裴世成听了苏妄言这句话,也叹了口气,温吞吞地道:“苏公子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含血喷人?”
                    苏妄言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件物事,轻轻搁在桌上。
                    裴世成见了那物事,竟霍然立起,呼吸急促,目中精光大盛,一瞬间,看来竟十分精明干练,半点不像平时的裴世成。
                    裴世成定定看着那东西,好半晌,终于仰天大笑起来,笑完了,神情自若,道:“好!好!我自认此计天衣无缝,却不知世什么地方,叫公子看出了破绽?”


                    14楼2012-05-12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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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妄言微笑道:“裴兄此计的确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差点连我都上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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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世成拿起桌上那块玉佩,一边对着灯火看着,一边竟还悠悠然的喝了口酒:“既然如此,苏公子为何不信?”
                      “我只是不信,至于为什么不信,稍后一定如实相告。”
                      苏妄言一顿,突地笑了笑,道:“冤魂杀人,原是最荒诞不经,决难有人相信的,裴兄不但让所有人都信了,还让所有人都作了冤魂杀人的证人——这一点,我实在很佩服裴兄。尸首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我虽然不相信什么‘冤魂索命’,但我却知道,若是不能解开这两个迷团,李家九条人命便只好枉死了。
                      “发棺之后,于大人让唐捕头拿了棺中那块玉佩来给我识别,当时,我直觉觉得有些不对,但却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因为棺中那一块玉佩实在和我昨夜所见的那块一模一样。“
                      “那本来就是同一块玉佩。“
                      “不然。”
                      苏妄言狡黠的一笑,有些得意。
                      “那玉佩,不是一块,而是一对。”
                      裴世成哭笑叹道:“公子果然敏捷,却不知公子是怎么想到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裴兄此计虽好,却终究疏忽了一处细节——那两块玉虽是一模一样,却有唯一的一点不同——我再看到棺中那块玉佩时,终于发现结在玉佩上的穗子,颜色很是鲜艳,而昨夜我看到的那块,穗子的颜色似乎却要旧些。
                      “我于是便想到,玉佩不是一块,而是一对。之所以穗子的颜色不同,想必是因为一块长期埋在地下,而另一块却时常带在身边,以致颜色有了新旧之差。”
                      裴世成没有答话,脸上却微微露出些叹服之色。
                      “于是我便也明白了,玉佩被埋进了棺里,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而李三娘的尸体,于是那时候便已不见了的。事隔多年,当年就算留下了许多痕迹,如今也早就找不到了。”
                      


                      15楼2012-05-12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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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世成微笑道:“不错,我留下玉佩,带走尸体,是在六年前,就在李三娘下葬的当夜。”
                        苏妄言道:“想通了这一点,其余问题便都迎刃而解。昨夜我见到的那块玉佩,自然是被你在去往燕子巷的路上藏了起来。这案子里,玉佩也好,尸体也好,其实都不过是凶手的障眼法。只要不去想这两样,李家一家九口被人勒死,就和李三娘一点关系都扯不上——这一点,大家都没有想到。”
                        裴世成轻轻点头,道:“或许是李三娘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所以我们两个外人,反倒能旁观者清。”
                        苏妄言淡淡一笑,道:“我不由得便想到,已经死了六年的李三娘,之所以会和昨夜的命案扯在一起,全是因为有一个人的口供,混淆了众人的注意力。此人若不是凶手,又何必苦心积虑,编出这许多故事来?”
                        裴世成想了想,问道:“公子在堂上,应该也听到其他人的供词了?”
                        “嗯。”
                        “那更夫说,他一看我走进李家门口,就立刻跟了进来,对么?”
                        “不错。”
                        “可他进来之时,李家众人便已死了。试问我一介凡夫,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勒死九个人?”
                        苏妄言目光微动,却突的问道:“裴兄,昨日我和妙定在院子里同你说话之后,到你回寺,你我一起喝酒,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
                        裴世成一摊手,道:“公子忘了一件事——许多人都可以作证,作业亥时三刻,李家九口的尸体还是温的。我若是日落时就赶到燕子巷杀了人,到了亥时三刻,尸体恐怕早已僵硬了。”
                        苏妄言轻描淡写地道:“谁说去了燕子巷,就非得立刻就动手杀人了?”
                        顿了顿,却道:“根据更夫所言,他到了燕子巷,正看到裴兄在巷中徘徊。他说自己打更了二【囧】十【囧】年,夜夜都是一样的情形。我猜,这‘一样’自然也包括了一样的路线和时间。要知道他每晚什么时候会路过燕子巷,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裴兄,那更夫看到你在门前徘徊之前,你做了些什么?”


                        16楼2012-05-12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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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妄言微微一笑,不等他回答,自己接着道:“我猜,昨天日落时分,你借口买酒赶到了燕子巷,不知用什么方法制住了李家九口,跟着又赶回来,若无其事地和我谈天喝酒,顺便给我看了你家传的玉佩。到了夜里,你算准时间,


                          17楼2012-05-12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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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到了燕子巷,李家人既然已经被你制住,不会反抗,要挨个勒死他们便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至于需要太多时间。你杀了人,直到每日亥时三刻,那更夫打更一定会经过燕子巷,你便赶在他之前回到李家门口,故意徘徊,引起他的注意,然后第三次闯进李家,这更夫尾随而来,倒正好被你利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话音未落,便听“啪啪”几声击掌声,裴世成哈哈一笑,颔首道:“公子猜得不错,李家九口确实是我所杀。


                            18楼2012-05-12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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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


                              19楼2012-05-12 13:4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