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由头来找世叔，所以就去大兄那里找了个借口来。大兄本忙于燕国外事馆修建的事儿，无暇顾及我，但好在他还是给了条出路的。这不，现下已到了小南阁门外，叩响了门，再小心翼翼的推开。】
：“世叔，我替大兄来还书。”
【我将怀中捧着的一小捆书放到他的案头上，弯身解开麻绳吊着的绳结，逐一数过了之后才开口和世叔说话。】
：“这几本经书都是大兄前几月从您这儿借来了的，他近日来有些忙，就托我将书送过来。本是前日就该来换您的，只是在我手上多留了会儿，想看看。”
【将麻绳收好，书理整齐了再推过去。】
：“您瞧瞧，可有少的？”

【 小南阁内梨花正盛，满庭春颜色，穿堂风过，隔着窗牖飘进花瓣，停在松砚上，染成墨色，搁笔，闻声，抬目看去。】就放在这里罢。
【 绕着案头走过去，与人一同整理书册，问。】
这些经书你都看过了？无妨，这里还有其他藏书，想看就过来拿吧。
【 数了书册，将其放置在左手第一个书架上，一边道。】归尘常来看书，我也记不得哪几册是在他那儿，就是近些日子都各自忙着，与他碰面也少。
【 放好书卷，与他道。】春闱近了，你不去试一试？

：“都只是翻过几页，没细看。”
【我帮着世叔把书册放到书架上，书页都有些泛黄了，可见这些书都存放有好些年了，可是书脚还是很平整，没有翘起或者被折过的痕迹。看来世叔跟大兄一样都是爱书、惜书的人。看到这里，就想到了关于大兄的一个怪毛病。】
：“平日里见着大兄都是手不释卷的，但凡是遇见没看过的史书典籍或者是什么大家之作，也得搬回府里收着，都当宝贝似的，见天气好了就要搬出来晒晒书。”
【说道大兄，那他可真是一个过于固执的人。】：“嗯，这几日确实是早出晚归的，行色匆匆的，在府里就算见着了面也说不上半句话。”
【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最后一本书放到书架上后才跟世叔说。】：“我怕自己嘴拙又没什么才识，去了也是蹚个水没什么结果的。不过这次四哥兴致挺高的，我也是受他鼓舞，打算去试试，就心里也没谱。”

【 闻言，笑。】都是经书，枯燥乏味，也就归尘这样的性子能耐得下心来。
【 将书卷一册册的收在书架上，我习惯用自己的摆放顺序，虽然整理起来麻烦，但需要用时，却是十分方便。】他是一心专研的人，想学什么都很认真。
【 又添道。】兴修燕国使馆，重葺葡萄园，准备祭礼，他这些时日也没怎么停歇过，事事都得自己过眼才行，我这里正准备再往榆林去一趟，临行前得叮嘱他保重身体，别学得与我一样。
【 瞧他有些踌躇，温声与人道。】你几位阿兄都很优秀，你也别担着压力，我看着你们几个长大，自然也知晓你，将来会有出息的。

【大兄是长子，又是众多兄弟姐妹中仅次于长姐和二姐的，要扛的自然多。】
：“所以，大兄也是最有出息的。”
【我对大兄的认知还停留在元年之前，自从元年他从政为官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再和他坐一块儿用膳或是喝茶了。听世叔说起大兄所在忙的事，还是有些错愕的。】
：“若不是今日听世叔说起，我恐怕还不知道大兄有这样多的事要去操劳。大兄生性如此，十头牛也拉不动的。”
【没抱什么特别大的希望，就是打算去试试看而已，所以后路也想好了。】
：“不过，我也想过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若是春闱不中，去岳麓山教书也好。”

【 摇头叹道。】他的确是个固执的人，人这一生，能有自己喜欢并且坚持的事情，也算有幸。
【 佛心不坚，始终为我憾事，故而见到归尘能为喜好专研，也着实高兴。】
【 又添。】还没开始考试呢，你在这里想退路可不行，也当学学你阿兄破釜沉舟的决心，上天生你在钟鼎之家，习得旁人都没听过的诗书，耳濡目染国家经纶，若不投身仕途，为了百姓谋福，当算作一件憾事。
【 邀人坐下喝茶，觑了眼他发间的白丝，道。】你别总是顾虑太多，思多伤神。

【我觉得从某几个方面来看，大兄和世叔都有几分相似。】
：“大兄有一幸当是拜世叔为师吧。”
【往日里考虑事情都是往两个极端去思考的，好的坏的都会想，包括春闱这件事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些烫。】
：“世叔放心，虽然说最开始是一时冲动才去应举春闱的，但既然决定要去了，我就不会敷衍了事，会认真对待的。”
【我应下世叔的邀请，坐下喝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着答了过去。】
：“阿娘也常说我就是想太多才会有少年白，吃再多的芝麻核桃都没用。”

【 笑答。】不知他，我一生幸事却有三，为恩师学生，为阿难父，为归尘师。
【 瞧他说得认真，也就放下心来，抬手替他沏了盏茶，递予面前。】
思好思坏，都无妨，尽力就好了，归尘如今出入礼闱，近来你也少与他走动罢，免得朝堂里有人口舌，他已经很难了，但愿都能少些恶语闲言。
【 印象里他很小的时候的就有白发了，想是天生的，也不知重明怎么回事，仍鼓励道。】
你阿耶有钱，让他去寻五十年以上的何首乌试试。
【 与人再细谈治疗白发的偏方，留人用了午膳，劝他早些回去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