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诗】
对于我的生母,故去的白雀皇帝的林御女,我甚至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想不起来。尽管这样讲会显得很没有良心,却是无法争辩的事实。十个月加半个时辰,这即是今生与她所有的交集。我不认识她,也不熟悉她,但仍热衷于寻觅她在宸闱中无人在意的点点滴滴。在日复一日地追问中,我知道了她生在济南郡,最喜欢水色的衣裳,她喜欢芙蕖,爱吃蜜酥寒具和含香粽子,她箜篌弹得很好,她还有点嗜睡,尤其是春日,恨不得一整日都赖在绣榻上。
听到嗜睡这一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释怀了那些她没能陪伴我长大的遗憾。
亲爱的小林娘子,我的母亲,请你尽情地在地母的怀抱中安眠吧,待到下一世人间,等你睡好了的时候,我们再快快活活地见面。
【相思曲】
尽管不太准确,我仍愿意称阮娘为“母亲留给我的宝贵遗产”。母亲元年采选入宸闱,四年殁于产厄,这是阿娘的一生,也似乎已经是阮娘的一生。是以,她虽尚且年青却已酷爱回忆,我常常在她和缓的语调中沉沉睡去,也得以从她漫长的回忆中一点一点认识我的母亲。
我从没有问过,但我知道,她很想她。
我也知道,那四年的时光中她们一同嗅过的花枝、看过的晚星、唱和过的曲谱,还有被母亲留下的我,都足以支撑她慢慢地过完她的一生。
能拥有一个永远铭记、永远牵挂着她的人,我真为母亲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