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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落花有意(全架空,cp港耀、港子米)完结,大虐,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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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献给伪大的度娘~~~~


1楼2012-02-11 15:02回复
    二楼授权,来自人人主页香君~


    2楼2012-02-1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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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百度你吞了空格!!!!!!!!!
      上面不算重来……求删楼……………………


      4楼2012-02-11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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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有意
        墨法兵
        在钢铁水泥构筑起来的无情森林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奇事,有的骇人听闻,有的光怪陆离,有的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电视报纸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谣言家们习惯于添油加醋,希望给生活寡淡的普通民众提供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对于这座都市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越狱犯潜逃七天七夜、名门富豪曝出性丑闻、银行金库离奇失窃,这些遥远的新闻,压根比不上街角新开的蔬菜商店不仅物美价廉而且老板还年轻帅气,又或者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跟干洗店的伙计眉来眼去,更加让人津津乐道。
        阿尔·萨斯定居这座大都市已经十五年,单从口音上听,每个人都会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有一头耀眼又柔软的金发,还有一双蓝汪汪的眼睛,纯净的蓝色洋溢着天真稚气,任何时候都兴高采烈,仿佛没有经历过生活残酷的洗礼,也不懂人世的勾心斗角,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外貌往往具有欺骗性,其实他已经出版了两本小说,本就衣食无忧的他对学习与工作孜孜不倦,大学时协助导师做了很多学术性的工作,从中收获颇丰,并且在市立图书馆做了几年义工,具体工作不详,但却分文不取,只求可以趁便接触一些他喜欢的小说手稿、文学传记等等。
        今年毕业季节,当同学都各奔前程,阿尔却陷入了茫然,他不喜欢受朝九晚五的束缚,也难以忍受枯燥单调的教学工作,出版社的编辑看重他的才华,但阿尔自己却清楚,没有丰富的人生经历做底蕴,很难写出打动人心的作品。
        阿尔表面平静内心浮躁地站在校门口,看着学生、老师、家长熙熙攘攘地合影、欢叫、拥抱又离开,他注意到有人眼里发光,充满对未来的信心与期盼,有的人却神情紧张,显示出对前途的不确定,有的情侣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握着彼此的手互相鼓励,有的却貌合神离……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生,每个人都是一本书。
        就在这一瞬间,阿尔扔掉手里的烟,做了一个影响后半生的意义重大的决定:他要深入海平面下几千米的地方,用自己的眼睛去描绘那里的世界。
        每座城市表面上秩序井然,但实际上,平静的海平面下,是人们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丰富多彩的地下世界。周日,阿尔开着自己的二手车在城里转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后面一片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忽然福至心灵,他仿佛听见上帝在对自己轻声耳语:就是它了。
        不过,梦想与现实之间总是沟壑难越,阿尔被这个地方拒绝了,理由五花八门,但聪慧的阿尔很快就从这些委婉的拒绝中理清头绪,是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白人,信教,接受正统教育,生活清白没有污点,而且,最重要的中间介绍人也没有,就只凭着一股新鲜劲想闯进去看个究竟。东方人幽深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来回扫一遍,就能识破这种浅薄的幼稚……
        阿尔百折不饶,但那些人显然更坚韧,他们锲而不舍地将他拒之门外。换作一般人可能早就心灰意冷放弃了,阿尔没有,他咬牙切齿,越战越勇,最后终于花大价钱在街区外盘了个小店,倚在店门口,叉腰朝那两个看上去无所事事实际却是不良份子的东方人得意地笑,街区里的人因为不胜其烦,请他们来驱赶和监视阿尔。既然阿尔在街区外停留下来,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他们瞥了阿尔一眼,静悄悄地走了。
        


        5楼2012-02-11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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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一城灯火阑珊,连街边两列路灯都仿佛困倦得昏昏欲睡,白昼的喧嚣消散在无边夜色里,天地间一片静寂,冰凉湿润饱含水汽的夜风迎面吹来,像一双温柔的手,从发根到发梢轻轻拂动每一根发丝,阿尔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两次,细细品味此刻的心旷神怡,待他慢慢把眼睛打开时,一个人影映入眼帘,蓦然地闯了进来……
          用“闯”字其实有点不恰当,可是阿尔想不起更准确更合适的词语,他扶着窗台,
