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机：和宪臣来工部找爸爸
宪：找到了人，说老大人别来无恙啊
仲：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咋来了（我儿子这段时间混的不错）
2.
机：前几天我在弄官员考核的时候，看到了下面御史报上来说两湖那边的堤坝又泄了，欲请都察院调查当地官员，那个堤坝好像是爸爸你修的吧？
宪：的确如此，我记得那个县令好像也是您提拔的？
仲：（原以为这是个聪明人，怎么也弄得这么荒唐）早年的确是我修建的，只是这县令人选，我只是提了一嘴，如何核实的，又是否选择，应当是吏部的事才对。
3.
机：无论是不是您提拔的，眼下他辖区出现了纰漏，工程和这个人都要重审
仲：你的意思是，当年我所主的工程出了问题，眼下便是来追究我的责任来的了？（这儿子不要也罢！）
宪：老大人的眼光一向准，当年任两江巡抚的时候提拔上来的按察使如今不也干的好好的？您的行事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不要多心，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

4
机：（老头这是气急败坏了吗？）爸，你也先别急，我们不是说来追究你责任的。
宪：对的嘛老大人，我们俩今天不是来专门找茬和你吵架的，你别急。（这老头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啊，惹不起惹不起）
仲：那你们干嘛来的？
5
机：自然是来解决问题的。你看这事和你息息相关，我们肯定得找你问问情况对吧？
宪：可不是嘛，现在这整个工程都要重审，这个人又是你提拔的，我们就是希望你配合一下调查，跟我们谈谈这个人。
仲：哦（被哄好了），那行吧，我跟那个县令其实一点也不熟，当时就是看他长得蛮聪明的，谁想到看错了人啊，这还是我的锅啊（老泪纵横）
6
机：（这老头演得好假，宪臣面前给老头点面子吧）原来是这样啊，那也不能全怪你，爸你别哭了真的
宪：（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安慰老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吧，谁的眼光也不能一直准啊，你别哭了怪难看的
仲：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以后一定避免这种低级错误
7
机：走了
宪：走了
仲：他们俩可也走了

1
【火伞高张的季夏又临，接连闷了小半月的四九城中，好容易迎来了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这本是件旱苗得雨的好事，可奈何凡事总过犹不及，滂沱的雨线密密布满了银幕，且接连三日方才转至淅沥。待到翌日骤停后，路面已然积满了汪汪的一片，好在毁损的庄稼不多，倒也不以为意。】
【可谁知，恰在当日午后的时辰，一封集报从湖广加鞭快马递来，元是堤坝有损，当地黎农数月的心血皆是毁于一旦。随同机衡赶往户部，欲查明相干原委，直接摸至老大人处，照例寒暄】
老大人别来无恙。

2
【寒暄的话语不宜多讲，否则累赘而乏味。寥寥数语之后，机衡率先当机立断，挑明了二人今日的来意。自个儿遂也顺藤摸瓜，颁出先前卷宗中的条文去询】
的确如此。另外，我记得今儿在阅卷时还看到过，那个县令也是您提拔的罢？
【一言方罢，历经意味深长的几度轻瞥后，灼灼如鹰隼般的利眸终是在他面上牢牢落定，似是在探寻些甚么。待到一丝急切的愤懑在他面上炸开，笑容方又攀上两颊。】

【都言官场无父子，现下果真不假，只可惜这是我所弗能感同身受的。虽说赫舍里荣膺满门，可祖父、父亲皆是毫无例外的白身，他们向来不慕功名、不逐利禄，凡事只图个逍遥快活。可谁知怎的便生出了我这个“异端”，一心非想着要蹚入宦海，历经沉浮。】
【此时眼前的局面未免过于剑拔弩张。念及畴昔老大人的提点之恩，更为了接下来的调查如期展开，我到底还是要横亘其中，好言宽慰两句】
老大人的眼光一向是准。先前您任两江巡抚时提拔上来的那个按察使，如今谁不赞一句兢兢业业。【乌仁一圜，不疾不徐地直指中的】自然，您的行事功绩也是大家所有目共睹的。老大人切勿多心，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我思忖着兴许是老大人年岁愈长的缘故，早年的温敦平和似是已然消弭，现下脾气竟随着龄岁与日俱增，简直同先前判若两人。嗳，再是好生思虑一番，也没准是与机衡父子二人兵戈相向的缘由罢。】
【适才喋喋不休的一通彰赞似乎并未起甚么效用，眼看老大人的情绪愈发激烈，赶忙跟在机衡后另行添言】老大人，机部堂说得是。您贵为尊长，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自然无意冒犯添乱，您啊先别急。

