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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мīss.чou 《思凡》------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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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历历在目,从邻家大娘的核桃酥到那场滔天洪水,再到那个须发皆白的和蔼老者……膝头一片凉意,他跪在白玉砖上偷偷看朦胧模糊的倒影,一不小心抬高了眼,入眼一片笼在烟雾里的紫,那双银中带紫的眼似暗藏了万年飞雪。转眼却又柔情似水,水红色的唇嘴角微勾,脸颊边两抹半化半未化开的嫣红:“陪着我好不好?”无赖又稚气的笑……慢慢地看,看他淡笑,看他忧愁,看他被压倒在雪白一片的书页上,先是挣扎后是绝望,痛得眉头紧缩,淡色的唇上咬出鲜红的血。云端之上,他低声问他,可曾喜欢过他?他说,他既往不咎。种种苦痛被这四字轻易抹去。
  凭着感觉一路寻到这个地方,推开门,跨进院子里,眼睛不由自主就往墙边瞧,灰白的墙面上枯萎着几根腐朽的藤。先前这里有一墙藤萝,幽绿葱郁,他依稀记得的。再进了房,很熟捻地就拉开了抽屉,翻开压在上层的衣衫,露出底处的菱花镜和一小截颜色黯淡的红线。捧起镜子,文舒默默看着,仿佛里头那人不是自己。
  勖扬君立在门边,注视着一直垂着头的文舒。总要有这一天,一心盼着它迟来几日,只是它再如何姗姗来迟,于他,却依旧觉得太过仓促。
  “天君。”文舒抬头看见门边的勖扬君,放下手中的镜子站起身。
  “夜深了,早点休息。”勖扬君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的阳寿最多不过十年。”文舒继续说道,目光落到一边的红线的上,笑得有些自嘲,“无论天崇宫内还是凡间,皆是十年。”
  勖扬君闻言一怔,再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仍要走?”
  文舒点头:“请主子恩准。”
  “如果……”勖扬君抬头对上他的眼,艰难道,“如果我不准呢?”
  文舒依旧淡淡笑着:“十年前,十年后,不过早晚。”
  垂下眼,目光又落到那截红线上,口气不觉放得更柔和了些:“从前的事是我……”
  “不是你。”勖扬君急急打断他,背转过身,院中朦朦胧胧洒几点月光,“晚了,我们以后再商量。”


IP属地:浙江90楼2011-04-20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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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早很早以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看着他与赤炎亲近,又看着澜渊将他拉上了云端,他顾不得他想匆匆忙将他追回,他身边的人,自然只能跟着他。他许诺过的,他会永远陪着他直到灰飞烟灭,他自己许下的诺,他不能悔改。那一次,他悄悄用红线将两人相连,他其实是醒着的,紧张的他没有看到他半睁的眼。他喜欢他。心中没来由一阵喜悦,他知道他,认真而死心塌地。至此笃定,他再不会离开。很好,暗地里舒了一口气。他是天君,天帝尚让他三分,三界中有什么是他无法掌控的?更休说是一个凡人的来去。却原来,任他再大的神通依旧有着无能为力与无可奈何。
      他见过他在人间与赤炎谈笑风生的模样,在他面前,他从不会这般直率地表露出心情,也从不会笑得这般开朗。纵使再不愿,他只能放手。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村子外的山脚下多出了户人家,寻常的小院,座北朝南,东西两间厢房,中间是个客堂。庄稼人爱在自家院子里养几只鸡鸭鹅什么的,会过日子的人家还会在门前辟出一小方地来,种些葱啊黄瓜的。偏这户人家,好好一块地,光种些中看不中用的花草,外头还用竹篱笆环着整个院子围了一圈,篱笆上爬的也是不结果的没用玩意,瞧着只比别人家漂亮些罢了。那花开得也很好看,庄稼人叫不出名来。闲来猜测,大概是县城哪家大户嫌在城里住得闷,跑来乡里图个新鲜。
      后来大伙儿都见着了那院子里的主人,是个穿着青衣的年轻男子,白净斯文的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白里透着青。村子里人就说,大概是县城里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来养病的。
      有热心肠的跑去跟人家攀谈,回来后就到处传:“那公子挺好的,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话别提有多合礼数,真是不一样。”
      后来,村里大半的人家都跑去那家拜访,一个个夸着他,人好,茶好,家具摆设也好,精细得很,不像咱粗人,日子都是凑合着过的。末了又感叹:“看着确实是个有病的样子,人呐,总求不到一个十全!”