          上身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年轻的东方男子,午夜空旷得略显苍凉的街面飘荡过稀薄如烟的乳白色夜雾,他静静地站在一盏路灯下抽烟,整个人都沐浴在路灯橘黄色的光芒中,这时空气也沁着寒意,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左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斜靠着灯杆,在风中微微仰起线条优美的下颌,望着广袤无垠的夜空……
          阿尔在第一眼看到他的瞬间,就被狠狠地击中心房,再也移不开眼睛,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么英俊,事实上两人相距甚远,再加上时逢深夜,阿尔只能看到朦胧不清的面容,但是,他的姿态,他静静伫立的身影,仿佛一张从中世纪辗转至今的人物肖像油画,看上去心事满怀,萦绕着淡淡的哀伤,于是便有了莫名的魔力,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怕把他惊动。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阿尔这样对自己说。他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拍立得,对着窗外按下快门,顾不上构图,也顾不上色彩,他只害怕,这个画面会瞬间消失。
          照片吐出的时候,夜雾中无声无息地驶出一辆车,阿尔顾不上察看照片,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虽然他搬过来后没有看到什么刑事案件,但以前可没少从电视和报纸上读到这个区嚣张的犯罪记录,阿尔不得不承认,他正在为只有一眼之缘的陌生人担心,可笑的是,对方甚至压根不知道他的存在……
          阿尔双手紧扣床沿,似乎随时要一跃而起,大呼“救命,有人抢劫”之类的话,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的匹夫之勇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好在事情并非如他所想,那辆纯黑色流线型的奔驰车滑行一段后,停了下来,并且在深更半夜肆无忌惮地鸣笛了一声,似乎在呼唤那名抽烟的年轻人,可惜那人并不领情,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将它呵出……
          阿尔放松了,紧张的心绪和顺了不少,可是随即又心如乱麻,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想知道内情,但现在,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
          时间仿佛静止,又度过漫长的一分钟后,僵持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因为车门打开了。
          阿尔满心期待,希望能看到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他揣测车内应该是一个富家千金,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理,两人之间的爱情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被阻挠……好吧,这只是一个老套的罗密欧与朱莉叶的故事,又或者是倔强的儿子与同样执拗的父亲为继承家业的事情争吵……这也很俗套,阿尔觉得自己应该能想出更好的设定,只是他现在脑子浑浑噩噩,智商都降到了六十以下。
          年轻人伸出左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黑色短发,右手屈指一弹,烟蒂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滚落入下水道口,然后脚步稳健地走向奔驰车。阿尔这才注意到他身材匀称修长,举止之间透着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利落……
          车门关闭。来时神出鬼没,这辆车离开时也异常迅速,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7楼2012-02-1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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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倚靠着窗口,惆怅地望着雾气里的重峦叠嶂,那是附近的大厦高楼,还有东方式的酒楼茶馆,他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与那个人重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走进这个神秘世界的大门。在今夜之前,他以为自己有很多耐心可以挥霍,但今夜让他明白,命运并非由人掌控,它往往随性而至,就像阳光明媚的夏季午后,忽然飘过来大片大片的云,雨点敲琴般叮叮咚咚敲在你的心上,还来不及去屋檐蕉叶下躲雨,又霎时云收雨散,捧出一道绚烂彩虹。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与美丽,太让人措手不及。
            阿尔低头看着捏在手里的照片,空荡凄清的街道,在路灯下孤独抽烟的男子,雪白的衬衣,暖黄的灯光,仰头的姿势仿佛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么一个简单的画面,即使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看了,也会没来由地心酸,指腹抚摩过那模糊不清的面容,阿尔轻声自言自语:“你是谁?你,怎么了?”
            第二天,阿尔睡过头,直到楼下顾客敲门才匆匆忙忙起床开门营业,被等待买菜的人埋怨了一通,他讪笑着道歉,大家见他形容憔悴,双眼通红,于心不忍,说了几句之后就转为关怀,大意是年轻人也要注意爱惜身体之类的。
            阿尔一边帮顾客挑选称重,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附近的情况:“……这个华人社区好像有钱人很多,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混乱……”
            “混乱?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有自己的王,有自己的一套秩序。”一个日耳曼老头拿着袋子挑拣土豆,说话时一脸严肃,但脸上那一大把灰白色的胡子却顽皮地翘来翘去。
            老头奇怪的中文发音很含糊,阿尔有些不解:“王?King?”