【好话似是见效了。终是如愿见得老大人面上的愤懑渐次消散开来，直恍如黑云压城后重现霁明的碧穹，堪堪趋于平缓。便在我与机衡二人一唱一和的酬和后，眼看时机刚好，遂也再度展开裹着蜜糖的攻势】
正是这样，此事到底是经过老大人之手，您啊是避不开、躲不掉的。现下出了差错，整个工程皆要重审，整个工部与湖广涉及的人自然也皆要调查。我们无非是希望您配合一下，跟我们谈谈那县令，并无旁的意思，您且宽心罢。
【说话间真真假假纠缠在一起，怕是连我自个儿，都分不甚真切了。】

【把自个儿的干系撇得可真干净啊。恰在我膺中窃窃感喟之余，老大人的热泪几近在我错愕的刹那滚滚而下，恍如猝不及防间狠狠打在我脸上的一记耳光，直教我登时头晕目眩。】
【几度与机衡相视，他显然也并无对策。二人面面相觑良久，终是以机衡的宽慰打破了周遭死一般的沉寂，遂讷讷紧随其后】都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大人纵然有差池，可谁也难能保证看人的眼光始终准切，老大人您且收收情绪罢。

【场面几近失控，眼下的局面似是覆水难收，怕是再不宜多加盘问了。倒也并不肯久留，二人迅速再度交错了目光，既而不约而同地表露出了归意。】
既是如此，那豫琛等便先行告辞了，大人且留步罢。【向老大人致达了辞意之后，二人阔步退离了工衙。折腾了小半日的工夫，暮色已然在悄然间攀上了天陲。】
这事你怎么看？【旋首望向机衡，兼有父子身份，他本便比我多了层顾虑，也更为难办。见他半晌不语，便也不再问了，舒然笑笑离去，似是豁达得很。】

（酷暑难当，我分外怀念起了江苏的冬日来，水乡的冬日，窗前没有刀锋一样的冰锥，却有细密如花枝的霜，凝结在窗棂墙壁上，那样的冷渗进了骨子里边去，每每临夏，我便如此思量一番，保准回神之际，业已没有了方才的焦躁之感。肩一缩，令小厮将热茶换成冷茶，手一招，又道）
：且等等，你去将去岁工部收录案例的卷宗拿来给本官瞧瞧。
（我今日的批复业已完毕，趁着时日还早，便想多看几宗案例。谁知小厮还未应声，外面便传有客前来，眉一挑，此刻来客，倒是意料之外。）
（待见来人，心中一松，又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二人怎么来了？（言罢，还刻意看过机衡的面色，他在万岁爷面前得脸，少不得也给我些脸面，叫我多些当爹的瘾。）

（我果真以为，那个县令应当是个聪明人，却不想这提拔上来的人如今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叫我在小子们的面前，被打的眼冒金星，一时找不到东南西北。）
（虽自己是个贪财之人，亦是没有什么黑白是非之分，但好在心眼都留在了用人身上，从前在江苏为了拔去赫佳爪牙之时，也用了不少自己的人，可若要掩盖住我的贪恋钱财，那提拔上来的“自己人”便一定要两袖清风才是。彼时我见那县令倒是老实，不曾想这几年，或是将他胃口养大的。）
：早年的确是本官监督修建的，只是这县令人选本官不过是提了一嘴，而如何核实我所言的，又或者是要做什么选择，都应当是吏部所要做的罢了。
（瞥了机衡一眼）：你有这功夫询问我，往户部翻翻卷宗大约也知道了。

1
【三年考课是历朝历代皆维持的官员考核，眼前时间已至，京师各部乃至地方各地俱将政绩汇总呈往礼部，汇集的卷宗能叠成几摞，也不知何时能瞧完。自正观以来，吏部和都察院素来联合清肃，这次也不例外。】
【御史摆在案上的卷宗提及的正是湖广堤坝损坏，以致百姓农田毁于一旦。修缮惯为工部处理，自与宪臣汇合同往工部，询问堤坝损坏事。】
【抵衙见阿玛，朝他躬身行礼。】

2
【考课考察官员政绩的同时，也观察品性、做事等各个方面。却哪知，这次考核竟查到了阿玛的身上。】
阿玛也知近日考课，地方俱汇集于吏部——【与吏部考课一起呈来的还有地方御史的监察卷宗，两厢结合，降低了官官相护的可能。】御史上报两湖那边的堤坝又泄，因并非首次损毁，故而欲请京师派人前去调查。
【稍观阿玛神色，见其无异样，方继续道。】依稀记得，这个堤坝似乎是您修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