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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ve me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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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4-21 11:12回复
    【自建昌随父母别广,迩来积十年,高堂重归旧里,更名易号,纡朱曳紫,身份心境皆与往时大不相同。我不再是昔日许哲,海却依然包罗万象、一碧万顷,只短暂望一眼,归来者在理想乡外沾落的满身尘埃尽被洗涤。旁人只知海风咸腥、波涛声怒,我却闻到鲜活的馨甜,听见柔婉的歌声】
    【我的前半生,就在这样阔海青天的摇篮内成长。海水早已无形融入奔流血液中,以一种特殊的态式与曾经的孱弱少年共生共存,伴我步步砥砺,成长为今时今日统军三千的绿营参将许存渊】
    【然抵粤后即马不停蹄赴任,先与盐商斡旋,再倾力平抚海寇,枕戈待旦,栉风沐雨,睡梦中尽是刀光剑影,睁眼亦只想运筹演谋,弗敢歇停松懈,辜负逾明赤诚期许,几乎难有闲余与故地叙旧。但即便辛劳苦累,皱痕昼夜爬遍眉川,只见一眼京地来书中娟秀的簪花小楷,又忍俊不禁,深觉一切值得】
    【长姊其人似若晚风,总能轻吹柔拂就消去我的满腔忧愁,还来洁净灵识。仍作黄口小儿时我便定下决心,维护她平安喜乐,抵御外界所有污秽腌臜,乃是我毕生意义所在。因此,为她钟情的逾明,我亦可以奉上性命相拼,只为他济世安民的鸿鹄志】
    【除清疍寇、靖平运海,原本稍可喘息一阵,又逢与雍贝子及京中官友频繁传信,足足应付了几日。稍整精神,才涤尽疲惫与污浊,找回一双清透明亮、未染尘事的眼,至行府邀逾明巡海】


    2楼2020-04-2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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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头门前端正立着两名门侍,一位颀长消瘦的姓陈,一位魁梧壮硕的姓黄,因我频繁造访,相互之间早已熟稔,向来马蹄行抵街口,便已见中门敞开。今次却不见他二人殷勤陪上笑意来迎,更至我勒缰翻身下马,五官也不曾微动一下,活似两尊栩栩如生的守门泥塑,即便天地此刻崩裂,也断然不肯眨眼】
      【我当然晓得他们见钱才肯开眼的鬼祟心思。只得隐去不快,努力牵开早已拉扯得疲惫的嘴角,指间夹着碎银,递向两柄红缨间窄小缝隙,客气恭敬地请这两尊人像】
      二位差人,劳烦动动?
      【却见黄氏将长枪向我身前一截,怒眉竖起,粗声粗气地要起名帖。我向来随性而往,不防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只得按捺火气,解下携附腰间的令牌呈供】
      绿营参将许存渊。
      【只见那黄氏探出粗指,先摸走碎银,才一壁啧嘴,一壁慢悠悠挪移着接下令牌。料此人已在烈日下守立良久,指尖湿腻的汗液尽滴到我原本干净清爽的手心。不过与这二人挨近一刻,便觉长衫又染污浊,枉费耗时洗去一身仆仆风尘】
      【正隐忍间,一旁伫立的陈氏又不识好歹地插嘴,口口声声言道:不卸甲胄来见九王爷,实在不成体统。他嗓音本就同阉人般尖声尖气,此时听来更觉刺耳,好似刀尖刮在铁刃上,引人发颤。我参军为将后则常年甲胄不离身,逾明素无多言,何时又容小役置喙。面上仍挂着温煦笑意,话音却直直坠入寒霜】
      陈兄何时又替王爷多长了张嘴?


      3楼2020-04-2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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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帖递入府内,黄、陈二人则站定不动,再不肯开口多施舍一句,比那镇邪驱魔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还恪尽职守。倘未见过这二人吊儿郎当歪倚门廊的模样,我倒真要以为是天神降在此地,看守稀世珍奇。万般无奈下,只得将急恼都抛在耳后,也学着他二人板起脸庞,立成第三尊神色沉静的佛,与街口默立百年的遮天梧桐一齐静止】
        【我向来不甚有耐心,平生最恨等待,硬生生要将棱角分明的方枘嵌纳入这万事首讲仪礼的圆凿官场,可谓格格不入。但逾明偏偏有恃无恐,我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只好慢慢练就沉心静气的本事】
        【风来,一片梧叶飘悠坠下,落在肩上,蔽去几许白甲反折出的日光。低头去拂,此时才真觉甲胄锋芒刺眼,丝毫不衬这所梧叶荫蔽下平和安宁的宅邸。逾明高居庙堂,与群儒共事,我即是他在外的眼与刃,确乎无需他多看这些常沾污秽的物件。倚在墙阴边,将身甲、袖甲、肩甲、大小荷包等一应剥除卸净,摞在马背上,现出内里的竹青长衫——仍是离京前长姊亲手丈量缝纫的那身,虽因久穿稍显灰旧,仍显得清爽妥帖】
        【还扯出笑】适才存渊从营地赶来,未及卸甲,多有唐突之处。现已还真,还请贝勒爷宽谅,莫再计较。
        【传音者躬腰复返,眼中尽是为难与恐惧,仿佛他适才并非轻巧穿过短窄的石径,而是艰难地渡了一遭鬼门关。目光下巡,落在他空无一物的掌心,我只是展颜】
        存渊今时权衔皆为王爷恩赐,倘若王爷心回意转,尽数奉还,绝无二话。但万事求一个明白,究竟何处触怒王爷,还请指明。