      村里人问他:“公子您怎么称呼?”
      他说:“叫我文舒就好。”
      文舒就在这小山村里安顿了下来,从前他就在这里住过,很久之前,大雨之夜,赤炎为他搭的屋子塌了,隔壁的大婶收留了他。现在他依着记忆去寻那大婶的坟冢,早已无处可寻。
      勖扬君时不时会来,他长袖在桌上一拂,凭空多出一只木棋盘,一黑一百两盒棋子。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他问文舒:“过得好不好?”
      文舒说:“好。”
      他就点头。
      时光都消磨在了棋枰之上。


    IP属地:浙江92楼2011-04-2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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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爱下棋的天君在他面前总是落败。勖扬君摇着头说:“输了总要有些凭证。”说罢,指尖上夹一点光芒抵上了文舒的眉心,文舒看着他一头银色的发上紫光渐渐黯淡,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眉心慢慢流进体内。
        偶尔他赢了文舒,就说:“给我沏壶茶吧。”
        人间的寻常茶叶和寻常茶具,泡出的茶水也是寻常。他把茶盅捧在手里,问道:“从前我摔了多少茶盅?”
        文舒在他对面坐着,低低笑出了声:“很多。”
        赤炎也会来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你的脸色好多了。”
        转身又拿来诸多仙丹,南极仙翁那儿拿的,太上老君那儿骗的,哪位菩萨那儿抢的,还有他爹老龙王私藏在珠蚌里被他撬出来的……
        文舒笑着说:“不必了。”
        他硬把东西往文舒手里塞:“都是有用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都说三十而立,早几年,村里的大婶大娘就来跟文舒打听:“那谁家的谁,讨媳妇了!公子您订亲了不?啊呀呀,不该问的,你们大户人家选媳妇当然是要精挑细选门当户对的。那谁家闺女你见过没有?家底是比不上城里那些,可模样好,人也贤惠……”
        现在那谁家的谁的儿子都会满地跑了,大伙儿嘴上不说,暗地里却都猜着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这一天,勖扬君又败了。他手指又伸来,文舒却向后躲去:“何必呢?”
        勖扬君指上一顿,仍旧抵上了文舒的眉心:“姑且一试吧。”
        指上的光芒很快消失,勖扬君看着文舒越显苍白的脸,沉声道:“当初我或许就该对你好些。”
        文舒摇头,低声道:“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勖扬君站起身,走到文舒身前,慢慢蹲下身,抬起头看着他:“下一次,你还愿意见我么?”