            “对,king……”老头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大力拍了拍阿尔的肩膀:“没想到你懂中文,干得不错,小伙子,住在这里,懂一点中文好处多多。有时间不妨进去逛逛。”
            “呃……”上次求职被赶的经历让阿尔心有余悸,他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觉得他们很排外。” “怎么可能会有这回事?”老头大手一挥,气势很足:“他们擅长做生意,欢迎每一个人过去消费。”
            阿尔本来还想问一些更深入的问题,但从这名日耳曼老头的回答来看,他们的认识也停留在很肤浅的层次,还不如自己亲自过去看看。此后,阿尔前前后后去过好几次对面的街区,有时候拿着相机混在成群结队的游客里面,有时候只是简单地过去享受一顿中餐,去的次数多了,他发现了深藏迷宫里的奥秘,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这条光鲜亮丽,人潮涌动的街道只是一条面向外人的旅游街,遍布饭馆茶楼礼品店,繁华热闹,却并不是这个社区的中心。实际上,这里有三横三纵六条街,另外还穿插着许多巷弄,如果要深入观察这里的生活,不如去那些爬满藤蔓的青砖小巷。
            阿尔拿着相机将这些古老又杂糅着现代的风景记录下来,有时候,一个人走过幽长的巷子,走过摆放着花盆的低矮院墙,走过晾晒着衣服被单的绳子下面,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对这里完全着了魔。
            阿尔也拍过几张人物,戴着眼镜安详读报的老人,在夕阳中奔跑玩耍的孩子,还有专心致志做手工活的工匠,只是他对自己的摄影作品都觉得不甚满意。或许,不是照相技术的问题,而是……见鬼,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落日熔金,中国城在一大片火烧云的烘衬下显露出了最曼妙的一面,阿尔端着相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浮光掠影般扫过一张张陌生的东方面孔,兴奋的,焦急的,好奇的,疲惫的,皱眉的——不是,不是,不是,通通都不是……


            8楼2012-02-11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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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迟疑为难的脸色变幻被楼层经理看在眼里,催促道:“先生,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阿尔汗出如浆,真是太丢脸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千钧一发之际,脑子里灵光一闪,阿尔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照片:“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现在就在五楼,你能不能请他下来一趟?我今天带的钱不够……”
              楼层经理显然是认识那名男子的,他扫了照片一眼,语气微冷:“请稍等。”
              阿尔看着经理离开,松了一口气,随即忐忑不安起来,如果真的与那个人面对面,自己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心里恍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目光乱扫时不经意间对上不远处服务生探究的眼神,阿尔尴尬地咧嘴笑了一笑,后脑勺有点发冷,大概北望楼已经把自己当成重点嫌疑份子处理了。
              阿尔硬着头皮如坐针毡地仿佛坐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光阴,终于等来了第一次见面。
              阿尔脖子僵硬,抬头看着仿佛从照片上走下来的男人,裁剪合身的黑色正装,雪白的衣领和袖口,眼若寒潭,目光冷冽,面无表情,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他径直走到阿尔的对面,跟在后面的楼层经理为他拉开椅子,他坐下,抬手做了个简洁的手势,顺势就将胳膊慵懒地搭在椅背上,经理微弯了一下腰,退了下去。
              “你、你好……我叫,我是阿尔·萨斯……”阿尔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紧张得颤抖,不由自主地感到窘迫难当。
              对方没有接话,态度漫不经心,视线角度略微倾斜,看上去有一种蔑视的意味,这令阿尔更加难堪,声线绷得无比干涩,语无伦次:“对不起,那个,我不是有意要冒充你的朋友……只是……只是……我绝对没有恶意,你看,我是今年毕业的,这是我的……”
              阿尔将钱包翻出来,手忙脚乱地扒拉出几张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和卡片,连图书馆的工作证都掏了出来:“我毕业的学校你肯定知道……就在大学区……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就是……”
              说到这里,阿尔结巴了,真正的理由他难以启齿,但是,说谎?他说不出来,因为脑子里乱糟糟,而且对方漠然的眼神仿佛能够把人心底的秘密看穿。
              好在对方对证件还是有一丝兴趣的,扫了一眼,从中挑选出一张仔细看了几秒钟,然后神色平静地放下,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什么起伏波动,就像一条无限延伸的直线,却意外地干净清澈:“照片。”
              “照片?……噢,噢,照片……给……这个,这个照片……是我拍的……”阿尔扭捏着,说不出“偷拍”这个词。
              对方看过之后,并没有将照片还给阿尔,阿尔也不好意思开口讨要,讪讪地搔着一头凌乱的金发:“那个,我拍得不太好,嗯,晚上用拍立得,光线不足……只有这一张,我保证,没有底片……”
              对方的视线扫过阿尔放在桌角的相机,阿尔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没钱付账,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真挚:“这个相机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用了两年,现在不值钱……”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埋得越低。
              “知道了。给……”
              阿尔错愕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上面白底黑字,行云流水地写着“王香”,名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王香又递过来一支笔:“把欠条写在背面。”