        4楼2020-04-21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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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氏一贯赤贫,箪食瓢饮,抹月秕风,我自小鲜能饱餐,年少时只长出一副羸弱身形。后经长姊补贴家用,才勉强在碗中多添一勺肉。好在虽无力挥刀舞剑,凭着个高臂长,年长后尚能于骑射一展天赋。但即使我已成为百发百中、千里挑一的神射手,亦时常为旁人耻笑。战场上持弓箭的士兵,永远只能处于被盾牌保护的远端,若要竭力为逾明所用,我却应作刺穿敌军心脏的那柄利剑】
          【由是我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练,虎口逐渐磨出厚实硬茧,身躯亦如愿魁伟,剑术、枪术却长进缓慢。彼时逾明却似语重心长的兄长,常宽慰丧气懊恼的幼弟,并郑重教我永不要低颈垂头】
          【我入绿营时,已成为武才卓绝的年轻将领。逾明赠我一副宽柄重剑,彼时话语至今仍在耳畔回响:倘使不愿长姊再受苦难,就用这柄剑靖守四方,挣来尊重与权力。逾明潜龙之身,尚非帝君,我却敬奉此剑若尚方宝剑。在他身边,我便是正义的伙伴,是与生俱来的拯救者——我曾如此相信】
          【宅邸内再度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闻他清冷散漫的声线,便知昨日不可追回,过往如露似电,尽消散无踪。与之相望良久,指尖缠上剑侧绳结,轻巧折转,密布斑驳云纹的剑柄即落入掌心中。这剑于我实在太熟悉,即便重达千钧,也显得不盈一握】
          此剑乃王爷亲赠,数年未曾离身半刻,只为您一人的抱负而开刃。若您自此不肯再见我,请将此剑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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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情形,矢忠不二、披肝沥胆等词都显空洞,人的语言实在太局限匮乏,不足以表述万千纠葛情绪之一。惟有眼神总是最直白地趋近真实,当我望向他、且只望向他时,我相信善识人心的他能够察觉,那双漆黑瞳孔的主人为他执剑的决心】
          此剑不断,我便始终是王爷手中最利的刃。
          【逾明虽仍将眉川皱作几道深壑,眼尾与嘴角却隐约可见稍显柔和的弧度,几乎让我错以为他将露出半个难得的笑容。此时他竟又有些像那位音容同我一样稚嫩,却沉稳持重、蔼如春风的兄长】
          【但我也明白,不是的,那位干净澄澈的少年永无归来之日,只因他从来不曾存在。记忆中的白衫身影,不过是幼年许哲勾勒得一个美好幻想。这份亲近泰半出于关乎长姊的爱屋及鸟,我只应谦卑以从仆自居,甘愿立成向阳葵,卑微遥望天堑那端的光明】
          【回握紧从未脱手的剑柄,故作轻松模样】疍兵编入水师不久,尚需勤加操练。今日本就是来邀王爷随军巡海,您既抢先收了我的令牌,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推拒。
          【未过半晌,令牌重新交至我掌中,却带些湿漉漉的潮意。无心追究期间它的坎坷历程,只是珍重收回腰间】
          【这一刻,无知的青年将军与矜傲龙嗣尚不清楚,命运馈赠的一切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代价。原来一柄利剑披尽仇敌的鲜血后,最终结局却是刺向铸剑人的心脏】


          9楼2020-04-2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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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帖递入府内,黄、陈二人则站定不动,再不肯开口多施舍一句,比那镇邪驱魔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还恪尽职守。倘未见过这二人吊儿郎当歪倚门廊的模样,我倒真要以为是天神降在此地,看守稀世珍奇。万般无奈下,只得将急恼都抛在耳后,也学着他二人板起脸庞,立成第三尊神色沉静的佛,与街口默立百年的遮天梧桐一齐静止】
            【我向来不甚有耐心,平生最恨等待,硬生生要将棱角分明的方枘嵌纳入这万事首讲仪礼的圆凿官场,可谓格格不入。但逾明偏偏有恃无恐,我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只好慢慢练就沉心静气的本事】
            【风来,一片梧叶飘悠坠下,落在肩上,蔽去几许白甲反折出的日光。低头去拂,此时才真觉甲胄锋芒刺眼,丝毫不衬这所梧叶荫蔽下平和安宁的宅邸。逾明高居庙堂,与群儒共事,我即是他在外的眼与刃,确乎无需他多看这些常沾污秽的物件。倚在墙阴边,将身甲、袖甲、肩甲、大小荷包等一应剥除卸净,摞在马背上,现出内里的竹青长衫——仍是离京前长姊亲手丈量缝纫的那身,虽因久穿稍显灰旧,仍显得清爽妥帖】
            【还扯出笑】适才存渊从营地赶来,未及卸甲,多有唐突之处。现已还真,还请王爷宽谅,莫再计较。
            【传音者躬腰复返,眼中尽是为难与恐惧,仿佛他适才并非轻巧穿过短窄的石径,而是艰难地渡了一遭鬼门关。目光下巡,落在他空无一物的掌心,我只是展颜】
            存渊今时权衔皆为王爷恩赐,倘若王爷心回意转,尽数奉还,绝无二话。但万事求一个明白,究竟何处触怒王爷,还请指明。


            10楼2020-04-21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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