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孳于觉罗骨血的傲,滔天的权欲迷乱眼中,偏执地不信嫡庶有别,欲一较高下,而今出震继离,仍不愿朝他屈膝,间关的叠巘,不休不止的鏖战,却把小儿也卷进其间。北风喈呖,拍打着窗牗,同他坠地之日如出一辙,只彼时沉溺于襁褓中的虎头虎脑,欢喜难甚。他为幺儿,又是同哈尔额敦的头一个麒儿,何会不喜,然越是欲添重望每每出口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厉。烛火影重,徐徐启唇,轻唤他名,又续后话。】
富灵阿,你怪阿玛吗?
【道不清因畴昔颇多严苛责斥,鲜添温声细语,或至如今牵他无端受累,他该是怨我的。风声中是小儿沉声,若无黄髫状,难似八岁。】
想清楚了?
【实在问他,更似扪心自问。孤注一掷下的两败俱伤还是信那轻如鸿毛的天恩宽宥?他却无比决然,澄静清透的鹰堂所念的不过是用单薄的身换府中的安虞,无诡思揣异,简单而又诚挚,一夜间的长大让人心疼,亦怀添了几分愧,于他,于哈尔额敦,更于阖府上下,惶惶难安当戛然而止了。他是我之软肋,若从前尤不明,今时今日,更确定无疑,将他所奉,便是言听计从,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任人宰割。牧克登这步走的极好,他在逼我,却别无选择地要称他的心如他的愿了,这一局,终究是他赢地彻底。】
富灵阿,紫闱不比家中,不可再任性了,宫中的人也不比阿玛额娘,记住,谁的话都不要相信。
【枑下趋炎附势之流横生,那唯剩的所谓至亲,一人为兄却亲手逼我入瓮,不死难休,还有一人当唤声祖母,却是那最为精明的鹰,于败者从决然敝弃。额娘薨逝,君父宾天,那巍巍宫门里便再只剩仇,再无亲了。眼风往临岳处过,其会心而退,至再归时已将一封蜡封的信筏交于掌中,不见丝毫拆阅之迹,其间记着不为人知的密辛,一字一句都可掀滔天巨浪,惹人口诛笔伐,杀人诛心于无形,将牛皮筏托至小儿单薄的掌。刃有双面,可血溅三尺,可守人无虞,此时,已择后者。】
此物是故人所赠,务必收好,时机到时有人会嘱你物归原主,必要时更可用来保命,只切记万不可打开。
【物当尽其用,若可保他性命,便是最好的归宿。诚又真有几分好奇那自诩无愧于心,道貌岸然之辈,真阅得此物时是真能稳坐安然,不屑一顾,还是勃然大怒,思绪纷乱。抵上他的肩臂,出口尤是最后的嘱。】
无论来日发生了什么,都切记两件事,一者你从便是阿玛最优秀的儿子,二者你才是雍府的砥柱,阿玛最大的期翼都是你能好好活下去。不会太久,我会接你回家。
【而于枇杷树的后言终梗在了喉中:瞒他于濯缨亲植的树当于今岁结果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