        不待文舒回答,嘴唇慢慢靠近他的,呼吸可闻:“你不愿意也无妨。天界或是凡间,有你,就有我。”
        一点一点覆上去,双唇相贴,温柔地吮舐,许久才放开。他的脸色依旧是透明,只有那张淡色的唇因方才的吻而显得有些嫣红。
        勖扬君站起身,揽过他的肩,将文舒抱入怀中:“第二次了。”
        你第二次在我面前离开我。
        房外有风,吹起一墙藤萝。


      IP属地:浙江93楼2011-04-20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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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传说,有物名为火琉璃,通体赤红,隐泛微光,三千年方炼得三颗,凡人食之可长生而不老。
          传说,城东曾住过一个痴人,镇日守着院中一株牡丹。旁人见他常对着那花喃喃自语,说什么,却都听不清。他眼里似乎只有那花,风雨夜也要打一把竹伞站到花前,雨声淅沥,再多情的话都被冲散。某一日,人们见他开门走出了院子,神情萧索,怀中的花已经枯萎。
          传说,多年之前,有樵夫曾在城外的山巅见一紫一青两人对座下棋,衣衫翩翩飞扬,仿佛神仙。他们的对话依稀传入耳中,前世如何,今生如何。
          紫衣人说:“这局棋怕是要拖到下一次。”
          青衣人说:“兴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紫衣人说:“会有的。”
          又传说,奈何桥头有位孟婆,她予你一碗无色无味的汤,你饮下后前尘往事就随忘川水而逝,再不记得。有些事却是刻进了灵魂里,饮尽了忘川水也冲刷不褪。下一世一睁眼,一见着那人,记忆纷至沓来。前世今生不过合而又分,分而又合。
          他曾是城中体弱多病的书生,天光晴好时独自在湖面上泛一叶扁舟。那边驶来煌煌一座楼船,他赶紧要避开,那船却停在了他的面前,船头有人一袭紫衣飘飘,手中托一盘核桃酥:“你爱吃的,我记得的。”
          他曾是翰林院小小一介学士,镇日俯首案头,通宵达旦为一纸文书绞尽了脑汁。夜半时分,他轻轻扣开他的书房,紫色的衣摆在青石板上铺开遍地的光华:“让我为你沏一壶茶可好?”
          文舒问他:“我有没有下一世都是未知,你这又是何必?”
          勖扬君抬起眼来殷殷地看着他:“当初你问我,我可曾爱你。如今,若我说是,你可愿同我一起?”
          这一次是文舒默然不语。
          勖扬君低叹一声,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无论如何,我绝不放手。”
          阴恻恻的幽冥殿上,黑衣的冥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居然用自身的真气来补他魂魄的损耗,他减一分,你补十分。三世的轮回硬被你一次又一次拖到现今。你真舍得。”
          勖扬君不爱喝地府的茶,总觉得那茶水绿得阴惨,再滚烫喝到嘴里还是夹着一丝森森的凉意。若不是每次文舒的下落都要从地府得知,他并不愿来:“本君的人,本君自有主张。”
          那冥王又冷冷地笑开:“我倒是好奇,你的真气能撑到几时。到时候,你真气散尽,别说他,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到时候,本君也轮不到你地府来操心。”勖扬君挑眉道。
          “这倒是。你一旦真气散尽就是灰飞烟灭,作不了我地府的鬼卒。”冥王笑得更冷,“三千年,你才等了几年?”
          勖扬君长身而立,傲然道:“三界中,只有本君不想要的,没有本君要不到的。”
          说罢,回身离去,独留下那冥王在座上继续笑着。


        IP属地:浙江94楼2011-04-20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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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年,诸多往事都化成了传奇,被好事者一笔一划写到纸上,末了再笔锋一转,调笑一句:“子虚乌有,无稽之谈。”
            一篇篇乡野奇谈被装订成册,被放上案头,被遗忘在角落里。纸页慢慢地发黄,变脆,墨迹开始黯淡,流畅的笔划上渐渐出现裂痕,裂痕渐渐延展,最后断开,断断续续,仿佛多年来常出现在梦中的零星片段,还未看清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干什么,转眼场景又再转换。
            城南的小巷深处开着间小小的书斋,屋子很小,书却很多,满满地占了大半间屋子。城里的读书人都喜欢往这里跑,这里的书很全,有各家经典,也有诸多野史逸闻之类的杂书,许多冷僻的古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今天外头下大雨,生意冷清了很多,书斋年轻的掌柜穿一袭青衫,独自一人垂头坐在屋子里看书。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响动,他抬起头,入眼是一片似乎笼着云烟的紫,上面用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忍不住看得更仔细,祥云、海水、旭日、翱翔天际的苍龙……
