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沈妙微、徐裁雪、太后
裁撤名单出来后，徐氏暗自再度查检了名单上人员，发现女官中或多或少为太后所任命提拔者，深觉皇后此举有党同伐异之嫌。徐氏奉皇后之命将名单呈报给太后，道自己负责的是宫女裁撤部分，女官部分由皇后做主。适逢沈氏侍奉在慈寿殿，亦见名单详细，见徐氏言语意有所指，不待徐氏继续，就补充说皇后说过内廷有部分品行不端的女官，要同时外放出宫，以免败坏内廷风气。徐氏闻言附和，道此番放归循从旧例恩赏，外放的宫人各有去处，内廷已不闻怨声。太后叮嘱徐氏仔细行事，将内廷器物改制一事办好。
沈氏见徐氏重得太后任用，从慈寿殿出来后，言语敲打徐氏不要耍小聪明挑拨太后与皇后的关系，骗取太后信重后再谋私图利。徐氏只当沈氏不满自己在太后跟前冒尖，只道沈氏妄自揣测，并为多加理会。

娴：徐氏奉皇后之命将名单呈报给太后，道自己负责的是宫女裁撤部分，女官部分由皇后做主。
成：见徐氏言语意有所指，不待徐氏继续，就补充说皇后说过内廷有部分品行不端的女官，要同时外放出宫，以免败坏内廷风气。
娴：徐氏闻言附和，道此番放归循从旧例恩赏，外放的宫人各有去处，内廷已不闻怨声。太后叮嘱徐氏仔细行事，将内廷器物改制一事办好。
成：这女的没安好心，居然想挑拨离间，跟着告退追出来警告小徐
娴：乌鱼子，成妃到底是谁的人啊，拆我台也就算了，怎么还帮皇后开脱！
成：敲打徐氏不要耍小聪明挑拨太后与皇后的关系，骗取太后信重后再谋私图利。
娴：徐氏只当沈氏不满自己在太后跟前冒尖，只道沈氏妄自揣测，并为多加理会。

（徐裁雪主位剧本第五幕）
（这是汴梁极舒爽的时节，水殿风凉、晚香悠徐人影轻。我重拾少岁对文墨的痴狂热忱，投身于裁撤宫人的冗务里。一个个被誊写得整齐、隽秀的名字，皆在去和留之间徘徊。她们天真年稚时踏入宫阙，在此学会低眉敛目、学会谨言慎行，好容易安然无恙行过葱茏锦时，却于一朝被弃掷如敝履。尽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亦不能心存怨怼。）
（而我自诩周致、怜弱，正在这般云淡风轻、微雨薄阳、人闲时静的时节里，默然酝酿裁度下她们的无可悖逆的结局。经数日思酌，重新誊录的名册被呈至燕宁殿过目，那是曾写过山河锦绣的笔迹，而今写的是世道艰难、人心无情。）
（皇后看罢，则令呈往慈寿殿进览，做足恭与孝。我至慈寿殿时，成妃沈氏亦承欢孝侍太后殿中，相比我的拘谨、澹静，她则更显亲昵、活泼。一殿之下的拥趸，心腹与耳目、喜爱或青睐，从来殊别各异。）
大娘娘，这是妾理出的名册，俱是要裁撤出宫的无品阶宫人，平时多做些粗活。女官中亦有裁撤，悉数由圣人亲自做主，名字亦在其中，请您过目。
3.
（慈寿殿内一派阒静清凉，掌扇的宫娥轻轻款款摇扇，盆歙内雪白晶莹的冰溢散寒气。虽耳闻禀奏，成妃并未顺势请退，太后亦未示意，故于我话毕先应声的，是她清音温柔，为燕宁殿解释行事的缘由。我早知沈妃玲珑慧心，既得皇后赏识，亦得太后眷顾，而今更是钦佩不已，她竟会当着太后的面为皇后声辩。）
妾圈定裁撤人选时，亦考量过宫人为人品行、手法技艺、年岁身体，尽量将勤谨可靠、忠厚老实的人留下侍奉。女官是要辅弼皇后、嫔御、皇嗣的，更要谨慎甄别。
（民间尤常恐姑媳不睦，何况是天下的太后与皇后。早在当年琼宴上，太后行举早已惹人非议，这几载积聚下的恩怨，哪还同旧时协心齐力、波澜不惊。）
为彰仁德，此番裁撤放归的宫人俱循旧例各有恩赏、各有归处，内廷不载怨声、不闻激愤。
（抬眸观太后容色舒逸，又像极我畴昔在燕宁殿内所见的，对徐氏女的赞许。耳闻两声勖勉殷嘱，颔首噙笑应）器物改制兹事体大，臣妾自当竭尽全力，使此事做得尽善尽美。（正事既已禀奏，再无久留叨扰沈氏尽孝的心，遂起身告退，一径回昆玉殿去。）
5.
（又是黄昏返照时，流云如熔金烈火烧灼了半面穹宇，皓腕上雪白的羊脂玉手镯倒影出浅淡的颜色。薄薄一层金光将人影拉得纤长，身后跫音渐近，是成妃。）
（一番说辞不论明言暗语，句句直指我居心叵测、用心不纯。没有辩驳，只是在短暂的静默里回念了几载用心至纯、不谋算计的日子，一心赤忱谨向慈寿，换得泯然如众的下场。我也向反口接吻她，身在慈寿第一臣、内廷第一枝的位置，当真只是心性简单纯然？）
成娘子说的这些与我何干呢，我不过是奉命行事，将所知所获悉数禀报太后，您说的这些皆是您捕风捉影的臆测，没有真凭实据就是污蔑呀。
（笑意吟吟对上成妃眼瞳，十分警惕、十分淡漠的心毕露无疑，想我此前以为同殿为臣，也曾为她斡旋化机锋。若说往昔不分高低伯仲，今朝姑且要负气相争、锱铢必较了。）
（她明明知悉两殿离心，明明知我心有企图，却偏要从中作梗阻挠一番，其心亦险恶。）
7.
妾哪敢自作聪明，班门弄斧呢？
（偏靥斜眄她满面神色，说起人尽皆知的从前）妾初入宫闱蒙太后赏识，令皇后授书，名义上她是妾未敬束脩的恩师。如今得以侍奉官家，亦蒙太后恩泽。桩桩件件妾一刻不忘。
（不仅对前尘刻骨铭心，亦对来日满心期冀。徐家女儿非但有舞文弄墨的风雅，亦能在险象环生、是非遍地的宫闱豁然出开朗天地，自成风华。）
她们都是神仙人物，慧眼明心，看得穿谁人用心不正，您多虑了。不过成娘子的教诲，妾亦谨记在心，往后时时自省。（一枝独秀的日子过得习以为常，自是不怿旁人横夺，可宫闱内不争不抢、清心寡欲的人，泰半不能称心如意。）
（眼见成妃离去，兀自匀过一息，又泛哂笑，自归昆玉殿去。）

