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站在灞柳岸旁,问每一个东渡的归客——可曾见过一个这样的游子?
身长七尺七寸,着三宝领海青,佩挂着袈裟,头戴深编笠,走过异乡的时候,仍吹奏着那杆苍凉辽阔的尺八;嘿,姑娘,您寻的游子,容貌几何?棱角又是丰刃与否呢,嗳,我捧着掌心呐呐,竟描摹不出一二了——
只记得他在远去的滚滚白浪中,最后向我遥遥望来的那一双眼睛,深邃,如空谷幽涧中一道冷潭映月。风动,岸旁月桂婆娑不止,而那双清越过风月的眼,仍是寒潭无波,月影不移,仿佛沧桑世事尽数如一道咆哮的雷团,伏于眼底。
那样的眼睛,是什么也盛不进去的,风月不会,我亦不会;
留下的是无边佛法,了悟的是一片虚无。
……
我踏上神武门的石矶时,曾向他远渡的那隅望去,东方又起浪了,
——是他归来的浪吗? 风声罢了