              阿尔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慢了半拍之后,呆愣愣地接过笔,拧开笔帽,写下此生第一张欠条。
              接过阿尔写好的欠条,王香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站在不远处等候的楼层经理立刻小步跑了过来,殷切地看着王香。
              “他这餐记在我的账上。”王香开口。
              “好的。”
              “让他去洗碗抵账。”王香补了一句。
              楼层经理还未回答,阿尔就目瞪口呆地“哈?!”了一声,王香面无表情地瞥了过来:“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应该的……”阿尔点头点得恍如小鸡啄米。不就是洗碗吗?现在正过着独居生活的自己,对这种家务活再熟悉不过了。


              10楼2012-02-11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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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多小时后,阿尔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他从来不知道中餐馆要洗这么多锅碗瓢盆,而且大多都是精致脆弱的瓷器,必须轻拿轻放,他绷紧神经,机械地在水池旁重复洗碗的动作,腰酸,背痛,肩膀痛,胳膊痛,全身都痛。
                一旁的留学生麻溜地洗碗,一边羡慕地跟他搭话:“你运气真好……幸亏碰上的是老板他们,要是碰上了别人,嘿嘿……上次过来捣乱的家伙被收拾得哟……”
                阿尔麻木地将一只青花瓷碟过水,无力回话。
                留学生还在絮叨:“洗碗就是辛苦一点,其实收入还不错……你别担心,那些钱很快就会还清的。而且,下班后还可以吃些点心,这里的点心可是一绝……”
                阿尔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在抽筋,压根握不住油腻腻的盘子。
                “阿尔?”谢天谢地,主管终于出现了,他将阿尔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阿尔,你过来。”
                阿尔洗净双手,甩了甩酸痛发麻的肩膀,走了过去,主管笑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洗碗挺有天赋的,来,交给你一个光荣又重要的任务,比洗碗轻松多了,工钱还要稍高一点。”
                “什么任务?”阿尔不解地问。
                阿尔刚想推荐一下旁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留学生,主管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前走:“跟我来。”
                他们走进一间装饰幽静的小房间,主管指着红木桌上的两套茶具吩咐道:“你把这个清洗一下,不难的,只是要极其细心、小心,尤其是这两只盖盅,千万别捏碎了,它们可比你值钱。你要是洗不了,我就让别人来……”
                阿尔早累得一摊泥似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偷个懒,连忙满口答应:“好,我记住了。” 主管又交代了几浸几泡、几清几洗之类的事宜,临走时千叮万嘱:“千万不能弄坏了,这都是古董,是老板的珍爱之物,每次他来都要用的……”
                阿尔耳朵动了动,他猜测王香是北望楼的股东之一,而且今晚的宴请一定很重要,顺手拿起一个瓷盅,阿尔被那雨过天青的温润瓷色惊艳了,瓷壁如蛋壳般轻薄,却又异常灵透,这样的品相,完全可以当成艺术品送进博物馆收藏。阿尔不懂瓷器,不过此刻也大约晓得了主管所言非虚,这的确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如果送去拍卖的话……
                想到这里,阿尔手一抖,只觉得掌心里捧着的小东西似乎有千钧之重,同时心头也隐约升起一丝苦涩,这,很可能是王香用过的茶杯,他的身份,他的背景,就如同这神秘的东方瓷器一样,是难以捉摸的谜。
                没有任何意外。走进北望楼时,阿尔是一个相貌英俊、品行正派、衣食无忧、正在白手起家阶段的名校高材生,走出北望楼时,他目光涣散,失魂落魄,背负着普通人几十年都还不完的巨债,因为,越是小心翼翼,不想把事情搞砸,就越是笨手笨脚,神经间歇性短路,可怜的阿尔,把古董茶具摔成了一堆碎片。
                深夜,中华街的霓虹依然灿烂闪烁,商店都已经关门打烊,由于阿尔惹出来的突发悲剧事件,北望楼比往常晚收工,王香唇边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烟头的红光间或一闪,飘散一缕青烟在风中,阿尔浑浑噩噩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石砌台阶。
                王香似乎心情不错:“我送你回去。”
                阿尔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他现在什么都懒得想,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王香有什么别的企图,他都没心思琢磨,那个天文数字已经让大脑超负荷了。
                王香一手开着车,一手从兜里拿出个烟盒:“抽吗?”
                阿尔没有和他客气,因为就在刚才,王香锱铢必较,为阿尔拟了一份天价赔偿账单。阿尔凑近点烟器,将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混合着烟草的清凉薄荷香气在他胸腔里扩散开来:“谢谢。”
                王香素来孤言寡语,阿尔今夜心情差到了极点,两人各抽各的烟,都没有再说话,因为路程短暂,这种沉默倒也没有维持太久。
                王香下车,看着简陋的店门:“你开的?”
                


                11楼2012-02-1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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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掏出钥匙开锁,用力将卷闸门向上一推:“嗯。进来喝杯水?”
                  阿尔的起居都在二楼,他匆匆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回到房间,王香正站在窗前抽烟,听到他进来,转过身来,掸了掸烟灰:“你写小说?”
                  阿尔抬手将一罐可乐扔过去,瞟了一眼书桌上凌乱的打印稿:“就是瞎写而已。”
                  王香接了可乐,手遥指床头的一排书脊:“出版过的?”
