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粥”
暮春的芳霭拂上我脩嫮的柔颊时,我恰将全唐诗捧入掌中。直至凤眸倦怠,方倚疏阑,凭镜懒梳妆。蹀躞的珠履将落英踏过,叆叇的浓云蔽荫天光,又落紫闼九转的长巷。微风引我前路,揽风的阁下已有翩跹的红颜,她将红豆捧在掌中,又扬言要用她作一碗甜粥。
是故我也'义愤',琅音阙起的是王右丞的旧言,又将雪指碾过红豆,托在酥手的掌心,递於她目下时檀口又启绵音——“人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可阿姊怎么采撷了她,又要将她作粥?那也太辜负她了。”
可我也终沦於甜腻的粥中滋味,香飔萦於鼻尖时,我便作了为口腹之欲而妥协的'小女子',满心念着的是'逝者如斯夫',那是我贪食的愧怍——“好吧好吧,有留下的,也有逝去的。您这般盛情,阿苓便却之不恭了。”
我道揽风是个好居所,那处有柔情的阿姊,有满盛瓯蚁的琉璃玉樽,亦有相思绵长的红豆,百色交汇的璎珞。半晌的趣谈,我同她已难舍难分了,恨不得变作细小的物什,化归她的腰间,将欢声长留在揽风的朱廊。
“那——阿苓就变作姊姊身上的璎珞,这样呀,就能一直一直地在揽风了!”

“修禊事”
紫闼的冬雪已融於送暖的春风,绿梅也夭於晴日,唯弥香九重,暂栖宫阙檐牙。早春的上巳风光无穷。御园西侧已有曲水流觞之境,姊妹帝姝皆效王右军的文人雅兴,将修禊之事付诸桃李春风的一樽酒中。我自泻雪的清溪中取一樽金瓯,闲憩於藤萝垂壁的白石之畔,凝眸望,又她柔波翩跹。醽醁香浓,已然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于是小儿女也作妄言:奚姊,我闻人说,这里头是有酒的,若是饮多了,能否像太白一样张口便吟——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她也唤我诗情大发,要作庄周晓梦的蝴蝶,一览太虚幻境的始末。通江的唱和以三两诗作为结,我同她将果酒饮罢,以致唇齿皆有芳霭。她将我拟作醉猫,我也不负清樽,要作不得谪落的酒仙,豪气是籍酒方有的,要将新火试新茶,也令诗酒趁年华。
可我终也沉醉东风,便倚她香怀,锦绣的纱缎被我攥在葱指,微眯的乌眸可堪夤夜的弦乐,像极了廊庑间闲栖的狸奴,连那绵声也极尽的慵懒:
“那阿苓就做奚姊的狸奴罢,每日都倚着您睡,晨时也等着您来唤我,便也不愁起不来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