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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接到父亲音书时,已是火伞高张的初夏。顾不得衙堂内尚有两桩考课未定,只攥着那字迹飞动的信怔了半晌,它依旧是力透纸背,却显然能觑见些进退两难的凌乱。自幼父亲常讲心定人自安,亦用十许年躬行此道,而如今印花税施行在前,庶民竟一意指摘为苛捐杂税,固然是教化有失,又岂能不顾此中“舟非水不行,君非民不治”?良久站起身来,与几位上峰权且告假,兀自向乌苏府去了】
【乌苏郎中与我虽非旧雨,但因京中氏族林立,莫不得些推杯换盏的交酬,遑论他尝与父亲莅任一部,见面自有三分情谊。待小厮请入书房,方颔首作礼】
今日不请而至,搅扰乌苏大人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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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秋风三字爽朗入耳,究竟是少年心性,再如何学当个四平八稳的大人,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方才的客气因也不复,自落座一侧,信手接过小厮奉来的清茶,在鼻下徐徐凑近】
旁的不说,这秋风我倒打定了!
【低头慢慢呷了口茶,雨前龙井固然甘冽,但甘冽中一缕清甜回味,约胜在沏茶的水不落窠臼。然而事从轻重缓急,不能、也不愿于此附庸风雅,只稍歇了歇神,便再度沉稳开口】
其实伯玉此番前来,确是秉家父之意,请乌苏大人相助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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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直道位卑言轻,忙不迭摇了摇首,又想起父亲平日教诲。官场之上论资排辈、玉堂富贵确是不二法则,然而绝知此事要躬行,当真落至实处,却又是夫位益尊,则贱者日隔,印花税于黎庶间广为施行,固然需得天子首肯、高官奉行,最不能少的竟是我与他这般寻常吏员,堪可推助一臂之力】
乌苏大人不必谦却,此事正非您不可。
【低眉笑了笑,将茶盏放归小几之上,只是笃定望他】
前些日子御门听政,百官为印花税发行与否,吵得好一番不可开交,这您听说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