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早逝、妻子离心、幼子殊途……【由宣贞公主递来、此刻被我捧在掌心的纸灯因是内廷所制,其上纹案无不精致讲究、即便其被风摧折、被水湿沉的脆弱不改——正如薤上朝露的坠与逝,半点由不得人去凭悔意篡改。人间别久不成悲,方才短暂的哀惘过后,我再崭露于阅愈面前的,又是一种松快、稀松平常的自嘲】再添去岁母亲新故。公主不若再品评一二,那两角楼高的爱新觉罗,几个有哥哥这般的际遇?
【不远处拥攘欢闹的人群,并不影响笼于宝王与宣贞放达与沉闷更替出现的寥落。事实上,这正是两人自童年起,心照不宣又自得其乐承受的殊异】
【晚风扑在马蹄袖。因嫌纸灯素净单薄(我须承认,自己偏爱华饰的癖好),扬手接过冯燕儿奉来的笔。低眼在其上勾勒时,已被放归湖上的河灯忽明忽暗的烛火,就照在鬈鬈眼睫上。听完康康的“控诉”后,又摊开一个笑,轻轻】是吗?【今晚不像是悼亡,更像是罪人秦疾向阅愈颁罪己书】
【诚然是自深深处的】
却非刻意。哥哥只是怕你觉得麻烦——不,不用打断,更不必骂我,人只有害怕失去什么的时候,才会恐惧。我狭窄心肠一生怕苦畏难,恨拙憎蠢惯了,难免先入为主,以为天下人都这样想。
【最简单的应证不正是那些只因我是爱新觉罗,才向我低首的臣工与奴才?】
【我在灯上写: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那年贝勒府门,我却忘了与你说,倒幸好你是个女孩儿。我从前那样小气,好几年不过醇王一个伴(要感谢他的宽宏),你若也是哪位爷,皮相漂亮又聪明,我可要暗自生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