            “我又来了。”门边的人道。
            文舒看见他有一双泛着银光的紫眸,似暗藏了万年的飞雪。
            “你又来了。”笑容淡淡地在文舒脸上绽开。
            那人站在门边,一手打伞,伞面上细细勾几片翠绿的竹叶,一手托一只锦盒,盒间隐泛红光。
            勖扬君收起伞走进屋来,把锦盒放到文舒面前的案上:“火琉璃。这一次若再让你离开,你我皆不再有下一次。”
            文舒将盒子慢慢开启,盒中药丸大小一颗圆珠子,内里通体透彻,外侧隐隐一层红光。抬起眼来仔细看面前的人,那人曾有一头银中泛紫的发,华光隐隐,常用银冠高高束起,几分傲气凌人,几分飞扬得意。而今却是华光不再,苍白如雪。
            “还是不愿叫我一声么?” 勖扬君低声轻叹。慢慢地伸过手来抚上文舒的脸。
            文舒却笑了,对上他银紫色的眼眸,淡淡地说道:“等你将我这一室书籍都整理完。”
            眼见勖扬君伸手去捋他那垂及地面的袖子,不由笑容又扩大了一些,淡定的脸上露出几分俏皮:“勖扬天君的术法怎么不见了?”
            勖扬君闻言一怔,抬起眼来看他的笑容,心中一半喜悦,一半犹疑。见文舒眼中的促狭笑意逐渐扩大,心头不由一恼,挑起眉缓步向他走去。
            文舒依旧站在案后,笑笑地看着勖扬君步步靠近:“你要我随你回天崇宫么?”
            勖扬君已行到了他的身前,却不开口,眼中银光闪烁,缓缓将火琉璃放入自己口中,身体前倾,一手揽住文舒的腰,一手扣住他的下颌:“本君早已说过,天界或是凡间,有你,就有我。”
            双唇相贴,吻得缠绵之时,勖扬君舌尖一递,含着的火琉璃趁势渡入文舒口中。
            文舒只觉有什么东西滚下了喉,腹中微热,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也是火热,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舌却被他缠着,反被吻得更深……分开时,两人皆有些气喘,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更添了暧昧。


          IP属地:浙江95楼2011-04-2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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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便是因为你这一句话,我……”
              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度完短短三世,对他,谈不上怨恨亦谈不上别的,不过就算作一段过往。只是气力衰竭时,听他在耳边轻诉,心中依旧不免悸动。高傲得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能说出这一句便已是在他这个凡人面前服了低。更何况这三千年来的细心照护与不惜自损真气,为他博来这一世又一世轮回。三千年风雨共度,这高高在上的天君是真的在弥补。
              心中千回百转,文舒垂眼看着他衣摆上繁复的花纹,瑞气祥云,潜龙出海,忽然抬起头,对着他银紫色的眼瞳笑道:“兜兜转转,我始终没能逃开你。”
              “文舒……”勖扬君皱起眉,转眼又松开,低头来咬文舒的唇,“本君亦再不会让你有借口逃开。”
              落雨潇潇,檐下滴水叮咚,如同挂上一副珍珠帘,模糊了门内一双人影。
              -完-


            IP属地:浙江96楼2011-04-2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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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磕磕绊绊
                二太子澜渊跑来跟文舒炫耀他家那位对外人无情疏远,独独对他温柔体贴的狐王。
                文舒捧着茶静静地听:“这么说,凡事是二太子你说了算?”
                “那是当然!”摇着扇子的澜渊大言不惭。
                “哦……”文舒微微点一点头,心中想着,为何从天崇宫的天奴那边听来的,却是风流的二太子被下界狐王治得服服帖帖?罢了,不去想这些。
                这边的太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跟文舒炫耀着他的种种心得:“过日子,第一就要实话实说,别什么都藏着掖着……”
                “是么?”
