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已至，大雪凛然。一觉无梦，醒后枕边早已冰凉，虽有些眷恋被里的温度，但还是撑起身子，唤了宫人进来伺候。出宫建府的事情，湛哥早几月已经提点过，迫近十年，更是少了几分懈怠，难得勤勉与课业，简单梳洗一番后，换上一身轻便衣服，提弓往习武场去。】
【寒风侵肌，时候又早，场内几近无人。只着薄衫，立于场中，练习弯弓引箭。】

【听武艺师傅说穿着皮裘，便无法感知弓弩的张力，不利与控制力道，为求技艺精进，遂只穿着薄衫，抵御严寒，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过早起瞌睡，眼前尚不清明，做不到师傅们说的箭无虚发，练习了约莫一个时辰，手腕有些发酸，决意射完箭囊中的最后几支箭，就稍稍休息一下，忽听见宫人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且愈说愈响，捕捉到“荣妃”“亲疏”几个词，搭在弓上的手不由一顿，停下手，朗声问。】
“说什么悄悄话呢？”
【弓角竖在沙地上，指点向其中一个眼熟的小宫人，唇角翘着。】
“你过来说。”

【还没到束发的年纪，今早离开承仁宫时，便只简单的扎了一把。练习了一早上射箭，几缕不服管教的头发偷偷跑了出来，如今闲来，一把将它们都压了回去，顺便摸了一手汗。远处那个宫人目光低垂，连对视都做不到，抖似筛糠，分明心里有鬼，好在眼前的这个还算有点胆识。】
“我方才听到的仿佛不是这些？怎么，有些话当着我的面不好讲？”
【扶着弓角，走近几步，瞧她冻得面容有些发白，想这样的天气，还要陪我起个大早，着实为难人了，心里一软，续上前言。】
“每个皇子都要来习武场上练习骑射，哪有什么苦不苦的。若是你们耐不了寒，明日大可留在承仁宫里，习武场上有师傅们在，出不了事儿。”

【面前跪着的小宫人本来低着头，只能隐约觑见一小片苍白的脸，忽得扬起面来，声音渐起。纵有前言铺垫，而后的矛头也直指向阿娘。出宫封王建府需要得到崇文馆和习武场师傅的首肯才行，这些日子的勤学苦练，不过是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做些成绩来罢了。千种万种。与阿娘无关，心思澄澈，遂不为她的语言所扰。】
“有什么福气被人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嘴角仍弯着，眸却渐渐冷了下来，步步逼近。】
“我更关心的是........”
【至跟前，一指勾住人下巴，迫她对视。】
“谁让你来我面前说这些的？”

【“勤勉刻苦，上慈下孝”这两句，说的便有些违心了，她剖白心迹，说了一大片，虽言辞切切，但字字句句都绕到阿娘与那位与我素未谋面的宁容华身上，顺着她的话来想，不外乎我对阿娘心生怨怼，与她渐行渐远。十年知疼着热之情，哪有人会比我感受更深。面露讥讽，嗤笑诘问。】
“你很熟悉宁容华？”
【这个称呼辗转口上，确实令我有片刻的恍惚，毕竟曾有相连十月的血脉之情，若是她还在的话，是否也会和阿娘一样全心全意地待我？她也是和阿娘一样温暖的人吗？想得有些远了，待寒风起，才拢回神思。眸光投向那个胆寒不已的宫人，又转回眼前这个面熟的，抛下话。】
“自己去领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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