                  阿尔讪讪地笑:“嗯,读书的时候写的,文风非常幼稚。”
                  “不务正业。”王香说完,打开可乐,仰头喝了一口。
                  阿尔已经数次见识到王香说话时的直接,有些过份的话被他以理直气壮的态度说出来,反而可爱得让人不禁莞尔。阿尔喝着冰凉的可乐,无声地轻笑。
                  “我可以介绍一份工作给你……”
                  “我不洗碗!”阿尔急忙出声打断。
                  王香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很亮,他看了阿尔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所学的专业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手头的一些case交给你……”
                  “你也是律师?在哪家事务所?”阿尔好奇地问道。
                  “我是会计师。你的手机号码?”
                  王香记下阿尔的联系方式,就告辞了。阿尔站在窗口看着黑色的车发动,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感觉这一天就像一场峰回路转的大梦,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好梦,还是恶梦。


                  12楼2012-02-1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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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这是第一次拜访王家,这是一座中式的庭院,里面栽种了翠竹兰花,廊下挂着几个鸟笼,里面几只鸟儿叫得婉转动听,颇有些“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一个光头大叔端着个紫砂茶壶躺在松树下的摇椅上,看到他们进来,就笑着打招呼:“哟,小襄,几天不见,怎么灰头土脸的?快去洗洗晦气,叔把柚子叶都为你准备好了……”王襄说不过这位光头大叔,还了两句嘴,气哼哼地去洗澡了。
                    王襄一走,光头大叔立刻变换了一副嘴脸,谄媚地对王香笑:“香帅,今天王老板亲自下厨去了,你有口福哇……咦,这是你新收的?”
                    “不是。”
                    此言一出,旁边的阿尔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有点受伤,虽说没有为你出生入死,作奸犯科,但做事情也是担着风险的,居然连个新收小弟的头衔都没有混上,得了,估计还在“债权人与债务人”这种关系上徘徊。
                    “阿尔,这是山鸡。”王香介绍道。
                    阿尔从善如流:“山鸡大叔。”山鸡这名字有点别扭,不过,既然美国是山姆大叔,那冒出个山鸡大叔也不足为奇。
                    山鸡“滋溜”吸了一口茶,眯着眼睛打量着阿尔,半响才爆出一阵大笑:“香帅眼光不错,这小伙子长得精神,体格也健康,是颗好苗子。”


                    15楼2012-02-11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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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双肩微微一颤,像是冷不丁地被吓到了,他可不愿意听到这种夸奖,如果王香心血来潮,将自己扔到王襄手里进行什么体能训练,那肯定预兆着暗无天日的苦日子要开始了。如果非要逼他选择,他宁愿当个足智多谋的法律顾问,而不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打手。
                      王香及时将他从窘境里解救出来:“去吃饭。”
                      绝大多数国家的餐桌都习惯用方形,一些大家族,或者皇室宴请,长桌的长度甚至能达到十几米,但华人一般喜欢用圆桌,阿尔坐在王香旁边,王香旁边空了一个位置,再过去是山鸡,山鸡正用筷子夹着一片凉菜里的卤猪肝逗弄着王奥怀里的孩子,这孩子是一个大约两三岁的混血儿,小名叫麒麟,长得非常可爱,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白嫩的小手臂奋力试图捉住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片猪肝,憨态可掬。可山鸡是十足的坏心眼,逗了一阵子,将猪肝扔进了自己嘴里,麒麟顿时一扁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王奥也看得直笑,见儿子要哭,连忙伸筷夹了一片猪肝,小麒麟刚要破涕为笑,只见喷香的猪肝颤悠悠在自己眼前一晃,拐了个弯,进了自家老子的嘴里,先是一怔,然后嚎啕大哭。
                      “王奥!”旁边的娘爱玛心疼了,连忙将麒麟抱进自己怀里哄着,她虽然是个葡萄牙人,有一双紫罗兰色的深邃眼睛,给人的感觉却很中国,穿着玫瑰红的绣花旗袍,用一支翠玉簪盘着头发。
                      


                      17楼2012-02-11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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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香平时住在金融街附近的高级公寓楼里,所以当他说“送你回去”的时候,阿尔只简单地“噢”了一声,没有什么特别感动的,甚至坐在豪华的奔驰车里,还在想《教父》里的老头子经常开导的话:如果一个人很慷慨,那么他就必须把自己的慷慨表现得充满感情。阿尔觉得,王香拥有许多令人折服的品质,但最大的欠缺就是没有感情,不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最近有什么打算?”因为街道上人来车往,王香将车速放得很慢,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点燃了一支烟。
                        “没有特别安排,难道是有什么大case要做吗?”阿尔现在入乡随俗,也不喜欢用案件、案子这些词,取而代之的,是传统说法里意义比较模糊的事情、生意、case等等。
                        “你没时间。”王香侧过头看着阿尔:“把店关了?”