                “就是。”澜渊“唰——”地收了扇子。
                半夜三更,又被狐王赶出房的二太子一边跟里边苦苦哀求着,一边在心里回味着白天自己在文舒那边讲的这一套至理名言,多好,多实在,亏他专程跑去讲给文舒听。不然,就他小叔那个八百年不说一句话的冷傲脾气和文舒那个凡事都往心里藏的性子,这两人放到一起过起日子,少不了又得有什么磕磕绊绊的。
                笑得左耳朵根咧到右耳朵根的二太子缩缩脖子,继续朝里边喊着:“篱清啊,让我进去吧……我知道我错了呀……我下回绝不乱说话啊……”
                房里的人吹了蜡烛,一点都不搭理他。
                而正如我们的二太子所料,那两人的日子确实过得有些不平坦。
                事情的起因之一其实很小,并且就跟澜渊有关。不过是某一日,这位向来闲得发慌又多情得滥情的二太子又跑来天崇宫探望老朋友。
                说起他家那位狐王的种种,纵使常抱着铺盖卷儿在房门外露宿,二太子在人前依旧笑得春风得意,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晓他的甜蜜的口气。文舒坐在院中含笑听着他讲。
                澜渊一时又高兴得露了行迹,摇着描金扇子,低敛起墨蓝的双眸,低声道:“文舒我想你。”
                文舒知他是玩笑,便轻笑一声,如从前般淡淡地答他一句:“我也想你。”
                这边厢的太子哈哈地笑了没两声,眼角瞥到了门边站着的那个人,刚入口的天宫香茗就全数喷了出来,茶渍溅到他崭新的蓝锦袍上倒不要紧,只是昨儿个晚上才硬缠着那个谁画的扇面却也毁了。澜渊心疼之际,抬头再往门边瞧一眼,这回是连心疼也顾不上了,赶紧捏着扇子暗自思量该想个什么说词才好脱身。无端端在这边损了把扇子就已经不值得了,若把命也交代在这里那可就更划不来了。身上溅到的茶渍还没干,他自己又出了身冷汗。暗暗思忖,这天崇宫,以后还是少来为妙的好。
                那边厢站的正是勖扬君,原本想来找文舒聊几句,谁知人还没跨进门就听得澜渊在里头的嬉笑声,再一听文舒那句“我也想你”,整张脸就立刻沉了下来。想他二人,纵使纠纠缠缠了三千余年,却连句甜腻的情话都没有。高傲的天君不去想自己的冷面冷心,却暗暗计较着院中那人对旁人的温言笑语,东海龙宫那个赤炎,现下眼前这个澜渊,便是对凡间邻家的小毛孩子,文舒待他们,也比待他勖扬君更热络。如此一想,脸上更难看了些。


              IP属地:浙江97楼2011-04-20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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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舒站起身来,对勖扬君道:“你怎么也来了?”
                  勖扬君僵着脸点了点头,视线扫到澜渊身上顿了一顿。
                  澜渊立刻跳起来,恭敬地行礼:“侄儿见过小叔。我……”
                  伶牙俐齿的太子正要开口告辞,却被勖扬君冷冷地打断:“我还有事。慢聊。”
                  说罢,勖扬君转身离去,神色间终是泄露了些愤恨的情绪,好似谁欠了他诸多似的。
                  文舒疑惑地转而看向澜渊:“这是怎么了?”
                  澜渊笑着擦着额上的冷汗。
                  隔日就听说,也不知是谁在天帝跟前说了什么,游手好闲的二太子澜渊就被急急召回了天庭,代替大太子玄苍去赴西天如来佛祖的辩经法会。
                  佛家讲究清心寡欲勤恳简朴,日日素斋清茶黄卷青灯,习惯了花天酒地的二太子苦不堪言偏还要强作欢笑。搜肠刮肚写了封情信托人交予那下界的狐王,性子严谨的狐王冷冷地说一句:“叫他放尊重些,别污了佛门清净。”澜渊当真欲哭无泪。
                  文舒与勖扬君聊天时说起这事,道:“好好的,罚他做什么?”
