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祖过后，小辈自也没了什么旁的事，便说一道去看城隍爷出巡。这样的事素来是不爱掺和，可额娘今日一直盯着，又说怕元烈胡闹，独自出去不甚安妥，半推半就的，我就跟着同辈的兄弟姊妹出了府，跟在了不知为何也一道跟来的七叔的身后。）
（他们都往前挤着瞧，我远远站着，眉尖轻蹙。实在不喜人多，环顾四周后拽了拽七叔的衣角）七叔，此处人多，便是有奴仆跟着，也会被冲撞到。（指着不远处的二层茶楼）或许可以去那儿，包下临窗的位置，又能瞧的见街上的热闹，还能不至于如此吵嚷。

【惯来是爱凑热闹的，不知谁起的头，说要去城隍庙看出巡，年时庙会就没去成，这回可得去瞧瞧。许是来得有些晚，街上已是熙熙攘攘。伸长着脖子看前边情况，直到察觉有人扯了衣角才回头。可我这小侄女儿说话声音实在小，前半句愣是没听清，但看她指向别处，猜出个大概来】
你想上那儿去？我记着一会儿有秧歌、踩高跷，还是在前排才看得清楚，别怕挤不过去，七叔带你过去。
【往时还在读书时便爱看这些，后来成亲倒没什么机会，看热闹的心按捺不住，但在小辈面前又得板起长辈的款儿，收敛一些】

（七叔人是很好的，就是心太大，说什么都跟大风从他脸前刮过。刮也就刮了，半点没耽误他想干的事。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重整心情，耐着脾气又稍微大声地说道）
我是说，包下二层的茶楼，也可以看得更清楚，不比这样挤着舒坦？（总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过于直白，末了还露出些单纯无辜的神色，仰脸望着，软糯糯地唤了声）七叔，您看这样成不成？
（不然以我们这样个子矮矮的小孩，如何能看到城隍爷，如何能看到秧歌踩高跷，我就是把脚垫到最高也顶多能看到前面人的腰背而已。）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铜锣声，响得很，好在不是靠近边上，不然耳朵得聋。就是这声铜鼓，又把凤持声音给盖住大半，但这回我稍低下腰，故而能听得清】上茶楼啊——也成，那就去吧。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在下边看的，挨得近更有意思嘛，隔那么老远，只能看又摸不着。但小侄女都扯着嗓子提了两回，只好顺着她意。点了临近几人随我去茶楼，其他小崽子看不见人影，不知跟到哪个队伍里去。但贴身都有人跟着，也就不着急。同她一前一后登上茶楼】
记着你以前不爱凑庙会的热闹，如今也觉着有趣了吧。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总不能说，现在依旧觉得没什么意趣，要不是额娘差遣，我现在应该躲在屋子里睡回笼觉。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着言道）
恩，是挺有趣的。（正说着，四下一瞧发觉元烈不见踪影，一瞬心惊，抬眸望着七叔，少有的慌乱之色）七叔，元烈呢？（这回出来，额娘就是让我看着他的，跑得没影儿我还怎么看。）
（人已到了二楼，登高望远也是方便，扒在栏杆边，四下寻找，看见元烈跟着应关他们挤在人群里都不知道乐呵个什么，暗自松了口气，回头望着七叔）
七叔，你是不是也想在下面挤着？实在不成你去瞧吧，我自己在这儿也是一样的，待会儿走时差人来说一声，我记得家中马车停的位置。

元烈没跟来？
【记得刚才看见他时，还是跟在她身后的，待登上楼，回头看一眼身后，随行之中确是没有他踪影，而后见凤持扒在栏杆那四处寻，循着她所看去的方向也跟着找，不久便在人群里看见他们。既都找了，顺道瞅一眼自家闺女在哪】嘿，兄弟姊妹几个都在那儿，互相有照应，丢不了。
【在几个侄儿身边那穿红的便是干珠儿，仿佛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见她笑声，是个心大的，玩得开心就忘记老爹。看她疯闹，嘴角也止不住上扬，跟着开心。再看向凤持这儿，相比较，我还是担心她会被拐子骗走多些，寻了座儿坐下】
忙活了一上午，也有些累着，七叔陪你在这儿歇歇。他们玩得那么疯，一会儿准喊渴。

元烈有些贪玩，额娘叫我看紧他。
（这话说完，我都有些心虚。元烈在人群里挤着冲着，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活泛，再反观我，瘦瘦弱弱，细声细语的，纵然是姐姐，真一时间不知道谁顾得住谁。可不管怎么说，额娘最是爱重自己这个小儿子，我不愿多听念叨，只得将此事记挂在心上。）
七叔不嫌无趣，咱们就一同等他们好了。（老老实实坐下，捧着茶盏，年岁不大，已见淑女风范）待会儿看完出巡，可还要去城隍庙烧香？（稍顿，抿唇道出自己的小心思）我想去拜个平安，替长兄求的。（长兄被送出京年余，说是什么山中的书院，可我总觉着不是这般好的地方，总记挂着。）

【每在她面前，都会忍不住拿她与干珠儿比较，虽说不上更喜欢哪种性子，但起码凤持这样能让人省心多了。偶尔也有不好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地方，她说话实在听不清。若非平日里什么声儿都能听得清，都要怀疑是不是上岁数开始耳背】
是得去烧香，但这城隍庙我只听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也不知保不保平安。不过是座庙进去拜拜准没错，礼多神不怪。【神佛一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从前额涅总差遣我替她进香。这倒是提醒了我，好些日子没进香，难怪近来棘手的事挺多】一会儿游神散了，人少些我再同你进去。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还替兄长求，大侄儿出去有一年没？

恩，谢谢七叔。
（这一笑，才是打心眼里生出来的欢喜。被问及长兄时，颇为失落地点点头）恩，说是被送去了什么书院，我都没听清名字，也不知额娘为的是什么，家中明明可以请先生的。
（额娘为的是什么，私下偶尔听人碎嘴，说是额娘信了方士的话，说长兄命中带煞，会方至亲。这等胡言乱语，做亲娘的竟也会认下，还狠心将哥哥送了出去，实在令人不齿。）
（不知七叔他们会不会知晓这背后的缘由，眨眨眼，望着七叔道）叔叔，咱们家往先可有外出游学的？若是出去，一般须得多少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