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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点农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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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三大要素之一:家境(城市/农村,无外乎这两个,不算跑错分区)
农村差的地方和网上说法类似,美化两三成就接近现在的版本了,都知道事就不再提。
以下内容为我们这农村为基准。
三线垫底小城市,真不知道怎么评上的。村子距离市中心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近十几年,这儿算是沧海桑田,红砖黑瓦堆叠的乡旮旯变成钢筋混泥土构筑的待开发远郊区。
不少村子傍上拆迁的大旗,也是体验了一夜暴富的滋味。不过我家偏,加上这几年形式不好,遥遥无期。有时候想想以前的小学初中同学都成了拆二代,挺唏嘘的。
从记事到初中那十几年,村子并无太多变化,没什么大事件,所以对吃和玩记得比较多。
印象中农田周围永远是望不到头的泥巴路,两旁通常会种着顶天的白杨,很像宫殿的长廊。
开春小食是荠菜和“褚布楞揪子”。
荠菜包饺子好吃,荠菜鸡蛋馅。最好的部位是根,特别有嚼劲,越嚼越香。
不过荠菜不算少见,采摘难度低,它叶子边缘是齿状的,像绿色的章鱼,好辨认。一把小铲,一个小篮子,田间地头溜一圈就能采到很多。
“褚布楞揪子”是我们这方言,应该是褚树的花苞吧。青灰色,像掉毛的毛毛虫,表面是细密的圆条颗粒,也有细细的绒毛,长得实在是不好看,但是很多。
褚树长得一般不高,拉下枝子就可以捋下一把,不过采摘期很短暂,2-4厘米口感尚佳,一周左右就老了没法吃。
褚树花拌面清蒸,然后浇上蒜汁儿,蒜香夹在甜和微苦之中,软烂,是真的香。吃多了会腻。
还有种叫“茅衣”的野草,花开似竖起的灰狐尾,记不清是什么季节的,搜了下叫茅根草。
提茅衣,是俺们这常用的方言,指的是拔茅根草的花苞。花苞形似粗针,好像是绿色夹杂乳白色,去皮里面是棉花一样的芯,嫩一点的吃起来入口即化,微甜,老的快开花就不行,在嘴里跟嚼蜡似的。
那时记忆中的春末并不会杨絮满天飞舞,倒是空气中麦子的香气让人留恋。随便哪个地头薅几穗麦子在手里用力搓,然后吹掉麦芒麦壳,绿色麦粒圆润饱满,往嘴里一塞,微甜和吃水果一样。
槐花开的时候,总是淡淡的清香。一簇簇细碎的白花,挂在黢黑的枝干上,就像美人的发簪。既好看又好吃。
不过大家就对没褚树那么温柔了。槐树长得高刺多,采摘麻烦。长竹竿上面绑着钢丝或者镰刀,把树枝拉下来连叶子一起薅光,或者直接把树枝削下来。
初开的槐树像秀气的美人,站在那里落落大方不失优雅端庄。当槐花开满枝头,那便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怨妇,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遍布枯黄的伤痕。
我只吃过我妈做的槐花。捡去枝叶,只留花朵然后用清水冲洗,盆里打上几个土鸡蛋,槐花丢进去裹上面粉,热油下锅煎。
有时候我妈煎的槐花都糊了,然后兑上热水,弄成汤。看上去就是一碗有些糊的面糊,黑暗料理。不过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淡淡的清香然后是微甜,植物那种很纯净的香甜。反复咀嚼也寻不见槐花,但嘴里却都是它的痕迹,确实让人难忘的味道。
蚕豆也有这种吃法,叫蚕豆鱼。
半熟的蚕豆还很稚嫩,掐头去尾裹上面,热油下锅煎至两面金黄,成型后像半大的杂鱼,热水成汤,我妈喜欢在里面加粉丝。
味道也还不错,不过只记得是香,就不如槐花那么难忘了,毕竟槐树很少也挺难摘。
那时候还不喜欢下雨,泥巴混合雨水就像胶水一样,让人苦恼。
步行,泥巴粘在鞋底,走几步脚就变得很沉。然后拖着鞋子在旁边的白杨树干上狠蹭,取巧的法子是走在田坎边的野草上,深一脚浅一脚容易摔跤又是另一回事了。
骑车,简直是噩梦。车轮卷起泥巴,又粘在挡泥板上,越积越多最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移动分毫。大多时候只能扛着车子走,小小身体大大能量,只能安慰自己是锻炼身体了。
连续几场雨,就能望见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谷神,丰神,大联合沿着城乡公路一路下行,直奔泥巴地。
田间地头常常是隔几块地就一头钢铁巨兽。外形酷似头带方巾巾的红色铲斗,斗前是一排三角形有细碎锯齿的铁片,左右抖动把麦子割断,靠后一根粗大的圆筒旋转着把麦子卷进斗里。然后头上的方筒像喷烟一样喷吐秸秆。
机器轰鸣着庆祝丰收,待收割机停下,打开粮仓,种庄稼的人就撑开油布,橙黄的麦粒就哗啦哗啦的往下落。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9-23 21:57回复
    我家地偏,收麦子经常是半夜。
    空气已变得潮湿,湿湿的麦香夹杂些许机油的味道,那时候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因为很快就能躺在温热的麦子里打滚,抓起麦子洒在身上,像在海边玩水。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9-23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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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完麦,就到了夏天。
      农村很多地方都有窑厂,烧制土砖的地方。我们这自然也有,越穷越有么。
      这种砖用土烧,由砖机将土制成土坯,土坯晾干送进窑厂烧制,成型便是盖房子用的红土砖。
      开窑得挖土,庄稼地肯定是不给挖的,可挖的地少,窑厂的老板就去买村里人比较偏的地。
      刚好在我家门前不远有一块,原来那是座杂草丛生的大土丘,旁边有条水沟。有很多蛇还有几间没人住的破瓦房,平时我都不敢去那玩。
