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清💦

木已成舟——
永平寨一副欣欣向荣之态，而我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广源的黄金将要送来，我想着那些沉甸甸的箱子时并没有太多喜色，反而是满腹忧虑。在我看来，永平寨藏满了危机。广源送来的是黄金么？不，不是，这是颗不知何时会炸的炮炸。可怜我只想在外历练混个功绩，怎就囫囵地坐在了欲覆之舟上呢？
我望着始作俑者，抬了抬袖子，又放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永平寨本为邕州四军寨之一，一片肃穆，在开放了博易场后，左右江的蛮族都来此地贸易，多了一些世俗烟火气。我对这样的改变是满意的，只是知道了事实后，白玉清冲我发了好大一顿火。事情已成定局他再发脾气也改变不了，索性任由他骂。
一同共事，还是和气重要。趁着与广源移交押送之事前，便把白玉清也带来此处。
“白大人为何叹气？永平寨的改变难道不好吗？”
听人叹气，不由得一问。

“顾将军为武将，似乎生来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他明知故问，我自然将此读成洋洋得意，话间不免带了嘲讽——也不免以小人之心揣其心思。
虽然宋辽边境僵持不下，可近些年来也难有大动作。
武将们凭什么挣得战功，平步青云，他顾翦想必因着此事才定要横插广源这桩事。勋贵子弟，躺在自家功劳簿上不好么？
历来的边境贸易，皆是火中取栗，一世间诸多蛮族涌入，谁知背后可有心怀叵测之徒？遑论那虎视眈眈的安南。

我回头诧异看他一眼，随即又笑开，
白玉清此人说好听点是保守说不好听点则是胆小，瞻前顾后，什么都想考虑周全。可人哪能事事都想周全，若项羽能料到刘备后来之事，鸿门宴即将其一网打尽，又何来的四面楚歌。
“我听明白了，白大人还在怪我插手广源州一事。”
十分不客气的戳穿
“白大人，若你是安南国王，你会冒这个险为了广源州与我朝开战吗？安南在背后偷偷插手广源州一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况且安南依赖与我们贸易，一旦开战，钦州方面的贸易一断他们怕也是吃不消啊。”

“——南蛮之地，本就少受教化，到手的鸭子经您这么一搅和，没了，难免会狗急跳墙。”
南方边境安定，岂是一个永平寨可解决？
说到底，不过是因辽虎视眈眈，其料定大宋不会以全力镇压南蛮各部。
南蛮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但凡有可趁之机，便贼心不死，怎好讲利弊得失？
可这一肚子话，现在说有什么意思。
我半阖眼眸，又叹了口气。

固执己见。
我给了白玉清这么个评价。事既已办成，此番与广源开放博易场对广源、左右江蛮族及宋都是有利，可他偏偏在担心那没有动作的安南，去担心未必会发生的战事，却不愿去想此番得来的众多好处。枉费我苦口婆心，耐性也渐渐快被他的唉声叹气给磨灭。
“白大人，你为何总是喜欢往坏处想，又或是喜欢去想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宋于他而言，如同大象，他们平时小打小闹权当隔靴搔痒，若真大举入侵他们还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接下从北方而下的大军。”

“居安思危，十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顾将军还不明白？”
这绝非杞人忧天。
“顾将军身为武将，自然明白何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因你我之故将邕州至于险境，别说头顶的乌纱不保，便是性命也可交代在此处！”
“就算有惊无险，眼下永平寨的功能填下这过？吏部那帮老油条定然会记你我二人贪功冒失。”
他倘好言相劝，我们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事到如今，我自然也只有全力助他。只是此人，刚愎自用如此，令人恼怒。

这次换我叹气了。
我的确带有一些赌的成分，去帮侬福利，可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安南没有任何动作，我换来了边防的稳定，可这些同白玉清说了又说也没用。若安南真的大举入侵，光靠邕州兵力根本无法防住，这话我能说吗？我不能。
拿到广源其一就是为了牵制安南，充邕州兵力不足的问题，可是身为知州却始终看不到这点。
“哎，既然白大人如此坚持己见，顾某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顾某要告知白大人，近日广源押送金矿的车队将会到，因沈将军回京，我得去一趟桂州，交接一事还望白大人多看顾一点。”

我拍拍他的肩，道“该说的时候多说，不该说的时候少说——顾将军该好好学学这个道理了。”
听闻后话，我似笑非笑望他一眼。“这会儿子顾将军倒记起白某这个知州了？”
“还望顾将军此行别再节外生枝了。”
我摇摇头，事已至此，懒得继续与他攀扯些有的没的。
双手负后，眼观四方，意为——好走不送。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白玉清便是如此。我将他带来此处一是让他看看永平寨的繁荣；二是与他交接金矿，我以为予他看到我们的收获，他便会改变其想法。但终是竹篮打水，大半辈子都是这么个做法固执，岂是能轻易改变，罢了。
不再白费口舌，眼下还要去给玄润送行，朝白玉清拱手道别，带着人往桂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