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永生的灵，什么才是永恒。
（一）
阿篱轻轻的翻过栏栅，落地时踩到光滑的鹅卵石，发出雾光小镇第一声清脆的声响。
“呼……”女孩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沿着鹅卵石的小路快步走向远方，到了山崖边，轻轻一跃，身影消失在天边。
那山崖边其实有一座巨大的森林，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只是崖边长年弥漫着浅蓝色的岗烟，小镇里的长辈说，那叫雾光崖。
阿篱是唯一一个看得到森林的人，而森林也接受了她的存在，她就是在哪里遇见犬夜叉的。
一年前，因为神社修建的缘故，阿篱搬到了雾光小镇和爷爷住在了一起，清晨第一缕阳光斜斜地打在雾光岸上，折射出一片森林隐约的倒影，虚幻到不真实。阿篱却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巨大的飞鸟掠过发出呼啸的声音，漫天的梨花缭乱飞舞的样子，她都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她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吧。森林准许了她的进入，那个时候，她在这个凌空的世界里度过了最自由的时间，也遇见了一个叫犬夜叉的半妖。
同样，犬夜叉也是另一个世界被森林接受的人，就算是他被承认的地方，在他的世界里，半妖是不被人类和妖怪接受的，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阿篱的女孩，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想起他们的初识，仿佛有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啊！你是谁啊！”
“是我问你才对，人类怎么会在这里！”
“人类？哎？难道你不是人类么？啊！狗耳朵……”
“不要碰我！”
“干嘛那么凶啊！”
从森林存在就出现了的小妖怪告诉过犬夜叉，这里叫刹那森林，他的身体是不能被别的世界的人触碰，否则他就会消失，消失之后发生的事连最老的树神也无从所知了。
因为来自不同的时空，一旦触碰就会破坏时间的法则，犬夜叉做为过去的生命只能选择消亡，而阿篱做为未来的生命，将会继续存在着。
所以，就算再想接近，也隔着天涯的遥远。
这是阿篱一直知道的。
“啊……还是森林的空气好啊。”阿篱伸了个懒腰，走到御神木前，突然被一阵强大的气流吸进了树里。
“怎……怎么回事？”阿篱不知所措的陷入一片黑暗，前方有微小的亮光，她摸索着向前走去，豁然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如火的夕阳，血色绚丽的流岗布满整个天穹，幽静的湖边，是一对深深拥抱的身影。
“犬……夜叉？”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人是犬夜叉，突然意识到这是在犬夜叉的记忆里，上次犬夜叉也是被吸进树里，出来的时候告诉自己看到了她以前的一些事。
心里塌陷了一小块，默默转身不去看那拥抱的样子，她知道另一个人是桔梗，犬夜叉曾经和她提到过，只是桔梗50年前就……
又一阵强大的风，阿篱被推出了御神木，迎面是犬夜叉那张不羁的脸。
“我刚刚看到了你的记忆……”
“哦，”犬夜叉召来一阵风卷起阿篱，让她坐在高大的树干上，自己轻轻一跃到她的身边，问：“怎么了”
“那个人……就是桔梗吧。”
“恩？”
“50年前和你在湖边……拥抱的那个人。”|
阿篱不自然的放低了声音，低着看着树下几簇飘摇的风草，那像洧浅的湖水一样迷离着的水蓝色雾气如此幽静惑人。
“恩。”他轻声回答。
阿篱感觉心中塌陷了一小块，发出轻微的叹息似的回声。
“阿篱，你……”犬夜叉刻意地不去看她的眼睛，流转的光和风在时光的年轮里悄然淌过，留不下一丝痕迹，就像森林里安静生长着的岚草也曾飘渺得让人摸不着边际。

就像有些还没说出口的感情，是不是也会渐行渐远。
“所以你也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才……”
才怎么样？
阿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才……喜欢自己么？
——连接着他们的，微小的如同空气一样的岚烟，究竟代表得什么？
——明明咫尺，对他们而言，就是天涯。
“不是的！”
犬夜叉等不及阿篱把话说完就着急否认，正在沉思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阿篱被突然其来的犬吼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从树干上翻了下去。
“阿篱！”