                  勖扬君就冷下了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倒是关心他。”语调怪怪的。
                  勖扬君说完就后悔了,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似的,看着文舒倏然变化的脸,硬是说不出句软话来。心里又添了一层堵。
                  勖扬君心情不好,在他打碎了六个茶杯踢倒了七个香炉拒绝了八拨访客之后,天崇宫中的每个人都清晰无误地有了这项认识。于是,压抑的气氛之下,一个个都开始小心谨慎起来,平日里的东家长西家短都暂时憋回肚子里,走路要颠着脚尖,路过勖扬君的书房或是寝殿时更要屏住气息,大气也不敢喘出来。
                  “主子,茶。”
                  “是,主子。”
                  “主子,奴才在。”
                  天奴们一个个在心底毕恭毕敬地默念着,又一个个在心底暗暗祈求着主子千万别来找他。
                  即便如此,勖扬君的心情依旧一日复一日地恶劣着。小小的心结,仿佛在心尖上埋了根刺,痛倒在其次,却搅得人心烦意乱,克制了许久的坏脾气控制不住地开始支配言语和行为。说到底,不就是想……骄傲的天君打死也说不出口。
                  常见他书看了一半就皱着眉开始发呆,刚沏好的茶,端到嘴边还没喝上一口,又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茶盅“砰——”的一声炸开在文舒脚边,文舒往后跳开一步,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几度欲言又止。
                  勖扬君却忽然转过身来:“怎么?”
                  文舒怔了一怔,对上他的眼,出声问道:“是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嘴唇张合,勖扬君冷哼一声,闷闷地说道,“没事。”
                  “有事还是说出来的好。”文舒走到他身前,柔声说道。
                  “是么?”勖扬君闻言,倒像是给他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挑起眉,口气变得有些嘲弄,“你说得倒轻巧。那你呢?”
                  “我……”文舒语塞,一时听不出他的用意,却也听出了他的这场脾气是针对着自己。
                  “呵,没话说了?”勖扬君不愿被他追问,背过身,口气更为不善:“本君的事,本君自己知道。”
                  这一下,又变成了先前没心没肺的态度。


                IP属地:浙江98楼2011-04-20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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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炎手托着蚂蚱对着勖扬君笑得灿烂,隐隐还有些挑衅的意思在里面。心情正不佳的勖扬君扭头偏开视线,暗中用劲把手里的酒盅捏得更紧。旁人不知其中内情,可他勖扬君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只蚂蚱对文舒意味着什么。酒入愁肠,苦涩得仿佛当年佛祖跟前那杯清茶,心里的无名火非但没被压下去,反而蹿得更高。
                    赤炎把勖扬君的愤怒看得分明,转过身去和身边的人碰杯,笑得越发爽朗。
                    越是冷漠骄傲的人,刺激起来就越是容易。真的。只要你找对了地方。
                    时不时就要被罚面壁的龙皇子在又一次冥想苦思后,终于感悟到了一点点聪慧的灵光。
                    勖扬君是被人搀着回来的,眉心还锁着,脸上却难得晕了两团酡红,醉得已经有些迷糊了,手里仍握着只长颈的酒壶。
                    “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文舒闻讯赶来,见了他的模样也跟着皱起了眉。
                    就见勖扬君迷蒙着眼,忽然甩脱了众人的扶持,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到了文舒身上。文舒被他扑得倒退一大步,迫不得已伸出手来接住他,稳住两人的身形。不料,勖扬君顺势把大半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
                    旁人见了都要来帮忙。
                    “下去。”勖扬君回过头含糊地咕哝了一声,银紫色的眼睛懒懒地扫过去。
                    众人不敢再上前,只得转而为难地看向文舒,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就交给你了。”
                    文舒向来架不住旁人的乞求,再思及两人现下这当众半搂半抱的暧昧情态,纵然心里还赌着气,口中只得无奈道:“我来吧。”
                    众人脸上显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识相地让开路好让文舒扶着勖扬君回寝殿。
