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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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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2-28 11:30回复
    1.
    元204年间,自远在京城的那位昏聩得令人发指的圣上上位之时,各地军阀便都接二连三的自立为王。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最不缺乏的就是野心勃勃的枭雄。
    凯兮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和远方逡巡的哨兵。
    这里是S市最繁华的地带。
    少女手作揖状,手上佩戴着的一双翠玉镯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发出清脆之声。
    这一声也吸引了凯兮的目光。
    ——是家典当铺子。落魄世家时常在这儿典当些稀罕物什,换取银票以维持生活。
    正在和掌柜声讨着什么的姑娘身着大红色对襟襦裙,裙摆处绣着簇簇海棠。
    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是绸缎所制,生活还没有到窘迫的地步。
    木簪将一头墨发松松垮垮的挽在脑后。
    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像一个涉世未深的新嫁娘。凯兮在心底做下结论。
    装作不经意的从她旁儿经过,细长的手指搭上那根木簪在小姑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解下,又快速的从宽大外套口袋中取出步摇给她别上。
    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凯兮弯了弯眉眼,笑着打趣道“看来方才还中意的东西居然会自个认了主,不成不成不划算。”
    状似苦恼的紧蹙眉心,为难的看看手中的木簪又抬首瞅瞅她,戏谑的神色从眼底划过。
    “不然…就当定情信物如何?”
    语罢,轻快的朝她的方向眨眨眼,不着痕迹的收好木簪。
    缪斯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好似喝了五六坛陈年好酒般刷的一下变得酡红,连连摆手甚至连正视凯兮的双眸都不敢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不…不行。你我皆是女子,会…会被世人…。”
    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说给凯兮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说到后头,眼角都红了一圈。
    缪斯哪里见过这些事,她的前半生安康顺遂,养在深闺中,平日里接受极为严苛的教育。
    那一方四角的天空,便是她的全部。
    谁料世事无常,生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又那有什么平静无澜可言。就像她的父亲…
    思及至此,她脱下玉镯放在了柜台上,没有再做纠缠,急冲冲的捏着手中的银票出了铺门。
    期间撞到了桌面上的茶壶却不自知,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凯兮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直至最后一片红裙袂都消失在转角,完全见不着了,才转向这家铺子的掌柜。
    好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她唇角上扬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指尖划过装有玉镯的檀木盒,商贾永远知道该怎样谋取更大的利益。
    随着旋律的中止,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停留在腰间。
    店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异常安谧,也可以更清晰的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掌柜敢打赌,她现在握着得一定是真正的枪械。
    真是该死,能在这个地带肆无忌惮拔枪的无非只有两种人。一.S市两大军阀中一方的亲信。二.他们的死对头。
    暗道一声倒霉,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几乎生活在低层的人能得罪得起的。他觍着脸赔笑,一边试探着询问。“不知这位小姐有何贵干?又是两大派里的?”
    凯兮放松身体往身后的摇椅倒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咂吧咂吧嘴,翘起腿双手交叠于胸前。
    看起来确实张扬又跋扈,但她拥有这个资本骄傲。
    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缓缓启唇。“索伦森大人旗下,暗盟成员凯兮。”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3-02-28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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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窗外阳光灿烂,确实是个好天气。
      凯兮撑着下颔,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脑子里全部都是缪斯。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挥之不去。
      唔,记得她幼时最为喜爱那裹在糖霜里的冰糖葫芦,待会会议结束去买几串。
      说起来城西家的冰糖葫芦倒是S市一绝。
      “以此为据点,逐步向北方蚕食。假意合作使对方失去戒心,寻个合适的时机一举拿下,站稳脚跟后就可以开始更大的动作。凯兮?凯兮你有没有在听?”
      端坐于长桌彼端的男子衣冠楚楚气宇轩昂,进口钢笔被转了个圈敲击在桌面上,警示意味十足。
      "抱歉索伦森大人,我走神了。"凯兮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索伦森温和的笑意依旧维持着,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他渡步到窗棂前一把拉开百叶窗。
      "这世道乱,我便让他更乱!我会成为这盘棋中最大的赢家。毕竟向来,我为刀俎,他人皆为鱼肉。"
      声量不高却字字铿锵直击人心。
      他双手负于身后背光而立,像领军出战的常胜将军,罔顾身旁燃起烽火狼烟。他就站在那里,让人忍不住簇拥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天色渐晚,四处一片寂寥,只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缪斯扶着院中坐落着的一株桃树树干,莹润饱满的唇紧抿着,素手上提着的油灯是这片区域唯一的光芒。
      她一身妥帖合体的旗袍与半边侧脸都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平添几分旧年代里纸醉金迷的奢华感。
      凯兮顺着府外那一桠桃花翻进来时,正目睹这样的光景。
      她回过头来,随阵风拂过,霎时间这满院落英缤纷,竟都失去了颜色。
      "我认得你。"她说。
      糖葫芦"啪"的一下落在地上,晶莹透彻的糖霜四溅,和水泥砖融为一体,再也见不着了。
      "你…。"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缪斯叹息着放下手头的灯,她的眼弯成一泓月牙,好似藏进了漫天星子。
      她踮起脚伸出双臂拥抱凯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使凯兮仿若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你瞧,我在这儿。"
      你瞧,我在这儿。
      轻柔的嗓音击溃了她最后一道防线,凯兮慢慢蹲下捂着头,瞬间丢盔弃甲泣不成声。
      "这算什么。"凯兮推开她,拼命拭擦着眼泪,声嘶竭底的质问"说好的…我们说好的?"
