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常是落院,丝雨总是降池。已有多日未见她了。K坐在凉亭里用自己的新方法编织着草球。这一根搭在这上面,转一下……哼,她如果看见这个新草球,不知又要如果大惊小怪了。
“啪!”一截纤草忽然断裂。
K望见长廊上一翩翩身影伴着诸多随从不紧不慢地移向这里。
空气里有阵阵香气,却不同于少女的清雅芬芳;这是一种妖艳馥郁的香。是她的母亲,也就是所谓的“夫人”啊……
终究还是告诉了——哈,不过顶多就是挨一顿鞭子。K放下草球,起身出亭,目光一直紧盯着她,带有些许不恭与敌意。
那贵妇终于来到了他面前,K行了个礼,不忘注意她的表情——却没有预想的愠怒,而是高傲的平静。
“我见鸢儿挺喜欢你的草球,你确实编的还可以——”妇人顿了一会,抿了口茶。
在这空当,K才知道原来那绝世少女爱称叫鸢儿。
“于是就请专家来指导你。”泛起涟漪的茶水趋于平静,映出贵妇与K两个人的脸。
原来是这么回事。鸢儿到底是隔了这么多天,没有透露分毫。K悄悄微翘唇角,真是个可以欺负的对象。
“还有,不要用你的脏手碰鸢儿。”那妇人起身,身边立即有奴婢小心翼翼搀扶着她那白玉般的手臂,“她还未订婚,是必定要贞洁的。”
“是。”虽然是肯定的答复,K的心里可不这么想。这些高贵的人啊,你们不让我做,我偏偏是要做。
那馥郁扑鼻的妇人终于昂着头离去,只剩下一个干瘦的老伯和K在凉亭。
“奉夫人之意,老夫前来指导你编织草球。”老伯直了直腰板,坐在K的旁边。
K点点头,开始了更进一步的学习。他学得很快,新的知识只需熟悉两三遍即可掌握。
然而,厢房中的女子却似乎不尽如人意。绣匾的绸布中依然有点点红迹。
“鸢儿,你这……”身旁的姑姑不知所措地望着面前的美人。
她幽潭般深邃的眸尽含歉意,稍稍欠欠身:“抱歉了,姑姑……我,无法安心……”
透过纸窗钻入的凉风吹起她乌黑柔顺的秀发,顷刻间整个人如画般迷离。
“是草球?”
“嗯……您把它藏起,为的是令我安心,但……”她抬起头,仰视站在她身边的妇人。
姑姑发出一声无息的轻叹。虽然鸢儿身出豪门,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因为她母亲的严格,甚至是苛刻,导致她见识颇少,大多都呆在深处自己的小花园,与一群佣仆在一起。鸢儿见到她的父亲总归要亲昵一阵——他是很喜欢鸢儿的。这次带回一个等大年纪的少年,还会编织草球,鸢儿自然是无法安心,一心只想在玩上。
这时紧闭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披绫罗绸缎,带有玉脂香气的美妇人小心翼翼走进来,略带敬意而胆怯地对姑姑道:“姐姐……既然鸢儿无法安心学,就先别学了吧……”
姑姑稍显鄙夷地瞧了一眼来人——面前这容貌姣好、身姿婀娜的夫人正是自己的兄长,也就是鸢儿的父亲纳的妾。哼,这靠脸吃饭的女人,兄长就是因为这个而将她接入府中的吧。如今她看见绝世的鸢儿,一定心生嫉妒,想毁了鸢儿的后半生,才不让鸢儿掌握应有的技艺的!
于是姑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道:“就不劳您费心了。”说着就把那美妇人“请”出厢房。
那美妇人微微摇头,不舍地回头张望一眼,之后缓缓迈出门槛。
属于鸢儿的花园里,K叼着狗尾草,悠闲地盘坐在石椅上,远远瞻望着半圆形门洞边过往的人。
那老头终于走了,看不出——他教得倒挺好的。K又拿了几根纤草折叠起来。原来可以编出这个花样来啊……
毕竟是有些心不在焉,K马上被一阵脚步声所吸引——抬头张看,发觉一翩翩美女子神色略为犹豫地轻悄悄踏进这片属于鸢儿的花园,当注意到K在看自己的时候,她有些尴尬地莞尔一笑,只有一只脚刚刚探过门槛。
“请问你是……?”K颇有些疑惑问道。这女子身披绫罗绸缎,一股不俗的气质油然透出,不像是什么奴仆之类的。现在怎么忽然闯入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