                    喝醉了的天君比平时乖了许多,不吵不闹的,除了不断靠过来的身子,一路上倒也顺遂。文舒服侍着躺上床,刚想回身离去,目光落到他双目紧闭的脸上,刹那怔忡,竟不由停了动作,看得有些痴了。
                    勖扬君为人克己自制,不贪酒色。这么多年来,这才是文舒第二次看到他喝醉,也是第二次看到他酒醉后不同于往日的柔和表情。勖扬君性格冷硬,面容其实十分俊美,若放柔了表情,丝毫不会输于那位天生眉目含情的二太子。文舒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醉颜,彼时放到人间他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弱冠少年,眉宇间隐约还带一丝娇憨稚态,一双银中泛紫的眼笑吟吟地望来,由不得你不心如鹿撞,当真是让人情难自禁。
                    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直到他他那双闪着银光的紫眸突然睁开,文舒才猛然回身,赶紧收敛起表情要起身躲开,手腕却已经被他握住。勖扬君臂上用劲,向后一带,文舒尚不及开口惊呼,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IP属地:浙江100楼2011-04-20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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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连日来两人闹脾气,文舒恼着他的冷言冷语,此时心中还有气,又见他装醉,挣扎不过就干脆扭过头去再不肯看他。
                      勖扬君亦不再动作,看了半晌,见文舒木着脸不愿理他,低叹一声,慢慢俯下身,把头埋进文舒的颈窝里。
                      肌肤相亲,胸贴着胸,腿碰着腿。文舒一僵,感受到他的手掌正缓缓盖上自己的,心中顿时一荡,想起三千年来他为自己做的种种,这个傲得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服低做小过?嘴唇仍抿着,身体却渐渐软了。
                      房里点着龙涎香,甘甜却又清淡,鼻息间凭添了几许暧昧。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寂静得似乎只能听到彼此低低的呼吸声,再如何剑拔弩张,此刻却都有些生不出气了,重重紫纱之下,竟多出了几分柔情来。
                      他的发落在他的脸颊上,微微有些发痒。想起从前的时光,你不说话,我也不开口,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你猜我猜,猜得心力交瘁还险些就一起赔上了性命。文舒暗叹一口气,也罢,让他都让出习惯来了,也不差这一次。
                      正要开口,却听勖扬君慢慢说道:“伯虞……伯虞和洛水府的公主……白玉定情。”
                      文舒直觉地知道他话里有意思,却有些不敢去想,好似一旦明白了就会多不可思议似的。好一会儿,才听勖扬君继续说道:“赤炎与你……也有信物的。”
                      “我们只是好友。”文舒道,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
                      “你我之间……”
                      这一下,不用想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文舒睁大眼,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酸楚一阵阵地往上涌着,却都哽在喉头怎么也说出话来。
                      这段情,他文舒苦苦捱着痛,他勖扬君亦何尝没有委屈?一个着了恼只会冷言冷语,一个就闭着嘴不肯开口,说到底,感情总不是一个人的事。他不知珍惜是错,他一味闷声逃避也有几分不对。纵他是超凡脱俗的天君,沾到了一个“情”字也不能免俗地要斤斤计较。
                      加诸在身上的重量忽然轻了许多,文舒疑惑地转过头,就见勖扬君似要起身,只当他又要因自己的不理会而离开,情急之下,竟主动伸了手去勾他的脖子。鼻尖对上鼻尖,再近咫尺,双唇就要相接。漂亮得炫目的眸中忽然如冰雪消融般绽开了笑意。
                      “你……”后面的话都被他堵回了嘴里,用唇。


                    IP属地:浙江101楼2011-04-20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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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舌尖起初只是慢慢地描摹着他唇瓣,一点一点地刷过,痒痒的,温柔中带一点挑逗。迷醉中,一个不备竟让它滑了进来,措手不及,自己的舌就让他卷了去……主动勾上去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再也松不开了,理智渐行渐远,只有缓缓升腾的欲望越显清晰。
