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他又做了梦。
梦里哥哥还活着,孟家也没有倒台,他还是豪门世家的贵公子,可以放手肆意潇洒的去做任何事情,身后总是有人给他保底。
在那个时候,在商场上,他是孟家初出的新秀之才,接受着最好的精英教育,他也是命定的孟家下一任继承人,是以他不明白为什么某日他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哥哥,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与他之间除了陌生的血缘关系,什么都没有。
他不排斥孟伏仪,但是也不过分亲近,反而冷淡矜离,客气礼貌的像是对待一个长住的客人,但孟伏仪却一直纵容着他,偶尔他对他发脾气不耐烦,孟伏仪也从不计较。
或许是因为他不计较,孟鹤渊才在与他长久的相处过程中,下意识的抹去了他日常存在的痕迹。
可是那日,他为什么掏出手机时,第一个想到却的是他哥哥呢?他还记得那时他们俩关系升温才不久,孟伏仪几乎对他有求必应,他说什么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跑过来。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死了。
孟鹤渊最后在梦的结尾梦到的,竟然也是孟伏仪冰冷的脸,他没死在那场由他引起的事故里,反而活的好好的,却在某一日突然撕开温柔的外表,冷冷的指责他为什么要害死他。
他想他是被魇住了,但梦里的孟伏仪或许没有说错。如果真的能赎得清,那他很想知道究竟他要做些什么才能彻底洗清身上背负的罪。
如果他死了,能吗。
可惜命数无常,他最后还是醒了过来,突兀的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手背上还插着输液管,不知道输了几瓶药水,手背冰冷的有些发僵。
四人间的病房,病人的家属来往熙熙攘攘,他的病床靠窗,是最里面的一间。中间用以间隔的纯天蓝色帘子被拉到一边,挡住他视线的一小半。
孟鹤渊有些想吐,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疼,但比起之前喝完酒后的痛意已经好了太多。他从床上坐起来,正好碰见查房的医生穿着白大褂进来查房,连忙拉住医生问了一句:
“我……”
“胃黏膜撕裂出血,这几日都不能进食,只能输营养液。”医生手里握着记号笔和笔记本,走过来扫了一眼他床尾的病号卡,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昨天早上有人送你来的医院,他给你交了一周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就走了。”
“谁……”他还有些没搞清状况。
但很快孟鹤渊就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在自己身上翻了翻,好在手机还在,只是,那沓原先收好的钱不见了。
果然。
孟鹤渊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那个夜晚在路边淋着雨将钱捡回来收好后,再也没了半分力气,很快就晕在了长椅旁,现在看来,估计是后来遇上好心人送他来了医院。
他恍惚的想着,又向医生道了句谢,这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好不容易从邻床借了根充电线,才充上不久开了机,就跳出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方妩的,信息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
“你在家吗?我的身份档案放在你家了,你不在的话,我就自己去拿了啊。”
孟鹤渊的指尖滑过那条消息,犹豫三秒,还是没删除。
第二条是夏温凉的,日期已经是昨天上午,信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你人呢?”
他这才注意到离他与夏温凉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而他本不该在医院的。
孟鹤渊掀开被子,仓促的拔掉手背上的管子,将桌边的风衣往身上一拢,就急着往外走,他边给夏温凉发了消息:
“抱歉,昨天出了些事,我马上到。”
那边秒回四个字。
“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