一阵风被急速招来，他慌忙跳下树检查她的伤势，一边责怪道：“你是笨蛋么，这样都能掉下来！”
“你才是啊！突然喊那么犬声，吓我一跳。”阿篱拨了拨零乱的发丝，侧过头，正好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心里浮起微小的波浪像深海里起伏的潮汐，浪花撞击在天地之心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淡漠里闪烁的紧张，锐利而又灼热的瞬，像一泊呈满爱慕的金色的湖。
——犬夜叉，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我是想说，你和桔梗，是完全不同的人，所以因为长得像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犬夜叉因为看到阿篱没有受伤，松了口气，抬头用那双金色好看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阿篱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清晨弥漫的水雾覆在绯红的脸颊上，流转的风又吹乱女孩的青丝，她呆呆地望着少年同样绯红的脸，像吃掉了一颗青色的果子，涩和甜，丝丝缕缕，像在整个森林里绵延的痛和暖。
“我……我才不是要听这些！”阿篱回过神，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
——心跳得好快
“ 我只是……”
——在羡慕桔梗吧
忽然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地旋落到犬夜叉的肩膀上，像一朵安静盛开着的梨花。
——是啊，她真的在羡慕吧，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她也会羡慕，羡慕它和犬夜叉的距离。
——那样自由的接触，哪怕是亿万光年里的一瞬。
“只是什么？”
“哎，啊！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阿篱故意擦了擦眼睛：“一定是早上没睡醒，有点迷糊吧，啊哈哈。”
“切，笨蛋，这么困的话回去休息吧，晚上再过来。”犬夜叉转身天上树枝，又回过头来冲阿篱喊“晚上一定要过来啊！”
“怎么了？为什么在晚上……”
“啰嗦，过来就是了嘛！”
犬夜叉微微有些脸红，别过头低声说：“晚上有东西给你。”
“哎？”
“就是这样，快回去吧。”犬夜叉几下跳到了远处。
“等……等等！”阿篱刚想说话，看到犬夜叉走远了，便叹了口气。“算了……回家睡觉去吧。”
本来是想告诉他，她一个星期之后就要回到妈妈那边了，神社重新修建过了，爷爷可以和大家住在一起，一切都可以回归正轨，而阿篱……
——也要离开了么
——因为没有一定要留下的理由。
——明明是，那么想和他在一起呢……
（二）
暮色将至，金色和红色的云霞交替侵染，苍穹在呈现最后的辉煌。
看弥勒看着银发少年斜靠在树上的慵懒模样，金色的眼睛像浑金璞玉一般，是天然的宝石。

犬夜叉变了。
昔日眼神里的霸气和桀骜似乎已被驯服，折射得出暮辉里温柔的苍茫。
这应该是好事吧。
弥勒想。
他在整个世界里，一个人孤独，一个人生存，一个人露出冷漠的锋芒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而现在，那两个孩子，即使无法触碰，也在看不见的空间里无止的跨越着，就像努力靠近着爱和生命一样。
弥勒不知道他们超越时空的共存是不是违背世界的法则，他还知道犬夜叉每次急不可耐的穿越到神木的森林，只是因为另一个世界里有一个叫阿篱的女孩，另一个世界里有他的未来。
所以，即使一个人活着又怎么样？他的生命早就在有阿篱的世界延续，那如同相思红豆般的念珠，就是不可磨灭的存证。
“喂，犬夜叉。”猕、弥勒走到树下喊，“今晚要过去吗？”
“当然了，阿篱那家伙白天一点精神也……”
“我说啊，到底是喜欢那片森林呢，还是恋慕着森林里的那个她呢？”弥勒坏笑着瞥了一眼犬夜叉。
“笨……笨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
“唔……”
弥勒看着犬夜叉被问的绯红的脸，“噗”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快去吧，今晚好好表现哦……”
弥勒摆摆手转身离去，留下犬夜叉一个人站在树上大吼：
“表现你个头！”
（三）
黑夜和白昼不一样，人们因为害怕黑暗带来造了微小的光明，即使如此，在看不清楚眉目的地方，们也会惧怕没有尽头的黑暗，但刹那森林不是，夜幕降临，所有浮动的光聚集成蓝色的巨大蝴蝶，拥有比黑暗更极致华丽的法术的妖怪，在这里制造出一场绚丽的烟火。
“犬夜叉你……怎么……”
“切！不就是变成黑发了么，有什么惊讶的。”
犬夜叉斜靠着御神木不屑的瞥了一眼女孩。
“完全是人类的样子……”阿篱好奇的眨眨眼睛，有些失望的叹气：“连狗耳朵也没有了……”
