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之三 ? 病症晚期
视线再次被挡住。
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深处。
周围的人们拉起手,唱出那个古老的歌谣。
笼子逢,笼子逢 。
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滑到了。
你身后的少年是谁。
「把眼睛再次蒙上吧。」
「游戏还要进行下去哦。」
〉〉〉
伦敦旧工业区。现在的贫民窟。
他过分昂贵的西装以及近乎透明的干净皮肤和这里格格不入。少年皱皱眉头。厌恶这里的空气,化石燃料产生的烟雾和尘土,血,汗液,劣质的药物和腐败的垃圾,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渐渐麻痹他像猫一样敏感的嗅觉。
旧工业时期遗留在这里的天空灰,挥之不去,在这片狭隘的地域上空来回徘徊。
贫民窟里的孩子们,躲在暗处看着他。他们罩在不知道沿用了多长时间的宽大衣服下,或许那种东西不能称为衣服,下摆露出细瘦的双腿,让他们看上去像是从废品收购站里捡来的破旧台灯一样。无神的双眼,被凸现的过大,让人恐惧的茫然。
这只是城市的一小部分而已。
每一个城市的病症晚期。
云雀回到自己的别墅。
“ciao。”不请自来的少年坐在他的领域,他合上手中的书,站起来,皱着眉头看着云雀不整齐的外衣,“你又去贫民窟了。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爱好呢,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那种地方不要去。”他伸手想要帮云雀整理外衣的领子,云雀很不留情的推开他的手,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
地面区域,形成了窗户形状的影子。
“现在就回去。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云雀用一贯冷漠的声音说。
“啊啦啊啦,真是无情。”骸走过来,拿出信纸包好的请帖。放在桌面,“我只是来送这个而已,彩虹之子的生日会,我想你应该不会不去吧。”
“小婴儿吗……”虽然讨厌群聚,只是对于那个小婴儿的兴趣超过了这种厌恶感,“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云雀拆开信封,表示自己已经收到消息。
骸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走向门口。
背后传来云守猛烈的咳嗽声。
那个家伙平时连感冒都很少的,最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不用去看医生可以吗?”只把这句话看作是善意的提醒而已。虽然并不仅是这样,“你的脸色最近很差。”
“我没事的。”
他只是给了这个回答。
他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话。
直到云守昏倒在庆生宴会场。
就像很多很现实的故事一样。
故事的结尾往往是sad ending。
病症无法医治。
他已是病症晚期。
隔离病房里的少年,身上的病号服似乎随着日期的增长逐渐变得宽松,领口处他的颈线消瘦,皮肤完全失去光泽。
骸从玻璃外面看着隔离病房。
这个时期,已经没有什么医生回来看他的病症了,只是每一个小时的例行消毒还会继续进行。
“骸先生,你又来了啊。”医生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骸疲惫的笑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沉睡的少年身上,“医生,云雀的病怎么样了,他最近都没有醒来过呢。”
“唉,已经是晚期了,这种病。如果下一次再度清醒,百分之九十就是回光返照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孩子会染上贫民窟的传染病呢。”医生翻看着记录,“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种病到现在还无法医治。”
骸侧过脸,放在玻璃上的手指,被冰冷所侵蚀。
“云雀先生能有你这样的人喜欢他,真是幸福呢。骸先生。”医生拍拍骸的肩膀,“我能看得出来,你的感情,和以往来探病的那些先生们都不一样。”
只是他不知道。他所爱的主角不知道。
“长野医生,云雀先生醒了!”护士跑过来,递给医生一套隔离衣物。
“状况呢?”医生一边穿戴隔离衣物一边问。
“身体重要器官都已经被病毒侵染,没有复原可能,这次清醒过来,大概……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
百分之十的奇迹也不会有。
骸敲着玻璃,云雀似乎注意到这里的异样,他侧过脸,深陷的凤眼,依旧是纯粹的黑。
深蓝头发的少年努力牵起微笑。和平时一样的微笑,红莲般凄美。
对着玻璃呵气。白色水膜模糊了这一块的视线。一片荒凉。
「T」
咬着嘴唇,像个小学生一样,死命拽着自己的倔强不放。
「I」
手指颤抖。几乎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划过那层渐渐变小的水汽,敏感的指尖冷到麻木。
「A」
粘稠的血腥进入口腔,红肿到发烫,烧灼着喉管的血液,随时会控制不住,崩溃边缘游走。
「M」
抬起左手,狠狠咬下去,喉咙里的呜咽渐渐放大。想要以这里的伤口抵消疼痛。等式不成立。
「O」
终于崩溃。
玻璃墙那边的骚动。医生把那块印满假名的透明塑料板放在云雀的床上。他伸出手,缓慢而又笨拙的移动着。
「我也是。」
骸冲进了隔离室。推开那些阻止他进来的医生。
抱住云雀吻了他。
混着药味,血腥味,以及眼泪的咸涩味。
一生以来最糟糕也是最悲伤的吻。
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吻。
他用十二秒说爱他。
他用十二秒回应他。
他们相拥了十二秒。
他们相爱了十二年。
「I will be always love you.」
「我将用一生来爱你。」
「Till the end comes.」
「直到世界末日。」
「You have my word .」
「我发誓。」
「The death can not be used.」
「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