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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首次寅夜与安多里的会谈,即日天熙朗照,昼光俯向四周海面,但平静澜波之下却暗藏汹涌。帐前随风招摇着一面明黄祥云龙旗,昭示爱新觉罗氏之尊。临进帐前望了那旗面一眼,欲同身后谙达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不复再提】
【起初起意赴濠镜时,只以为是一桩杀人案,就事论事,再议两邦礼制、法度。然查至今日,它已不简单是一件命案,更不仅仅是孰高孰低的争执。晏些卢已然归案,今日所来,只为将澳葡百年积弊做一个了断】安多里伯爵,又见面了。
【示意陆伍叁将晏些卢押解入帐,含笑望向安多里】既是第二次会面,我们此前所提的章条,想必伯爵已经十分清楚,希望这次我们能达成共识,尽快了结此事,省得再生旁支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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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人何其可笑,首次会谈时口称晏些卢已驱赴地满,而今事发,却推诿不认。此等行径,又如何算得上大国气度。而安多里当日自恃晏些卢未及归案,存思侥幸,如今狡辩恣横,在我看来业不过如同孔雀尾屏,虚张声势而已】如觉禅大人所言,晏些卢既已认下所有罪行,那么不管伯爵知道与否、你远在葡邦的贵国皇帝又是否清楚,晏些卢是佛郎机之属民,一言一行皆属佛郎机之国体。
【将晏些卢一案供词分付书吏呈予葡夷众人】这份供词中所陈述之罪状皆出自晏些卢口中。其六条罪名事无巨细,写得明明白白。还需要本王为伯爵一一解释清楚吗?其一,纵凶杀人,致使清人李廷富惨死;其二,案发后未由巡抚衙门审理,行贿澳门同知张汝霖假称审结,有失法度;其三,重贿广州布政司使李如纶,使案犯晏些卢乘船逃逸归国;其四,尔等赁租濠镜,仅持居住权、边贸权,何故自建铳台、城墙,俨然将濠镜视为葡夷领土;其五,晏些卢案处置不当,不依清廷律法,不服清廷管制;其六,本王奉旨与佛郎机诸臣接洽交涉晏些卢案,却屡遭伯爵等一干葡臣欺瞒不敬——这可是佛郎机的礼节与所谓的“契约精神”?
【濠镜虽为南境小岛,长久以来不受重视。如今既知积弊之深,葡夷鱼肉蛀食之痛,又如何愿意再容忍他们盘踞】本王看,佛郎机诸卿若在濠镜呆不下去,不妨尽早返回葡邦,以免耽误了“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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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安多里猖狂言行,不由一哂】我大清非前明,如今郑亲王筹措火器局颇具成效,如今愈有进益,贵国昔日引以为豪的火铳、门炮,如今当真还能独步四海?遑论大清受四方臣服,开夷海贸易,如今闽、定海关将开,各国来朝,佛郎机若定要如此“坚持”与大清为敌,那么大清业不缺佛郎机这笔生意。
【起身踱步至安多里身旁,垂目凛视】但若是伯爵还想在濠镜、在广州稳居无虞,在海贸关市有一席之地,或许还能谋求增扩对葡埠口,诸如闽定诸地……那么本王劝伯爵收敛些,既在大清,就该守大清的规矩,不要因小失大,耽误了两邦边贸的大事。
【向一侧竟陵递去眼神,复交上一叠由满、葡、藏、汉四语所书条例】此处有礼部、刑部所拟定的十二款澳葡治理条例,伯爵看看,有无什么不妥之处。【又睇一眼堂下羁扣的晏些卢】至于他,就依照我朝法度、条例中所写款目,在葡澳两地诸民见证下施予绞刑。以上要求,想必你应当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