                        阿尔被直直的视线看得心头一阵猛跳,这是在逼自己做选择吗?迈过一条线就是天壤之别。不,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那些棘手的问题。阿尔低头避开王香的目光:“我喜欢卖菜,如果现在把店关了,挺可惜的。而且并不是特别忙,两三次进一次货,还可以打电话让别人送货过来,早晨买菜的人稍微多一点,他们都是老顾客了,其余时间都很闲……反正,我就是喜欢卖菜,卖菜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看着紫色的圆茄、红彤彤的番茄还有各种蔬菜瓜果摆在一起,色彩缤纷,看着心情就明朗。”
                        沉默了一会,王香伸手摸了摸阿尔柔软的金发:“傻瓜。”
                        “哎?”阿尔被这种长辈式的慈爱模式刺激到了,猛地抬头,不满地甩开王香的手:“你别乱摸。”
                        王香一愣,接着又缓缓坚定地伸手摸了过去,摸了两摸之后,还大力揉了揉:“傻瓜!”
                        阿尔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没吭声,他能够感受到王香满心的愉悦,虽然并没有咧嘴笑、嘴角上扬之类的表情,但阿尔知道王香在笑,眼神是那么的柔软,都能淌出笑意来。
                        后面排队等候的汽车鸣笛催促,两人才发现红灯已经变绿。王香将阿尔送到门口,自己也下了车,看着阿尔开门:“我买点菜。”
                        阿尔奇怪地看了王香一眼:“你不是刚吃完饭吗?是不是没有吃饱?我这里还有一点吃的,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
                        王香蹲在番茄筐前挑选了几个看上去很饱满的:“回去试试手艺而已。”
                        阿尔也蹲下来,把王香挑的拿出两个放回筐里:“别只会拣个头大的,像这种色泽好,摸上去结实的,做菜的时候口感更清甜,拌沙拉很合适。”
                        “我不拌沙拉。”
                        “你会炒菜?”阿尔用纸袋将选好的番茄装起来。
                        “不会。”
                        阿尔将鼓鼓囊囊的袋子交到王香怀里,笑着把头点了点,鼓励道:“没有人天生就是大厨,多练习几次,你肯定能做出美味佳肴来。这些番茄就算是我的友情赞助,要是厨艺精湛了,别忘了请我尝尝。”
                        此后几个星期,阿尔经常有机会去王家蹭饭吃,有时候是王香带他过去,有时候则是去山鸡那里拿资料,讨论事情一不小心就到了饭点。去的次数多了,见到的人也多了,那个总是卷入黑帮争斗上报纸的俄罗斯人贝科夫居然也是王家的常客,贝科夫身材魁梧,一头灰金色的短发,淡紫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颇具穿透力,仿佛能将人贯穿,他总是高谈阔论,如果王耀随声附和他几句,他就更加兴高采烈,不顾手里的酒杯还是满的就开始边说边打手势。
                        每次贝科夫来,王香都摆着一张冰山脸,两人一个坐在王耀左边,一个坐在王耀右边,总是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展开激辩,阿尔总算见识到王香冷嘲热讽时言辞是多么犀利,简直句句不剜人家的心头肉不罢休,有几次贝科夫被他气得怒极反笑,若不是王耀在中间当和事佬,恐怕这两人立刻要真刀真枪地打起来。
                        某些时候,阿尔则恨不得自己眼瞎,因为看着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挨挨蹭蹭粘着王耀撒娇,“小耀~~小耀~~”地叫,语调糯软发嗲,那画面的冲击性不得不让人虎躯一震,浑身不自在。
                        每当这个时候,贝科夫就是王香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当王耀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笑着任贝科夫胡闹时,房间里的气氛就会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香,别动不动就任性摆脸色,来者是客,这样待客,以后谁还会愿意和我们交朋友?”王耀这次没有叫上山鸡,在办公室和王香单独谈话。
                        “贝科夫不怀好意,王耀你应该离他远点,越远越好。”王香盯着王耀随意交叉放于腹部的双手,刚才贝科夫告辞时不仅紧握了片刻,还亲吻了一下左手手背。虽然这是礼仪,但王香却为此由衷地感到不舒服。
                        王耀扶额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历练这么久,已经成熟明理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意气用事。贝科夫很重要,我们不仅不能疏远他,相反,还要适当地消除他的戒心,让他全力支持我们。最近有几派人马蠢蠢欲动,上个月东北城区的老头子猝死家中,你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吗?”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你,你是怎么想的?”王香目光灼灼如火,倾身握住王耀的右手,五指相扣。 王耀猛力抽回手,面带愠色,语气中带着挖苦嘲讽:“你和贝科夫有什么区别?一丘之貉。王香,记住你的身份,记住我的身份。”
                        “是,大佬。”王香的柔情瞬间消散,仿佛水面一闪而过的波纹,快得似是错觉。明明就坐在对面,却像隔着千山万水之遥,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伸手,够到的永远是一团虚无缥缈的迷雾,抓不紧,也握不住。然而这已经比过去好,在过去,常是被枪指着头,恩威并施、语重心长地教训。


                        22楼2012-02-11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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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王耀打电话让山鸡上来。跟阿尔想像的不同,王耀作为这个地区最大的保护者,其实极少涉及街头斗殴、敲诈勒索这些事情,他名下的产业利润丰厚,所有他要做的,只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属于他们的这个地下世界,以免族群生存艰难,受人欺凌。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人能若无其事地置身事外,为了有尊严地生活,要么斗争,要么牺牲。
                          山鸡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一名华裔少女在回家途中被几名男子带走……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王耀有一部分拥护者,但还有许多华裔压根看不起中华街出来的人,有个别甚至比别的种族更为歧视自己的同胞,恨不得从头到脚换成高贵的白人血统,只是,流淌着的血脉却比任何东西更为忠实地展示他们的根,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在白种人眼里,不论你来自何方,你就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黄种人。不幸的是,现在来向王耀苦苦哀求帮助要求他主持正义的人——这名少女的父母正是平时对王耀敬而远之的那些人当中的一员,典型的平时不烧香,有事急磕头。
                          王耀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茶:“山鸡,你怎么看?”