2
（坠粉零仃，四围寂静的银屏之内，犹浮寒轻的衙香。）
（慈寿新进了南地的贡果，镇在剔透玲珑的冰鉴里，颇为可人。今日携小女一同侍谒慈壸，皇太后待明华素来慈爱有加，然而小孩子总耐不住性子听长辈叙话，是以同太后说体己话时，便准令女官们将她带到偏殿顽去了。）
（方向照看明华的女官细细提嘱几句，便见那厢伊人分花拂柳而来。只仍昵于太后近畔，聆毕来意，将蹙却未蹙的眉山只微折，思量过后，终于还是婉声开口）
大娘娘，（垂下含笑的杏眼，见其仍以征询的眼神相睇，方曼音赓续前言，）圣人说过，女官之中有品行不端者，悉要同时外放出宫，以免败坏内廷之德风。
4
（徐氏早于存真院时，尝承皇后躬教指点，个中旧轶，虽不足为我一外人道，但想已不若俗常，其实业已可见其慧心。但新历改元后，徐氏却先成拜于慈寿的第一位麾下臣——我不过是幸仰楚国音容，皇太后思爱女心切，才使我后来者居上而已。）
（如此聪黠之女子，倘作为盟友，我自是求之不得，然而，两宫之隙窃生久矣，这般情势下，徐氏竟于慈壸面前，进诋恶中宫之语，其心如何，实在值得推敲。）
大娘娘，（清音巽婉，）妙微尚需回朝晖考问献华的功课，先请告退，便暂教她们将明华领来，陪陪皇祖母罢。
（鸾履迢行近前，迨迫至那一幅被夕曛镀上秾丽的裙影前，徐扬浅黛，并不彰怒容，话里却有质诘之意）两宫和睦，则宸闱方能安宁。娴娘子一向慧悟玲珑，本宫此话何意，不会全然不解罢？
6
（眉目慵怠，只澹睨于徐氏，显然并不尽信她所言。然而徐氏竟尚有颜面复言皇后授书之恩，倘不是我蹈惯人前淑仪，只怕此时要掩唇嗤笑了。如此馈恩师，实在是一份大礼，不可谓不是以怨报德。）
是否污蔑，娴娘子自己心中，恐怕心知肚明罢。
（人皆有私欲，此乃常情，我亦不意置喙；非是小肚鸡肠之人，惯来私以为，她既有慧、有能，以此博慈壸赏识，便是于慈寿座下分一杯羹，再不济，亦不过与我平分秋色而已，不足以畏惧。然今次她为骗取太后信重，竟不惜引刃向中宫，意欲再离间慈寿与中宫，为己牟利——我自无法坐视不理。）
娴娘子也是聪慧之人，只是从前皇后授书于你，想也未曾教过你，将聪慧用在此处机关上，（笑意澹然，却尽讽意，）倘欲以此骗取大娘娘信重，使两宫再度离心，可不是聪明人所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