                        衣襟被敞开,手被他抓着去解他的衣带,文舒只觉脸上似能烧起来一般,一双手颤得反将他的衣带绕得更紧。勖扬君低笑一声,拉起他的手,舌尖在他的指上一一舔过,再一路沿着手臂向上回到他的唇,淡色的唇早被吻成嫣红,唇畔还是湿的,看他低垂下眼脸,半遮住一双迷离眼。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些许挣扎,些许隐忍,又有些许渴望,交织成一片勾人情欲的艳色。忍不住欺上他的唇,轻咬、吮吸、舔舐,身躯厮磨,松开时,两人俱是气喘吁吁,嘴角边挂一线银丝。
                        “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死死抓住一丝理智,文舒问道。


                      IP属地:浙江102楼2011-04-20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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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再无力听他的回答,胸口的一点被他咬住,刺痛中升起更多的快感,最后的理智在他游走的手掌下化为了乌有。
                          “喜欢?”一手抚上他胸前另一点,轻轻扯起又夹住了用指腹摩挲,勖扬君问道。


                        IP属地:浙江103楼2011-04-20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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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又低头去吻他早已挺立起的茱萸,用牙将它轻轻咬住,舌尖似有若无地扫过乳(防和谐)尖,激起文舒一串呻(防和谐)吟:“嗯……啊……啊……你……哈……”
                            “不喜欢?”松开了他的茱萸,软滑的舌继续往下,双手也随之沿着腰线向下游走。
                            “不要!”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文舒忙伸手去推他覆在自己下(防和谐)体的双手。
                            “真的不喜欢?”勖扬君却笑得越加放肆,轻易地抓住他推拒的手,攀上来含住他的耳垂细细吮吻。


                          IP属地:浙江104楼2011-04-2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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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舒正要放松戒备,耳听得身边“嘶啦——”一声轻响,下一刻,双手就已被高举过头顶,手腕被他用撕下的纱帘缚住。
                              “这样更好。”睁大的眼睛只看到他唇畔的笑意,一片紫色覆上来,连双眼也被他蒙住。
                              失去了视觉,所有触觉都更为深刻起来,感受到他的吻细碎地落在自己的腰腹间,裤子被褪去,全身都赤(防和谐)裸地暴露在一片微凉中。已经有所感觉的下(防和谐)体被他握住,浑身战栗……一股热流急速地划过下腹,听到他的笑声,羞耻感混杂着快(防和谐)感,一同沦陷在了欲(防和谐)望里。


                            IP属地:浙江105楼2011-04-21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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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一切都展现在他眼前,文舒难堪地咬住了唇,胸膛因紊乱的气息而起伏着。
                                “还没完。”目不能视物,文舒看不到勖扬君此刻的表情。
                                拇指抚上他紧咬的唇,来回抚(防和谐)弄,终于让他把唇松开,勖扬君在文舒唇上轻啄一下,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忽然摸上他的大腿内侧。
                                “嗯……”呻(防和谐)吟脱口而出,文舒茫然地睁开眼,眼前只是一片迷蒙的紫。
                                双腿被打开,热得仿佛带火的手掌贴上细致的皮肤,全身蹿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防和谐)麻。勖扬君环在文舒腰间的手顺势而下,一根手指趁机钻入幽(防和谐)穴。
                                “唔……”异物入侵的不适感,立刻让文舒皱起了眉。


                              IP属地:浙江106楼2011-04-21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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