      缪斯眉心紧蹙,后退半步,强忍胸腔里如潮水般的不适,仍维持着得体的笑意道。"那不过是年少轻狂的玩笑话,并不值得往心里去。我下个月的婚宴希望您能来参加。"
      凯兮苍白着脸掏出一对翠玉镯交到她手上,正是她先前典当掉的那一双。
      不顾她脸上的愕然之色,踉踉跄跄的走出院门。
      像一个打了败仗的逃兵,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太多的东西交缠到一块那能理得清。
      她只知道,这院中有她最爱的姑娘。
      往后便再无瓜藤。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2-28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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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凯兮和缪斯打小就认识。
        缪斯是一个喜穿红裙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衣裙做工精致,衬得人也好看。
        小孩儿们过家家的时候总让她当新娘,而凯兮老赖着做那个挑开她盖头的新郎。
        时至今日她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新娘,新郎也终于换人。
        凯兮即使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它也一样会发生。
        可从美梦中醒来,谈何容易。
        花轿离凯兮越来越近,隐隐可以瞧见新嫁娘的模样。
        凤冠霞帔衬得人的肌肤更加白皙,冠上的珠帘垂下,掩住琼鼻烟瞳,金玉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实在是人比花娇,艳华无双。
        点上胭脂的朱唇紧抿,青葱玉指握着红润的苹果,昭示着这段婚姻的平安顺遂。
        她漫不经心的撩开珠帘眺望着轿外,入目是一片茫茫人海。到底是,有缘无分。
        凯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皓腕上,没有翠玉镯。她一时间只觉凉意沁骨,脑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搅动,搅得她想当众拔枪。
        “凯兮疯了吧,怎么危险系数越大的任务。她越主动请缨?”
        “缪家与城北那家人,两家结秦晋之好了呗。”
        砰的一声枪响,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凯兮板着脸倚在门旁,吹吹发烫的枪口,挑了挑眉道。“很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自己也倒在血泊中与嚼舌根那人黄泉作伴。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了个现行,本来就理亏,更别提凯兮这个人本来就不大讲道理。
        要是凯兮笑嘻嘻,心平气和的请他们喝茶,给他们开讲堂教育他们这种做法是不对的。……天上莫不是要下红雨…?
        “队长,凯兮这个***太过分了,最近暴躁得和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似的。”艾辛格砸吧砸吧嘴,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口中还不停嚷嚷着和伊兰迪告状。“她还揪我耳朵,可疼了!”
        “……”她没拿枪嘣你算轻的了。伊兰迪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说出来他不得折腾得厉害?尽量温和的拍拍他的脑袋。“乖,去那边玩。”
        艾辛格:“……”
        凯兮每次出任务时,她根本就没想过活着回来。伊兰迪欲与艾辛格解释,抬首正撞上人眼底划过的讥诮,一时间有些愣神。
        “别说,别说,队长我知道。她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那有半点儿求生的欲望,长了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艾辛格特意将声调拖得老长,嗤笑道。“真是叫人瞧不起。”
        “再说一遍?这子弹可不长眼。嗯?”
        艾辛格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怎么?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要向队友开枪了?”
        “懦夫。”
        凯兮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搭在枪上,只稍稍用力扣动便可以结束这聒噪的声音。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
        他说得对,她不得不认同这一点。
        她早该明白的,世上有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压根就数不清在你所谓的阳关大道上有多少道坎在肆意纵横。
        4.
        凯兮死了。
        入秋时,缪斯沏了壶清茶在院中绣着鸳鸯套枕时,这个消息传到了她的耳里。
        手腕一抖,银针刺入指中,锥心的疼。
        与那晚,何其相似。
        只不过疼痛更甚,像是有人在用钝刀生生剜她的心脏。着实难以忍受。
        只不过满院春桃如今尽数落了个干净。
        只不过心尖尖上那个人啊,再也不回来了。
        母亲跪在她面前,让她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家中的窘迫她心里也清楚,母亲的哭诉,院里上上下下数十多口人的性命,她背负不起。
        缄默中她选择了责任,家族哺育她这么多年的情分时刻提醒她放下荒诞的念头。
        她怎么能不恨,恨世事不公,恨当今圣上昏聩无能,更恨这个混乱的年代。
        大婚当天缪斯不愿意带上盖头,能挑开自己盖头的人只有一个,可惜不能相伴白头。
        人群中,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凯兮。
        她目不斜视的坐在轿中,将前头的帘子放下了。
        从此便是,天人两隔。
        凯兮去据点作卧底的时候被内奸揭发,她也是个硬气的,饱受酷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吐露。
        攻占下那座城市时,她的尸首才得以下葬。
        艾辛格说,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地方,那张妍丽张扬的脸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见到她时已经开始腐烂了。
        从凯兮她幼时辞别缪斯到如今这么多年,碾转在各个城市那么久,却到死也没能回归故里。
        这世间桎梏人身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
        在几个月后得知了夫君死讯的缪斯,哭得哀戚。不知在哭那个一去不复返的人,还是在控诉命运的无常。
        翠玉镯“啪”的一声碎成两段,好像有什么也跟着它一起碎了。
        原来,不是梦。
        再没有人和她一遍又一遍的说“跟我走。”,再没有人待她这般好了,再没有人了。
        她哭红了一双眼,她根本就没敢去想象当时凯兮是什么样的感受。
        在模糊的视线中她将镯子放在盒子里,埋在了桃树下。
        “生则同裘,死则同穴。”缪斯手中的匕首不住的颤抖,执拗的凝视着远方,仿佛这样能使她面对死亡的恐惧减少些。
        顾不上拭擦衣襟上未干的水渍,一字一顿的道。“我们终将会再见。”
        候鸟扑棱着翅膀飞过了这座院落,它和岁月一样寂静无声。
        5.
        年岁匆匆过,不复少年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2-28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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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DD好喜欢这个文笔


          IP属地:广东7楼2023-03-02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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