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晴光最好，冬冷夏热，便只有春日里最宜踏青放纸鹞。前几日说了这话，便见媵女们忙活起来，不愿用原先堆压的纸鸢。】
【做了一只新的来，头尾用了黑色的笔墨，用红色作翎毛，倒真活像只燕子。】
【看过之后，亦是很喜欢，便赏了作鸢的几个媵女，寻了一个好天，独自一人放纸鸢，也没什么意思，便又寻了隋兰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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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天淡星稀，万里绿杨藏烟里。晨辉照东屋，荧荧短烛尚未收，风恬日暖，春光闯帘栊。燕子飞时，溪泉漱齿。扶头睡未醒，对镜挽鬓簪花。】
【奚女踱步阁前，娇困微褪，召之回禀，言及和姊相邀放鸢，倏然拍额叱叫。】快快，别教和姊等急了。【更衣裳，拎裙摆，腕间银铃手钏摇摇作响。奔向外室，见和姊在堂，即刻迎上同往御花园中。】
【指尖朝向燕式纸鸢，问及和姊。】那是燕子？和姊找人做的吗？

嗯。
【从鼻息中幽吐一字，轻飘飘浑不在意。我本该与她炫耀——描线、绘色高超笔法，它自然是只燕子！不容有丝毫质疑。而隋兰微微扬起的尾音却告诉我，她似有一丝疑窦。显然这并不是个让人愉悦的语调，诸多后话便于此瞬悉数掩却了。权当是差人做的吧，哪又怎样。】
你觉得……好看么？
【微微仰起的雪颈，勾勒一副高傲姿态。好比亭亭玉立的鹤，我想，或许我该绘鹤，纤长的脖颈雪白羽翎——如斯，更效我些。】

【燕子归来，绕画梁，庭北倚阑干，隐探其中一二，故今识。隋兰步趋相从，屡窥纸鸢，不禁较比，纸上燕体躯硕大，不似真燕，精巧可爱，一拢在掌心。】
【制鸢者巧妙，所绘燕式，背羽乌黑，形貌俊俏。用墨浓淡相宜，笔触挺劲有力，隋兰恐不能及。】好看啊！宴姑姑给小兰送过纸鸢，从宫外头买回来的，也是只燕，却不如和姊这只好看。【那只鸢绘出燕的轮廓，无半分点睛之处，背腹墨迹区分鲜明，更似敷衍之作，横竖看不如和姊拿来这只。】和姊，这只鸢是谁绘的，小兰也想去求一只。

【彼时，这由我笔下赋予生机的掌中燕，纵不可与孤傲的鹤相较，勉勉强强又显出可取之处。犹以隋兰赞叹过后，这种自得的情绪高涨至顶点。眉山一挑，照例平淡的语调。】
求一只？可不是那么好求的。
【任她目光流连于纸鸢上，下颌微扬，只淡淡的觑上一眼，漫不经心的朝她。】须得——好好求求我方可。

【燕子双双，并头相逐，怎好形单影只，孤此一生。真燕如是，纸燕亦然。青璧藏纳着只丑燕，同眼前这只有云泥之别，断不相配。倘若凑双，只得请制鸢者再造一只可与相配的燕。】
【两字“须得”吊足胃口，星眸巴巴黏着和姊，直至她添缀后言，闪过片刻惊愕。求？这容易极了。身子挪到和姊膝前，捧起她一双玉纤轻轻摇晃。】好姐姐，好姐姐，和姊是最好的姐姐，小兰最喜欢的就是和姊了！【仰首间面展粉靥，星眸粲然，化作两弯弦月。制鸢者若为寻常奚女，和姊决计不会如此行事，当下要隋兰朝她央求，定与和姊脱不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