                          山鸡眼里浮现讥诮的神色:“王老板,你还记得去年中秋我们邀请大家一起参加街区花灯活动的事情吗?他们不给面子就算了,还在背后说三道四,恶意诋毁。真是人贱自有天收。依我看,这次算是老天爷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呢?有什么建议?”王耀转问一旁神色沉静的王香。
                          “杀鸡儆猴。”简单却有力的回答。
                          王耀把玩着手里细巧精致的茶杯,唇边浮起一缕玩味的笑:“杀哪只鸡会比较好呐……真伤脑筋……”
                          这件事情最终出面处理的人不是王家兄弟,也不是山鸡,而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阿尔·萨斯。阿尔强作镇定地与监狱里的一名即将获得假释囚犯会面交谈,然后将要求与报酬暗示给此人,在监狱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到处都有交易,甚至存在于**与囚犯之间。这名囚犯心领神会,他回去之后会将此事告诉兄弟会,可以预见,被阿尔点名的那几个新囚犯的监狱生涯从此“妙趣横生”。
                          这是阿尔踏出的重要一步,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重新来过。或者是有犯罪的天赋,他觉得自己干得还不赖,只是在那名囚犯转身的时候,阿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想到躺在医院面如死灰的花季少女,阿尔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就像王香说的,以善报善,以恶制恶。那些渣滓,不值得自己手下留情。
                          虽然两个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一天算是他们建立更紧密关系的日子。王香练习了几个星期的厨艺,为了顺便验收成果,便邀请阿尔去住处吃饭。王香独自一人住着一套装修成北欧风格的公寓,大而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数不清的书籍资料以及一些必要的家居电器,冷色调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其他装饰,连一个花瓶都没有,阿尔坐在一尘不染的客厅里,傻傻地看着王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
                          王香被直勾勾的目光盯得不悦,拿刀的手一挥:“打开电视。”
                          阿尔环顾四周,只看到一个八角棱形的玻璃烟灰缸:“遥控器放在哪?”
                          “自己找。”
                          阿尔无奈地站起来到处翻找,客厅平时大概是闲置不用的,所以一无所获后,他径直拐进了书房,书柜里一目了然都是整齐的书,L型的书桌上除了两台电脑,还罕见地摆着一个相框。阿尔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犹如做贼般心虚地放下,退出书房,问正在“笃笃笃”切番茄的王香:“没找到。你是不是把遥控器放卧室了?”
                          王香想也没想就回答:“不可能。”
                          阿尔转换了一种问话方式:“你平时不要的东西都顺手放在哪?”
                          “扔在抽屉里。”


                          23楼2012-02-11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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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强攻强受什么的,老什么的操劳过度吧……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港耀,但视角主要是子米……】
                            阿尔刚才已经打开过客厅的抽屉,于是直接走到门厅那儿,一拉,嚯,五花八门的玩意都塞在这里,名片、钥匙、胃药、包装完好的礼物……阿尔从中拿出遥控器,好奇地将旁边的两个抽屉也拉开了,他倒要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蓦地,一张非常眼熟的照片突兀地出现眼前,那是阿尔自己拍的。阿尔内心挣扎了一会,狠下心来拿起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电视里不是脱口秀就是购物广告,还有一些无聊的家庭剧,有一个频道别出心裁正在播映《罗马假日》,现在正是奥黛丽·赫本和格里高利·派克在大街上骑摩托车的镜头,阿尔不动声色地摸摸口袋里照片,忽然有种诡异的心满意足。
                            王香正在以削苹果的手法聚精会神地削土豆皮,态度之专注,连阿尔又在傻傻看他都没有觉察到。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王香在水笼头下洗了双手,然后点火,冰蓝的火焰蹿起来,舔舐着锅底,往锅中放少许橄榄油,待油热,倒入鸡蛋液,几秒钟之后,轻轻将成型的金黄色鸡蛋用铲子翻转,煎得差不多之后,用铲子将鸡蛋分开……煸炒葱花……翻炒番茄块…… 王香穿着白衬衣,腰后还别着一只手枪下厨的样子并不让人觉得格格不入,反而在厨房灯光的映衬下,给人一种宁静、温暖、安心的感觉。
                            电视里公主正在和记者对话。
                            “再来点酒好吗?可惜我不能为你做晚餐。”
                            “在学校里学的烹调吗?”