      地越挖越深,渐渐原来的土丘变成大坑。有一片挖的很深,挖到了泉眼,每天要拉着抽水机抽水,可能是土窑赚钱少,还要抽水额外费钱,那老板就不挖了。
      于是新坑和原沟因为涨水互通,成为塘,有了鱼,虾和蟹。水涨起来了,那老板也搞笑,隔段时间就要再抽干一塘水再挖。
      小时候家里穷,娱乐设备只有一台大彩电,屁股很大用显像管那种,能看的频道很少,好像只有个六点放动画片的央视一套。
      那时还没现在这么社恐,喜欢这边走街串巷捡个破烂儿,那边下河抓鱼摸虾。
      喜欢蹲门口等土坑抽水,然后趁他们不挖土的时候下去抓螃蟹。
      因为是新坑,抽干水后的塘底还比较硬,是好土的橙黄色,也不用怕有蛇和淤泥。拎着小塑料桶,穿着破凉鞋就下去了。大土块下总有螃蟹,运气好还能抓到龙虾。
      有些螃蟹打的洞深就得撸起袖子掏。新坑好处就在这,洞里淤泥少,不会掏歪,摸到硬壳捏着它的壳就能拿出来。
      空桶下河满载而归,然后自己杀螃蟹等我妈炸给我吃,炸的其实并不好吃,但回味的多半还是童年。
      (只能用前几年抓的龙虾做配图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9-2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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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秋初,是灯笼果。
        也属于比较稀少的零嘴,果子形似多面灯笼,下角尖尖。
        未成熟是绿色,成熟金黄。俺们这方言叫“香泡”。
        经常是那些无人看管的荒地才遇得见。运气好遇到成熟,能摘满满一兜。扒开灯笼衣,里面是珍珠一样半透的果实,里面的脉络和种子都看得到,表皮泛光。放嘴里咯嘣脆生,嘴里充斥果香和甜味,一点也不腻,也难怪叫香泡。
        运气不好,放嘴里酸出一张囧脸,多半还得不停吐着种子。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9-23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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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是春天的花,很好看。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9-23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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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花和油菜花更配,可惜去年不让种树了,桃树全被砍了,再也吃不到自家地里的甜桃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9-23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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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和小野菊,前者花开似暖阳,成熟时迎风飞舞相当的梦幻。后者总是开在杂草丛中,高高淡淡,像浅浅的笑,也是唯二喜欢的花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9-23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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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不上名字的花,好像每年都能在地里看到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9-23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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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贴子发在相亲吧可惜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9-23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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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安徽还是辽宁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4-09-23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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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文采,考虑一下写书吧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4-09-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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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不应该叫剑阁入世弟子,你应该叫书阁入世弟子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9-2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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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麦
