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q是看球

敏儿侍了香饮子来。自端了一盏喝一口，尝出来是个苹果味道，旁的不知道又兑了什么。端着盏子左顾右盼，正瞧见蔺娘子额间细汗密密地生了。便上前去，笑问一声：
“蔺娘子好。娘子可吃得冷的？我教敏儿带了冷饮来。”
田芽张了小马扎，坐在她旁侧。便见前头额勒红巾的少年人一头将球撞进了风流眼，忍不住随着众人喝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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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我至蹴鞠场，如茵青草地上飞横过两道人影，转而逡巡四壁，良箴身影由远及近攒眉回禀，观书于我到场之前依从姊妹们的邀约已上场。于是眸光又扫阅场上，在紊乱又迅疾的变化中，一眼看见小女儿兴致勃勃、泰然自如。）
（饶是我有满腹惩责斥骂之辞，也缄口不提，但凡她高兴，我都乐意纵着她。）
（提步上看客的帘账中，这两步间有细汗生，盖因在金乌下站得久。观映盈盈笑意问我，教我险些忘了她是慎妃的女儿。刹那恍惚间，向她颔首连连道谢）“多谢映姐儿。”
（就近坐下，场中骤然如雷动，待我望向那场中，早已换了景象。）
“映姐儿如此喜欢蹴鞠，怎不亲自上场操试呢？”

冲敏儿点一点头，她便麻利地又倾一杯冷的来。双手奉给蔺娘子，余光也向场上稍稍张望。阿妈最喜欢这样热闹的活动，我猜想，这兴许能让她想起过去跃马扬鞭的光阴，从而抵抗光阴在大内之中的疯狂流逝，也拒绝成为另一个折屏山。这方回神，正抵上一声问，捧着自己的小茶盏摇摇头，只笑道：
“我实在这上头不够机敏。力道不足，灵巧也不足，许多花样子使不出，便失了宝贵的先机。只好当个好龙的叶公，能看懂，说点门道就算最好的了。”
这向场下望去，正见得少女发上的蓝发带随风飘舞。眉头稍抬，仔细分辨去，不由得惊道：
“欸……观书下场蹴鞠了么！”

吃完午饭就来！

“这种场合——”（辽使来朝，若得胜自然锦上添花，若落败终归面上无光。小孩儿饶是天真，然落草皇室多少是爱惜颜面的，观书下场，我是半喜半忧，不爱她出风头，又不好拂拦她。）
“不去就不去罢，你们姐妹镇日常在一处，若是兴致来了，临时组局顽顽也好。”
（至若观书么——徐缓颔首）“她喜欢的事，我多半是依照她的意思，不管她。”（凛冬长冗，闷在阁中无所事事，这场赛会比在园中赏花斗草更有意思些。）
（我生在文儒之门，蹴鞠这类事近乎不知，儿时交好的闺友四散天涯，少小欢乐事亦鲜少回忆过。刚端起茶盏要抿，观书朝我扬手）“你看她在那儿呢——”

“是了，都是姊妹，这我也不怕丢人去。”
笑着颔首应她，声也温柔。但向场中看时，观书是夺目的一道蓝，璀璨生辉而令人生羡。这大抵是母亲们对待女儿的态度——他们说大内有许多的不自由，大抵为此，母亲们便变着法地纵容自己的女儿们，给她们最大的自由。正见观书一挥手——
“是呢，我也看到了！”
她的笑容也璀璨，而使我不由得赞叹。
“观书妹妹今天格外好看。”

（母亲提起膝下孩儿，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话。）
“还没有观书的时候，我总歆羡这些得公主的嫔妃。待生下观书，想着要教她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要将她教养成识大体且温柔谦和的帝姬，只是事与愿违，眼瞧着她是越发不像我想的那样。”
（匀过一息，眼底澄明，心中自然也是醒悟，不会固执己见，硬生生地逼迫她做她不愿不喜的所有事。）“不过也好，宫中有像映姐儿这般聪慧懂事的，自然也要有像观书这样顽劣淘气的。”
（我不愿呕心沥血数载打磨出的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今日的观书的确教人眼前一亮。指腹摩挲过冷饮的边缘方回转眸光对人叮嘱）“冷饮虽然解暑，但映姐儿还是少食得好。”

“蔺娘子不知道，我却羡慕观书这样的呢！这正是各人有各人的好。”
一巡话却并非作假。天长日久，那些苦功终究未曾被辜负，渐渐地人们仿佛忘记了我也是为了许多许多普通问题伤神的小孩，而是天生来写得一手好颜楷，天生来便能一点就通——甚至，连先生们也快忘记了。手中冷杯渐渐被手温暖了，闻蔺娘子一声叮嘱，便垂眸，也笑回：
“这正是我这个懂事孩子不懂事的地方啦，被蔺娘子发现了！”
话虽如此说，也还是把小盏交回敏儿手中，教她拿着了。

“不比羡慕旁人，只管活成自己。”
（为人父母常以过来人自居，殊不知世道沧海桑田之变，适宜我们的路未必适宜她们，我们眼中的捷径坦途或许正是她们脚下荆棘丛生艰难险阻的崎岖。做父母的唯恐她们受累，是以亲手绑缚她们，以为事事能庇护，反教她们一无所成。）
（我虽明白这些，却仍不肯回头，对三个孩子事事过问，不肯松懈。）
“反正我也不会跟旁人说，发现了也无妨的。”
（我与她差许多年岁，今日也能畅谈一番，心中犹自感喟，场上又是一轮赛。）
“赶明儿去了资善堂，她又要叫苦不迭了。”

我却是很羡慕蔺娘子自己的豁达——她更是这样宽容地面对观书。说来我的母亲也并没有不宽容、不豁达，而我自己已然决然地不愿让自己将就起来而变得乏善可陈。这或许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莫能强求。而我恰有些隐约的希望，总想鹓鶵不会感到那若隐若现的压力。
“照我省得，世上一切不喜欢的事，习惯了就好了。观书妹妹还有母亲体恤，更不会太当是一件苦事的。也许——她就是想撒撒娇，想要您给她准备点儿好吃的呢。”
话语间浮现些笑容，略略偏了偏螓首，笑看着蔺娘子。

（慎妃或不是平易近人、谦和良善之辈，然不失为慈母，膝下诸子女俱是官家珍之重之的孩儿——不晓得这份珍重里，有多少是慎妃之故。习惯不喜欢的事，听来着实心疼，我心中自然不愿观书对她不喜欢的一切做小伏低，但又明白，终要磨炼。）
“或许罢，”（信手抿口茶）“好吃的倒是备下了，映姐儿不若一同过来尝尝。”
（良箴听闻此言，会意起身先我一步归账，另布座看茶，只等我们。这壁邀约娇娥同座，其间说些琐事，待观书下场，又任两姊妹说笑顽乐，我自去寻让人闲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