                            “嗯~~~我是个好厨师。我还可以靠这个赚钱呢,我还会做针线,收拾屋子,烫衣服,这些我都学过。就是没机会……在什么人身上实践一回。”
                            ……
                            一种酸涩的情绪从阿尔心脏深处延伸蔓延,瞬间占领了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坚硬的椅背支撑,他会立刻伏下身去,在地上蹲成小小的一团,抱紧双臂,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阿尔知道,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此刻坐在这里享受这种静谧温柔的人,本应该是另一个人。
                            什么是奢望?什么是无望?还有什么能比这一秒的钝痛更让人清楚明白?阿尔自认不是那种脆弱不堪的人,他咬紧牙关,脸色发白,但在王香招手让他过去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勉力报以微笑,尽量表现得欢快:“闻起来很不错,让人食欲大振,那我就不客气啦……”
                            在阿尔埋头大口大口往嘴里死命塞饭的时候,王香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或许是第一次在别人下厨的新鲜感和紧张感让王香忽视了许多细节:“好吃吗?”
                            “好吃!”阿尔嘴里用力嚼着一大筷焦黄的土豆丝。
                            “真的?”
                            “真的!”
                            “你用性命发誓?”王香对自己的厨艺很不自信,狐疑地看着阿尔。
                            “我……呃,你不用这么狠吧,为了证明两道菜的味道逼人拿性命发毒誓。”阿尔好气又好笑,蔚蓝色的眼睛明亮得像雨后的天空,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不过,还是王老板做的饭菜比较好吃,努力吧,阿香,路漫漫其修远兮……”
                            “哼,罗嗦。”王香嗤之以鼻。
                            “我刚才在书房看到王家的全家福了,好多不认识的人,不过,里面为什么没有你?”王香没有反对自己叫他“阿香”,阿尔的心情又愉快起来,趁热打铁地问了一个自己很疑惑的重要问题。
                            “因为那是好几年前照的。”


                            25楼2012-02-11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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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一拳砸在键盘上,砸得“砰”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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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很简陋,平时阿尔顶多在这里烤点面包,或者煎些鸡蛋牛排。番茄经清水洗过,嫣红的表皮愈加水灵,阿尔从来没有做过中国菜,回忆了一下王香做菜的流程,用刀将番茄剁成小块,接着打两个鸡蛋……煎锅不适合炒菜,但这道番茄鸡蛋是最简单易学的菜品,凑合着翻炒几下就熟了,至于味道……保留意见。阿尔尝了一口,将它倒进了垃圾桶。
                              喝了半杯水之后,嘴里的咸味才淡去。接着,再切番茄,再打鸡蛋,再洗锅点火……阿尔在厨房不知疲倦地炒了一盘又一盘番茄鸡蛋,有时候放多了油,有时候炒过了吃起来发苦,看起来很简单很简单的小事,也许并不如人们所想的那么容易。
                              阿尔用这种机械单调的程序折磨自己,现在他可以嘲弄别人也自嘲一番:你瞧,你可以为别人做的事情,我也可以为你做。
                              酸甜苦辣咸,尝尽之后,才恍然觉悟,原来人生无味。
                              阿尔不再写小说,在王香的强制要求下,连图书馆的志愿工作都取消了,理由是“不安全”,也不需要为商店的货源考虑,每天都有新鲜的货物送来,阿尔不用起早摸黑地跑去郊外农村进货,理由同样也是“不安全”,阿尔每天只需要坐在一堆红的绿的紫的蔬菜瓜果里面,看看法律书籍和相关资料。王香认为卖菜也“不安全”,可是阿尔坚持,王香考虑良久才退让,临走时他抬手,一颗子弹狰狞地从消音器口飞出:“卖菜可以,但是出卖我们的话……”阿尔没搭理他,只一脸心疼地看着中弹而亡、四分五裂的西瓜。
                              阿尔蹲下来收拾一地狼藉,从地上拾起子弹握在手心。王香,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专注地盯着别的地方,你还是不懂,你总是不在意……我已经牺牲了那么多,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不想成为一个永远的附庸。我的野心,你不懂……


                              27楼2012-02-11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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