                          和小麦同期的植物,在乡下一般是田坎上生长的野草,东一株西一簇。
                          种子形似燕尾,整株看起来像弯曲的树枝上落满休息的春燕。未成熟是绿色,成熟后淡黄色,去皮可见两颗梭形的种子。尝过几次味道有些奇怪,微苦,涩,其他和面粉差不多。
                          它另一个有趣的地方是种子摘下后顶端有一个小弯钩,可以挂在衣服上。
                          以前经常在放学的路上捋下一把和小伙伴互丢,过一把丢飞镖的瘾。
                          节节/接接草?(貌似没拍过照片)
                          印象中是夏天的奇妙植物,一般生长在河边,不多见。
                          通体深绿,形似细长齿轮堆叠而成。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每一节拔下还能插回去很好玩,经常是遇见一丛就拔下好几根,可以玩很久。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9-24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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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俗名知了。
                            在黑暗的地下蛰伏17年的知了猴,一朝破土而出,于夜色中脱去棕色外壳蜕变成蝉,露出黄玉一般剔透的身体。
                            或许是沾染了尘世的污浊变成浑黑的颜色,然后在枝头叫个不停,诉说在地下幽暗孤寂岁月的落寞,很是让人心烦。
                            知了猴会在夜间爬出来,在树上蜕壳。一到夏天经常可以看见路边或树林几道光柱上下乱照,那些是抓知了猴的人。未蜕壳的知了猴,洗净下水油炸,也是打牙祭挺好的食料。
                            不过我是无福消受,我更喜欢看它们蜕壳。
                            小时候夜晚去树林抓我是不敢的,所以就下午在路边找那种米粒大的洞,越挖越大的洞一般都有知了猴在里面藏着。当洞口挖到食指粗的时候,光照进去,就能看到吓得乱爬的知了猴。
                            这时候的惊喜感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新婚之夜新郎掀起新娘的红盖头吧。
                            除了抓活的知了猴,寻它的壳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站在林子里,抬头扫一眼面前的白杨总能找到几只。等攒了一些就可以等下乡收壳的人卖掉,赚上几块钱。
                            我一共见过三种蝉,知了体型最大,声音最洪亮,最吵。
                            浮了,是第二种。
                            有点像现在的吐槽:俺真是服撩你嘞,方言是这个叫法,学名不知。
                            体型只有知了的三分之一,酷似迷你版知了,小小一只很可爱。
                            它的声音相对柔沙哑,数量很少。
                            幼虫阶段好像没抓到过,不过蜕壳后的样子堪称艺术品。
                            灰色黑色交织的躯壳,青铜色晕染全身,半透明的斑点蝉翼贴在上面,很像古代的能工巧匠雕刻的青铜器。
                            秋凉,是第三种,又像是叫秋亮。
                            夏蝉是夏天的吉祥物,秋凉是入秋的歌唱者。
                            它总是在夏末的时候出现,秋天消失。声音清脆悠长,没有夏蝉的洪亮,也没有浮了的沙哑,听起来却有种淡淡的忧伤。
                            大概是数量极其稀少,我只见过它的壳,很薄,淡黄色,身形细长,大概是蝉蜕三分之二的长度。
                            近些年杨树被砍伐的差不多。原本的泥
                            巴路也倒上了水泥。夏天听不见几声蝉鸣,总有种它们要死光了的感觉,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再听几年。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4-09-24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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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小池塘钓的杂鱼:鲫鱼+白条+麦穗。比起养殖的鱼少了土腥气。白天钓,晚上烧汤,味道很鲜。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11-01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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