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入廊，比之那漆红瓦绿的宫阙闱墙，这城外昏幽佛殿更能让人沉心静气。一尘不染的佛像矗立，在佛灯曳曳中俯视这芸芸众生。泥炉煨着热茶，一方桌几却已然摆着两盏茶。素白僧袍着身，虽殿外寒风料峭，屋内却消尽寒光。手中菩提随诵读般若心经而一颗颗拨捻着，门外脚步渐近，直至落座身前才将将抬眼。
合拢了经文，未其添上新茶驱寒，声嗓悠悠
“雪溪，你今晚足足让我多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有被撩到🙈🙈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风雪夜，读佛经，我与云肆两人耳。
于寺门外即屏退左右，一路一人打伞提灯走来，听到他在堂内诵读心经，便屏声静气，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而诵读声却在刚落座就戛然而止，慢慢传来一句貌似玄远却又含责怪意味的话，不禁失笑道：
“ 对不住，对不住，被俗事耽搁啦……不过，计较这点小事，可不是大禅师应有的慈悲心怀吧。”

“雪厚天寒，路又难行，佛祖当不会怪你迟了”
【朝堂之谋深，比之佛法大乘差别无异，古往今来参透者寥寥。他既未失约，调侃怪责之词不过是凡俗间的浑语。壶内注上滚烫的茶汤，雾气袅袅氲了二人的视线，斟满推盏至人身前，食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就着他刚刚所言慈悲而论。】
“慈悲心怀当对世人，已四梵行令众生离苦得乐。云肆本以为，雪溪并未算入他们当中——”

捧起我尤其喜爱的青釉莲花碗，咕噜咕噜，待热茶下肚不仅驱了寒意，还是无尽的天然雅致享受，观他意色举止，萧然自得，有谢公遗风，实令我敬佩不已，又听他讲我不算世人，我是特别的人，心下大喜，不过还是觉得此话无甚实理，想粗难一下：
“ 古人云，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修佛者待众生慈悲却不待亲者慈悲，可谓是没有真正的菩提心吧。”

【瞳眸微缩，只听他所言悖德以此失楞了一刻，随即恢复自如。寺院那冗长的撞钟之音，散在南国漫天的飞雪之中了无踪迹。他喝茶如牛饮，难得的恣肆之举。敛眉亦不戳破，只端的茶碗凑于唇边，香气扑鼻。贪得三两刻闲适，抛去君臣，畅言】
“臣不曾习得父子之道，君臣之心既许你，便难以向佛。既佐明君，想必佛祖因这累世功德而怪臣未有菩提心——”
【顿了顿，又拖着捱长的嗓音挑着趣儿的回问道】
“云溪，原来你只希望我一心向佛不谙世事吗？”

原来是因为我，原来他因为我不再一心向佛了，他看上去还是那么通雅博畅，可谁知他的心和我一样，乱了。
“ 我…我自是希望你一心向佛的，你已苦修十余年，才得如此造诣，大法深妙，若不为帝位所累，我也是想皈依佛门的。”

【话语间的断断续续衬他心思不定，尚未多言。只避开他那不成因果的话语，娓娓而谈。佛在心中，身在何处差别无异，怅然所谈分不清是开解他还是自我开解】
“佛不在苦修。良师既定言臣不曾与佛亲缘，便不必强求”
【吁一口长叹，拉回了心思，添了几分谑言】
“皈依与否，佛心向何处，皆不所求。念佛一日，便因果有得。陛下便是臣的因”

想和国师吵架😹

可以吗😹吵吵更亲密

他那几句话看似轻描淡写，让我听来却是惋愕不已，精通三藏，拜为国师的人竟说自己从来无心向佛，辄嗔道：
“ 竟是……这样？！我只当你是一时佛心不稳，你竟告诉我你从未有过佛心！我敬重你多年，原来只是个笑话！”
“ 云肆，我真是看错你了。”

【突如起来的责怪让人错愕，拧着眉头听完他的歪七扭八之辞，随即蔑笑轻哼一声。】
“世人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便是天天礼佛也未尝能得佛祖青睐。臣以为陛下不同于旁人，因果反循，竟不知这些年竟是错付了，可悲、可悲——”
【冗长的叹息又戛然折返，饮空的茶盏倒置桌案上，漫不经心地拂掉那杯侧的汤雾，清冷声嗓如常】
“雪溪，佛法研读自是需平心静气而来。想必今日是无所兴致罢了——”

这才发现他所说的话题和我大相径庭，不气反笑，神意甚平，不觉瞋沮。
“ 我想我们所说并非一物，佛缘是千年难得，而佛心却是修佛必备，佛心乃一切诸佛之种子，唯有以此勤行精进，方得无上菩提。那么，你的佛心，在哪里呢，我只是担心你丢了这个啊 ”

【讹搅诡辩着实无趣，屋殿内昏昏暗暗，窗柩隙空漏过嚎卷的风雪，吹得佛像前那排只豆儿大的烛火岌岌可危，二人间来来往往却不同往日欣愉。】
“拘于虚也，束于教也，未免偏颇。子非佛，安知我未尝精于勤业。佛心深浅如何，子非我，又何来曲解指责。礼佛与向佛，中隔鸿沟，如今臣算是看清一事——”
【语调颇为愤慨，顿了顿才续言】
“人心易变，臣与陛下，还是君臣相待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