“我说啊……你每次到底在注意些什么啊！”
犬夜叉露出一副难道老子只有耳朵吸引你的表情，不爽的转身。“跟紧了哦，走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哎？去哪里？”
犬夜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向前走，黑夜里有冰蓝色光芒的蝴蝶，成群结队向森林最深处飞去，托出长长的的尾巴，像在浅水里游动的鱼，有着不被知道的秘密。
在不被允触碰的森林里，一个半妖少年，一个人类少女，行走在半空中看不见的路上，整个世界的苍翠都在这里了。
只有动物和小妖怪存在的森林里超越时空相遇的他们，拥有彼此最温暖的微笑。
“抬头看。”犬夜叉指指天空
“恩？”
轰——
巨大的烟花一样的星光在苍穹顶空绽放，盛开出千万朵蝴蝶翅膀形状的岚雾草，在繁密的树枝间漫游的精灵纷折翼拜倒，这些遥远的精灵飞翔了几千年，被神束缚的灵魂千百次渴望释放最在刹那森林变成金色的粉沫，获得毫无羁留的自由和永生。
“哇——烟花啊！”阿篱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的双手合十。“笨蛋，才不是什么烟花。”犬夜叉摘下两片树叶覆盖在掌心，然后，用手捂住阿蓠的耳朵，“是森林的力量。”

所以只能看着他背靠着御神水缓缓的滑下。像整个世界在无声的崩塌一般。
“阿篱，真的感觉不到疼呢。”他好看的眼睛透过水蓝色的岚烟安静的注视着她。
时光归为永恒的沉默。
——曾经有一个人类道士问过他。
对永生的灵，什么才叫做永恒。
他只觉无聊，拂袖离去。
在一大片绿色的森林里悠闲地走，光和影交错纵横，像无数透明的灵魂覆盖在了一起。
什么是永恒？
在无限漫长的时光里从他跨越了世界开始，便已经在他身边。
犬夜叉看着面前倔强的忍着不哭的她，忽然就笑了。
“阿篱。”
霸道的气息全部覆盖了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妖怪屏住呼吸。
那是什么感觉？
荒芜化成繁盛。
像新月的午夜里盛开的白色梨花，撕裂朝阳的褶痕，御神木下大片大片的光和影。
还有，刹那森林最深处的两个呼吸。
“犬……夜叉……”阿篱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犬夜叉安静详和的仿佛是森林里最深的湖。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到底是喜欢这片森林呢，还是恋慕着森林里的她呢
——我留下来的理由……
——什么是永恒。
阿篱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像珠玑一样一颗一颗破碎。安静的去感受唇上的温度，一切溺在了时间里室息，没有血色般的苍穹，没有铺天盖地的金色云霞。没有漫天飞舞的樱花，也依然，温暖而悲伤。
这一刻，不见山水，不见天高月明。
再睁开眼的时候，只有一阵很长很长的风，伴着几点浮动的莹光。
身体上唯一的温度，是他留在唇上快消失的温暖。
犬夜叉。
犬夜叉。
后记
——三年之后——
“哎？绘理快过来看，戈薇她原来叫日暮篱。”
“日暮篱？呀！我记得有次戈薇的妈妈叫她阿篱呢。”
两个女生看着成堆的档案小声对话。
“是啊，上高中以后就改了。”戈薇拿着更厚的一摞档案从女生背后走来。
“戈薇，为什么要改名呢？”绘理好奇的问。
“因为……”
思维有突兀的空白。
“为了一个人。”
——为了把阿篱定格在犬夜叉消失的那一刹那。
“哎？难道是……”
“好啦，别乱想了，还有这么多档案要整理呢。”戈薇笑着打断绘理好奇的八卦，一个人抱着部分整理好的档案走出教室。
如果不是被老师叫来整理高考后录取需要的档案，“阿篱”这个名字，可能再也不会被人提起了吧……
戈薇停下脚步，抬人眺望天空很高的地方。
就是在这样的清晨，阿篱和犬夜叉一起消失了，从此之后，戈薇带着思念和森林一起活下去。
就这样带着所有的回忆置身芒芫。
“呼……”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戈薇抱着档案继续走，思绪却没有停止。
——消失是什么意思？从那之后我一直在想
——永远的逝去，还是，暂时的不见
——我其实，还抱着一丝希望吧……
——“呐呐，犬夜叉，为什么这里叫刹那森林？
“不知道。”
“谁知道？”
“刹那妖怪。”
明明一切还那么清晰的在脑海里出现过，明明所在的温暖还残存在掌心。
很大一片风掠过，撩起戈薇墨色的发长，飘飘扬扬，这样的画面，仿佛已过千年。
“阿篱。”
幻觉么？声音怎么……
仅仅在一个转身的须臾，就让女生的动作瞬时顿住 。
经过了多少个光的命运齿轮，破碎成漫天的白色莹光，咿呀作响，像大地之森起伏的呼吸。
“犬夜叉……”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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