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s One
吧台上那部精致的古典留声机里播放着给人印象蛮丰富的钢琴曲,听上去很是轻快活泼。纤细的针脚在金属唱片上有规律的一点一触,十二段精心的变奏便轻轻戳开隐约在记忆前方的薄膜——想起了,原来它的动作竟是如此像极了Одетта在天鹅湖边的倾情演绎。那足尖轻轻掠过地面,轻盈得好似东京樱花树稍悠然的一朵绯红轻云。
于是她轻轻地抿住嘴角,不露声色的掩饰住那即将流逝出的感情。
——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于1778年夏初。法兰西,浪漫之都巴黎。
——Ah,Vousdirai-Je,Maman。所以这便就是那首优雅高贵却不失平易近人的,《小星星变奏曲》。
黄褐色的风衣懒散的仰倒在沙发背上。金黄色的发梢被空调的微风吹起,似乎在为乐曲伴奏般活泼。而她整个人倚在柔软的如丝般沙发上,享受着被温暖包裹般蚕茧的感觉。
轻轻张开嘴打一个哈欠,宫野明美稍稍端正了坐姿。时间充裕,所以她才难得的细细品味着每一个乐符。那灵动的韵律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再伴随着手中那杯紫色雪利酒的浓香,简直是一场精神的饕餮盛宴。
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呼出。钢琴的韵味混杂着雪莉余香被肺泡贪婪的吸收,然后顺着血液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们争先恐后的用二氧化碳交换天籁之音,然后它便赋予每个器官了更为强大的能量。这一过程下来就会让整个人如同重生般神清气爽。这就是音乐的魔力吧,令整个人都沉醉了。她想。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于是偷偷地瞟过一眼手表……
“一分钟,准备。”
在她刚刚看清分针时针间那三十度的夹角时,耳道微型麦克风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有些厌恶似地皱眉。语气平静。
“收到。”她抬起左手刮刮鼻子,朱唇不经意的对着手表轻起又闭合。
无可挑剔的伪装。
钢琴奏出的乐符依旧轻灵的游荡在大厅中,但是她已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迅速的扫一下镜子里那张粉饰过的可人脸蛋——确认补妆完毕——然后抽肩挂起小包,神情自若的走向电梯。
“50秒。”
耳道里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气,难以言说的谨慎。她迅速走到电梯前,隔着队伍稍显臃肿的侯梯人群后静静的盯着下降的楼层。
“40秒。”
“噔——”电梯门打开了,只两三个稀疏的宾客走了出来,而其他人一拥而上。
即便使命在前方召唤,宫野明美依旧保持着风度。她皱眉眉毛躲闪着粗鲁推挤的那些人。接着稍稍地稳住身形,抬脚走进去——
“叮。”
电梯发出悦耳的超负警示音,她茫然的转身,方才发现事情的缘由。一个身材高大且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与她同时跨进这座电梯。他用帽檐遮住侧脸,灰色的眸子向她飘来太息一般的目光。那目光仿佛有一股摄人心神的魔力,让她没有对视的欲望。不过比起这个,现在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一个人下电梯了。
此情此景,电梯里的人群都向最里边缩了缩。而他也似乎终于注意到异常的状况。耳朵微微一颤似乎在确认电梯的警示音,然后慢慢的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她,表情说不出的特别。
“……抱歉。”低沉的像上古咒怨穿过了层层厚重的封土一般,生生吓断了宫野明美的正在思索。于是她下意识的向里边退一步,脸上躲闪着他的目光——这次被动谦让令一向热心肠的她感到十分抱歉——至于电梯外也算是恰到好处的收了回步子。这是如此相映成趣的一幅画面,于是那说不上令人讨厌却闹心的背景音乐终于消失了。
电梯门在缓缓关闭,她也趁着最后的缝隙抬起头来看向那个男人。可是他已经缓缓的走向楼梯通道口了。
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这种情况看来无须报告。
那游荡的音符也远远地从即将闭合的电梯门强塞进来,韵味全失。她神情恍惚,恍若遗失了什么一般。
“30秒。”
可耳道里突然就冒出那声音,干瘪的。看来他依然是如此的不懂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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